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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裡的小花5:花園裡的闇影

作者:V.C.安德魯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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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3、醜小鴨與天鵝

第一部

3、醜小鴨與天鵝

史坦納太太點頭,快步離去。
於是,我知道住在麥爾坎.尼爾.佛沃斯陰影中糾纏他的究竟是什麼了。現在我知道他為什麼會選擇像我這樣的女人。我與他的母親完全相反。她是天鵝,我是醜小鴨,他要的就是如此。我企盼的愛情永遠不會屬於我。
我停在與地面高出兩階的雙開房門前,正準備前進時,聽見史坦納太太關上走廊另一側的某扇門。她看著我,雖然隔了一點距離,我還是發覺她眉間憂心的皺紋。
「星期三通常都煮什麼呢?」我問。
「她是怎麼死的?」我問。他從未在談話間提起她的細節,甚至是在我說出母親過世的時刻。我只能猜測她的死是天大的悲劇,使得他悲傷到不願談論。
「佛沃斯先生早餐總是吃得很少。」
「哦,是的,夫人。醒一陣子了。他已經出門了。」
他的手往下移,拉扯我的裙子。我感覺到布料裂開,滑落地面。他的手宛如發瘋的小動物般在我身上遊走,在裡衣內外進出,又拉又扯,粗暴地將我剝光。
「我丈夫吃了什麼?」
我回到圖書室,注意到一組高級的深色桃花心木檔案櫃。兩張黃褐色的皮面長沙發擱在離牆將近一公尺處,給人足夠的通行空間。壁爐旁放了幾張椅子,藝術品隨意擺在各處架上。
史坦納太太輕輕鞠躬,回應:「沒有,夫人,他沒有留下任何訊息。您今天要在房裡用早餐嗎?」
最後,他的怒氣灌注在我身上。好熱,我以為要被燙傷了。他停止戳刺,他滿足了,呻|吟著將臉埋入我胸口。我感覺他渾身一顫,然後虛軟下來。
「早安。」我開口。「請不要以為我日後還會起得這麼晚。史坦納太太可以作證,我們在半夜抵達。史坦納太太,請替我介紹。」我下令。麥爾坎應該要在場為我做這些事情的,我想。相信他們看得出我有多失望。
我決定從圖書室開始。這個長方形的房間好大,裡頭陰暗又帶著霉味。或許是因為四面牆中有三面都擺滿書本,這裡安靜得像個墓園。
她點點頭,眼中又泛起淡淡的笑意。很納悶她是不是已經猜到我會說的每一句話了?我要自己放鬆。「威爾森太太,我晚點過來,請妳告訴我過去做過什麼菜、佛沃斯先生最喜歡的菜色、他什麼時候要吃什麼。」我在騙誰呢?她比我還了解我的丈夫。
「佛沃斯太太,還沒。」
一定是哪裡出了大問題。父親總教我,遇到重大錯誤,一定會有個原因。原因總是深藏不露。如果想知道真相,就得要找出來。「可是啊,奧莉薇,」他如此警告,「當妳在陰影中尋找真相時,常常會找到更恐怖、更痛苦的事物,遠遠超乎妳的想像。」可是我很堅強,我被養育成堅強的女人。麥爾坎.佛沃斯是我的丈夫,我要查清楚他為何在新婚之夜疏遠我,不能讓失望的情緒凌駕在理性之上。我一直等待那個夢幻的早晨之吻。還有擁抱,還有呢喃的甜言蜜語。這些都是我應得的,我不會輕易放棄。
「我的母親。妳不像我母親。妳永遠不會像她。奧莉薇,妳絕對不會離開我們即將一起孕育的孩子,對吧?對吧?」
「早安。」我開口。「請不要以為我日後還會起得這麼晚。史坦納太太可以作證,我們在半夜抵達。史坦納太太,請替我介紹。」我下令。麥爾坎應該要在場為我做這些事情的,我想。相信他們看樣冷淡、不悅的表情?
「這是廚子威爾森太太。」
他扯開我的衣服,我嚇到說不出話,連氣都不敢吐。
書架頂端幾乎碰到至少六公尺高https://m.hetubook•com•com的天花板。一道移動式的鐵梯子架在嵌入第二層書架上的軌道,再往上是一圈露台,讓人拿取最上層的書冊。我從未看過這麼多書。我是個貪心的讀者,這房間令我心情無比雀躍。當然了,現在我得要好好思考自己的責任,沒有那麼多時間看閒書了。迅速掃過書架,我看見許多歷史書、生物學著作、經典文學作品。顯然麥爾坎與時下流行的作家不太熟悉。
我得承認此時此刻,我嚇儍了。牆上掛滿鮮豔的莓紅色絲緞,色彩比至少有十公分厚的淡紫色地毯還要飽和。我來到床邊,撫過軟綿綿的床單。
他的手指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蠢動,解開我上衣的釦子。他的嘴唇貼上我的頸子,輕聲道:「她永遠拋下我,留我在這個房間裡繼續看見她,感受她……」
他沒有聽見。等我睜開眼睛,我看見他迷失在憤怒與淫欲之中。他一次又一次地侵攻,猛烈撞進我體內。我想尖叫,又怕他的反應,也覺得讓僕人聽見會很丟臉。我憋住聲音,緊咬嘴唇。
我環顧廣大的用餐室。雖然燈光明亮,房裡還是帶著陰暗的氣息。或許該換換壁紙了。那些窗簾看起來死氣沉沉,甚至沾滿灰塵。我知道靠著一點一滴的努力,加上我的堅韌個性與決心,可以把這幢荒蕪宅邸變成家。
他逼到我面前,我沉回絲質床鋪上,渾身無力,腦袋昏沉。
我伸手轉動門把,走進曾屬於麥爾坎母親的房間。一進門,我驚嘆地倒抽一口氣。我沒料到麥爾坎母親的房間會是如此。她以前睡在這裡嗎?
「那我也是。」
我從床上起身,看見自己穿著想要取悅麥爾坎的暴露睡袍,儘管沒有旁人在場,我內心還是羞愧萬分。感覺像是我穿上從未上場過的戲服,而那場戲本來就不會演出。我覺得自己好蠢,既愚蠢又憤怒。我脫下睡袍,迅速著衣。
「是的,她離開了我,」他低語。「只留下記憶中的觸碰、親吻,還有她身上的甜香。」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辦公桌左側是一排狹長的窗戶,對著一片私人花園,景色美妙鮮豔又靜謐。我看見奧爾森在除草,他一定是察覺到我從窗邊看他,轉向我,點點頭,繼續工作,手腳快了一些。
床下是厚重的淡紫色地毯,以及大片白色毛毯。一公尺出頭的水晶立燈上鑲金帶銀。其中兩蓋是黑色的,另外兩盞燈中間擺著玫瑰色天鵝絨躺椅。
一定是哪裡出了大問題。父親總教我,遇到重大錯誤,一定會有個原因。原因總是深藏不露。如果想知道真相,就得要找出來。「可是啊,奧莉薇,」他如此警告,「當妳在陰影中尋找真相時,常常會找到更恐怖、更痛苦的事物,遠遠超乎妳的想像。」可是我很堅強,我被養育成堅強的女人。麥爾坎.佛沃斯是我的丈夫,我要查清楚他為何在新婚之夜疏遠我,不能讓失望的情緒凌駕在理性之上。我一直等待那個夢幻的早晨之吻。還有擁抱,還有呢喃的甜言蜜語。這些都是我應得的,我不會輕易放棄。
亮光觸碰我的雙眼,我醒了過來。半夢半醒之間,我以為那是麥爾坎眼中的愛情光輝,等我睜眼,發現那只是明亮的陽光。身旁依舊冰冷空虛。麥爾坎夜裡沒有來找我。不請自來的淚水湧入眼眶。我已經結婚了,什麼時候才能躺在愛情的光芒之中呢?才剛綻放的夢想全都像是被冬風吹過一般枯萎了。我的丈夫是誰?現在我是誰?我移到窗邊,拉開緞面窗簾。陽光流入房裡。
麥爾坎和圖書的母親是什麼樣的女性?她當過電影明星嗎?真想知道躺在這樣的床上是什麼感覺。我無法克制躺上去的衝動,我想感受這張床的柔軟、誘人的色氣。麥爾坎要的就是這個嗎?他的生命就是在這張床上啟程的嗎?或許我誤會了俊朗的丈夫,或許我在他身上尋找、潛藏在陰影中的其實是一片光亮綢緞,是我作夢也想像不到的色欲。
「我母親,」他怨恨地說道,「她非常美。美麗、活潑、慈愛。她曾是我的世界,當時我是如此天真,如此全心信任,如此無知。我還不知道在夏娃之後,女人仍不斷背叛男人。特別是擁有美麗臉龐以及誘人身軀的女人。奧莉薇,她騙得我好慘。在她迷人的笑容以及美妙的關愛之下隱藏著妓|女般的心思。」他大步走到衣櫃前,粗魯地拉開櫃門。「看看這些禮服。」他抽出淺色薄紗罩袍,丟在地上。「是的,我母親是快樂年代的時髦女性。」他抽出鮮豔的蕾絲晚禮服以及好看的襯裙、鴕鳥羽毛扇,全部往地上一甩。「是的,奧莉薇,她是每一場舞會的嬌客。她就是在這裡磨練她的魅力。」他走進嵌在牆內的金色更衣室,這個奢華的空間牆上擺滿鏡子。他彷彿陷入恍惚,拿起梳妝台上銀質外殼的髮梳和髮插。「這個房間所費不貲。我父親無法招架她的一切請求。她是不受規範的自由靈魂。」他停頓一會,又說:「柯琳。」光是說出她的名字,似乎就會從沉睡的牆面中釋放她的亡魂。他的眼神讓我以為他又看到了她,在淡紫色厚地毯上輕巧走動,禮服裙襬拖在背後。我想她一定很美。
「麥爾坎,我只是想討你開心。我只是想多了解你。我想要是能認識一下你的母親,就可以認識你。」我腦中亂成一團,這太不真實了,讓我頭昏眼花,坐立難安。我覺得自己像是走進某個人夢中的過去,而不是真實的過去。
「這裡不是我們的屋子。這跟我們的家毫無關係。」他的嗓音冰冷到了極點,彷彿來自北極。
「是誰?」我揚聲呼喚,努力裝出開朗愉快的語氣。可惜沒用。我的嗓音顫抖不已。
他坐向後方,解開褲頭。我訝異地盯著他覆到我身上,他不是滿懷愛意的丈夫,只是個瘋子,被自己扭曲的情緒沖昏了頭,驅策他的不是愛情與欲望,而是憎恨和激|情。
史坦納太太輕輕鞠躬,回應:「沒有,夫人,他沒有留下任何訊息。您今天要在房裡用早餐嗎?」
「跑了?」真相令我發抖。他走上前,坐到我身旁。
當我踏下樓梯,我覺得自己像是皇后。史坦納太太帶著廚師威爾森太太、園丁奧爾森,還有路卡斯來迎接我。我的僕人們在下方等待,新來的女主人令他們焦躁不安。我一定是給了他們極深的印象。我想像路卡斯跟史坦納太太向另外兩人描述我。然而他們都沒料到麥爾坎會帶來這麼高大的新娘。我將頭髮全數盤起,肩膀挺直,他們絕對以為是亞馬遜皇后從天而降。我在他們眼中看到恐懼與興味。
他布置了這個冰冷遙遠的房間讓我工作?我好納悶。我渾身一抖,抱住自己。感覺像是臨時起意的擺設,或許原本是儀藏室。讓書記員或是祕書工作正好,可是它適合料理家務的妻子嗎?
當我踏下樓梯,我覺得自己像是皇后。史坦納太太帶著廚師威爾森太太、園丁奧爾森,還有路卡斯來迎接我。我的僕人們在下方等待,新來的女主人令他們焦躁不安。我一定是給了他們極深的印象。我想像路卡斯跟史坦納太太向另外兩人描述我。然而他們m•hetubook.com•com都沒料到麥爾坎會帶來這麼高大的新娘。我將頭髮全數盤起,肩膀挺直,他們絕對以為是亞馬遜皇后從天而降。我在他們眼中看到恐懼與興味。
「如您所願。佛沃斯太太,早餐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嗎?」
離開餐桌前,威爾森太太走出廚房,問我晚餐是否有特別要求。我一時語塞,真的不知道麥爾坎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她不是因為這裡的任何事物而死。」他語帶憤怒。「除了無聊。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而無聊,取悅自己的感官直到麻木無感的無聊。」
「不用了。我這就換衣服,立刻下樓。」
「如您所願。佛沃斯太太,早餐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嗎?」
我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走下階梯的那個早晨。我站在樓梯口,望向寬廣的前廳,心中只有滿滿的空虛。把這個地方當成家是很大的挑戰,我知道我能面對這樣的挑戰。
「我母親?奧莉薇,要是妳以為認識我母親跟我有任何關係,那妳就錯得太可悲了。既然妳想聽我說母親的事情,那我就說給妳聽!」
「早安,佛沃斯太太。希望您睡得好。」
「佛沃斯先生早餐總是吃得很少。」
「她的名字在這幢大宅裡迴盪,」他說。「柯琳,」他說。「柯琳。」
「誰准妳進這個房間的!」
史坦納太太點頭,快步離去。
「我丈夫吃了什麼?」
「我……我是照著你的吩咐,來認識我們的屋子。」
當然不是如此。有時候我起床時會餓到吃下一切視線範圍裡的食物。但今天早上我一點都不餓。喔,是的,我心灰意冷,打算想辦法改善現況,越快越好。
麥爾坎的愛情早已被盤踞在這個房間裡的女人帶走、摧毀。沒有我的份。
「柯琳,」他說。「我恨她,我愛她。可是妳想知道我母親的事情……妳想知道……我母親。」他輕蔑地補上一句。
我嚇得坐起來。麥爾坎聳立在門口。一瞬間,我以為他會濃情蜜意地走向我,但我察覺到他眼中燃燒的奇異光彩,扭曲了他英挺的五官。冰冷沿著我的脊椎流下,我憋住呼吸,迅速起身,一手按住喉嚨,抽了一口氣。
我從床上起身,看見自己穿著想要取悅麥爾坎的暴露睡袍,儘管沒有旁人在場,我內心還是羞愧萬分。感覺像是我穿上從未上場過的戲服,而那場戲本來就不會演出。我覺得自己好蠢,既愚蠢又憤怒。我脫下睡袍,迅速著衣。
我盯著她好半晌。出門了?我得要咬住嘴唇才能忍住淚水。他沒打算與我共度我在這裡的第一天嗎?他是不是來過我房間,發現我睡著,就自己離開了?為什麼不叫醒我?他為什麼不來找我?我覺得自己像是受邀的客人,而非新婚妻子。僕人們也察覺到了嗎?所以史坦納太太才會露出這樣冷淡、不悅的表情?
「好,但目前先照舊,之後再做一些恰當的調整。」
「早、早、早、早安,佛沃斯太太。」他有些結巴,視線很快就垂向地面。
「沒關係,我不需要。我早上不會如此懶散。」
「很好。」史坦納太太準備生火。
當然了,我可以想像自己在這裡工作,而麥爾坎在圖書室談他的大生意,我們不會離彼此太遠。或許這是他要我待在後頭房間的原因。這個想法讓我開心了些。
我當然要考慮到麥爾坎也是在倉卒間決定這樁婚事。這件事發生得太快,他大概沒空為這個房間增添裝飾,這份工作就要落在我頭上了。我要換掉這些看起來髒兮兮的暗色布簾,盡量拿植物與花朵來填滿空間,牆上掛個幾幅繽紛的畫作,設置一些架子,和*圖*書鋪上明亮的地毯。有太多事情要做了,光想就覺得興奮。
「她跑了。」他停下腳步,背對著我,接著轉過身。「她在我剛滿五歲的時候跟另一個男人跑了。」他咬牙切齒地吐出字句。
「佛沃斯太太,就照您說的。」她說完,史坦納太太回到廚房,我展開佛沃斯大宅的探險,認真覺得自己是在逛博物館,唯一的差別是這屋裡的每一樣物品都能透露出我昨天嫁的那個男人的蛛絲馬跡。我想要是麥爾坎跟在我身旁就再好不過了,他能展示他喜愛的東西給我看,描述某些家具或是畫作背後的歷史。
「早安。」我望向史坦納太太。「我要吃早餐了,之後我要看看屋裡屋外。請回到工作崗位,有需要的時候會叫你們。」
「佛沃斯先生有沒有留話給我呢?」我問,同時也憤恨自己竟然要向僕人詢問丈夫的隻字片語。至少他可以在我床邊留下像丈夫一樣體貼的紙條,這樣我心裡會溫暖許多。房裡只剩刺骨嚴寒。火已經熄了,我的希望與夢想也是。心臟宛如一塊冷卻的琥珀。昨晚它還燒著希望的火焰,今天它已經被灰燼包覆。在僕人面前,我只能展現出堅強與手腕。
是史坦納太太。我還沒回話,她便推開房門,上下打量我。她唇邊掠過不以為然的笑意。
我舉起雙手,他把我的手臂往兩旁按在床上。
我搖頭,感覺到他擠入我腿間,粗魯地抓住我。我想愛他,想讓他開心,想輕柔愛撫他,可是在這樣的狀態下,他的臉龐扭曲,眼中燒著怒火,我只能閉上雙眼,往後倒下。
這時,我聽見有人輕敲房門。
呼喚了最後一聲「柯琳」之後,他將自己抽離,迅速穿好衣服,離開房間。
「這是園丁奧爾森。」史坦納太太說。奧爾森上前一步,雙手捏著帽子。他身材壯碩,肩頸厚實,活像一頭公牛。他的手指粗壯,手臂雖短,卻很有力。我似乎在他臉上感應到某種孩子般的單純氣質。儘管五官粗獷,他的眼神卻相當柔和。他看起來像個即將被老師責罵的驚慌小學生。
「不用了。我這就換衣服,立刻下樓。」
門口右側是一張大桌。我沒看過這麼大的辦公桌。一張高背旋轉椅放在桌旁。最讓我訝異的是桌上的電話機數量——六台。誰會需要這麼多電話呢?他一次可以跟多少人說話?我想像他得要聯繫許多生意,像是他的布料工廠之類的,還得跟律師和各方代理詳談,可是,用得到六台電話嗎?
我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走下階梯的那個早晨。我站在樓梯口,望向寬廣的前廳,心中只有滿滿的空虛。把這個地方當成家是很大的挑戰,我知道我能面對這樣的挑戰。
「你的意思是,她不是在這裡過世?」我問。他背對鏡子,像是要離開房間一般走向門邊。「麥爾坎,身為你的妻子,我不能對你的過去一無所知,不能不知道其他人、陌生人都知道的事物。」
「妳在這裡做什麼?」
「星期三吃小羊肉,不過佛沃斯先生說從現在起我應該要跟您一起規畫菜單。」
他眼中突然出現不同的神情,眨眨眼,像是說服自己相信了什麼事情似的。等他再次凝視我,表情完全不同了。他的手還在我肩上,只是握得更緊,幾乎要捏痛我。我想要抽身,但他抓得更緊了。
我關上門,退出圖書室,思考接下來要造訪哪裡。前晚停在麥爾坎說是他母親房間的白色門扉前時,我的好奇心已經萌芽了。我急著在最短的時間內弄清楚他的一切、他的過去。我轉頭上樓,來到南側廂房的「祕密房間」前。麥爾坎說任何人都不准進hetubook.com•com入,我一定不在受限範圍。
「佛沃斯先生有沒有留話給我呢?」我問,同時也憤恨自己竟然要向僕人詢問丈夫的隻字片語。至少他可以在我床邊留下像丈夫一樣體貼的紙條,這樣我心裡會溫暖許多。房裡只剩刺骨嚴寒。火已經熄了,我的希望與夢想也是。心臟宛如一塊冷卻的琥珀。昨晚它還燒著希望的火焰,今天它已經被灰燼包覆。在僕人面前,我只能展現出堅強與手腕。
長長的橡木餐桌足以容納二十名賓客,我坐在末端,感覺像是坐高腳椅的小女孩。這屋子的氣勢連我都抵擋不住。要是說話太大聲,聲音就會四處迴盪,突顯此處的空虛。假如麥爾坎在我身邊就好了,我會覺得自己是個尺寸普通的妻子,而不是巨人或是小孩。
史坦納太太端上托盤後,立刻告退,上樓整理臥室。我不介意獨自用餐,這種事情以前常發生,但這可是婚禮隔天的早晨,麥爾坎說這是我的蜜月!
「妳整理完了嗎?」我冷聲問道。
「佛沃斯先生醒了嗎?」我迅速提問。
「拜託,麥爾坎,」我低喃,「不要這樣。拜託。我不會跟她一樣,我不像她。我會愛你,也會愛我們的孩子。」
我無法轉身。他的眼神似乎要把我催眠了。過了一會,他微微一笑,我想那是瘋狂的微笑。他放鬆手指,可是沒有收手,指尖滑到我胸口,粗魯地按壓乳|房。
雖然窗戶面積不小,日照卻不多。我想或許可以在窗邊放幾盆花。它們一定能為屋裡增添暖意。接著我看到圖書室另一端的門。麥爾坎要我在那裡工作嗎?還是說無論那扇門通往哪裡,我都得在裡頭工作?出自純粹的好奇,我走向那扇門,打開來,裡面是一個小房間,中間擺著比較小的辦公桌椅,桌子角落放了一疊資料,桌子中央有筆、墨水瓶、筆記本。牆面空無一物,曾經是蚌殼白的壁紙已經褪成鈍灰色。
「麥爾坎。我沒聽到你進房。」
當然不是如此。有時候我起床時會餓到吃下一切視線範圍裡的食物。但今天早上我一點都不餓。喔,是的,我心灰意冷,打算想辦法改善現況,越快越好。
「那請繼續吧。」我向她下令,站在原處凝視她,直到她轉身走向麥爾坎的房間。她回頭看了我一眼,不過當她看見我還盯著她,她馬上進房。
「那我也是。」
「很好。」史坦納太太準備生火。「沒關係,我不需要。我早上不會如此懶散。」
「佛沃斯太太,歡迎。」威爾森太太與史坦納太太不同,骨架很大,至少一百七十公分高。她頂著黃灰色的頭髮,淺棕色的大眼睛閃著好奇的光芒。我似乎看見她眼中理解的笑意,想像她認為我符合她的預期。根據史坦納太太的說法,威爾森太太看著麥爾坎長大,對於他會帶怎樣的妻子回家早有個底了。
房間中央的台座上是……最貼切的描述是一張天鵝床。它光滑的象牙色頭顱往側邊扭轉,看起來準備要探入一邊揚起的翅膀下。這隻天鵝有一顆惺忪的紅寶石眼珠。它的羽翼弧度柔和,托住接近橢圓形的床,這床被褥一定要特別訂做。細緻的半透明床帳呈現深淺不一的粉紅色、瑰紅色、紫色,設計者運用翅膀尖的羽毛當成手指將之勾起。天鵝床的床腳還有一張垂直擺放的小天鵝床。
「她可以任何時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只要是牽涉到享樂,她什麼都不管。天啊,奧莉薇,妳知道那種人是怎樣。」他雙手按住我的肩膀。「她們跟妳完全相反……脆弱、自戀、輕浮。她們四處調情,沒有半點忠誠可言,也無法信任。」我的臉頓時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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