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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低聲交談，尊敬地鼓掌。蕊秋的父親從暗處走出來，站在哲拉尼茲身邊。
彷彿是聽到了她的話，一扇對開門在她的左手邊冒了出來，毛玻璃窗上方寫著「體育館」三個字，字跡模糊褪色。「喔。」
「這個屁也不值的鬼體育館到底在哪裡？」她嘀咕道。
愛莉踮著腳尖，手指插入他絲柔的頭髮，用力把他拉過來。她分開雙唇，感覺到他全身肌肉緊繃，隨即他就摟緊了她。他摟得太緊，害她呼吸不順，可是她不介意。她想要他撫摸她的全身，吻遍她的全身。
恢復平衡之後，她看見存放在這裡的家具，大多搬移了，現在又是一間舞廳，背面散放著桌子和一摞摞的椅子，等待下次的宴會。
活潑的聲音來自後方。愛莉一轉身就看見在走廊上撞到她的那個馬尾妹殺手。「柔伊．葛雷思，」馬尾妹說，還歪歪頭。「正巧是我的名字，不過不是給妳叫的。」
卡特斜睨了她一眼，這一眼性感得害她打唉嗦。「我覺得我們可以，妳知道……玩一會兒。我還知道這個房間不會有人來，所以……」說話間，他把書放下，倒退著走，一面輕輕把她拉過去。她溫順地跟著他，兩人目光交接。「昨天晚上變得一點也不浪漫，」他接著說，「那可不行。」
疑問方起，門就打開了。
卡特彷彿聽到了她的心願，兩臂一鬆，手掌溜到她的腰際，開始拉扯她的裙子，而嘴唇仍貼著她的嘴。
驚慌之下，她拉了拉旁邊人的衣袖。「你有沒有聽到他剛才唸的是誰？」她問一個金髮高個子男生。「雪瑞登跟誰？」他茫然地看著她。
一號訓練室。
愛莉的眼睛適應了昏暗的光線，就能分辨出更多面孔了。她看見的人大多數都在她的預料之內。席爾文後面站著茱兒，女生的級長。她覺得也看到盧卡斯站在後面。可是她找不到卡特。
被這麼小的人踩到怎麼會那麼痛？愛莉心裡想，抓著腳，在原地單腳跳。
哲拉尼茲的語氣變了，她回頭注意他在說什麼。
要是愛莉跟卡特一組，那就太理想了。他們可以互相幫忙。現在她卻得跟某個陌生人一組，指派的人既然是哲拉尼茲，這個陌生人就絕對不是個好相處的……
幾秒鐘之後，她的頭頂上傳來吱吱聲，她死也不肯抬頭看。
緊接著她後面又傳出窣窣聲，還吹過一陣風。她還反應不過來，就有人掠過她旁邊旁邊，重重撞上她，還踩到她一隻腳。
他伸出手把ｗｗｗ.heｔｕｂｏok•com•ｃｏm她拉過去，舉高書讓她看見書背上的字。「馮內果？是誰啊？」她皺著眉。「這學期要念的書嗎？」
「媽的，媽的，媽的。」她低聲嘟嚷，一跛一跛跟在後面。
只是樓上有人在走路。可是她的耳朵卻在打鼓。
愛莉的右手仍按著他的胸膛，左手握住他的手，貼著她的心臟，讓他感覺她的心臟搏動。「看，」她說，「我們兩個的感覺都一樣。」
她太忙著自憐，所以等哲拉尼茲終於唸到她的名字，她卻沒聽到夥伴是誰。
只是水管，她告訴自己，一點也不明白水管為什麼會發出那種聲音。
「他走了。」他說。
一想到依莎貝兒帶著失望的神情看著她，愛莉就臉紅，連忙坐起來。「不過還是幸好，」她說，「他沒看到我們。」這時她才去思索剛才聽見的話，轉頭看卡特。「剛才是怎麼回事？」
他猛抬頭，黑眸迎上了她的眼睛。
「你在念什麼？」她問道，打斷了他的凝視。
卡特躺在地上伸懶腰，盯著她看，眼神嚴肅。愛莉正在扣釦子，忽然覺得害羞，就看著地板，頭髮落下來遮住了臉。
「安靜！」哲拉尼茲大聲吆喝，兇狠地瞪著學生，其實愛莉根本沒聽到有人說話。「我們今天先指定訓練夥伴——每個人都會有個夥伴，一起訓練到學期末。這個人就是你的後援——在夜間部裡就是你的另一半。你的分數跟夥伴的一樣，所以要是誰的夥伴不夠用功，我建議你要多多激勵他。你的夥伴死當，你也死當。夥伴既經指定，不得更換。」他歇口氣，又惡狠狠地瞪著他們。「絕對不要想更換夥伴，絕無例外。」
「我覺得……」她的聲音很沙啞，氣若遊絲。可是她其實沒在用腦子，她剛才全憑感覺。
她跟著那個女生繞過轉角，卻只看見一條空空的走廊向前延伸，似乎永無盡頭。
卡特抬起身體，從疊起的椅子上察看房間，這才翻身躺在她旁邊。
「好像是某個憤怒的家長。」
「嗄……我們是在跳舞嗎？」她笑望他的眼睛。
她眉鋒輕蹙。「你才不會。」
他來到她的嘴唇，低聲說：「現在聽見了嗎？」
「我們會訓練你如何從各種跡象來偵察出對方是否欺騙你，」他接著說，「到時你們會互相會談，再向我報告。請記住一件事：絕不准在會談中說謊。說謊者一定會被揪hetｕbｏｏｋ•ｃｏｍ.ｃｏｍ出來，屆時你就會被退學。」
前方，一名嬌小的女生綁著褐色馬尾停下來，回望了她一眼。
愛莉的神經已經夠緊繃了，身體一縮就撞上了牆。
快九點了，愛莉匆匆跑到一條狹窄的地下室走廊上。卡特詳細地說明了到體育館和訓練室的路線，可是她似乎走太久了，一顆心不禁向下沉，懷疑自己迷路了。
她才要把門關上，嘈雜的交談聲就變小了，哲拉尼茲站在中央，大聲說：「請安靜！開始吧。」
傑瑞繼續講電話。「……盡力。校園……安全。」稍一停頓，接著他幾乎是用吼的。「我不想跟你吵，你愛跟誰報告就跟誰報告……」似乎是察覺到可能會有人偷聽，他又壓低了聲音，之後他們就再也聽不出他在說什麼了。兩人在原地不動，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以眼神溝通，最後他的聲音靜止了。
她擔心地皺著眉。卡特注意到了，伸手拂開她眼前的頭髮。
她的呼吸卡住。「我也在乎你，卡特．魏斯特。很在乎。」
她無言地點頭，而他小心翼翼解開了鈕釦，親吻她的肌膚，嘴唇所到之處，留下一片雞皮疙瘩。他的手指又按住了第二顆鈕釦，她的呼吸變成短促的喘息。
快走到後面那道牆時，他停了下來，把她拉進懷中，一手扶著她的背，另一手握住她的手。她自動把另一隻手放到他的肩上。他帶著她繞圈，愛莉能感覺到他的棉襯衫下的肌肉。
她的心涼了半截。也許蕊秋說對了。也許她畢竟沒有那麼了解他。
她的呼吸困難，到了頭暈眼花的程度。我們真的要做？
丟下這顆炸彈之後，他轉向哲拉尼茲。「交給你了，歐格斯。」
「……現在不方便……情況很嚴重……拉吉．佩托提供保全……我看不出有誰……不！」最後一個字他拉高了嗓門。
卡特瞪大眼睛，卻沒移動。
他以眼神描摹她的臉龐。「嘿。」
「我不知道老師有手機吔。」愛莉說。
「目前，」他往下說，「我的人正在過濾學校裡的每一個人——每一名廚房清潔工、老師、學生。如果有人假冒身分，或是隱瞞到這裡來的理由，我們保證會把你揪出來。但是我決定讓你們自己處理一件事，我要你們彼此調查。」
儘管愛莉不像以前那麼怕茱兒，這位女生級長仍然會害她沒有自信——她實在是太完美了。從頭到腳都是西默利亞人，而且跟卡特的交情又那麼久。
詢問。
女生鳥一樣歪著ｈｅtｕbｏｏｋ•ｃｏｍ.cｏｍ頭，瞥了她一眼。
「有的有。」
深吸一口氣，她轉動門把。
「就算被逮到，他也不會太兇的。」他說，綻開懶洋洋的笑容，絲毫不擔心。他顯然是以為她是在煩惱險些被抓到的事。愛莉就由他那麼想。此時此刻不是討論性的好時候。真是性嗎？「不過他可能也不會多開心，」卡特接著說，「他會把我們揪去見依莎貝兒，她會訓我們一頓，然後就原諒我們了。」
卡特把她拉近，把她轉了個圈，逗得她咯咯笑。
她看不見是誰——她的視線被一張桌子和一摞椅子擋住了。後來她聽見了傑瑞的聲音——他的聲音壓得好低，她只能聽見片段。沒聽見別人的聲音，她才恍然，他一定是在講電話。
「嘿，」她說。
「言歸正傳，」哲拉尼茲回到正題。「歡迎回來。我知道各位都很清楚夏季班發生的事。各位一定也料到因為如此，這學期我們會有所變更，我們要多加重自衛術以及保全策略。」
卡特說訓練室就在對面。她轉了個圈，看到一扇門上寫著「一」，就這麼一個字。
有P先生在，就不會太糟糕。他會罩我。
「你的夥伴是麥瑟森。」愛莉的肩膀垂了下來。卡特的夥伴是茱兒？
愛莉不敢開口，只貼著他的頸子點頭，吸入新鮮空氣與他的檀木香氣。
一看見愛莉站在門口，他就一臉不高興。
他這種端詳她的方式幾乎害她緊張——彷彿什麼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我也想。」她的聲音聽來好模糊，她自己都不禁懷疑是否真說出了口。
她全身顫抖，兩手撫摸他的胸膛。他的手溜進了她的襯衫裡，繞到後面撫摸她溫暖的背，她能感覺到他的心臟狂跳。
她側頭讓卡特能吻她的頸子，他的唇一路向下，落在她的制服領子下，再上移到她的耳後，吻她太陽穴上的柔軟頭髮，再一路吻到她的下巴。整個過程簡直就像是甜蜜又漫長的折磨，到最後，她整個貼在他身上，希望他不要停。
「我們進來幹什麼？」
她必定是說了，因為他從喉嚨深處發出呻|吟，把她往下拉，最後兩人跪在地板上，面對面，仍吻個不停。
卡特站在禮堂外，倚著門在看書，一腳前一腳後。他讀得忘神，沒注意愛莉站在他面前。他的黑色直髮垂在眼前，他漫不經心地向後撥，愛莉愛死了他的這種習慣動作，趁機嘆了口氣。
「幸好妳來了，雪瑞登。再慢個一秒鐘，妳就會創下夜間部校史上最快的退學紀錄ｍ•ｈeｔｕbook•ｃoｍ•ｃｏm。」
幾秒之後，他們聽到門吱呀打開，接著是輕輕的一聲砰。
「因為蓋伯的行為，這學期我們要討論背叛與信任。我要問的關鍵問題是：如果你們知道蓋伯不能信任，你們會怎麼辦？畢竟，你們有許多人是他的朋友。有沒有什麼線索可看出他變節了？我們應該能察線索？以及，最重要的事，房間裡的這些人有沒有不能信任的？」他像頭黑豹一樣移動，行動無聲，靠近學生，直視他們的眼睛，彷彿能夠看穿他們的靈魂。「房間裡有沒有人正在計畫要背叛我們？」
「妳不夠努力喔，」他對著她耳朵說悄悄話，牙齒刷過她的耳垂——她的全身都輕顫。「再努力一點。」
他的話引起一陣震驚的嘶嘶聲，彷彿每個人都同時吐氣。愛莉環顧四周，看得出大家都和她一樣的震撼。她轉回頭去看佩托先生。他的模樣既冷酷又疏遠，一點也不像他在佩托家的時候。
「他說葛雷思。」
少了他的重量，愛莉的呼吸比較順暢了。卡特躺到旁邊，她的腦袋也比較靈光了。雖然她不想要卡特停止，卻仍是慶幸被打斷了。她喜歡卡特，說不定還真愛他，可是她並不確定如果傑瑞沒有走進禮堂，她是否準備接受可能發生的事，一切似乎發生得太快。他們從親吻一下子就跳到了那個。突然之間，就像坐上了旋轉木馬，轉得太快，她根本來不及跳下來。剛開始時她是有機會跳的，她卻沒跳。那，是什麼意思？她是否能現在跳，再回到只是親吻的階段？還是她必須一直坐到底？
「我不想……」他把她緊緊按在身上——她都能感覺到從他的身體散發出的熱力。「我不想弄傷妳。」
他歪嘴一笑，愛莉的五臟六腑都好像融化了；他每次搖頭，頭髮都會像這樣子掉下來……「不是，是我自己喜歡的，他寫的東西我都要看。他實在很棒。」他把書塞在胳臂下，手伸到後面，轉動門把，同時用力抵著門，結果兩人都笑著跌進禮堂。
他坐起來，把她拉過去，讓她的額頭貼著他的額頭，讓她凝視他的眼睛。「沒事，」他低聲說，「真的。」
「妳難道沒聽到音樂？」
「嘿！」她不客氣地喊。「妳踩到我了！」
地下室讓她覺得毛毛的。天花板好低，感覺像個長棺材；刺眼的黃綠螢光燈照得這裡簡直就像電視上的犯罪現場。走廊兩邊都是緊閉的門——大多數都沒有標識。什麼東西咚的一聲，好像是從她身旁的牆壁發出的，嚇得她m.hetubook.com.com跳了起來。
房間很暗，又小又擠，藍色的運動墊四周站了將近三十名學生。
「算妳倒楣。」她的聲音很尖，一點也不同情；愛莉張口結舌，看著她衝過轉角，消失不見。
有人倒抽涼氣，但是佩托先生仍自顧自說下去。
他的眼神變暗，吻得更激烈，害得愛莉失去平衡，兩人雙雙跌在光亮的木地板上，翻滾了一圈，她在下，仰望著他。他的手指按住她襯衫的第一顆鈕釦，眼睛鎖住她。
有些學生轉過去瞪著她看，哈哈笑。愛莉的臉頰如火燒，不過她沒吭聲。她抱著上半身，腦子裡淨想些惡整他的方法，藉此鎮定下來。接著她注意到席爾文站在幾呎外，正對著哲拉尼茲皺眉。
一提到蓋伯的名字，愛莉就覺得缺氧。佩托先生卻似乎沒注意到。
「謝謝各位的熱烈歡迎，」佩托先生說，「很高興能再回到西默利亞，儘管是在如此嚴峻的情況之下。哲拉尼茲先生說得對，今年我們要再精進自衛的技巧，同時也會加入新的元素，是我們之前沒有試過的。好，我相信各位都聽說了蓋伯．波瑟斯的事。」
「我究竟是在哪裡啊？」
愛莉以為心臟會停掉。卡特以眼神警告她不要動，其實是多餘的。他半躺在她身上，就像倒臥的雕像——呼吸好淺，愛莉差不多感覺不到他的胸膛起伏。
他翻動著寫字板上的紙。「韓德生！你的夥伴是米邱。」愛莉看到兩個她不認識的男生走向彼此，默默擊掌。「黎蕭，你的夥伴是史密斯提維。」一個暗色長髮女生走向一個矮壯的男生。愛莉咬著拇指的角皮，聽著心臟怦怦跳，只聽見他喊「魏斯特！」
他以一根手指描畫她的額頭，再畫到鼻子，沿著頰骨而下，落到她的唇上，輕輕地畫圈。「我只是……在乎妳，愛莉．雪瑞登，」他喃喃說，看著她的嘴唇。「很在乎。」
「為了幫助我們，我們請了一位保全專家，他會教導各位世界第一的保全原則。我說世界第一並不是過譽——他的本領不僅是大企業的主管，就連世界各國的領袖都爭相求索。我說的就是你們新任的特別指導，拉吉．佩托。」
「妳的皮膚好軟。」他的聲音像在讚歎，同時他的手撩弄她的背，害得她一陣陣輕顫。「我想吻妳那裡。」
她屏住呼吸，希望能聽見自己的名字。
「妳在發抖，」他低聲說，眼睛漆黑如煙。「妳沒事吧？」
她歪著頭。「沒。」
看見他就讓愛莉覺得舒服多了。她對他微笑，還揮手，不過他沒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