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她轉身要走,被他抓住了一隻手,拉了回去。她還反應不過來,席爾文就俯身吻了她。深長的一吻。結束後,愛莉瞪著他,呼吸粗重。
愛莉的手仍握著充當門把的沉重鐵環,腦筋轉個不停。裡面絕對有人——她看見了。
「這裡面老是這麼黑。」她說。
「怎麼回事?」他大聲問。
樹林間有沙沙聲,嚇阻了她的胡思亂想。她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我不知道你在這裡。」卡特的聲音冷酷,接著他看著愛莉。「怎麼了?妳沒事吧?」
可是他沒有動。他看著前方的學校,又回頭看教堂,彷彿不知該如何是好。
卡特的表情很真摯,愛莉很願意相信他,可是裘伊卻移向聖壇,盡可能躲開卡特。
「天都黑了,當然黑暗。已經超過門禁時間了。」哲拉茲尼嚴厲地說。
「我回去。」她說。「我去關門。你去追裘伊。」
卡特一離開她的視線,她的勇氣就像浪了氣的皮球。我可以不必去關門,她心裡想,同時看著小徑那邊。說不定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們開的。
愛莉全身僵住,瞪著暗處。門仍然慢慢的關,她忽然回過神來,抓住門,兩隻腳跟抵地,想要阻止門關上。可是這扇老門有它自己的想法,她怎麼樣也阻止不了。重重的一聲砰,樹林間似乎都有回音。
「謝了,雪瑞登。」她能聽出他聲音中的釋然。他拔腿奔向學校,最後一句話被風吹過來。「我會回來。」
他們從柵門離開,起初她還能配合他的腳步,可是跑過第一片變暗的樹林時,她忽然想起了什麼。
「帶她去找護士。」哲拉茲尼說,顯然他沒什麼幽默感。「還有人也跌倒了——護士現在在餐廳裡。去排隊吧。」
「這一個最可怕。」裘伊走向教堂後面,那裡有幅畫,線條很簡單,畫的是惡魔拿著乾草叉把赤|裸的靈魂給推向不同的恐怖命運,他還有幫手,是幸災樂禍的小鬼,長得像人猿一樣。
愛莉踮著腳走到中央,緩緩轉了一個圈。四面牆上覆滿了圖畫,有些是文字——大多數顯然是詩歌——有些是圖案。油彩褪色了,紅色變成生鏽的顏色,象牙白也泛黃了,黑色褪成灰色,可是圖案仍然很清楚,很容易可以想像當初有多麼的亮麗。
裘伊不回頭,只是信心十足地回答:「快到了。」
她伸出手。裘伊打量了她一會兒,這才穿過中殿,走向她。
裘伊率先開跑,愛莉緊跟在後。小徑兩邊的蕨類植物輕拂她們的腳踝。她們的笑聲在林間迴繞,空洞洞的。可是愛莉仍很緊張。森林的聲音——風吹林間,鳥叫,踩斷樹枝——都讓她的神經緊繃。
她照做。這會兒不需要用腿了,痛楚也減輕了。他很壯,她心裡想,注意到他並沒有因為出力而呼吸粗重。過了一秒鐘,她把頭靠著他的肩膀,享受www.hetubook.com.com長大之後第一次被人家抱的那種輕飄飄的奇異感覺。
寂靜。
她咬牙吸氣,爬起來,把身體重量放在傷腿上,看是否能承受得住。很痛,不過沒問題,於是她一跛一跛繼續前進,一面壓低聲音咒罵。
裘伊會心地看著她。「很棒吧?」
「哈囉?」她大喊。教堂裡黑漆漆的,牆上的壁畫只是隱約可見。「有人在嗎?」
「妳看得懂嗎?」她問裘伊。
「跑」字才剛出口,裘伊就衝上了小徑,速度快得驚人。卡特和愛莉站在教堂前面瞪著她。
「一定是我。我抄捷徑。也可能是茹絲——我叫她來接妳。」他轉向席爾文說:「我們應該送她回去。你要我帶她嗎?」
愛莉皺皺鼻子。「喲。」
他噗哧一聲笑出來,有一秒鐘,臉上的壓力全部都消失了。
「如果門沒關,我們會有麻煩。」她點出重點。「而且我真的不覺得現在讓裘伊被哲拉茲尼盤問是個好主意。再說,萬一狐狸跑進去,吃了耶穌怎麼辦?」
裘伊以腳尖站在門階上。
她深吸一口氣,匆匆走向大門,用全身重量去推。門根本文風不動,她推了半天才明白門是用黑色金屬鉤固定住了。不過,雖然她把鉤子解開了,門還是重得要命。她使勁一推,門終於吱呀一聲動了,而就在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她看見了裡面的陰影中有什麼在動。
「嘿,愛莉,記不記得我說在恐怖的森林裡只有一件事應該做?」
「她是在門禁之前跌倒的。」席爾文護著她,愛莉更抱緊他的脖子。
一秒鐘後,她又聽到了沙沙聲,不過這次像是在小徑的另一邊。愛莉轉過去,瞇著眼睛想看清樹林裡的動靜。
小徑現在成了漫漫長途。感覺像過了幾個小時,她停下來讓腿休息。剛才去教堂好像還沒有現在的一半遠嘛。她會不會是轉錯彆了?
她正在教堂的另一頭,假裝在研究一幅畫。
「好,隨便。走吧。」她的語氣很有理性。她握住愛莉的手,捏了一下,可是愛莉感覺很不安,事情還是不太對勁。他們走出教堂,天色漸漸黑了,樹林看起來更黑、更陰森。
「一點點。有的是希臘文。」裘伊指著一架聖壇屏,又轉身指著旁邊的牆。「那個是蓋爾語。不過大部分都是拉丁文。」
……二十五步,二十六步,二十七步……
愛莉的心臟怦怦跳,瞪著關上的門。
「不知道。」她回答。「她好像……變了一個人。」
「卡特?」她試探性地問。
「嘿……嘿!」他關切地看著她。「妳還好嗎?妳在流血。發生了什麼事?」
圖畫的四周都是古代文字。愛莉研究著其中之一的西里爾文字。
「不用!」她在他背後大喊。他不像聽見了的樣子。
愛莉一見他猶豫不決,就知道必須要做什和-圖-書麼。
「我們忘了關門。」她說,快跑變成慢跑。
「結果驗證行為。」裘伊答得毫不遲疑。
席爾文始終站在她旁邊。一手按著她的肩膀。
「我的媽。」她低聲說。
「我應該可以走得到。」愛莉笑著說。「不過還是謝謝你救了我。又一次。這種事快要變成我們的習慣了。」
「你不應該偷偷摸摸的冒出來。」她刻薄地說。
愛莉疑惑地看著他。「什麼?她以前也這樣過?」
愛莉嚇了一大跳。
可是裘伊現在很不理性,又一個人在外面。雖然愛莉可不願意一個人在樹林裡,她卻知道這麼做是正確的。不過她有種感覺,卡特不會讓她去,所以她知道必須說服他。
「妳在發抖。」席爾文把她拉進懷裡。「來吧,我們離開這裡。」有他一條手臂支持,愛莉跳著向學校前進。
「妳確定嗎?」他不放心地問。「天快黑了,而且快到門禁時間了。」
愛莉就站在門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護士嘖嘖有聲,用殺菌劑清理愛莉膝蓋上的傷口,痛得愛莉想站起來逃跑(被席爾文按住了),再幫她上藥膏,纏上繃帶,動作之輕柔,愛莉差不多沒感覺。
「真的,裘伊,蓋伯不曉得我在這裡。」他說。「你們兩個是吵架了嗎?」
他安撫地揮揮手。「嘿,我又不是蓋伯的奴才。我只是覺得天快黑了,我可以來當個護花使者。怎麼?蓋伯在找妳嗎?」
這時再多想想,跑出來似乎不是個好主意。
她專心盯著一朵畫工精巧的白玫瑰,低聲說:「你怎麼找到我們的?」
「嘟啣咕咕嘟唧咕咕!」裘伊憤怒的聲音截斷了兩人的交談,他們轉過去,看見她站在聖壇上,按著講道壇,怒瞪著他們。「你們兩個幹嘛不直接去炒飯,一次了事?」
費力拽開了門,她把上半身探進去,而不是走進門裡。
早先照亮教堂庭院的一方陽光已經消失了,愛莉穿過柵門,教堂的大門敞開著,隱約像個斜眼瞅你的動物張著大口。
一分鐘後,她杻頭去看——小徑空空的。可是等她轉回頭看前方,卻有一個人就站在她面前。
「如果你是在開玩笑,一點也不好玩。」她朝暗處大喊。
「這幾天可別跑馬拉松啊,親愛的。」護士的聲音像小鳥叫,目送愛莉和席爾文出去,「過幾天妳就又健健康康的了。」
愛莉覺得一定超過門禁時間很久了——走廊十分安靜。席爾文扶著她上樓到女生宿舍。
接著她又想像換作是卡特在這裡,他會怎麼做。他會毫不遲疑把門打開,大聲質問是誰在裡面。
「可是他是神經病。」她喃喃說,沒有什麼把握。其實,無所謂,她已經知道要怎麼做了。她轉動門環。
幾分鐘後,裘伊轉頭對她微笑。「看到沒?已經到了。」
她尖聲大叫,腳下一溜,卻被和*圖*書席爾文的兩手接住,把她拉過去。
「對不起。」她說。「我像個愛哭鬼。」
「腿痛嗎?」他問,抹去她的淚。
「你不用回來。」她說。「我跟得上你。」
她瞇著眼睛凝視教堂轉角的灌木叢。只要有動靜都會害她跳起來。
兩人同時聽見了腳步聲。
護士穿著手術袍,上頭有西默利亞的校徽,正在幫一個愛莉不認識的女生包紮扭傷的腳踝。席爾文把愛莉放在椅子上。(「晚上打網球出了意外,」女生離開時嘆氣說,一條胳臂還上了夾板。)
教堂的牆就在眼前,而一進教堂的庭院,樹就變小了,光線也比較充足。愛莉一走進光圈裡,就舒服了一些,可是裘伊已經走到門前,兩手都伸進鐵環裡,把門閂抬起來,再用肩膀推開門。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她們走了進去。教堂裡陽光微弱,黃色紅色的玻璃把陽光切割成一塊塊有色的光,雖然石地板和石牆讓溫度比較低,教堂裡仍然夠溫暖。
「既然妳看完了,可以走了吧?」卡特倚著門框——兩臂鬆鬆抱在胸前,眼神警戒。
「我們很好,謝謝你,卡特。你可以跟蓋伯說我不需要他幫忙。」她的聲音很穩,卻沒有迎視他的視線,而且她的下巴也頑固地繃著。
「她以前只要是有什麼不痛快,就會發神經,可是有一陣子沒這樣了。」他似乎很氣惱。「我得跟上去,確定她回學校了,不然蓋伯會宰了我——妳沒問題吧?我可以再回來接妳。」
後面有踩斷樹枝的聲音,她嚇得跳了起來,僵在原地。又是那個沙沙聲。可是更近了。近多了。
「我不需要護士。」愛莉這麼說,可是席爾文不理她,逕自帶她到餐廳。
門上方的牆壁上以紅色的字母寫了一句話,顏色還滿鮮亮的,愛莉猜想是不是重修過。她退後一步,想看得清楚一些。
「卡特!要命。嚇死我了。」
可是她努力把受傷的感覺掩蓋住。「嘿,這樣一點都不好玩了,裘伊。天真的是黑了,我想回去了。跟我走?」
不過一進了樹林,藍天就消失了蹤影,天光也隨之黯淡。她們在陰影中放慢腳步,愛莉的勇氣也衰退了一些。
「妳只有一個女生那麼重。」他說。「抱著我的脖子。」
才這麼盤算,又想到萬一那麼美妙的小教堂發生了什麼事——萬一整夜下雨,把生命樹給毀了,只因為她偷懶——那有多可怕。
裘伊似乎不擔心。「森林就是這樣。妳們這些城市女生一點也不了解鄉下。在陰森森的森林裡只有一件事應該做。」她玩笑似的輕推了愛莉一下。「跑。」
過了一會兒,她又跛著腳,盡快前進。
愛莉從席爾文背後繞出來,點點頭,覺得自己像個白痴。「我跌倒了。而且我聽到樹林裡有東西在動。」
「什麼?教堂嗎?」卡特停了下來。原本是https://m.hetubook.com.com面帶懷疑,突然拍了額頭一巴掌。「可惡。妳說得對。我應該回去關。」
她喘著氣說話,說得斷斷續續的。「有……有人……教堂……樹林。」她的聲音很小,很驚駭。
愛莉看著她一會兒,迷惑地皺著眉,接著就回頭注意一幅精美的龍,牠的長尾巴幾乎觸到地板,畫上還有一隻鴿子就飛在牠的利爪搆不著的地方。
原來他們比她估計的還要靠近學校,所以只過了幾分鐘他就在爬台階了。有人幫他們開門,她抬頭看見是哲拉茲尼站在入口的門廳。
她回頭,在薄暮中往教堂走。
不過,她可不要他知道。
「我要知道才有鬼咧。」裘伊正在走道上飛旋跳舞,速度快得讓人眼花。
愛莉驚訝之下,退得太快,絆到自己的腳,撞上了後面的牆。她調整重心,兩頰不禁緋紅。
「快點!」她越過裘伊時還大聲喊。
你知道嗎?去他的。
席爾文考慮了一下,搖搖頭。「不,沒關係。我來帶她。你還有事要做。確定外面沒有什麼。」
「搞什麼鬼?」卡特抬頭看著天空,彷彿希望能從天空得到答案。
「好吧。」他說。「等她一進去,我就會折回來接妳。」
「我……呃……謝謝……嗯,晚安。」
「艾西特斯愛克塔普羅巴特?」她唸出那句話,又詢問地看著裘伊。「妳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嗎?」
「不用擔心我——我不怕黑。」她說謊。「沒事啦。」
愛莉假裝在研究壁畫,慢慢走向卡特那邊。他仍是站在門邊。
她轉身一跛一跛向房間走,很清楚席爾文在忍笑。
她是在發什麼神經啊?
愛莉迷惑地看了她一眼。「嗄?跑嗎?」
「沒錯。這個比較好。」裘伊指著附近一幅畫,是一株多節瘤的紫杉,結實累累,有許多鳥類棲息。樹根扭絞出「生命樹」三個字。
「她在黑暗中跌倒了。」席爾文幫她回答。
「寫這句是什麼意思?」她沉吟著。「用這種話來歡迎人家上教堂好像有點奇怪。」
他也非常小聲地回答:「我跟蹤妳們。」
頭頂上突然有拍翅聲,嚇了她一大跳,不過只是附近一棵樹上有鳥群飛上天空。
愛莉搖頭。「沒……跌倒了。可是……聽到……有人……在附近。我覺得他在監視我,我聽見他呼吸。」
我應該走了。回學校去,她心裡想。我只是疑神疑鬼。
「哈囉?」她的聲音微微發抖,努力想鎮定下來。「誰在那裡?」
「亂講。」他說,二話不說就把她抱起來走。
她只聽見自己的聲音反彈回來。可是緊接而來的寂靜感覺有點悶悶的,和一般的古屋一樣,她覺得雞皮疙瘩爬到了肩膀上。她正要往裡走,就聽到後面有腳步聲穿過庭院。
除非是光線太暗造成的錯覺。
兩人視線相會,又看向別處。愛莉的皮膚酥酥麻麻的。
見鬼了,那是什麼?和_圖_書
席爾文點頭,看著足聲的方向,把愛莉推到他背後。愛莉從他的肩膀向看,只見是卡特從樹林裡走出來。一看見席爾文就陰沉著一張臉。
那,我為什麼這麼擔心?
「我一點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愛莉說。「我覺得她是和蓋伯吵架了,現在她有點像是吵輸了。糟透了。」
「你抱不動我的——我太重了。」她抗議。
「差不多。」她冷淡地說。
「你聽到了嗎?」愛莉低聲說。
「喔,太好了。」他嘆氣。「我還以為她已經不搞這種飛機了。」
他走開了,愛莉還聽見他嘀咕:「笨手笨腳的……」
「太神奇了。」她低聲說。
「怎麼了?」他的嘴唇幾乎沒有動,頭卻朝裘伊那邊歪了歪。
陽光斜照在裘伊的金髮上,她快步穿過草地,愛莉只猶豫了一分鐘就跟了上去。兩隻腳帶著她敏捷地越過草地,她感到一股極大的興奮,使她笑來。幾秒鐘後她就追上了裘伊。
他抓住她胳臂的手收緊了。「有人傷害妳嗎?」
愛莉張口結舌瞪著裘伊,覺得像被人狠揍了一拳。
可是見到他,愛莉卻是出乎意外的釋然。裘伊怪裡怪氣的,害她擔心得要命。這下子他們可以一起走回去了。人多勢眾。
愛莉能察覺到卡特的勉強,但是席爾文拉著她的胳臂,她只好跟著走了。
她用全身的力氣把門又推上。門閂落下的聲音還沒盡,她已經跑到柵門前,隨手用力帶上門。既不看左邊也不看右邊,沿著小徑奔跑,速度越來越快,放鬆肌肉,一陣風似地穿過森林。她全速拐彎,黑暗中不小心踩到石頭,摔了個狗吃屎,重重撞到地面,肺裡的空氣都被榨了出來。她大口喘息,緊抓著身體兩側。
「我們應該回去了吧。」她過了一會兒說。「我們可以玩遊戲什麼的。看看大家都在做什麼。」
裘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得了吧,卡特。我知道是他叫你來的。他老是叫人跟蹤我。」
這下子她也顧不得腿痛不痛了,拔腿就跑,躍過樹根,覺得腳下的石頭滑動,幸好這次保持住平衡。她兩手握拳,不斷擺動。
等到呼吸穩定了,她才把掌心裡的碎石子挑掉,再凝聚勇氣看著膝蓋。有一道淺淺的傷口,有血滲出來,順著大腿往下流。她希望只是看起來很嚴重。
他的眼神冷靜。「我沒有偷偷摸摸。我是走來的。妳們不也是走來的嗎?」他轉向裘伊,語氣就和善了。「還好嗎,裘伊?」
只是風吹過林間。
她受傷的腿現在更痛了,走路越來越困難。她一聲不吭,可是臉頰滾落了一滴眼淚,席爾文注意到了。
愛莉猛地向後轉,蹲下來彷彿是要閃避攻擊……後面根本沒有人。
「妳要我陪妳走到房間嗎?」到了樓梯頂他問道,性感的微笑把好心的提議染上了一絲色情。
愛莉回頭看那句話。
「不客氣。」他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