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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遊戲

作者:克莉絲蒂.多赫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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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莉這時不再掙扎了,可是席爾文仍牢牢抓住她。他的體溫貼著她的身體,喚回了不悅的記憶。
「說這話的人是不是也說妳殺了茹絲?」
「開玩笑的吧,茱兒?」她站起來,從班長面前走過去,每一步都傳達出她的惱怒。「真是無聊死了。」
她挖苦的語氣似乎讓那個應聲蟲覺得很好玩。「依莎貝兒應該會害怕。」她吃吃笑著說。
她的手指抓得都痠了,她想在狹窄的壁架上換個姿勢,讓自己舒服一點,所以並沒有專心聽她們說話。凱蒂的話從敞開的窗戶飄出來,她過了一會兒才領悟凱蒂是在說誰。
愛莉的臉頰滾燙,可是仍然正視他。「你不應該那樣子對待任何女孩子,席爾文。沒有例外。」
到了涼亭她才停下來喘口氣。涼亭空蕩蕩的——她一個人也沒看見。坐在台階上,她低頭置於兩膝間,緩緩呼吸,慢慢鎮定下來。
「你不肯跟我說實話,要我怎麼相信你?」她問。又壓低聲音嘟嚷:「乾脆我去問席爾文……」
把誰推下去?誰又推誰來著了!
「你幹嘛不讓我揍她?」愛莉一點也不感激。
「那妳還是坐著吧。」他嘆口氣。「可能要說滿久的。」
「我也跟妳說過,我覺得妳的來頭不小。」他說。「別人也都不覺得妳是無名小卒。」
可是現在仍有學生沒睡——她必須通過的兩扇窗仍然亮著。
「喔,太好了,」她疲憊地說。「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
「嘿,愛莉。過來坐這裡。」蕊秋獨自坐在她右手邊的一張餐桌上。
「到底是誰在亂傳,蕊秋?」她問。「根本就是胡說八道——誰會這樣說謊呢?」
無法再在擁擠的餐廳裡吃飯,她偷溜下樓,趕在大部分學生來用午餐之前,抓了幾個三明治,塞進書包裡,外帶一瓶水和一個蘋果。
「我也想了一整個早晨。」蕊秋說,皺著眉頭。「放心好了,我一定會追查到底的。」
卡特的臉頰紅了,大步走到她坐的地方,俯下身。「妳想知道妳對席爾文有什麼重要嗎?那我就告訴妳。每一年他都會挑一個漂亮的一年級新生,跟她上床,再甩了她。他就愛那個調調。而每一個女生都以為自己好特別。上一個離開了學校,因為人人都在取笑她。可是她的父母收回了給西默利亞的慷慨捐款,所以依莎貝兒警告他不得再犯。」他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彷彿光說都會讓他噁心。「妳對他就是這樣子,愛莉。他最新又天真的戰利品。還以為又帥又多金的公子選中她,只有她。」
可是夜越深,她的計畫漏洞就越多。從今天早上八點起,她就沒有跟別人說話。她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沒有電動。她一直在讀書,又睡了好幾個小時。到十一點半,她坐在書桌前,瞪著打開的窗,清醒得不得了,而且非常無聊。
他走到房間另一邊,靠牆而立,原本放鬆的姿態現在緊繃了起來,雙臂抱胸。
他縮了縮,卻沒有別開臉。「差別就在,席爾文那麼做是因為他天性卑鄙。我從來就不想要傷害別人,我只是在找適合我的人。」
愛莉惡狠狠瞪著餐廳門。「像凱蒂。」
「謝什麼?」
第二扇窗敞開著。她一靠近就能聽見說笑聲。往裡一看,她發現有三個女生在說話。一個——滿漂亮的,橄欖色皮膚,肩上長度的黑色直髮——坐在床上,面對著窗子。愛莉認出她是凱蒂的狐群狗黨。
「這就是我們要調查的地方。」卡特說。
「我懂了。」他們現在比較鎮定了,而且她覺得卡特真的在傾聽。「可是我覺得我需要知道我到底是在什麼地方。這間學校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人受到了傷害。我不想受傷害,卡特。」
她倒沒想到這一點。
他瞧了瞧兩人的手,神情古怪。「這是倫敦的什麼流行動作嗎?」
昨天她跟卡特分手,就跑到浴室去,用冰水潑臉。她留在浴室一段時間,瞪著鏡子,在腦海中重播他們的對話。
他收起了笑臉。她很遺憾看見他的微笑消失,可是話卻是不能不說。
「下流。」那個女生說,上上下下打量她,這才匆匆離開。
「我以前還以為她是我的朋友,」裘伊說。「可是現在我一點都不相信她。屋頂上的事真的https://m.hetubook.com.com好可怕喔。我很可能會死掉。」
愛莉正在天人交戰,凱蒂又逼近了一步。「我聽說妳控制不了脾氣。」她的聲音低沉邪惡。
可是總是一樣。
愛莉舉高茶杯。「有妳在我這邊,蕊秋,他們一點機會也沒有。」
「卡特也上去了。」那個應聲蟲說,倒是理性得令人意外。
「謝妳相信我。」
他也伸手貼住她的手掌。「謝謝。」他柔聲說。
她來到第一扇窗邊,戰戰兢兢從玻璃的一角偷看。燈亮著,但房間顯然沒有人,於是她倉皇通過,一直到拉開了安全距離才敢吐氣。
愛莉凍結住,湯匙舉在半空中。「我聽說了一點。」她謹慎地說。「我聽說很離譜。」
卡特挑高眉毛。「我沒異議。」
「不客氣。恐怕妳現在的問題大了。謠言……」席爾文豎起一根手指在空中轉圈,「滿天飛。而且她會利用謠言來中傷妳。」
那個跟屁蟲,愛莉現在知道她叫伊絲梅了,就跟在她腳後。裘伊也跟了上去。
她好想哭,又不能哭。瞪著樹木,她允許自己想到克里斯多福。他不是就失蹤而已。他先是不理她。對她的態度就像是她哪裡有毛病。就像他不再愛她了。
席爾文尚未回答,她又接著說:「嘿,我現在要跑了,免得又有人罵我是兇手,或是為了差一點約會強|暴我來道歉,OK?九點以前我不能再受刺|激了。」
「OK。」裘伊說。
「你不懂。」愛莉來回踱步。「我在窗外聽到她說話。她想要『結果』我們,而且她討厭我們兩個,她還在裘伊的腦袋裡種下了可怕的想法——說什麼在屋頂上那次我想殺了她。我覺得茹絲那件事的恐怖謠言,就是她搞的鬼。」
翌晨,愛莉六點四十三分走下樓梯。她的頭髮整齊地綁成了馬尾,隨著她的每一步彈跳。她的臉色不太對,卻神態堅決。
「OK。現在有兩種可能,」他說。「一個是謠言並不是她先散佈的,她只是利用這個機會散佈更多妳跟裘伊的謠言;不然就是確實是她第一個散佈謠言的,而這個新的謠言只是她惡毒的陰謀裡的一部分。」他以右拳猛捶左掌。「那個交際花。」
「我不能肯定。不過我……聽說過。我會四處打聽。如果讓我發現了是誰,我會去告訴依莎貝兒。」
她走進餐廳,似乎沒有人格外留意她,她在盤子上裝穀片和吐司時,暗自吁了口氣。搞不好這個誤言不會有多嚴重。
幾秒鐘後她步下了前門台階,又遇上了一個凱蒂的朋友,她圍著愛莉繞了好大的一圈,彷彿愛莉有毒。
「我們應該怎麼辦?」愛莉問。這時才注意到身在何處。「你的房間為什麼比我的大?」
愛莉感覺拳頭向上揮出,這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幸好,在她的拳頭打中凱蒂俏麗的鼻子之前,有人從後面揪住了她,把她往後拉,動作之快,有片刻她兩腳離了地。
每個人都忽然莫名其妙攻擊我。每個人都離開我。
愛莉這時從書桌滑到了窗台,爬到壁架上,這次不像上次那麼膽怯。她的裙子被晚風吹得亂拍大腿。她循著上星期卡特帶她走的路徑,必須經過幾扇窗子才能抵達屋頂角度比較緩的那塊地方,才能從那兒爬上去。然後再從那裡安全地越過主樓的屋頂。那裡有一塊類似的平緩地點,可以下降到壁架上,壁架正好通過男生的窗戶。
我救了妳的命耶!愛莉氣沖沖瞪著面前的牆壁,彷彿能用眼神在壁面上射出洞來。
我現在能信任蕊秋了。對吧?
「西默利亞的酒很烈,」他說。「妳喝不習慣,又一下子喝得太快,酒精全都衝上了妳的腦門。而且我也讓妳喝得太快了,這是事實。我確實是想利用這一點。是我的錯。」
「那就太謝謝你了,席爾文。」
他認真地看著她。「如果人人都在說,那麼是誰先說的也就不重要了。但是我相信第一個說的人是起於嫉妒。」
愛莉靠過去在窗戶邊緣偷看。是茱兒站在門口。
「對,」她低語,喉頭變緊。「你們這些鄉下小孩都不知道錯過了多少。」
「她太可怕了。我只是……」愛莉的鞋尖在地板上拖,不敢看他的眼睛。「唔,謝謝啦。」
和圖書她倒沒怎樣。」蕊秋說。「大概是因為她很習慣我叫她去死了,因為她實在很賤。」
爬樓梯回房間,她覺得饑腸轆轆,又想起她預留了一個三明治和一些餅乾當晚餐。
「……我覺得必須採取行動。」凱蒂說。「依莎貝兒沒有權利讓她那樣的人在我們這裡逍遙。我們根本都不認識她。先是茹絲,然後……噯。她很可能會在屋頂上殺了妳,裘伊。妳沒死真的是奇蹟。」
「我……我只是……席爾文,不要,」她結結巴巴。她不想原諒他。她想繼續生他的氣,可是心裡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我沒有把一切都告訴妳是有原因的,愛莉。並不是因為我是討厭鬼,什麼事都不想讓妳知道。」
現在歷史又重演了。只不過這一次是每一個人。
他向後靠,可是愛莉不理會他的警告眼神。
有人敲門。
愛莉愣了愣,昨晚的各種想法在腦子裡轉得像陀螺。可是如果不過去坐,又會很奇怪。學校裡什麼八卦都瞞不過她。要是她不跟我講謠言的事,我就知道是她傳的。
「我接受你的道歉,席爾文。」她說。「我沒事了。」
卡特彷彿聽到了她的心聲,抬起頭來,兩人視線交會。
她怒罵個不休,卡特把窗關上,再把木椅扶起來,頂住臥室門把,還測試是否牢固。
卡特的眼睛搜尋著她的臉,似乎是在尋找訊號,告訴他怎麼做才對。終於,他在椅子上坐下來,指了指床鋪。
她就快走到樓梯口了,不幸得很,凱蒂剃刀一樣的聲音劃破了星期六早晨的寧靜。
他鎖住了愛莉的眼睛。「對,愛莉,是說謊。至少是誇大其實了。我會有這種……算是名聲吧……是因為如果我跟誰約會,而我知道她不適合我,我立刻就跟她們分手。而我每次都沒有找對人。」他的眼睛對她似乎毫無保留——她只看見脆弱。「我不想傷害別人,愛莉。我真的不想。我只想找到真命天女。」
愛莉挑在星期六一大早進餐廳,就是想要避開大部分的人。她和卡特決定她應該照舊過日子,可是她目前實在不想跟,比方說凱蒂.吉爾摩打交道。
「呣,」蕊秋咬了一口三明治,「我直接就叫她去死。」
「妳不懂,愛莉。我沒辦法。要是我說了——要是被人發現了……」他搖頭。「會很糟糕。相信我。」
她能怎麼辦?又不能跟他們每一個人打架。所以她假裝沒聽到,繼續前進。
愛莉放寬了心。不是蕊秋。我就知道不是她。
遠離那些人。
到明天早上以前,我都不必見人。
她有卡特。也許她也應該信任蕊秋。她感覺像是天性善良的人。而且目前至少還有麗莎。盧卡斯可能也可以算是一個。
她覺得自己可能在四點左右打了個盹,可是沒睡多久,鬧鐘在六點十五分響,那時她已經睜著兩隻大眼,瞪著天花板了。
他有兩個書架,她只有一個,而且角落還可以擺得下另一張椅子。牆壁也跟她的一樣粉刷過,不過床組都是深藍色的,比較有陽剛氣。愛莉注意到他的書架上擺滿了書,而且每一本都翻過無數次。空椅子上放著一個破爛的足球。她指著整齊的床鋪,卡特點頭,她就坐上去,伸長雙腿。
「凱蒂,妳說什麼?」愛莉努力讓聲音平穩,其實怒火卻在全身竄燒。她的腦子忙著思索處理當下情況的最佳方法,心裡卻恨不得狠揍凱蒂的臉一拳,而且打人的欲望快要勝出了。她的雙手都握成了拳頭。
「怎麼會有人覺得我跟茹絲的死有關係?」她驚駭極了,這麼問他。「太扯了。我根本就跟她不熟。我幹嘛要傷害她?」
「我不懂。」她兩手耙著頭髮,手指用力按著太陽穴。「我爸媽是公務員,他們沒有錢。這裡大部分的人都是百萬富翁的小孩。我怎麼可能會威脅到他們?」
愛莉猛地轉過去面對她。「去吃屎啦,凱蒂。」
他一臉煩惱。「要是我說了,我就違背了誓言。我這個人說話算話,我只有這一點長處。」
過了一會兒,她發現真的是餓了。她在涼亭邊的林中空地草地上攤開了毛毯,一邊享受寧靜一邊在溫暖的陽光下吃著三明治——完完全全一個人。沒有竊竊私語,沒有笑聲,沒有離譜的事。午餐後https://m•hetubook.com.com,她枕著書包,伸個瀨腰,幾分鐘內就睡著了。
「不,你是對的。」兩人瞪視彼此一會兒。「好,」她說。「好,就這樣。」
一覺醒來,日頭低了一點,她現在是在陰影中,氣溫涼得很快。
凱蒂。
看著他,愛莉感到一股意料不到的暖流在身體擴散。
「住口!」愛莉把他推開,跳了起來。她和席爾文才剛和好,而且他似乎很真誠。
「可是難道你不會懷疑你是跟誰發的誓嗎?」愛莉問。「告訴我,卡特。告訴我夜間部的事。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
這時兩人都吃吃笑起來,可是愛莉的憂慮卻不肯讓她放鬆太久。
她端詳著他的臉——望進他白晳的皮膚和微亂的黑色直髮。他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射出羽毛狀的影子。她喜歡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長強健;指甲方正整齊。
可是她不會讓他這麼輕鬆過關。
「天啊,當然沒有。妳以為我是什麼人?」他說。
早餐後她沿著走廊前進,整個人被憂思埋沒了。
「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會有人做那種事?」
另外兩個坐在地板上,背對著她。即使是看背面,裘伊那一頭金色短髮仍是不容誤認。裘伊旁邊的女生綁了一條紅褐色馬尾,一眼就認得出來。
她環顧四周,尋找平常的用餐同伴,可是她來得太早,一個也沒看見。
他在用功,沒有立刻注意到她。
儘管愛莉巴不得跳進房間裡,要求她的前知己把話說清楚,她還是待在原地不動。一等她們離開了視線範圍之外,愛莉就一個箭步通過了窗子,宛如憤怒女神顯靈。幾秒鐘後,她爬過了主樓的屋頂,急速下降到卡特打開的窗戶前。
不知道是要談什麼?愛莉心裡想,看著她們走。
「我一直想這樣,」他在她耳邊細語,「想了好久好久了。」
「我聽到了。而且,妳知道,有一天,」他拉她的手,讓她靠近一步,「我真的很想一個一個體驗一下。」
「我們一開始就不應該讓他來念書的,」凱蒂接著說。「我就搞不懂,依莎貝兒怎麼會那麼喜歡他。他不屬於這裡。他又沒有什麼傳統,跟她一樣。這裡的標準真的是越來越低了。我要告訴我父親——需要他來插手了。」
「如果是真的,你以前為什麼不跟我說,卡特?」
等她們完全離開了視線範圍,席爾文才放手後退。
「嘴巴真髒啊。」紅髮妞完美的嘴唇彎成惡毒的笑。「我們早就應該知道,讓妳入學就會攪得天翻地覆。」
「我……我想我是要你把一切都告訴我。」她說。
他把書桌椅拉出來,坐在她對面。「這些謠言的目的是要造成最大的傷害,甚至是逼妳離開學校。我覺得很像是作戰,為了擺脫妳。」
話雖然說得輕鬆,愛莉還是覺得不自在。
他溫熱的嘴令她血脈賁張,他呻|吟一聲,降伏於熱情,摟住了她,沿著她的臉頰印下蜻蜓點水似的吻。
兩人距離只有幾吋,都像爆發的火山。她能感到他的呼吸吹在她的臉上。
「我是想說,」他說。「我只是……只是覺得妳不會相信我。」
跟他靠得這麼近,愛莉幻想她能感覺到他的體溫穿透了兩人之間的空間,而她其實並不真的醒覺自己是在做什麼,她舉起一隻手,掌心面對他,五指。「好,我相信你。對不起。」
「像凱蒂。」他說。
「最好是。他是董事會的,」凱蒂說。「還有,裘伊,妳也需要寫信給妳父親。他非常有影響力。告訴他屋頂上的事,說那個新來的瘋女生想要殺妳,依莎貝兒卻根本不願意——妳。」
舉棋不定了一下子之後,整幫的人都向餐廳移動,由凱蒂帶領,她的頭抬得高高的。
「怎麼可能?」她可憐兮兮地問。「我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
凱蒂瞪著他,難以置信。「你不可能是認真的,席爾文。你這是在做什麼?你為什麼要幫這個無名小卒?你究竟是看上她哪一點?」
愛莉抬高下巴,繼續前進。可是草坪上都是學生,在陽光下伸展四肢,她覺得聽到四周盡是耳語聲和笑聲。沒多久,她已和-圖-書經跑過草坪,跑進了林線。
「我每天都是這麼早。」蕊秋說。「我爸在我小時候就用棍子教會了我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我現在大概是習慣成自然了。不管怎樣,虐待兒童就是不對。」
「不用擔心,照你們英國人的說法,我欠妳一次。」她臉紅了,可是他繼續說,口音也變得更重。「有句話我不得不說,愛莉。舞會那晚——我很抱歉那麼粗魯……我傷害了妳,我知道。都是我的錯。妳跟我之前認識的女生都不一樣。我知道我不能像對她們那樣對妳。」
他一臉駭異,而愛莉立刻就知道了真相。
蕊秋點頭。「所謂的『愛莉是變態殺人犯』?至少我是這麼聽說的。我是從雪倫.麥基能那兒聽見的,妳認識她嗎?」
正陶醉間,卡特卻扭身退開,顯然費了力氣,他盡可能在有限的房間裡,拉開兩人間的距離。他抵著最遠的牆而立,眼神幽黑,頭髮亂糟糟的,是她的手指剛才抓的。
OK?愛莉覺得被出賣了。OK。?妳這個被慣懷了的小……
「早餐是最重要的一餐,朋友。」蕊秋說,一面咀嚼。「嘿,妳知不知道有人在散播一個很病態的謠言,主角是妳?」
「他在這裡也完了。」凱蒂作結。
「愛莉……」
他的微笑對她身體的衝擊幾幾乎和他的吻一樣大——她覺得像是宇宙中唯一的女生。很難專心去聽他說話。
「我看到的是格調,是妳一輩子都不可能會有的。」他清徹的藍眸掃過她那一票狐群狗黨。「這句話妳們也全都適用。好了,請妳們都去忙自己的事吧。」
「她是幕後的黑手嗎,席爾文?」
愛莉搖頭。
愛莉屏住呼吸,等著裘伊告訴凱蒂她的建議很白痴,說她完全不想有一點瓜葛,說她了解愛莉,她有權利在這裡。
「因為他愛她。」凱蒂的聲音透著輕蔑,可是愛莉覺得心跳漏了一拍。
「茹絲是不是就是這麼死的,愛莉?妳看她不順眼?她惹火了妳?」
他愛我?她傻傻地對著古磚牆笑。真的?
「嗨,」她低聲說。「我睡不著。要不要出來玩?」
而現在她還得熬過早餐。
「我也聽說過你自己就專門害人心碎。那你跟席爾文又有什麼差別?」
「我在這裡比較久。」卡特漫不經心地說。
兩人的臉好近,避無可避了——卡特的嘴唇輕刷過她的唇,愛莉發出小小的驚呼聲,然後就伸臂環住他的頸子,把他的頭往下拉。
「凱蒂,妳不是應該去暴飲暴食,再催吐灌腸嗎?」席爾文圓融的聲音揚起,而愛莉則在他的懷裡掙扎。
愛莉不笑了。
愛莉不想要欠他人情,尤其是經過了那件事。可是如果他能讓情況不再惡化……
令人驚愕的是,他低下了頭。「妳說得對。阿布梭呂蒙。請接受我的道歉。」
「有人覺得妳威脅到他們。」
「對,卡特幫了我……」裘伊囁嚅著說。
「對。絕對是就這樣。」卡特笑了起來——溫暖親密的輕笑。「妳就……可以的話,待在那邊一會兒。呃,在我們……分心以前,我們在說什麼?」
他真的好可愛……
蕊秋弄了一個炒蛋乳酪三明治,又把牛奶倒進穀片裡,愛莉不得不佩服她連吃飯也這麼有條有理。「妳的早餐看起來比我的好吃。」她說。
愛莉向前挪,膝蓋差一點就碰到他的膝蓋。
裘伊怎麼會跟她混在一塊?我還以為她還在醫務室呢。
噯,幾乎是每一個人啦。
「這是圈套,愛莉。」他的面色陰沉。「他們還說是妳害裘伊跑到屋頂上喝醉的,還說妳……妳有心理問題。」她張口想反駁,卡特卻舉起了手。「無論是誰散播的謠言,我都知道那不是真的。他們是要整妳。」
「人家說你最喜歡一|夜|情。」她指控地說。
四周的宿舍房間紛紛點亮了燈,前一個小時在草坪上玩的學生也回房了。半小時前,她聽見哲拉茲尼粗啞的聲音大吼:「門禁時間!」然後是她房間外面的走廊上低低的談話聲和腳步聲。
她等著裘伊告訴凱蒂她有病。
所以……這一次她不是孤軍奮戰。
「好了,卡特,少神秘兮兮,危言聳聽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是時候了。告訴我這裡是怎麼回事。」
「我確實有考慮過。」他說。
愛莉絕不會承認自己是膽小鬼,可是她在房間裡躲了大半個早晨。等到午餐時間,她已經做完了所有的功課,東張西望,要找事情做。而且她餓了。
她知道這樣子太懦弱,可是她不在乎。
她把當天早晨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他——凱蒂跟她的朋友,還有蕊秋在早上七點就已經聽說了謠言。她提到席爾文介入,卡特瞇起了眼睛,卻沒吭聲。她說了凱蒂房間發生的事,卡特的臉色一暗,她看得出他是在盡量自制。
之後,她整晚都沒睡。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在半夜兩點爬上床,打開窗戶呼吸新鮮空氣。過了一個小時後又關上了窗,因為她好冷。有一次她聽到有人走過她的房門,然後又悄然無聲。她不僅一次有過這個八芯頭:會不會是蕊秋?我信任她。這裡只有她什麼都知道。除了她,我沒有告訴別人。她最喜歡八针了。可是她不會……還是會?
最後他向後轉。「妳究竟聽到了什麼?」
「嗨,殺人犯?妳今天早晨怎麼樣啊?」
「我知道。」愛莉說。「真可惜我不知道是誰在散佈這些話的。」
接近主樓之後,她才恍然,時間比她以為的還要晚——草坪上完全不見做日光浴的學生,一進門廳就聽見餐廳傳來的嗡嗡聲。一定是過七點了;每個人都在吃晚餐。
他的呼吸粗重,尚未開口愛莉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了。「要命,我最恨做大人該做的事了,可是我們應該……」
她全身輕顫,用力把他拉到身上。熱氣在她全身擴散。他的吻現在比較堅持了,彷彿他會一口吞了她。
等等。她說什麼?
「愛莉?」他一臉的尷尬,而且也一臉的不高興,不過愛莉覺得他可能是故意用不高興來掩飾尷尬。「搞什麼鬼……?」
「嗯哼,這次不行。有人死了。還有人想要毀了我在這裡的生活。我覺得殺了茹絲的人也可能會接著對付我。你知道很多事。你自稱是我的朋友,那就把一切都告訴我。現在就說。」
他驚叫一聲,猛地躍起,把椅子撞翻了。愛莉盡量忍住笑,看著他慢慢回到書桌邊,看著窗外。
「他為什麼沒有阻止她把妳推下去?」應聲蟲問。
她收拾好東西,不太情願地回學校主樓。這一個寧靜的下午是那麼愉快,她實在沒有辦法去面對目前的處境。
「那她怎麼說?」愛莉問。
「絕對有可能。」凱蒂說。「看看茹絲就知道了。愛莉沒有去求救,絕對不是偶然。她爬到屋頂上,趁妳脆弱的時候跟妳在一起。天知道妳是怎麼活下來的。」
「有理。」她讓步了。「那,你自己說,他們是說說嗎?」
她那一票虛浮的跟屁蟲圍著她吃吃傻笑,彼此喃喃耳語,等著愛莉反應。
震驚之餘,愛莉貼著磚牆,決定該如何是好。三個女生一派的輕鬆,可能會聊上幾個小時。她想通過窗戶一定會被那個正對著窗的女生看見。可是從這裡她又爬不上屋頂。她進退兩難了。
愛莉笑了出來,他的五指和她的交纏。愛莉立刻就起了雞皮疙瘩。
他打開窗。「妳瘋了。快點進來,免得摔死。」
「你們這些大城市的小孩稀奇古怪的傳統還真多。」他說。
「我必須知道一件事。」她說。「那天晚上你有沒有在我的飲料裡放東西?」
他的謙虛和明顯的坦誠讓她別無選擇。
「凱蒂,伊絲梅,妳們可以來一下嗎?我有話要跟妳們說。」愛莉覺得茱兒的聲調很嚴厲,可是凱蒂只是翻了翻白眼。
她轉身就要衝上樓梯,卻聽見他說:「要小心,愛莉。」他的眼神專注。「目前妳的四周真的是危機四伏。」
她走了過去,放下盤子。「剛才我還以為要自己一個人坐呢。」
「對不起,」她說。「我只是需要知道。因為我那時腦筋好像一團漿糊。」
她為什麼老是發生這種事?在極短暫的時間裡,她以為找到了一個地方,讓她可以……自在。讓她可以安全。讓她幾乎可以得到認可。
她向前門走,和一群年紀比較小的學生擦身而過,聽到他們低聲說:「殺人犯來了。」有的咯咯笑,有的懼怕地瞪著她看。
「凱蒂好賤,」她一面爬過他的書桌,一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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