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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島

作者:安卓利亞.勒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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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八年 二十一 吉伯特

一九四八年

二十一 吉伯特

怎麼聽出來的?我想問她。以上帝之名,告訴我,她怎麼知道我在附近?「奎妮,我正要去上班。妳想讓我遲到嗎?」
「不是!」我叫道。
「要不了一分鐘。」
「昨天晚上幫你把那個大皮箱搬進來的是肯尼斯嗎?」她問我。
然後溫斯頓和肯尼斯搬了進來。奎妮開的高價房租,讓我不得不洗耳重新問過。這些年久失修的房間,一週要三英鎊?不只溫斯頓,連肯尼斯也嚇得目瞪口呆。她說自己毫無選擇,一定要開那種價格。接著,週六早上,我交給她第一週的房租時,她告訴我有人的門開著太久。隔天她要我知道有人關門關得太大聲、哪些東西讓房間hetubook.com.com發臭、有人太吵了、我一定要告訴那些男生不要開燈睡覺、我有沒有告訴那些男生要保持房間乾淨?
「吉伯特,我不要讓肯尼斯在這裡。溫斯頓我不介意。但是我分不出誰是誰。我不要讓肯尼斯在這裡。我不信任他。他很狡猾。而且陶德先生還會抱怨東抱怨西的。」
「我聽得出是你。」她告訴我,臉已經湊到門邊。
她看著我的眼睛,說:「你太太還好嗎?你爲什麼沒去接她?」
「當然確定,我爲什麼要騙妳?」
早期,奎妮還是那個漂亮的金髮女人,友善地靠過桌子,和我分一塊硬硬的小麵包。www.hetubook.com.com雖然我早已經不|穿制服,但就算穿著平凡,我還是穿藍制服的一員。她很高興有我在她屋裡。她會幫我泡茶,我們會啜著飮料談天。話題都是她公公。她告訴我「都過去了」,不需要我來擔心。還提到她丈夫:「我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但我還是得過日子。」一個自立更生的女人,需要我的協助。她把我累死了。我們搬動屋裡的家具好讓她出租房間,她跳上跳下,像個小女孩一樣。讓我告訴你,早期我每天晚上都兩腳跪地感謝自己的好運,咒罵自己匆匆定下的婚約。和奎妮.布萊重逢,是我這個牙買加男人到目前爲止最好的運氣。
和*圖*書「我該閃了。」我告訴她,轉身背朝向她。
「等一下,吉伯特,還有這一件事……」她說。這一件事可能是「來幫我把花園挖開」。
「你確定?」
「我上班要遲到了。我該走了。」
「別擔心。幫我搬皮箱的那個是溫斯頓。」
我曾經說不出謊話。但面對這個新奎妮,以及自己持續的沮喪,現在的我已是說謊的箇中高手。我告訴她:「不是。」
「吉伯特。」我聽見她的叫聲。喝,這女人的聽力眞好,一定是聽到我穿著襪子小碎步的窸窸窣窣聲。「是你嗎,吉伯特?」要避開她,我就得靠天使的翅膀從窗口飄下去。
我現在是她的門房嗎?這女人開始把我搞得很和-圖-書煩,讓我認爲她丈夫眞是知情達理,懂得離開這裡,消失在印度。好傢伙,要是有辦法能讓我從她眼前消失,你看我怎麼把握機會。
我們也不能太晚回來。未經允許絕不能待在其他房裡。一樓的第二個階梯裂開了,我們可以跨過去嗎?她告訴我:「吉伯特,我要靠你來管理他們。」
「要不了一分鐘……」她大喊。
運氣是很好笑的東西。對某些人而言,在賭注上贏一大筆錢是幸運。要不就在倫敦街上,在腳邊發現價値連城的珠寶,這肯定是運氣。但在戰時,運氣轉了個彎。沒被炸彈炸到就是運氣。只有腿被炸掉而頭還在就是運氣。家人死光了,媽咪卻倖免於難,恭喜,眞是個和-圖-書幸運兒。讓我告訴你,對於剛下船到英國的有色人種來說,什麼叫運氣:那就是找到奎妮.布萊。就是看到她有一棟大房子,而且樂意收我和其他人當房客。比用金碗啜飮蘭姆調酒更棒,這是英國式的運氣。
「嘖,我以爲你說她是你朋友。那爲什麼那女人像地主一樣呢?」肯尼斯想知道。
我學會了帶著慌張經過奎妮的房間。我像罪犯般穿著襪子輕輕踏過最後一層樓梯。我發誓,我只用一根腳趾平衡,免得發出聲響吵醒了她。才一大清早,連鳥兒都還沒意識到是新的一天。我輕聲經過她的房門,輕得讓我的腳感覺不到地面,只是在地板的圖案上方盤旋。
儘管可能失禮,但我已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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