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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好像要狂跳起來。天啊，我們到底有個什麼樣的外婆啊？

「五，你們要保持房間整潔有序，床鋪都要鋪好。」

就在我挪動身體起床要去浴室時，克里斯多弗從他床上跳起來搶先一步進去。為什麼我跟凱芮得睡在離浴室這麼遠的一側呢？我不耐煩地坐在床邊，晃動雙腳等他出來。

克里斯多弗倚著五斗櫃，雙手環在胸前沾沾自喜。「這應該能讓妳明白忽視內急的男人會發生什麼事。我們男人跟坐著上廁所的妳們不一樣。緊急的時候靠小玩意兒就能解決。」

「沒錯，媽媽告訴過我們他繼承了部分財產，但他把那些錢翻了百倍，所以他一定至少有點腦子。不過他不知為何從香膠冷杉上挑了瘋子裡的女王蜂當他太太。」他咧嘴一笑然後繼續念下去。

「而且我們在月光下穿過樹林，很漂亮。」

「克里斯多弗，」我驚慌叫喊。「從她的態度看來，媽媽根本不可能讓她父親回心轉意的！更別說讓他願意瞧我們一眼！為什麼？我們做了什麼？媽媽做了讓她從恩典中墜落又剝奪繼承權的可怕事情時，我們又不在場！我們甚至還沒出生！為什麼他們討厭我們？」

「啊？」我問道。「你該不會告訴我你爬回床鋪在上面解決了吧！」

晨光從我們不准拉開的厚重窗簾後面隱隱透光。克里斯多弗最早起床，打呵欠伸懶腰，然後對我例嘴笑。「嗨，毛毛頭。」他出聲問候。他的頭髮跟我的一樣亂蓬蓬，甚至比我更亂。我不知道為什麼上帝要讓他和克瑞的頭髮那麼捲翹，卻只給我跟凱芮波浪鬈髮。就跟其他男孩一樣，他拚命把那些鬈髮弄直，而我坐在那裡希望鬈髮從他頭上蹦到我頭上來。

現在我們可以喘氣呼吸了。

「克里斯多弗，等你贏得我敬意的那天，我會很恭敬地跟你說話的！等到那天，你會有三公尺高，正中午會出月亮，大風雪裡會有身穿純白閃亮盔甲的英勇騎士騎著獨角獸，長矛尖端正對著一隻綠龍的腦袋！」我話一說完，對他惱火的表情十分滿意，我牽起凱芮的小手自傲地帶她進浴室，我們悠哉地梳洗穿衣，不顧可憐的克瑞一直嚷著進來上廁所。

最後我開始覺得無趣，便踏出浴室，結果，你信不信，克里斯多弗替克瑞換好衣服了！而且更驚人的是，克瑞現在說他不用去廁所了！

「九，你們四個無論何時都要謹慎莊重。行為、談吐、思想都是。」

他發笑然後嘲諷開口。「還有呢？身為一個男人和一家之主，從現在起大家都得明白，你們得好好伺候我，就跟國王一樣。太太是我的屬下和奴隸，要擺碗盤，端菜端飯，為妳的主人準備妥當。」

「上帝，原諒我們未經您同意就用餐。拜託別讓外婆知道。我們發誓下次不會再犯錯了。阿們。」做完禱告，我把那張規矩守則表遞給克里斯多弗，那張紙仔細地寫滿粗體字，好像我們笨到讀不懂字似的。

我哥哥真的無所不能。排在醫生後頭，他第二想當的就是藝術家。他對畫畫格外有天分，像是水彩畫、油畫之類的。他幾乎什麼都擅長，除了收拾環境和和_圖_書打理自己。

吃完早餐，我將餐盤整齊疊放回托盤裡。然後我才想起我們忘了做飯前禱告。我們急忙圍坐在桌邊，低頭雙手合十。

「十五，你們每個人包括雙胞胎，每天都要學會至少一句聖經引言。如果我提出要求，你們就要把我要求的引言背誦出來，我會追蹤你們讀過哪些段落。」

凱芮對那些炒蛋和培根只瞄一眼就哭了。「我們不喜歡培根和蛋！我們喜歡的是『冰』麥片！我們不要吃熱的、一團團、油油的食物。我們喜歡的是『冰』麥片！」她尖叫。「有加葡萄乾的『冰』麥片！」

「十二，除非必要，你們不能正眼看異性。」

克里斯多弗已經穿著整齊走出浴室，他也站在那裡盯著外婆，她談論自己丈夫的死說得如此輕易，一點也不悲傷。好像她在說的是什麼中國來的金魚很快就會死在魚缸裡似的。「飯後都要刷牙，」她繼續說著，「頭髮也要整齊梳好，身體洗乾淨，衣服穿好。我討厭髒臉髒手又流鼻水的小孩。」

「十七，你們不能只穿睡衣在臥室裡活動，即使只是要去浴室或是從浴室出來。你們無時無刻都要在睡衣外套件罩袍之類的，如果你們還沒穿好衣服就突然得出浴室，一定要在貼身衣物外穿件外衣，好讓急著用浴室的人能進去。所有住在這屋簷下的人，所有事情、所有行為，務必按我的要求要求，保持謹慎莊重。」

「我想今後我會改用野餐籃，」她把托盤放在那張小桌上，然後開口。她轉身望向我，好像我得為這些食物負責一樣。「妳得讓這些食物夠吃一整天，分成三餐分量。培根、雞蛋、吐司、麥片是早餐。三明治和小熱水瓶裡的熱湯是午餐。炸雞、馬鈴薯沙拉、四季豆是晚餐。可以把水果當點心吃。然後如果你們一整天都安靜乖巧，我就會帶冰淇淋、餅乾，或是蛋糕給你們。糖果是絕對不會有的，不能讓你們蛀牙。直到你們外公去世之前，連出門看牙醫也不行。」

克瑞聽到這句話就從他床上爬起，然後跑來跳上我們的床，伸手緊緊抱住他雙胞胎姊姊，他的眼睛驚恐瞪大。他用他那嚴肅的說話方式說道，「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就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克瑞的鼻水就往下流。我偷偷用面紙替他擦掉。可憐的克瑞，他有花粉症，而她討厭小孩流鼻水。

說完了。我質疑地瞄了克里斯多弗一眼。他是不是也跟我一樣在猜想，最後那段話裡意味著，在某種方面而言，爸爸就是讓媽媽失去繼承權的原因，所以現在外公外婆討厭他？

我嘆了口氣摟住克瑞，他聽了這話就哭著抓住我。「噓！別怕。無論你做了什麼，她都不會知道的。我們會保護你。如果你犯了錯，我們會想辦法掩護的。」

沒錯，他說得對。媽媽才是我們要去信賴的人，不是那個想法愚蠢、嚴厲瘋狂的老婦人，她的眼神像是會射出子彈，她的薄唇像刀畫出來的。

「一，」他用冷淡平板的口吻說著。「你們要總是穿著整齊。」天啊！「總是」二字被他講得如此令人難受。

我們不是惡魔，wｗw•ｈetｕｂoｏｋ.cｏm.ｃｏｍ但我們的確也不是天使！我們需要彼此，能夠碰觸與對望。

「二十一，你們不能浪費衛生紙和香皂，如果你們害抽水馬桶阻塞外溢，就要清理乾淨。要是你們弄壞馬桶，那馬桶就會保持原貌直到你們離開那天，你們就得找出閤樓裡的夜壺來用，你們的母親可以替你們倒夜壺。」

克里斯多弗一瞬間就嚥下他那份冰冷油膩的食物，以及沒塗奶油的冷吐司。雙胞胎因為某種我從未明白的奇怪原因，沒再抱怨一句就吃下早餐。我有股異樣的不安感，應付雙胞胎的好運不會維持多久。他們現在可能被強硬的年長哥哥鎮住，但之後就等著瞧！

「然後在浴室裡要端莊，」她格外嚴厲地看向我，以及懶散粗魯地靠在浴室門上的克里斯多弗。「女孩跟男孩絕對不能同時共用浴室。」

「七，你們每天早餐前要刷牙，晚上睡前也要刷。」

「二十二，男孩要在浴缸裡洗自己的衣服，女孩也是。你們的母親會處理你們用的床單和毛巾。夾棉的床墊套一星期換一次，要是有人弄髒墊套，我就叫你們的母親拿橡膠布給你們用，學不會在廁所裡方便的小孩要痛打一頓。」

「十四，你們每天都要洗澡，清理浴缸，讓浴室保持得跟你們到來時一樣乾淨。」

「太陽呢？現在還是晚上嗎？」

哦！天啊！天啊！天啊！我連一星期也撐不過！

有這麼多擾人的動靜，凱芮和克瑞同時不安穩地醒來。宛如鏡中倒影般，他們坐起來打呵欠，揉著眼發睏地望向四周。然後凱芮語氣堅決地宣布，「我不喜歡這裡！」

「六，你們永遠不能閒著沒事。你們每天要花五個小時念書，其餘時間用來培養有意義的專長。如果有任何技藝專長就要努力精進，如果沒有就讀聖經。如果不會讀，那就坐著凝視聖經，努力用你們純潔的思想，去理解上帝和祂的道。」

「二，你們永遠不可妄稱上帝的名。飯前都要禱告。即使我沒在房間裡看到你們禱告，你們要知道天上的祂會看到聽見。」

「那如果我不照你的話去做，你又會怎樣，主人？」

「八，要是我逮到男生和女生同時共用浴室，我就會無情地從你們的背上剝掉一層皮。」

「現在聽我的話，」他們新上任的小號翻版父親說道，「你們得吃下擺在面前的食物，不可以抱怨，也不能大喊叫鬧或尖叫！聽到沒？而且這不是熱的食物，這是冷的。你們可以把食物上的油刮掉，反正油已經凝固了。」

我們坐在靠近窗邊的小桌旁，那桌子本來是打牌用的。雙胞胎坐在疊了兩層的墊子上，這樣他們就能看見自己在吃的食物。四盞燈全都亮著，但得在這種昏暗微光中吃早餐，還是令人很不開心。

「也許他的錢不是賺來的，是靠繼承的。」

「十，你們不能觸碰晃動自己身體的私密部位，不能從鏡子裡看，也不能在心裡想，即使在清潔那些部位時也不行。」

他先抿著嘴，絕妙地模仿外婆那討厭的嘴巴，你不會相信他那形狀美好的嘴唇竟然能變得那麼刻薄，但他的確模仿出幾分她嚴肅hｔｔｐs://www.ｈｅtuｂｏoｋ.cｏm•ｃoｍ的樣子。

太陽躲在窗簾後頭。但是如果我敢對克瑞這麼說，他一定會想拉開那些窗簾往外看。要是他看到外頭景色，他就會想要出去。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四，你們永遠不能跟我交談，除非我先開口。」

克瑞默默指向一只沒插花的藍色大花瓶。

她從洋裝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我在這紙上列出你們在我家要遵守的規矩。」她把紙擱在桌上，要我們詳讀記熟。然後她轉身離開……沒有，她走向我們還沒研究過的壁櫥。「孩子們，在這壁櫥門後面的空間裡頭，有扇小門藏匿著通往閣樓的樓梯。閣樓裡有很大的空間能讓你們跑跳玩耍，也可以發出一些不太大聲的聲響。不過你們只能在早上十點之後上去。十點之前女僕會在二樓做她們一早的例行工作，可能會聽到你們的跑動聲響。所以，一定要警惕在心，如果你們太吵就會被樓下聽見。十點之後，僕人就不能在二樓活動。有僕人曾經想偷東西。在竊賊當場被逮後，他們整理臥房時我都會在場。在這棟大宅裡，我們有自己的規矩，也會執行應有的懲罰。就像我昨晚說過的，在每個月的最後一個星期五，你們得一早就爬上閣樓，安靜坐著不准說話或是發出腳步聲。你們聽懂沒？」她輪流盯著我們每一個人，用刻薄嚴厲的眼神框住她的話。我跟克里斯多弗點點頭。雙胞胎只是用一種古怪近乎敬畏的出神模樣地盯著她。她接著又告訴我們，她在那個星期五會來檢查我們的房間和浴室，看看我們有沒有漏掉什麼。

有人在轉動走廊那頭的門鎖，至少能讓我不用回答他。我們的外婆拿著一個裝滿食物的大托盤進了房間，托盤上頭蓋了一條大白巾。她用非常尖刻公事化的口吻解釋，說她沒辦法一整天帶著沉重托盤上下奔波。一天只能一次。如果她來得太勤，僕人就會發現。

然後，他是不是也在猜測，我們會在這裡被關上好長好長一段時間？

而雙胞胎昨晚太睏不明白我們的處境，現在終於明白了，哥哥從最上面開始念出那張紙上不可違背的規矩——後果自負！

「沒有，不記得了。」

「而且，我們要相信這種精神不正常應該要抓去關的老女人？還是要相信那個深愛我們、我們熟識又信賴的女人呢？我們的媽媽會照顧我們。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妳可以相信這點。」

克里斯念著，「結論，這一條不是規矩，只是警告。她寫著『你們的確可以假設我會在必要之際隨時添加新的規矩，因為我是個循規蹈矩的女人，不會忽略任何事。別以為你們能騙過我、嘲弄我，或是拿我開玩笑，因為要是你們這麼做，就會受到嚴厲處罰，你們的皮廚和內心都會得到永生的傷疤，自尊也會受到永久挫敗。然後今後所有人都要知道，我在場的時候永遠不准提起你們父親的名字，或是用任何一點方法暗示，而我自己也不會正眼看那個長得最像他的孩子。』」

「哥哥，你把話再說一遍。」

全部講完，她離開了。她再次把我們關起來。

不用多久，樓下的外公就會屈服在我們和-圖-書母親的美貌和迷人之下，我們就能下樓，穿著最好的衣服，帶著甜美笑容。他會見到我們，知道我們不醜也不笨，正常得能搏取一些好感。然後也許，誰知道呢，也許有一天他會對孫子孫女有一點點的愛。

「凱西，」我那嬰兒臉小妹吱喳說道，「妳有沒有聽到我說我不喜歡這裡？」

這一點也不訝異。凱芮生來就頑固，即使在她九個月大會說話之前就分得出自己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對凱芮來說沒有折衷選擇，不是零，要不就是一百。她心情好的時候有著最可愛的童音，聽起來像是清晨的可愛小鳥快樂咬噴。麻煩的是她會一整天吱喳不停，除了睡著以外。凱芮會跟洋娃娃、茶杯、泰迪熊，還有其他玩偶說話。所有靜靜擺著不會回話的東西都是她的談話對象。沒多久我就聽不見她不停吱喳的聲音，我會充耳不聞讓她自己喋喋不休。

我冷酷地下定決心。我打算要把這當成一場遊戲。「克里斯多弗．瓷娃娃，我任命你當爸爸。」

「二十，」克里斯多弗繼續念道。「你們不能蹦蹦跳跳、大吼大叫，或是講話太大聲，不然僕人會聽見。你們要穿軟底的鞋子，永遠不能穿硬底的。」

哇！書擋的這頭是他太太，另一頭就是他這個鋼鐵硬漢。他的眼睛一定也是灰色的。堅硬冷酷的鋼灰雙眼，因為就像我們的母親和父親所證實的，同性相吸。

「妳現在注視的是地獄景象，有些人是這種看法，」我那無所不知的哥哥告訴我。「八成是我們的天使外婆親自掛上這些畫作的，為了讓我們知道不聽話就會有怎樣的後果。我覺得這好像是西班牙畫家哥雅的畫作。」他說道。

「十八，我進門時你們要立正站好，雙手垂放在身側。你們不能握拳表示無聲抗議，不能用眼睛直視我，你們也別想用情感打動我，或是希望得到我的友誼、同情、喜愛，或是憐憫。這些全都不可能。不管是你們的外公或是我，都不會允許自己對不健全的東西產生感情。」

「十一，你們不能讓心裡產生邪惡、有罪，或墮落的想法。你們必須讓思想保持清淨、純潔，遠離腐化道德的邪惡事物。」

「我不喜歡妳這種說話口氣。跟我講話要尊敬點。」

「昨晚，坐火車。你不記得啦？」

「從現在開始我不是妳哥，是妳的主人。不管我說了什麼，妳都要照我的話做。」

「十三，你們裡頭懂閱讀的人，我希望至少有兩個，每天要輪流大聲朗誦聖經至少一頁，好讓年幼的那兩個孩子也能從上帝教誨中受恵。」

我坐起身打量這間房間，這裡大概有五公尺見方。房間很大，但裡頭有兩張雙人床、一個巨大的高腳五斗櫃、一個大櫥櫃、兩張椅墊太大的椅子、兩扇前窗中間有梳妝台，附帶小椅子，再加上一張桃花心木桌和四張椅子，房間看起來就變得很小，雜亂無章。兩張雙人大床之間還有一張小桌，上頭放了盞燈。這房間裡總共有四盞燈。在所有的厚重黑家具下方是一條褪色的東方紅毯，四邊有著金色流蘇。那條地毯過去一定很漂亮，不過現在已然老舊。牆壁貼著白色浮雕花紋的奶油色www.hetubook.com.com壁紙。床罩是金色的，材質是某種像夾棉緞布的厚重布料，牆上有三幅畫。我的天啊，那些畫讓人喘不過氣來！古怪惡魔在地底深處追趕赤身裸體的人，畫面幾乎一片通紅。可怕怪物正在吞食淒慘的人，那些人的腳仍在踢動，就被又長又亮的利齒大嘴垂涎嚥下。

在我允許大夥吃早餐前，我得清空那個藍花瓶，把它好好清洗。的確，把這花瓶放在靠克瑞床邊的地方不是壞事，以防萬一。

哦！這些話真的很傷人！就連克里斯多弗也頓了一下，臉上閃過絕望神情，然後與我四目相接時隨即換上笑容。他伸手搔凱芮的癢讓她咯咯笑，又捏了捏克瑞鼻子讓他也發笑。

「十九，當我踏進這房間帶食物和牛奶給你們時，你們不能看著我，不能跟我說話，不能對我有不敬想法，也不能對你們的外公有不敬想法，因為上帝就在上頭，能讀你們的心。我丈夫是個意志堅定的人，很少有人能勝得過他。他有一群醫生護士和技|師照料他各種需求，還有替代衰退器官運作的機器，因此別以為他心臟不好就不再是個鋼鐵硬漢。」

克里斯多弗的臉皮很厚，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他模仿外婆繼續往下念。

接下來我們聽到前所未聞的話，之後我們還會一次又一次聽見，就像卡在刮花唱盤上的唱針。「然後孩子們，記住，上帝什麼都看得見！上帝會在我背後看見你們做的壞事！而且上帝會替我懲罰的！」

「冷靜點，」克里斯多弗的雙眼往下掃視那張冗長清單。「別把這一切看得太認真。她就是個瘋子，腦子有問題。我們外公這樣聰明的人不會跟他太太一樣有這種白痴想法。要不然他怎麼能賺到那麼多錢？」

「拜託，凱西。讓我進去！我不會偷看的！」

「凱西，」我哥哥語氣冷靜，他的嘴角彎成挖苦笑容，而雙胞胎的目光在我們之間游移，準備要仿效我們驚慌、開心，或是尖叫的模樣。「我們真的醜到一點魅力也沒有，讓一個顯然很討厭我們父母親的老婦人可以永遠抗拒我們？她是個騙子，假貨。她還沒明白這點。」他拿起那張紙，摺疊擲向櫥櫃。這紙飛機好遜。

「三，你們永遠不能拉開窗簾，連偷看也不行。」

克瑞就完全不同。凱芮講個不停時，他只是坐著仔細聆聽。我想起辛普森太太說克瑞是「平靜的一汪深水」。我還是不懂她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然而安靜的人確實散發出某種神祕氣氛，會讓人一直猜想他們的外表之下究竟是什麼樣貌。

我感覺臉頰泛起火熱紅暈！她把我們想成哪種小孩？

「開心點，臭臉女孩。」我那難捉摸的哥哥說道。「我只是在開玩笑。妳不需要當我的奴隸。我只是喜歡看妳生氣時散發的神采。我承認，妳們女人在長舌方面很有天分，就像我們男人生來就有輕鬆上廁所的最佳工具。」為了證明他沒打算做個蠻橫傢伙，他幫我倒牛奶，然後跟我一樣發覺從四公升大小的保溫瓶倒東西而不亂濺沒那麼容易。

「十六，你們要把我帶來的食物全部吃掉，一點也不能浪費，不能丟掉或藏起來。浪費食物是有罪的，這世上很多人都在挨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