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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兇手

作者:米克.約斯 漢斯.路森菲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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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滿足他的虛榮心。
「他會面臨起訴。」
他會不會去史都卡許街十二號?他會不會設法聯絡他未謀面的兒子或女兒?在這個當下,他的感覺是「大概不會」,不過在心情變好之前,他無意做任何明確決定。
瓦妮雅收攏照片。所有需要知道的他們都知道了。下一步就是上法庭。由於約翰年紀尚輕,法官可能輕判;至於伍夫……史荃一家要再相聚大概要等好多好多年以後了。
他跟這件案子沒關係了。
瑟巴斯欽走向墓地,蹲下來,笨拙地動手收拾枯萎花朵。
他當真想這麼做?
「所以你立刻開車過去?」
瓦妮雅打開她面前的資料夾,一一擺出幾張照片,年輕、殘缺的屍體。她似乎在搜尋某種反應。看照片,加強印象,瑟巴斯欽心想。瓦妮雅對主導本次偵訊的所有背景資料簡直熟得不得了,根本無需藉助其他紙本報告或紀錄。她只是想讓伍夫看一眼他犯下的罪行。
瓦妮雅注意到,伍夫在陳述事件經過時,聲音不帶一絲情緒,好像在跟同事或客戶做簡報似的。他竭力維持正式的態度,音量也控制得恰到好處。
圖爾死於一九八八年。母親伊絲帖寡居二十二年。瑟巴斯欽納悶她到底有沒有想過要來看他?聯絡他?如果她來了,他會願意握住她的手、與她和好嗎?
「妳永遠不會有機會見到她。我故意的。」右手緊緊扣住皮夾,他感覺眼淚就快飆出來了。因為悲傷,但絕非為了他父親,也不是為了他母親,儘管他確實感到哀傷——想起這些年來看似無謂的衝突及這些衝突所導致的結果。他甚至不是為莉莉與莎賓落淚。他為自己、為這份領悟垂淚。
孑然一身。每個生日,每個星期,每個耶誕,每個假日;雖然身邊不是沒朋友,但她大多時候仍孤孤單單窩在那個靜悄悄的大房子裡。因此她有大量的時間靜靜思考。
她不會讓她忘記。
「你怎麼弄出來的?」
瑟巴斯欽坐直,按下耳機對講鈕。透過監視窗,他看見瓦妮雅用力摁緊耳機,專心聽著耳機傳來的低語。
哈洛森正在往醫院的路上,或者說不定已經到醫院了。子彈從左側肩胛骨下方直直穿過。流了不少血,也需要動手術,不過初步回報是至少沒有生命危險。
「剛才你因為擔心那孩子可能傷害自己,決定上樓,那時我覺得你也許——只是也許——不是真的那麼差勁。」
並且,最重要的,沒再傳出槍響。
「他是心理醫師。」
「我想他父親多少幫了點忙吧。這妳得跟他談。而且衛斯汀也不是那孩子殺的。」
堅定不移。彷彿那是不容置疑的事實,放諸四海皆準的真理。
一旦它們完成任務,他便將其拋諸腦後,繼續前進,就他的體驗是,結案後的法律程序與逮捕行動一樣無聊。既然如此,為何史荃一家仍在他心頭縈繞不去?一名少年兇手。一個破碎家庭。是啊,是悲劇,可他又不是沒見過。他無意再繼續背負任何跟這件案子有關的思緒。www.hetubook•com.com
他們感覺好輕盈。言談、舉止無一不流露解脫重擔、正義得勝、任務達成的輕鬆。現在該是哼著小曲,如西部片尾聲那般騎著駿馬奔向夕陽的時候,
等他賣掉房子再說。
二十二年。
史都卡許街十二號及伍夫的聲音:我認為,想當個好父親永遠不嫌遲。
「你跟她睡過,對吧?」
「羅傑死了。約翰崩潰。所以我試著先讓他冷靜下來,然後帶他回到車上。」
一九八八。
「那晚約翰打給我的時候,我還沒下班。他在哭,情緒完全失控,他說他在足球俱樂部,出了很嚴重的事。」
安娜永遠不會是另一個莉莉。那孩子也永遠不會是另一個莎賓。莉莉與莎賓——他失去她們兩個。他想要她們回來。她們是他唯二在乎的人,
伍夫停下來,用力嚥下口水,不意外,瑟巴斯欽心想。此刻他站在隔壁的房間裡。截至目前為止,伍夫的地位還不是主角,他只是移動屍體,並未傷害屍體。現在,困難的部分才正要開始。
大概是因為那些數字吧。
他當真打算讓另一個孩子從指間溜走?
她是個永遠與兒子失聯的母親,在孫女短短數年生命中卻無緣相見的祖母。再怎麼整理也是徒勞。瑟巴斯欽放棄打理,站起身來。他從口袋掏出皮夾,抽出原本放在父母家鋼琴上的莉莉與莎賓的照片。
瓦妮雅轉身離開。他看著她走,自己動也未動,一句話也沒說。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被自己的聲音嚇一跳。他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他從來不覺得他是那種會蹲在母親墓前,一邊整理、一邊跟母親說話的人,他到底哪根筋不對勁?
他當真做得到?
「不知道,但他是約翰的心理醫師,幫他看好幾年了,從我們離婚那時開始。在那天……總之,出了那件大事……就是跟羅傑有關的事以後,約翰的狀況變得很糟。這完全可以理解。所以他去找衛斯汀,在我處理羅傑以後。我不知道他跟他說了什麼,我問過他,但他不記得了。我知道他沒說出來,否則警察早來我家敲門了。不過,我想他應該說了什麼之後可能讓彼得可以對照、拼湊真相的細節,所以我不能冒這個險。」
「這我們知道。我們想知道他為何喪命。你認為羅傑到底跟他說了什麼天大的祕密,危險到你容不得他活下去?」
「我敢說,妳鐵定沒料到會有這種事吧,媽。妳一定沒想到我竟然會來。」
伍夫對上托克好奇的眼神。答案很簡單。如果托克也是父親,他會明白的。「約翰不要我報警。他嚇壞了,驚惶失措。如果我去報警,他一定會對我灰心、對我失望。我已經讓他失望過一次了,我離家那次。這次我必須幫他。」
「出了四條人命,你可能一輩子都得待在牢裡,而他身心重創。這算哪門子幫忙?」
大概不會。
等他發洩完再說。
因為他看不出來這會有什麼好結果。
找人上床,賣掉房子,返回斯德哥爾摩m•hetubook•com•com。就這麼辦。
即將載著瑟巴斯欽返回斯德哥爾摩的火車,再過一小時就要開了,從他耳邊迴盪著伍夫的話語,走出警局回到父母家為止,至今已差不多過了三天。雖然他知道托克和烏蘇拉會在城裡多待幾天,他也沒再聯絡他倆。他不知道他們現在還在不在韋斯特羅斯。調查工作結束。似乎沒人認為有必要在工作外保持聯繫。瑟巴斯欽無所謂,反正他已經達到此行的目的了。
「沒有理由。那是意外,一場出了差錯的比賽。他們一起出門練射擊,但約翰不小心打中他。約翰是這麼說的。」
葬禮時擺上的花已然枯萎。墳墓看起來髒髒舊舊的。瑟巴斯欽納悶,為何沒人把枯掉的花圈移走?花圈的花早被野鹿撞下來,半數啃光光。難道他得多簽什麼文件,教堂才會幫忙照料?因為他自己肯定不會來打掃,就算他住在韋斯特羅斯也不會。從前如此,往後亦然:總之,免談。
「你為什麼不報警?你兒子打給你,告訴你他不小心殺死朋友,當時你為什麼不直接報警就好了?」
想當個好父親永遠不嫌遲。
思索她為何重視尊嚴勝於渴望。
「我回車上去拿刀。」
瑟巴斯欽看著亡妻與女兒的照片。在他成長的城鎮、在教會墓園未完工的墓碑前。這裡沒人認識他、沒人問起他,也沒人想念他。每個大城小鎮都可能存在的日常景象,瑟巴斯欽用手背抹抹臉頰。
「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假如你不知道你太太和羅傑的關係,為什麼會認為是約翰開的槍?」
怪的是,瑟巴斯欽這才明白原來他或多或少已做好決定。雖然沒表現出來,也沒實際意識到,但是在他內心深處,他非常確定自己在回到斯德哥爾摩以後不會去找安娜.埃利森或她的孩子,他非常肯定,也很高興潛意識已替他決定好了。
「好。那麼在你刺完那二十二刀、把心挖出來之後,接下來做了什麼?」
畢竟,她說的一點都沒錯。
伍夫.史荃坐在幾個鐘頭前、他妻子坐過的同一張椅子上。他看起來冷靜、自制、有禮,幾乎稱得上細心體貼。當瓦妮雅和托克走進偵訊室,在他對面坐下來,他開口問的第一句話是約翰在哪裡。他們再三保證有人會好好照顧約翰,而且碧翠絲也會陪著他。他接著問哈洛森的情形。瓦妮雅和托克表示哈洛森已經脫離險境,然後他們按下錄音機,請伍夫從頭說起。從他發現羅傑已死的那一刻開始說明。
瑟巴斯欽愈來愈動搖、愈來愈相信這三個問題的答案都是「不」。都是否定。
「我用刀把子彈挖出來。」
伍夫.史荃被帶走了。當天稍晚起訴。工作結束。瑟巴斯欽坐在偵訊室隔壁的房間裡,看著瓦妮雅與托克收拾東西。他們開心聊著跟回家有關的話題。除非比利要直接開車回斯德哥爾摩,否則瓦妮雅希望能趕上當天的晚班火車。托克會在這裡多待一、兩天,烏蘇拉也是。托克要留下來收尾,而烏蘇拉會再去和圖書一次史荃家,確保最後呈上法庭的證據沒有漏網之魚。關門前,瑟巴斯欽聽見的最後一句話是托克希望在瓦妮雅離開前,所有人能有機會一起吃晚餐。
伍夫坐直。
「約翰?」
「他不知道碧翠絲和羅傑搞在一起,那他為什麼認為是約翰殺了羅傑?」
瓦妮雅皺起眉頭,表情困惑。
伍夫看起來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瓦妮雅假裝找到她佯裝要找的那張照片。
「他怕他爸又會離開他。但這事兒剛才已經發生了。」
那份篤定。
思索往日時光。
「說說彼得.衛斯汀吧。」瓦妮雅改變話題,急著想把所有事件串起來。
他需要性。
「對。」
瑟巴斯欽感覺沙發一沉,好像有人坐在他身邊。他睜開眼睛。瓦妮雅拘謹地懸坐在沙發邊緣。背挺得筆直,雙手緊扣膝蓋,保持警戒——與瑟巴斯欽的姿勢恰恰相反。瑟巴斯欽幾乎癱躺在沙發上。瓦妮雅似乎想盡可能在兩人之間做出明顯區隔似的。
為何恐懼被拒絕更甚於對愛的需要。
「當時碧翠絲人呢?」
「這是什麼意思?」
性。
「我回到林子把屍體移走,我想把他放在一般十六歲少年不會去的地方。確保不會有人懷疑到約翰身上。」
他非常清楚,只有一樣東西能讓他跟史荃家完全畫清界限,讓他徹底放手。
「妳說對了。」
「他母親。碧翠絲,你跟她上過床。」
瓦妮雅點頭表示收到。好問題。她把全副注意力轉回伍夫身上。
瑟巴斯欽很清楚她接下來要說什麼。這種對話他也曾經歷過。對象不同,內容不同,用字遣詞不同。但結論都一樣。
「好爸爸?」托克懷疑的語氣對上伍夫堅定不移、燃燒般的視線。
現在他站在一個壓根沒想過自己會來的地方。說實話,他曾發誓他永遠不會再來這裡。再也不會來看他。現在他們倆都躺在這裡:教會墓園。
「繼續說。」
「我們找到他的時候,發現他背上有二十二處刀傷。」
也沒有激動的怒吼。
看不清可能導致的後果。
「他有說為什麼嗎?」
「可是,二十二記刀傷又棄屍在沼澤裡,這聽起來不像是意外啊?」
瓦妮雅很擔心。焦躁不耐。瑟巴斯欽上樓已差不多半個鐘頭了。剛開始她還能聽見他隔著門跟約翰對話,但他一進房間以後,除了模糊低語,其他什麼也聽不到。現在又響起詭異的搔刮聲,好像有人正在換位子;應該是好兆頭。沒聽見慘叫聲。
「對。彼得.衛斯汀幫羅傑做心理輔導。你不知道?」
思索事情何以全變了樣。
「我載約翰回家。」
一旦將約翰交給警方帶走,瑟巴斯欽完全不理睬街上的所有騷動,轉身重回屋裡,心情沉重地走進客廳,挪開沙發上洗好的衣物,然後坐下來。他往後倒在粗糙布面上,抬腳架上茶几,閉起眼睛。以前跟警方合作時,他鮮少讓案件、兇手或被害人留在心上;他們只是待解決的問題、可m.hetubook.com•com利用的工具、待克服的障礙。對他而言,每一樁事件、每一個人物存在的目的都只是為了挑戰。向他挑戰。證明他有多聰明。
等他離開韋斯特羅斯再說。
「怎麼處理?」托克問。
簡單幾個字組合成世上最艱難的問題。
這時她聽見腳步聲。靠近樓梯口。她拔槍,在樓梯底下站好位置,全面戒備。
花崗岩墓碑描繪兩株巨松夾著一輪日昇(也可能是落日)。碑文刻著:柏格曼家族墓地,底下是他父親的名字:圖爾.柏格曼。伊絲帖的名字還沒加上去。工人得移走墓碑、刻上新名字,之後整座墓地才能整頓妥當。前後需時六個月。瑟巴斯欽不知從哪兒聽來的。
想當個好父親永遠不嫌遲。
可是,即便他這麼想,伍夫的話卻深深觸動他。不是他說話的內容,而是他表達的方式。
瑟巴斯欽還有個兒子或女兒,他有一個極可能還活在世上的孩子。這世上還有一個人,這人身上一半流著來自他的血液。
「我失敗了,這我承認。雖然失敗,但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出於我自己的意志。我只是想當個好爸爸。」
瓦妮雅似乎滿意了。她站起來,走向玄關。來到門口,她突然停步,轉身望向瑟巴斯欽。他對上她的視線,一臉疑問。
「我先把他拖到不顯眼的地方,拖進林子裡。我想到警方有可能會追查子彈,所以我得把子彈弄出來。」
這回不是問句,所以瑟巴斯欽也沒必要回答。他不需要回答。不回答就代表默認,像往常一樣,他是否在這位即將成為前同事的女子臉上,看見一閃而過的失望?
伍夫要了一杯水。托克端來,伍夫一口氣吞了兩、三大口。他放下水杯,用手背擦嘴。「你回車上拿刀。然後呢?」瓦妮雅不放過他。伍夫開口,聲音明顯變弱。
兩天前,房仲回來找他,兩人把所有該辦事全辦好,房屋終於可以準備出售。那天傍晚,瑟巴斯欽翻出寫著在火車上——他來韋斯特羅斯的那班車——看書那名女子姓名電話的小紙片。這段相遇彷彿是上輩子的事。接到他的電話,女人覺得他曖昧可疑;他致歉,解釋他公事纏身,走不開。也許她聽過最近喧騰一時的命案?死者是帕洛斯卡中學的年輕孩子。對方完全如他所料,滿心好奇並立刻答應隔天碰面。也就是昨天。昨晚,約會在他家畫下句點。結果他直到今天早上才終於擺脫她的糾纏。她說她想再見到他。他沒答話。要是他不打給她,她會再打來,她笑著這麼說。他逃不掉了,因為現在她知道他住在哪裡。於是三小時後,瑟巴斯欽從屋裡帶走所有他需要的物品,鎖上門,掉頭離開。永遠不回來。
「對。」
「妳還記得,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時,妳說了什麼嗎?妳說上帝放棄我了。祂收回對我伸出的手。」
「雖然我在他最重要的幾年缺席了,但我認為,想和-圖-書當個好父親永遠不嫌遲。」
他倆並肩下樓。瑟巴斯欽與約翰。瑟巴斯欽用胳膊環住少年的肩膀,而少年比他實際的歲數——十六歲——看起來還要瘦小、還要年輕。他幾乎是讓瑟巴斯欽給攙下來的。瓦妮雅收起佩槍,立刻聯絡托克。
「他殺了羅傑。」
瑟巴斯欽站得遠遠的,離荒蕪的墓地大概有數公尺遠,在留下與離開之間徘徊。靜謐包圍住他。舂陽的熱力穿透夾克,溫暖他的背。孤鳥在墓園某處的枝枒鳴啼。一對男女騎著單車穿過墓園小徑。她笑得開心。與背景極不相稱的笑聲宛如絢斕的泡泡,徐徐升上湛藍天空。他在這裡幹嘛?他明明就不想再走近那墓地一步呀。但他同時也感覺到雙重程度的可悲:母親生前是如此地一絲不苟、講究整潔,最後卻沉睡在這個有如堆肥坑的地方。
瓦妮雅伸手越過桌面準備關掉錄音機,托克突然阻止她。還有一個問題沒問。一個從他知道事情真相以後、就一直耿耿於懷的問題。
「我不知道。不過她不在家。約翰大概因為驚嚇過度,所以在回家路上就睡著了。我背他上樓!把他弄上床。」伍夫安靜下來,似乎沉入那段時光。他突然想到,這也許是他此生最後一件象徵日常的小事:父親送兒子上床,蓋好被子。從此以後便進入一場漫長的戰爭,忍辱負重,為了不讓他們的世界分崩離析。
「然後我回來處理羅傑。」
「什麼?」
「你到那裡之後,接下來呢?」
看不見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他的孩子。
「他怎麼說?」
「約翰會怎麼樣?」伍夫的聲音流露真切的焦慮與擔憂。
「顯然是我錯了。」
他不能說他忘了。
瓦妮雅持續以手機跟外頭的托克保持聯繫。六輛警車已就定位,十二名武裝突擊隊員圍住史荃家,組成防護網,但托克仍不准他們貿然突入。轄區的制服警員亦將整個區域圍起來,隔出餐戒區。好奇的鄰居與新聞記者、攝影記者全擠在街角,後者則冀望擠得愈前面愈好。瓦妮雅再度看表。樓上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希望結果不會害她後悔放瑟巴斯欽上去。
「羅傑?」
他跟韋斯特羅斯也沒關係了。
「我……我以為我可以把他弄得像被人用刀刺死。也許像某種宗教儀式或瘋子揮刀亂砍,我不知道。」伍夫費力抬起視線,直視瓦妮雅。「我只是想隱瞞他被槍打中的事實,如此而已。」
伍夫緊盯著攤開在檔案夾周圍的恐怖照片,天人交戰,想別開視線卻辦不到。典型的車禍現場兩難困境。你不想看,又忍不住想看。
但瑟巴斯欽一點也不想哼歌。他壓根不覺得有啥好慶祝的。他甚至連找人滾床單的興致也沒了。他腦中只剩下兩件事:
「他超過十五歲了,已經達到刑法責任的法定年齡。」托克就事論事。
伍夫以截然不同的眼光看看瓦妮雅、再看看托克。彷彿他到現在才相信他兒子當真撒了大謊,彷彿他突然明白約翰並不是完全地天真無辜,明白那不是意外,或者不是單純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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