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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師

作者:符傲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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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五十六

第二部

五十六

「我想像的時候並不使用語言。」
「下一次見到他時,我一定痛痛快快給他一巴掌。朱恩會氣瘋的。」接著她對我微笑。「不過……」她拉起我的手。「咱們走吧。我肚子餓壞了。」
「妳有時候簡直像個小女孩。」
我二話沒說一下抱住了她,我們的嘴也黏到了一起。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但令人很愉快,也很有說服力,她輕輕把頭移開。「我認為有人在監視我們。」
我朝東看去,遊艇已不見蹤影,海面上空盪盪的。海風輕柔地吹過我們頭頂上的松樹,也吹動著她的綹綹秀髮。我背靠松樹樹幹坐著,她輕輕地依偎著我。我覺得自己像一枚火箭,像我們剛喝過的香檳。我把她的臉轉過來,我們接吻,然後躺下來,繼續吻著,肩並肩躺在陽光斑駁的樹蔭裡。我想要她,但不這麼急,夏天還長著。於是我只滿足於把手伸到她的襯衫底下去摸她的裸背,滿足於吻她的嘴。後來,她半趴在我身上,默默地把嘴唇貼在我的臉頰上。
「我知道他是裝出來的,就像我們所熟悉的他那一張毫無表情的臉一樣。」
兩分鐘後,我到了別墅。百葉窗全都關上了,跟我剛才離開的時候完全一樣。我循著小徑快步向大門走去。同我第一次到布朗尼來的情形一樣,我發現他們在門口給我留了一個線索。
她沉默,似乎並不完全相信我的話。
「他的情婦!」
「我真希望今生今世每天晚上都能像這樣躺著。」
半小時之內,我又試著推了好幾次蓋子,最後一次,蓋子順利地打開了。三秒鐘後,我又回到了陽光裡。海面空盪盪,周圍全是樹木。我爬上山坡,往內陸深處看,當然什麼也沒有發現。海風吹過阿勒頗松樹林,散淡、超然,彷彿是在另一個星球上。我們吃午飯時留下的一片白紙,吹到五十碼開外,掛在一團菝契枝葉上,懶洋洋地隨風飄動。籃子和行李袋仍在原地未動,粉紅色的太陽帽也還在她脫下來後放置的地方。
我低聲問:「妳想我嗎?」
「朱恩也是。」
我碰碰她的手。
「那是因為從來沒有人跟妳做過愛。」
「我敢說你一定希望我們真把《三顆心》重演一遍。」
她輕輕擰了我一把。「我想你們一定上過床。」
她居高臨下直視我的眼睛,彷彿有某種原因促使她想說服我不要去看。可是後來她笑著站了起來,還伸手把我也拉起來。我們一起順著斜坡往下走。朱莉彎下腰,拉住一塊石頭,把蓋子掀開,黑漆漆的洞口出現在眼前。她轉過身,跪下來,用一隻腳去找梯子最上面的一級,費勁地慢慢爬下去,一直下到了大約十五呎深的洞底,然後抬起頭往上看。
「講一件給我聽聽。」
「天啊。我早該猜到的。」
「如果我不答應妳,那簡直是蠢透了。」
我把燈滅了。朱莉轉身,順著梯子爬到外面去。她的腿很苗條,穿著藍色的褲子。燦爛的陽光從洞口|射下來,耀目眩眼。我在洞底等了一會兒,以免腦袋碰到她的腳,然後才跟在她後面爬上去。但她的上身已經看不見了。
「一個字也沒有。」我補充了一句,「我最好向妳坦白一切。」我告訴她,我曾經寫信出去調查她的情況,還把從倫敦的銀行寄來的回信拿給和-圖-書她看。
觀察所……康奇斯把入口處隱蔽起來,把前面的狹窄通道堵上了。我們走到地洞邊上。洞裡一片漆黑,我只看到一架梯子,金屬索末端有控制平衡的重物,底部好像是混凝土地面。朱莉伸出手撥動一下蓋子,它回復到地面水平,平穩地蓋上了,蓋子上面突出的石頭和周圍環境和諧一致,像一副七巧板,看不出什麼破綻。誰也不會注意到它。從蓋子上走過的時候,你可能會注意到那些固定的石頭有點怪,但這個時候你看到那地方有些突起,一般都會繞過它。
「我就値那麼一點錢嗎?」
她從地下爬出來。我們站在一起,她伸出手來,抓起我受傷的手仔細看,抬起頭,焦慮地望著我的雙眼。我微笑。
她拿出一盞防風燈,我把它點上。房間的左牆上有蹩腳的壁畫,畫的內容跟啤酒店裡的一樣,泡沫滿溢的啤酒杯,乳|房豐|滿的眨眼女孩。模糊的痕跡表明過去曾經是彩色的,但是現在只剩下黑色的輪廓了。它和埃特魯斯坎壁畫一樣古老,是一種早已被時間湮沒的文化。右邊牆上的畫比較精巧,是透視街景,我猜應該是奧地利某一個城市的,也許是維也納。我還猜測,安東可能幫助製作此畫。兩個邊門像船上的艙壁門一樣上了鎖,每個門上都有大掛鎖。
「我們習慣稱它為洞穴,你聞過狐狸洞穴的味道嗎?」
「小心。梯子有幾根橫檔壞了。」
「妳還想繼續待下去嗎?」
「以後再說吧,咱們先吃吧。」我們又回到我放籃子的地方,在一棵松樹底下坐下來。她打開三明治,我打開香檳酒,因為溫度太高,溢出了一些。我們舉杯互相祝酒,接吻,接著開始吃東西。她想知道前天發生的一切,我告訴了她。接著把別的事情也全說了:那天晚上他搞的花招,前一個星期假冒我給她的信,其實我沒有病等等……
「已經放棄了。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宣佈,他沒有時間來完成這項計畫了。還談到了明年,但是……」她聳了聳肩。那是要以犧牲我們的幸福為代價,我在她的目光中搜尋答案。
「請把燈熄了好嗎?」
我回頭看海上的遊艇,放開她的身子,但還拉住她的手。「朱恩在哪裡?」
「是一個未知的領域。」
「你還沒有得到他們的回音?」
「因為。」
「天啊。這另一件事也是他策劃的嗎?」
冷不防,我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一聲造作的咳嗽。我猛然回頭,不禁大吃一驚。在我身後大約十五碼的半坡上,朱莉的頭和雙肩露出地面,雙肘撐在地上,她的頭後面有一個奇形怪狀的不祥黑環,一個不規則的圓圈,但是她那淘氣的臉上沒有任何惡意的跡象。
她又擰了我一把,這一次不像上一次那麼輕柔了。「我是認真的。」
「我想看看妳們住的地方。」
「這麼說連穿睡衣褲都成問題了。」
「我猜不出。」
「喲,你真可憐——你的手怎麼啦!」
「我睡的是一張單人床。」
她用一隻手肘支起身子,探過身來吻我,臉和_圖_書上露出一絲甜蜜的微笑。
「真是個糟糕透頂的地方,氣味不佳。」
「是的。」
「她想待下去嗎?」
「他借給我們夏天住。」她笑得更開心了。「我知道。我也一直在為難自己。」
「因為什麼?」
「妳想像我在幹什麼?」
「我今天走了好長的路,但走得很愉快。」
我又用力往上頂,接著又仔細聽了聽,外面一片寂靜。最後推了一次後,我只好放棄,重新爬回洞底。我畫了一根火柴,把防風燈點亮,試圖推開兩個厚重的大門,結果一點也推不動。我猛地把小櫥打開,裡面空空如也。這就像剛發生過的事情一樣,全然沒有道理。我暴跳如雷,大聲吼叫,忽然想起康奇斯離開時把自己裝扮得像一個救苦救難的教父:熱情的告別,五彩的煙火,克魯格香檳酒。我們的狂歡現在已經結束了。但是這裡的普洛斯佩羅瘋了,他在瘋狂中決定永遠不放走他的女兒米蘭達。
「你得先把我抱回去。」
「別這樣做。說實話,你應該收下。這是你掙來的,況且他的錢那麼多。」她莞爾一笑。「現在我沒有工作了,很快你就得負擔我的生活費。」
「他真的說過我是他包養的情婦嗎?」我一字不差地告訴她。她狠狠地朝遊艇開走的方向瞪了一眼。「臉皮真厚。」
「別那麼死腦筋。」我把她抱得更緊些。「我喜歡。今天晚上。」
「要引誘我上床有時候得慢慢來。」
「你不想到我的會客室裡來嗎?……說。」
朱莉面有難色。「上一個週末他曾想讓我們接受一個想法……你知道,就是把你推向朱恩。我認為他對這個計畫還沒有完全死心。」
「這沒什麼,這二十四小時他是怎麼折磨我的,還是等他來告訴妳吧。」
「但你是不可能相信他的!」我第一次看到她嚴肅的,或者說近乎嚴肅的表情。「只要你有一刻相信他,我就永遠不再跟你說話了。」
我在燈光中望著她。「妳是個勇敢的女孩,敢於面對這樣的現實。」
我站在梯子底下,憤怒至極,想弄清楚施虐狂老頭的雙重人格,讀懂他在同一張紙上多次重寫的手稿。他那「沒有觀眾的劇場」毫無意義,不可能成為一種解釋。一切男演員和女演員渴望得到的都是觀眾。也許他所做的一切部分源於某種戲劇理論,但是他自己曾經說過:假面劇只是一種象徵。果真如此嗎?還是某種不可理解的新哲學:象徵主義?也許他把自己看成是一種虛擬的晦澀學的一名教授,在這件事情上充當某種安卜生的角色。我左思右想,前思後想,最後什麼結論也沒有,疑惑反而更多了,甚至開始懷疑到朱莉和朱恩頭上。我又回到了精神分裂症那個階段。沒錯,一切都是從一開始就策劃好的。我永遠得不到她,像坦塔羅斯一樣,必須永遠受折磨受嘲弄。但是一個女孩怎麼可能有那樣的行為呢?至今我還能感覺到她的親吻,還記得她主動和我說悄悄話,而且每句話都有意說得特別煽情。難道這一切都是虛情假意嗎?除非有人真的神經錯亂,認為自己的承諾永遠不必兌現,否則有誰會那樣做呢?m.hetubook.com.com
「我們討厭它。那麼多不快樂的討厭男人。我們被鎖在這裡,外面的陽光一點也見不到。」
「從星期五起,我們一直住在那裡。和你近在咫尺。真難為人。」
「很可怕,像一座墳墓。」
「其實我在這裡早已不|穿睡衣褲了。」
「幹各種各樣的壞事。」
「你從西弗諾斯手裡拿到我那封真的信?」
「你丟什麼東西了嗎?我能幫上忙嗎?」
「看樣子好可怕。」
我轉過身,跟著她爬下去。管道裡面有一種幽閉恐怖的不舒服感覺。但是到了洞底,梯子對面有一個正方形的小房間,大約十五呎見方。在微弱的光線中,我可以看出每一面側壁上都有一扇門,朝海的那一面也有一扇門,一些過去的機槍孔和觀察孔都被堵起來了。裡面還有一張桌子、三把木頭椅子和一個小櫥。空氣中有一股發黴的污濁氣味,彷彿靜寂也有氣味似的。
「你猜一猜。」
我說:「我簡直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事。」
「接著我又做什麼?」她沒吭聲。我的手順著她的後背向下撫摸。「把妳放在我的膝蓋上,用力出聲地吻妳?」
「他也許會這樣做。」她又低頭看我的手。「現在你受得了嗎?」
「嗯。」
「我很喜歡妳戴的那頂太陽帽。」
「他沒有告訴妳嗎?」她搖頭,表示關切。「不必擔心。事情都過去了。」
「我可能不像……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你有火柴嗎?」
「我自己也控制不住,赤|裸裸地躺在床上想你。」
「是事情。」
她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是違背一切常理的,簡直不可思議。我俯視海上的遊艇。小舢舨已經被吊到遊艇上去了。我看到甲板上至少有十個人,包括船員和乘客。長長的船體已經開始在移動,正緩慢地朝著我站立的地方開過來,似乎是要最後公開奚落我一次。
「我快控制不住了。」
「他沒有試圖用更多的金錢來引誘妳嗎?」
「德國人,在戰爭期間幹的。」
她猶豫片刻,小聲說:「我跑了,你把我抓住。」
「為什麼要把門鎖上呢?」
「現在我就想脫下妳的衣服。」
「待一陣子。」接著她又低聲說,「這就是做孿生姊妹的麻煩,對一切問題看法都一樣。」
此話說得好。島上有真正的蜘蛛,牠們每到一處都能設置一個巧妙的小陷阱,我曾經看見孩子們想把牠們引出來。可是她突然改變了聲音和表情。
「今天晚上,我答應你。朱恩正在等我們。」
「聽了妳這句話,我只能在失望中咬牙。」
但是一個自稱是醫生的人怎麼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繼續下去呢?完全不可想像。
「總有一天,我會把她的一切情況都告訴妳。」
「只要很快看一眼。」
「天啊,我多麼想知道這裡去年發生的情況——還有前年的。」
「的確有過。除了完成合約後付的錢外,他還拿村和_圖_書裡的房子和你來引誘我。」
「她只値這麼多。」
「比你能知道的更多。」
「她是在逗妳。」
「我無法想像為什麼拖了那麼長時間。」
「半小時以前,他告訴我妳是他的情婦,還說我再也見不到妳了。」
「當時我們懷疑他又在耍什麼詭計,但是自從那一次小小的攤牌之後,他一直對我們很好。」
「這不是一種病。」
我爬得更靠近些,在距她六呎處停下來。她仍然仰頭衝著我笑。她的皮膚變得更黑了,現在跟她姊妹不相上下了。我看得出她後面的圓圈是一個鐵蓋子,像是地下排水溝的一個活動蓋子,蓋子的表面用水泥砌滿了石頭。朱莉本人就置身於沉入地下的一根垂直鐵管之中。從鐵蓋上垂下兩條金屬纜索,像是某種平衡系統。她咬了一下嘴唇,彎起一根手指做了個手勢。
「我保證妳會喜歡。」
她笑起來。「看來你還真迷上我了。」
朱莉不屑地說:「她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這頂帽子很柔軟,頗具稚氣,帽邊很短。她脫下帽子,對著它若有所思,又像個孩子一樣高興起來,似乎沒有見過什麼世面,也從來沒有人誇過她好看。我側過身去吻她的臉頰,伸出一隻手臂摟住她的肩膀,把她抱過來。此時,遊艇已經開出去兩、三哩,繞過弗拉瑟斯島東端,逐漸消失了。
遊艇上的汽笛響了。我們轉過身,依然手拉著手。遊艇已經開到我們正對面,離岸邊大約三百碼。朱莉向他們揮動手臂,我也跟著她揮動手臂。我能辨認出康奇斯和喬,瑪麗亞的黑影在他們兩人中間。他們也舉起了手臂向我們揮動。康奇斯對船頭的一個人喊了一聲。只見一團煙霧升上天空,一聲爆炸,一個微小的黑色物體衝向高空。它攀升,減緩速度,最後綻放開來,天上頓時星光燦爛、光芒四射,藍天上同時響起了劈啪聲。接著又出現了第二顆、第三顆。那是煙火,慶祝戲終人散。汽笛聲低吟,大家繼續揮臂。朱莉把雙手放在嘴上,給遊艇上的人送去飛吻。我再次揮動手臂,長長的白色船體繞過海岸開遠了。
「我不知道,它們從來不上鎖的。我想一定是島上有人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她作鬼臉笑了一下。「你並沒有少看到多少東西,只有服裝、床鋪、更可怕的壁畫。」
我竭盡全力頂著蓋子往上推,蓋子幾乎文風不動,似乎有人坐在上面或者站在上面。我又推第二次,蓋子一動也不動。管道太狹,我想再加大力氣往上推也使不上勁了。
「今天晚上妳要和誰上床?」
我問她她們都做了些什麼……克里特島和到處巡航的時候,她做了個鬼臉。「躺著曬太陽,百無聊賴。」
「告訴我。」
「她的床上功夫好嗎?你那位澳洲朋友?」我躺在那裡,一聽就覺得有點掃興,抬眼透過松樹枝葉望天空。我有點想告訴她……後來又否定了,還是等一等更好。
我轉過頭,吻她的秀髮。「妳已經證明妳比她聰明得多。」
「知道為什麼還問?」
又是一陣沉默。「我真希望還有另外一個你,給朱恩。」
朱莉點點頭。「那就是我們的房間,喬住在另一間。」
「對朱恩有點粗暴?」
「全能的主啊。」
「你看看這個。」我伸手從行李袋裡掏出裝錢的信封給她看,告訴她總共多少和圖書錢,以及我想把錢全部撒在他臉上,但是她立即表示不贊成。
「看在上帝的分上!嗨!等一等!」
「在村裡?在赫姆斯屋裡?」
「這沒問題。」
「讓我先看看妳們住的地方。」
「我還從來沒有用自己的身體和任何人做過愛。」
這一下輪到她震驚了,她盯著我,彷彿認為我是用某種方式在考驗她。後來她表示了抗議。
「我認為你這樣做是絕對不道德的,尼古拉斯。你太不信任我們了。」她咬嘴唇。「跟朱恩一樣不道德,她曾經打電話到雅典的英國文化協會去調查你的情況。」我咧嘴笑。「我為此得了十個先令。」
「是一個巨大的謎——不是一條線索?」
她吻我的頸部。「我們對這一個男人的看法是一致的。」
「你肯定不會想到我——」但她沒把話說完,突然停住了。
「我認為妳們對男人的看法不可能相同。」
「你不了解情況。前天我們幾乎跪下來求他,但那是另一個價碼:要嘛就以那種荒唐的方式繼續下去;要嘛就這樣,完全被蒙在鼓裡。」
她把手指伸到我的襯衫裡面去。
她的目光和我對視,低下了頭。「如果你認為我們能像普通人那樣互相容忍。不要那樣激動。」
透過稀疏的樹木,我幾乎立即發現她站在懸崖邊緣上,身著淡藍色褲子、深藍色上衣,戴一頂粉紅色太陽帽。她正朝著我這個方向看。我向她揮手,她也向我揮手,但是令我大感驚奇的是,她沒有向我走過來,而是轉過身,沿著懸崖上陡峭的斜坡往下走,不見了。我感到十分寬慰,十分高興,來不及考慮很多。也許她是要向遊艇發信號,告訴他們一切都很順利吧。我開始朝她的方向迅跑了起來,不到二十五秒鐘,我就從剛才首先看見她的地方,跑到了她站立的地方……現在我就站在她剛才站立的地方,可是情況簡直令人無法置信。地面陡降約二十碼,才到真正的懸崖口上。那裡到處亂石密布,有幾片不到一呎高的灌木叢,根本藏不住人。但是她卻完全消失了,況且她還穿得比誰都顯眼……我扔下籃子和我的行李袋,順著坡頂走,循著她剛才離開的方向……但是一無所獲,沒有大石頭,也沒有暗溝。我爬到懸崖的最邊緣上,但是要從那裡下去,只有訓練有素的登山者才能辦到,而且還得藉助於繩子。
突然間她高聲尖叫我的名字。有一個人或者兩個人突然從蓋子背後跳出來,抓住她的胳膊。她似乎是從洞口被提了上去,架走了。她一隻腳向旁邊亂踢,想勾住懸掛平衡重物的金屬索,又高喊著我的名字,但是被打斷了。外面有腳步拖地、石頭滾動的聲音,但是什麼也看不到。我竭力爬完最後幾級階梯,剎那間,突然看到洞口有一張面孔,是一個金色短髮的青年,當天上午我曾在別墅見到過這個海員。他看到我還差兩級才到梯頂,立即使勁把蓋子蓋上。平衡重物受到震動,在我腳邊的金屬壁上撞得丁零噹啷響。洞裡突然變得一片漆黑,我不禁大聲吼叫。
「這正是我的感覺,我的寶貝。」
「我可不喜歡。不夠舒服。」
「震驚過後也就沒什麼了。」我用下巴指地上的洞。「這到底是什麼玩藝兒?」
「好,我看夠了。」
「莫里斯?……」
「是溫柔的事情還是粗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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