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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兒大概是，」她用嘴型說。「還有茹絲。」
下課時，她在圖書館遇見裘伊，兩人壓低聲音談論昨天她們分開之後的事。裘伊說蓋傷口連縫都不用縫，護士對愛莉的綁繃帶技術讚美有加。
「喔，真正的約會耶。」裘伊微笑著說。「真的，忘了我說的那些卡特的事。我只是太傻氣了。我好高興喔，妳是那個得到席爾文的人，女生一定都嫉妒死妳了。」
愛莉說明了卡特把她從三樓趕走的事。
裘伊正在挑筆記簿。「不知道。他說還有事，晚一點再寫作業。」
裘伊一臉茫然。「嗄？什麼？什麼時候的事？」
裘伊匆匆沿著走廊前進，過了一秒鐘才回答，而且語氣酸苦。「很顯然，蓋伯不想讓我出去，因為外面不安全。很顯然，蓋伯是把我當作小孩子，而他是家長，所以可以命令我。我最恨他這一點了。我已經有兩個沒用的家長了，不需要再多一個。」
「法西斯。」愛莉說。
一整個星期，學校的功課量完全沒有減少的跡象。好像嫌他們還是太輕鬆了，星期五全體學生都多了一份作業，是一份研究報告，必須利用週末完成。歷史課哲拉茲尼老師發下作業單，他整齊的筆跡像兩隻兇狠的眼睛瞪著愛莉：
愛莉更靠近一點。「我……反正……千萬不能說就對了。」
她又向前傾。「沒有女生嗎？」
愛莉瞪大眼睛。「不可能。」她說，覺得匪夷所思。
說完，她頭也不回，率先越過草坪，向樹林前進。
「我不要。我要出去，我已經在屋子裡面關太久了。」
「它告訴我妳在戀愛，也可能是很快會戀愛。」
「嗯……」裘伊的音調充滿了懷疑。
「就……妳知道嘛。妳跟卡特啊。」
裘伊喝了一口愛莉的茶。「我也應該拿一杯的。這下子我只能喝妳的了。」
蓋伯丟下了餐巾，把椅子往後推，站了起來，嘴裡還嘀咕著：「我吃不下了。」
「裘伊……」他的口氣不太妙，但是裘伊射過去警告的一瞥。
當晚吃飯時全部的話題都集中在校園現在「有限度」開放。問題是，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妳是說，妳認為妳自己的男朋友也是其中一個，可是妳不確定？」愛莉說。
裘伊給了她感激的一笑，跟著她出去。愛莉一直等到離餐桌很遠，確定沒有人偷聽，才開口。
www.hetubook.com.com老師們倒像是什麼教學腎上腺素亢奮，沒幾天，在餐廳和下課時間學生的主要話題就落在這個上面了。學生對於作業量越來越招架不住，抱怨個不停。愛莉和裘伊每天傍晚都在圖書館裡，一直到門禁時間，想要趕上進度。
可是她已經在動筆了。
愛莉覺得心跳變快，卻盡量假裝遇見他沒什麼了不起。她希望他不會問起她跑掉之後去了哪裡。「很好。只是忙著不要被作業淹死，所以才會不見人影。」
「如果席爾文是妳的男朋友，她們也不敢不對妳好。」
「有意思。」裘伊聽完之後說。「我不知道他們還真的會在屋子裡面集會耶。還在大白天？有點奇怪喔。」
裘伊在便條紙上畫了一條彎彎曲曲的線，來回一直畫，畫得很粗，再添了一根分叉的舌頭。
「對。」她說，心慌意亂。「改天吧。」
「我也一樣。」蓋伯立刻說。
事實上，她有大半夜都在思索該怎麼跟裘伊說。她不願對在西默利亞唯一的朋友說謊，可是她又答應了卡特不能說出去。
以三千字試述英國內戰對當時的農業社會在社經方面的衝擊。
「怎樣？」愛莉問，歪著頭。
裘伊把頭歪到一邊。「這兩個選項都很蹩腳，第一個還比較說得通。」愛莉微笑。「謝了，裘伊。」
她穿過華麗的入口門廳，腳步極快，莉差不多要跑步才在快到大門前追上她。裘伊不耐煩地推開門，兩人並肩停在台階頂端。
「那我們現在不就不應該說？」愛莉低聲說。
「不，我是說……我也不知道。是他找妳碴的態度讓我感興趣。」
「沒。」
「而且我們絕對應該要拿餅乾的。」
「剛才是怎麼回事？」
愛莉點頭——
「沒什麼啦，我只是本來有點覺得他喜歡妳，我知道妳也喜歡過他，現在你們兩個又好像彼此看不順眼了。」
「好了，說正經的，席爾文叫我明天晚餐後去找他。」愛莉說。「我覺得是約會。」
裘伊的藉口太勉強，趕緊躲回去。過了一會兒，門又打開了，一群學生嘰嘰喳喳走出來。愛莉能聽見裘伊跟他們低聲說：「不，等一等……」
「我們可以說我們在玩真心話大考驗，有點在監視他們。或是說我想出去淋雨，而妳想阻止我。」
愛莉聳聳肩。「這種事和*圖*書也沒什麼稀奇。」
「都是真的。可是妳來了以後他有點不一樣。我還沒看到他跟別的女生在一起。」
氣氛有一點僵，大家都假裝沒看見。愛莉看見菲爾和盧卡斯互望了一眼。
他點頭。「我知道。老師們突然非常急著指定作業給我們。」
「問得好。」裘伊說，一把搶走岌岌可危的茶杯，以免墜落到石地板上。
她哈哈笑著衝下台階，愛莉緊跟在後，兩人疾奔到空蕩的草坪上。在草坪上蹦跳了幾分鐘，不停轉圈，享受自由的空氣。
「怎樣啦？」愛莉又問，輕輕推了她一下。兩人都吃吃笑。
麗莎只是聳聳肩，小口吃沙拉。
她整個身體都因為他的觸摸而酥麻，愛莉想要找句機智的話說，可是還沒開口，圖書館的門就開了。
他把她的手翻過來，一根手指沿著淺淺的紋路畫，力道輕得像是貓的鬍鬚。
裘伊舉起右手。「我發誓。」
愛莉還沒有問她是什麼意思，她又說：「好了，打混時間到了。我們在晚餐以前要寫出一千五百字來，現在時間只剩下……」她看了看腕上精美的金錶，「三個小時多一點。」
席爾文沒上英文課，可是卡特仍照舊遲到，依莎貝兒惱怒地看了他一眼，他還嘻皮笑臉的。要不是他的額頭仍綁著繃帶，愛莉會以為整件事都是她自己想像出來的。
接下來幾天，謠言滿天飛，大家都在亂猜那晚在樹林裡發生了什麼事。每個人都知道有幾個人受傷了，除此之外，七嘴八舌的，一團混亂。學生不准到校園裡，反而是雪上加霜。但是似乎沒有人知道愛莉和裘伊也在場，最常聽見的謠傳是男生撞上了裘伊和愛莉遇到的那隻狐狸，不過似乎沒有人覺得這種說法非常不可能。
「好啊。」她說，努力不要說得上氣不接下氣。
「妳有沒有去過小教堂？」
「我真的不知道啦。」裘伊謹慎地說。「我是說，我是亂猜的喔，可能是席爾文，還有菲爾，可能盧卡斯也是，大概也有蓋伯和卡特。誰知道嘛。」
「對，我也注意到了。」愛莉澀澀地說。「大概是因為他是神經病吧。」
「男生都是豬。」愛莉說，打開了書。
裘伊僵住，五官寫滿了內疚。「沒有啦。我是說，我有點…………亂猜的啦。反正有
m.hetubook.com.com些本來就很明顯嘛。」裘伊給了她意味深長的一眼。
「我也說不清楚。我只是聽說我們會害茹絲惹上麻煩。」
「唔，我也吃飽了。裘伊？」愛莉也順著裘伊的意思。
裘伊聳聳肩。「沒有人跟我說是怎麼回事。蓋伯跟我大吵了一架，我們從來不吵架的。」
「奇怪。」愛莉說。「老師那麼嚴格，可是席爾文和蓋伯好像不在乎。」
裘伊的語氣很堅持，不過她沒有迎視蓋伯的目光。蓋伯緊緊盯著她，她只是東看西看，假裝沒注意。
她們放慢速度，換成悠閒的步調。
愛莉仍在擦手上的墨水。「我老是覺得卡特很清楚內幕。難怪。」
依愛莉看來，他們全部都被禁足了，至少是因為天氣太糟了。整個星期都在下雨，不像星期日那麼大，可是也一直下不停，白天也是灰灰的。
愛莉笑得很燦爛。「什麼？整整兩個星期？哇，好有克制力喔！他一定是愛死我了。」
「到時候見。」她呆呆地跟著說。
「唉呀呀，馬貝拉愛莉，妳好嗎？我從週末就沒看見妳了。」
星期一上課，愛莉有一種很不愉快的感覺，好像週末根本就沒發生什麼事。每個人都像平時一樣在規定時間進教ˊ室坐下。傑瑞和哲拉茲尼對她的態度就像根本沒看見她在滂沱大雨中綁繃帶。
「你會看手相？」她的聲音懷疑，可是她喜歡手被他握住的感覺。
「等等。」愛莉說，喘不過氣來，伸手去抓裘伊的胳臂。「我們要去哪裡？」
愛莉焦慮地轉著筆，筆在她的右手上從這根手指轉到另一根手指，直到碰到小指才停住。
裘伊仍盯著課本。「不知道。」
「我們好像難民喔。」裘伊喃喃抱怨。她跟愛莉抱著滿懷的書走向學校大門附近的空位置。
教堂在樹林裡，愛莉懷疑地看了看那個方向——裘伊這種狂躁的行為開始害她擔心了。
「對。」裘伊用氣音說。
愛莉皺起了眉頭。「裘伊，妳在胡說八道什麼啊？」
「現在蓋伯一直在問我們怎麼會跑到涼亭去，可是……妳叫我不要把茹絲說出來，所以我也沒說。妳為什麼不要我跟他說？」
菲爾那一週沒有回來上課，聽茹絲說他覺得好多了，很快會回來。
星期四傍晚，愛莉從圖書館出來，想喝杯茶，遇見了席爾文，她已經是筋疲力盡了。她朝餐廳走和-圖-書，他也配合她的腳步。
「難怪上個星期六卡特會那樣。」她說，彷彿剛談話並沒有中斷。
「有可能。」
愛莉不笑了。「我跟卡特怎樣？」
茹絲想要打破僵局，就說起某個科學實驗的故事，可是說到最後也沒聲音了。
「誰知道啊，他好像老愛找妳的碴。」
愛莉扮個鬼臉。「沒有，不過我耙過那裡的草。」
「問得好。去蓋伯找不到我，不會像穴居人一樣把我拖回去的地方。」她考慮了一會兒。
「等等。妳知道誰在夜間部？」
愛莉說不出話來，只能搖頭。
星期五下午圖書館擠爆了，每張座位都有人，學生就散坐在走廊上，一小群一小群的，書本紙張攤在四周。
愛莉覺得蓋伯的口氣不必這麼尖銳。
裘伊東看西看，確定沒有人在注意她們，這才俯向愛莉，壓低聲音，像蚊子叫。「喂，這是超級秘密耶。要是有人發現妳說了什麼，妳的麻煩就大了。天大的麻煩，我是說真的。」
「是不是說我們可以出去，而不會死掉？」麗莎問，把長髮甩到另一邊的肩上。「又沒有人死掉，麗莎。」
「怎樣？」
「像誰？」
兩人嘻嘻哈哈，笑個不停。
「當然。」他微笑。「妳不會嗎？很簡單的。」
說完，他頭也不回就氣沖沖走了。
「妳知道，我跟蓋伯說過的那些卡特的事？」
「可能不安全。」裘伊說，笑得很邪惡。「妳是要不要來啊？」
他微笑。「好。我到餐廳找妳。到時候見了。」
裘伊看了她一眼。
愛莉停住，瞪著她，手上仍捏著脆弱泛黃的書頁。
她轉向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他們都這麼邪惡嗎？」
「最好不要。」裘伊說。「最後死的人就算輸。」
她撒謊的技巧太拙劣，愛莉若不是太驚訝，一定會笑出來。
接著兩人默默用功了半個小時，只聽見寫筆記和翻頁的聲音。忽然，愛莉又抬起了頭。
席爾文放下了愛莉的手，懊惱地一笑。「改天再跟妳深入討論這個話題吧。」他說。
「就因為那一晚？」她問。
「我相信她們一定會因為這樣對我和氣得不得了。」愛莉的語氣諷刺，但是裘伊挑高一道眉，很能會意。
「妳覺得無聊嗎，馬貝拉？」她移動得太快，所以被他握住一隻手，拉過去，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我可以幫妳看手相，說不定妳會覺得很好玩。我和*圖*書也會看進妳的靈魂。」
「太扯了。他們是要這樣搞多久啊？」愛莉一面說話，一面忙著小心翼翼蹲下來坐在地板上，她墊著茶杯的那本歷史書可是古籍，絕不能潑到茶。
「也許星期六晚餐後，我們可以見個面……討論？」他說。
他微笑，眼睛閃著光。「不，就算是西默利亞也不是尋常的狀況。我猜他們是想讓大家都很忙，免得有人溜出去。」
星期一交。沒有例外。沒有藉口。
終於找到了她要的筆記簿，裘伊現在專心尋找裡面的內容，快速翻頁，一面漫不經心地說話。「我只知道那些夜間部的男生每天晚上都出去，而且我確定是跟那一晚有關係。可是那是最高機密。」
「呣。」愛莉說，抬頭看著藍色的夜空。「我覺得百分之百安全。」
愛莉回頭看書，緩緩翻過一頁又一頁，可是心思卻圍著裘伊說的事在打轉。
愛莉拿起筆，可是裘伊仍看著她。
裘伊說：「嘿，愛莉，別忘了……」她一看見席爾文，聲音就沒了。「喔，要命，我好像忘了我的……」
愛莉又在轉筆，弄得手旁邊也是墨水。她用力去擦，卻擦不掉。「對了，他們到底都在做些什麼啊？」
她看著裘伊思索她的說法——
「妳的生命線很長。」他喃喃說，從她的手腕畫到掌心。「妳的感情線很強。看見這條線沒有？」他用指尖畫著一條在她的拇指和食指間終止的線。他輕巧的碰觸害她哆嗦。「妳知道這條線告訴我什麼嗎？」
「現在去安全嗎？」她問。「我是說之前發生了那些事？」
愛莉挪動著書，專心地皺著眉頭。「蓋伯呢？我整個星期都沒看到他或是席爾文。」
「OK，可是如果不跟他說實話，那要用什麼理由說我們跑到那裡？」
「我們是白痴。」
「我敢說絕對很安全，」菲爾說，語氣卻是格外斟酌過，「可是我只想到交誼廳去。」
愛莉設法藏住驚訝。
「謝了。」愛莉背靠著牆而坐。
她渴望地看著大門。「我好想到外面去……」
「嗯什麼嗯。」愛莉說。「他就只會命令我，這個不准那個不准。他是長得很好看啦，可是我不喜歡他。」
「喔對了，我忘了勞動服務的事了。其實那裡還滿酷的。牆上有一些古代的詩，大概是用百萬種語言寫的。超級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