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那麼,律師大人,你覺得我們這個案子勝算如何?」
「沒有別的問題了。」
「你那時候身體的狀況如何?你可以爬一層樓嗎?」
「我可以讓你問。」
「對不起,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好了。當你同意讓你的細胞拿去做研究用時,你知不知道它可能會用來研發或測試新的藥物?」
「是的。」
「謝謝你,波奈特先生,我沒有別的問題了。」
亞莉克斯咬著牙,她極想制止這種問法,這明顯是誤導而且與她父親的醫生在治療之後有沒有不恰當的行為無關。但是法官已經決定讓對方律師繼續問,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因為它還沒有窮兇惡極到可以提出反駁前議的地步。
「他有沒有告訴你這個新的治療流程是怎麼發展出來的?」
「葛羅士醫生有沒有在任何時候說過你還有血癌?」
「是的。」
她對她父親微笑,用手環抱他肩膀,在他臉頰上輕吻一下。
「沒有。」
「沒有。」
「對。」
「真話?很有希望。」她說。
「是,法官大人。謝謝你。波奈特先生,你認為你自己已經從血癌中康復了嗎?」
「不行,我走個兩三步就得停下來休息。」
「他有沒有說願意分你一點他所賺的錢?」
「這個新治療法對你很有效?」
法官裁示休息
www.hetubook.com.com十五分鐘,當法庭再開始審訊時,洛杉磯加大的律師開始交叉質詢。為了這個案子,洛杉磯加大僱用了市中心專門處理高風險投資企業法律問題的律師:雷頗和克羅斯。雷頗是大石油公司和主要國防工業包商的法律顧問,顯然,加州大學並沒有把這個案件看成醫學研究的訴訟。這個訴訟事關三十億美元,這是一樁大生意,所以他們僱用了大企業的律師。「好吧,」羅德里蓋茲說:「讓我換一個方式說,波奈特先生,你被診斷出血癌有多久了?」
「是的。」
「你認為今天的問訊情況還好嗎?」她的父親問,他們一起走出法庭。結辯的時間是明天,他們在洛杉磯因空氣汙染而迷濛的陽光下走向停車場。
「抗議!這是要求證人做專家的結論。」
「葛羅士醫生這樣告訴你嗎?」
「是的。」
陪審團騷動了,好幾個人轉過頭去看葛羅士醫生。亞莉克斯心想,這是個好現象。
「知道。」
「謝謝你,現在,我知道你告訴過庭上,當葛羅士醫生叫你再回去做檢驗時,你認為這表示你仍然在生病。」
「你有沒有簽任何授權書讓別人也可以使用新發明出來的藥?」
「是的,我知道還有別人。」
「你和*圖*書從來沒有授權去賣?」
「不,我的治療不是一般標準性的治療。」
「沒有。」
「你認為是誰治癒了你?」
「你是第一個接受這種新療法的病人嗎?」
「是的。」
「他辦公室的任何人、他的任何員工有沒有人對你透漏過任何訊息?」
「你有沒有向他要?」
停頓很長一陣子,然後說:「有。」
「體力不支嗎?」
「而且治癒了你,這個專家和關心人的醫生治癒了你。」
「是的。」
「最後一個問題。波奈特先生,你有沒有簽過任何授權書,讓葛羅士醫生使用你的細胞從事商業行為?」
洛杉磯加大的首席法律顧問是亞伯特.羅德里蓋茲,他有著年輕、討人喜歡的臉孔,友善的微笑,讓人以為他是生手而放鬆戒備。事實上,羅德里蓋茲已經四十五歲了,而且是個有二十年成功經驗的律師,但是他總能給人這是他第一個案子的感覺,無形中使陪審團對他產生憐惜之心。
「是的,但是不是拿去商業用——」
她父親回答:「我不知道我瘦了多少,大約四十到五十磅左右。」
「沒有。」
「你知道你的細胞會這樣被使用?」
「法官大人,」羅德里蓋茲轉過身對法官說:「我不知道波奈特先生的律師這麼挑毛病。我只是要確認www.hetubook.com.com葛羅士醫生的確有治癒原告致命的癌症。」
「他治療了你。」
「謝謝你,法官大人。現在,波奈特先生,你失去四分之一的體重,你虛弱到不能爬兩三階台階的樓梯,你有致命的血癌,我說的對嗎?」
「好,現在讓我們來討論你的治療法。你做了外科切除手術及化療,你知不知道你的治療法是標準的T細胞血癌治療法?」
「而你同意參加這個研究計畫?」
「他說這是研究計畫的一部分。」
「那麼,」羅德里蓋茲說:「根據我對你的證詞的了解,沒有任何時候有任何特別確定的訊息告訴你,你仍然在生病?」
「最後我有,當我發現他做了什麼以後。他們要我的細胞,從我身體中拿去,我想我應該有權利說這些細胞該怎麼用。」
「很難說,」亞莉克斯回答:「他們成功的將事實混淆,我們知道從這個研究計畫中並沒有新藥產生,但是我懷疑陪審員真的了解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們必須有更多的專家證人來解釋洛杉磯加大用你的細胞組織做了一條細胞生產線,用它去製造細胞激素,就像它在你身體中自然製造出來一樣,這裡完全沒有『新藥』在內,但是陪審員可能不了解。而
https://www.hetubook.com.com且羅德里蓋茲故意使這個案子弄得像二十幾年前摩爾的案子,摩爾的案子和你的案子很像,細胞被拿出來賣掉,洛杉磯加大很輕鬆的贏了那件訴訟,雖然他們實在不應該贏。」
「葛羅士醫生。」
「從來沒有,但是他照樣這麼做。」
亞莉克斯一直在觀察陪審員聽證詞時的表情。他們的臉部沒有表情,也沒有人動一下。那些吸氣聲是非自主性的,表示他們深深被證詞所吸引,當質詢繼續下去時,他們仍然一動不動地坐著。
「是的。」
「假如新藥發明出來,你會預期這個藥對其他的病人有用?」
「跟其他得了這種病的病患一起?」
「但是他拒絕了?」
「波奈特先生,葛羅士醫生有沒有向你道歉?」
「是的。」
亞莉克斯心想,糟了,她知道律師問這句話的意思,他們想強調葛羅士醫師對她父親的成功治療。她瞟了一眼身邊的律師,他顯然正在想應付的策略。她斜過身子在他耳邊悄聲說:「不要讓他問!」
「你康復了。」
律師搖搖頭,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亞莉克斯用手肘撞一下律師的身體,悄聲說:「問過的問題,已經回答過了。」律師立刻站起來。
「抗議成立。」
「而我不知道為什麼被告的律師不能平實的用不會引起抗議的句子問問題。」法和-圖-書官回答。
「正確。」
「是的,他說那不關我的事,他怎麼用我的細胞不關我的事。」
「來,波奈特先生,我可以想像要你回憶過去幾年精神緊張的日子是情緒上的負擔,我很感謝你告訴陪審員你的經驗,我只問你幾個問題,不會花你很多時間。我相信你告訴陪審員你當時是非常恐懼,我想任何人在那種情況下都會如此。順便問一下,你第一次去看葛羅士醫生時,你瘦了多少磅?」
「不是說,癌症五年沒有復發就是表示治癒了?」
「抗議成立。」
「是的。」
「抗議,法官大人。波奈特先生已經說過他被診斷為罹患絕症。」
「是的。」
「是的。」
「是的。」
「沒有。」
「所以你的衣服都變得太寬鬆,不合身了?」
「是的,我是。」
「是新的方法嗎?」
「謝謝你,現在,波奈特先生,你知道在醫學研究中,新的藥物通常是來自病患的細胞組織或在病人身上測試?」
「你現在完全康復了嗎?」
「六年。」
「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羅德里蓋茲說:「你去找了西岸治療這個疾病最好的醫生。」
「抗議!法官大人。葛羅士醫生是醫師而不是聖人。」
「是的,」羅德里蓋茲說:「他也說他很恐懼,但是我認為陪審團應該知道當時他的情況究竟有多糟。」
「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