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他也幫過我好幾次忙啊。但我現在要保護的人是妳——是我們,還有麗影,倒不是瑞夫斯。所以,妳一定要跟我配合一下,親愛的。」
早上,赫綠思和湯姆兩人一起和安奈特太太談。赫綠思在樓上已經先喝過安奈特太太送上去的茶了,湯姆則是在起居室喝第二杯咖啡。
「你擔心的只是今天晚上而已?」
湯姆笑了一下,平靜說道,「我可不想要麗影出什麼亂子,我可見不得麗影這裡有什麼破掉,連一塊玻璃也不可以。妳一定要相信我,我這樣子只是不想讓這裡有什麼暴力的事——或危險的事。」
「這倒沒什麼胃口,」湯姆笑著說,「我們的溫室快蓋好了,要不要到外面去看一看?」
「也算是吧。」扯出瑞夫斯總比說出黑手黨要好。
湯姆看一看深紫色行李箱,四面鑲了紅色的帆布邊,搭釦和鎖好像是黃銅做的。紫色的皮革看起來像小山羊皮——說不定真是小山羊皮。「是很漂亮。」看起來真的很漂亮,像他們的大鍵琴,或像他放在樓上的船櫃。
「他不是住在德國嗎?」
「當然是。」安奈特太太回答,好像覺得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親愛的湯姆:
「唉呀,也沒什麼,親愛的!」遇到這情況湯姆的標準答案就是這一句。他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我說他要找的人不住這裡。」
「沒事,親愛的——妳的遊輪計劃怎樣?看中喜歡的沒有?」
「沒有,湯姆先生。」安奈特太太把一小瓶香檳的瓶塞拔|出|來,手法老練。
早上十一點,赫綠思和安奈特太太準備要出門了,湯姆先進車庫,連幫她們兩個提行李都沒有。只不過安奈特太太有法國老派的觀念,因為她是僕人的身份,所以赫綠思和她自己的行李都應該由她來搬,分幾次也行。湯姆掀開愛快羅密歐的車頭蓋檢查一下,看起來金屬、線圈之類的是老樣子沒異狀。湯姆再發動引擎看看。沒爆炸。湯姆前一天晚上晚餐前,還特地出來把車庫的門加上掛鎖,但湯姆覺得黑手黨什麼事做不出來。他們當然有辦法把鎖撬開之後再重新鎖上。
湯姆把信揉成一團,撕碎扔進字紙簍。果然跟湯姆想的一樣糟:黑手黨在阿姆斯特丹找到了瑞夫斯,所以也一定一一查過瑞夫斯打過的電話,而查到了湯姆的電話號碼。只是,不曉得瑞夫斯說旅館裡面千鈞一髮的事是什麼?湯姆在心裡暗自發誓,以前他就發過的誓——以後絕對不要再和這個瑞夫斯.米諾有任何牽扯。像這一次的事,他不過是幫瑞夫斯出了個主意。出主意又不會害到人,而且也沒真的害到誰啊。湯姆這時忽然懂了,他若有錯,那就錯在不該強出頭去幫強納森.崔凡尼。瑞夫斯當然不知道,否則他才不會笨到打電話到麗影來找他。
「沒。湯姆先生。」安奈特太太仔細將香檳為赫綠思倒入廣口杯。
安https://www•hetubook.com.com奈特太太馬上同意打電話給她住在里昂的姊姊瑪麗奧蒂。
「對,親愛的,約七點半好嗎?」他知道赫綠思她父母每天晚上準八點吃晚餐。「我就打電話給妳說一聲『一切都好很』,可能這樣子就好。」
接著湯姆趕忙進屋裡打電話給強納森。
「喔,沒有欸,湯姆先生,我只說他的號碼不對。我想這樣子講才好。」
「你不要跟我長篇大論,湯姆,出了什麼事?和瑞夫斯有關係,對不對?是瑞夫斯,對不對?」
「還有,你看——裡面。」赫綠思打開行李箱,「真的很老(牢)——」這一句她用的是英語。
「沒什麼事,」湯姆搖一下頭,再輕聲笑了一下,「說不定我是緊張過了頭,說不定什麼事也沒有。但妳們離開幾天求個安全,又不會怎樣,對不對?」
「湯姆先生說他想一個人靜一靜,想一些事情,畫幾幅畫,幾天就好。」赫綠思跟安奈特太太說。
「這時候我還沒有那樣的心情,妳問問看諾愛爾要不要跟妳去吧,妳出去玩一趟也好。」
「拜拜,湯姆!今天晚上一定要打電話給我喲!你自己小心!」赫綠思朝湯姆喊道。
「那還有誰也被扯進去?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出了什麼事?湯姆?」
湯姆沒在聽安奈特太太細數她要用的材料——牛肉、小牛肉、腰子,她這一天傍晚正好到肉鋪子去了一趟。不過,安奈特太太做出來的東西怎樣吃也不會像家常菜,湯姆有信心。不過,湯姆還是耐心等安奈特太太說完,才說,「還有,安奈特太太,我六點出門後有人打電話來嗎?」
湯姆回到起居室,根本忘了原本進廚房是要拿啤酒。湯姆幫自己倒了一杯蘇格蘭威士忌,不過心情倒未必有多放心。若打電話來的人真的是黑手黨的人在找他,那麼,那個人這下子一定備加懷疑這裡住的就是他,因為這屋子裡有兩個人同都不肯透露屋主是誰。湯姆猜這時候可能有人正在米蘭、阿姆斯特丹、說不定漢堡那裡,四下打探消息。湯姆.雷普利住在維勒佩斯嗎?四二四是不是維勒佩斯的區碼?沒錯,是維勒佩斯的區碼,楓丹白露的號碼是四二二開頭,但四二四那一區就要再往南一點,維勒佩斯就在那一帶。
湯姆上樓進了他的臥室,打開大一點的那個五斗櫃最下層的抽屜。最上面就擺著他要送赫綠思的那一件薩爾斯堡綠色外套。但在同一格抽屜最底下靠裡面的一角,藏了一把魯格槍,湯姆三個月前才從瑞夫斯那裡買下來。說也奇怪,他不是直接向瑞夫斯買的,而是在他去巴黎向一名送東西給他的男子拿東西時,順便把槍弄到手;那東西瑞夫斯要他代管一個月後,才幫他找門路銷贓。而這一次的人情債——其實應該說是幫瑞夫斯銷贓的酬勞——湯姆要求瑞夫斯就拿一把魯格槍來抵好了,所以,那一趟巴黎之行www.hetubook.com.com,他也拿到了一把槍——七點六五釐米——外加兩小盒的子彈。湯姆查看一下槍膛,確認已經裝好子彈,便再到他的壁櫥去看他那一把法製獵槍。獵槍也已裝好子彈,保險栓扣得好好的。湯姆暗想,萬一今天晚上或明天、明天晚上有麻煩的話,他需要的還是魯格槍。湯姆在他臥室的兩扇窗口朝外查看一下。兩扇窗座落的方位不同。湯姆要看是不是有車子打暗車燈在附近慢慢繞圈子,但他什麼車也沒看到。天已經全黑。
湯姆停住腳,親一下赫綠思的髮絲,「親愛的,真的很漂亮,我們就慶祝妳買了新的行李還有新買的大鍵琴!克雷格和葛瑞他們都還沒看過大鍵琴,對不對?沒有嘛……那諾愛爾呢?」
「先生和夫人若覺得這樣子好,當然就沒有問題。事情很重要,是吧?」安奈特太太雖然臉上帶笑,但眼睛倒不像以前那樣會發亮,不過她這人很隨和。
「嗨,湯姆!克雷格他們可以過來喝一杯,但不會待很久。葛瑞家可以來吃晚餐,安東今天沒回巴黎。這樣你滿意了吧?」赫綠思親一下湯姆的臉頰,「你到哪裡去了?你看我買的行李箱!——我知道不是很大——」
湯姆問過安東哪一型的溫室好,也付了他諮詢費,安東另也幫他以批發價拿到建材,反正比泥水匠開的價格要低就是了。湯姆忍不住朝安東背後看過去,安東背後有一片樹林子,裡面有小路。那邊沒一絲燈火,自然也沒車燈。
他們兩人商量過了,認為還是以這說法最好。「而且,妳去度幾天假,也不壞,安奈特太太;像是在八月的長假前先放個小假。」湯姆加進來,不過依安奈特太太那麼壯,始終精神奕奕,那樣子絕對還在精力的巔峰。
信在早上九點半送來。白色的正方形信封,瑞士郵票,大寫字寫的地址湯姆覺得很像是瑞夫斯的字跡——但沒附回郵地址。湯姆原本在起居室就要拆信,但赫綠思正在和安奈特太太商量開車送她到巴黎去搭火車往里昂的事,所以湯姆上樓進他房裡拆信。
「你今年夏天打算放火燒林子嗎?」安東.葛瑞戲問湯姆。
湯姆揮手向她們兩人道別,咧嘴擺出笑容。看得出來赫綠思也沒多擔心。這樣最好。
「那妳跟他說我們這裡是雷普利公館囉?」
「還有麗影?」
當然不是,但湯姆不想說出口。「應該是吧。」
「還算有進度吧,我看。」安東終於說了。
「沒事,」湯姆回答,「我只是想和朋友聚一聚。我今天過得很平靜,啊,安奈特太太,妳好啊!今天晚上有客人,兩個來晚餐,妳有辦法嗎?」
湯姆讓強納森下車後,忽然一股衝動,就衝下車找了一家酒吧餐廳打電話回家。他急著想知道家裡好嗎?赫綠思在家嗎?還好是赫綠思接的電話,湯姆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下來。
「一通也沒有?連打錯的也沒有?」
一輛車從左邊開來,勇往https://m.hetubook.com•com直前的氣派:這是老朋友克雷格夫婦他們,無害。他們的車子俐落穿過麗影的大門。湯姆下樓去歡迎他們。
湯姆看著安奈特太太,笑開了臉。這樣子講才好,沒錯。湯姆原本一直在心裡痛罵自己六點出門時怎麼沒交代安奈特太太,無論如何都別跟人說他們這裡住的是哪一戶人家,結果,安奈特太太還是有辦法靠自己就把什麼事都辦得順順當當。「太好了,確實是要這樣子講才好,」湯姆的口氣透著激賞,「所以,我才沒把電話號碼登記在電話號碼簿,多少保住一點隱私嘛,妳說是不是?」
赫綠思盯著湯姆的臉色看,但湯姆決定還是要講下去,不想改到廚房去私下問安奈特太太——還是他其實應該進廚房私下問安奈特太太才對?對啊,這還不簡單。安奈特太太回廚房後,湯姆就跟赫綠思說,「我想喝啤酒。」安奈特太太留著湯姆的酒給湯姆自己去弄;湯姆向來喜歡自己弄。
安奈特太太才剛推著飲料推車過來,「當然好啊,湯姆先生,但恐怕只能將就吃家常菜了,但我可以加一道蔬菜燉肉——我的諾曼第菜式,您記得吧?我……」
我人在瑞士的阿斯科納,不得不離開阿姆斯特丹,因為住旅館時出了事,千鈞一髮,不過已經先把東西弄來阿姆斯特丹收好了。天哪!真希望他們見好就收!我在很漂亮的小鎮裡,名字是勞夫.普拉特,住在山丘上一個叫「三隻小熊」的小旅舍——舒服嗎?起碼夠偏僻,民宿風。祝你和赫綠思一切都好。
湯姆知道赫綠思不會再多問什麼——除非警方提出什麼指控,或有黑手黨的屍體需要他向她解釋。幾分鐘過後,兩人已經同都面露微笑,湯姆那一晚就睡在赫綠思的房裡。強納森.崔凡尼那邊的情況絕對比他還要糟糕得多,湯姆想道——不僅席夢感覺好像很難纏,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太重,就是太神經質了點,連強納森自己也不太習慣做一些超出常軌的事,連撒個善意的小謊好像也沒辦法。強納森說的應該不假,他太太若開始不信任他,那他的人生就真的毀了。而且,有那一筆錢,席夢一定往壞的方面去想,一定往醜事去想,往強納森沒辦法承認的可恥事情去想。
「你在擔心什麼?湯姆?」赫綠思問道。
「喔,阿姆斯特丹吧,我想。」
安奈特太太在廚房裡正忙得不可開交,蔬菜已經洗好、切好,爐子上也有東西在滾了。「安奈特太太,」湯姆說,「這一件事很重要——今天的事。今天真的沒人打電話來嗎?連不知是誰——連打錯的電話也沒有嗎?」
「赫綠思啊小心肝,我們今天晚上好好聚一聚吧,說不定葛瑞家或貝特林他們有空……我知道現在才約人家吃晚餐有一點太晚,但晚餐後還是可以聚一聚,說不定克雷格他們……對,我就是想和朋友聚一聚嘛。」湯姆和*圖*書說他再十五分鐘就到家。
赫綠思眨一下眼睛,略有一點賭氣。「那就好吧,湯姆。」
湯姆和安東從落地窗走出去,走下台階來到草坪,湯姆還帶了一支手電筒。地基已經打好水泥,一根根鋼材堆在旁邊,對草坪可是有害無益。工人已經一個禮拜不見人影。村子裡有人事先就警告過湯姆,這一組人馬這夏天接的活兒太多了,結果這邊、那邊跳來跳去的做,說是誰也不想得罪,結果卻好像是故意搞得一堆人騎虎難下。
「湯姆,你有事情在緊張。」赫綠思壓低聲音跟丈夫說,生怕安奈特太太就在附近。
露絲瑪麗.克雷格是苗條的中|年|美|婦,正在跟赫綠思說要送一株她和霍華剛從英格蘭帶回來的植物到麗影來。
「所以,你是在保護瑞夫斯囉?」
「那妳怎麼跟他說的?」
「你今天晚上會打電話給我嗎?湯姆?」赫綠思在問湯姆,她正在她的房裡收拾行李,準備先回娘家一趟。
湯姆把車子開得很快,但很小心。他對晚上回到家後的事,卻怪怪的有一點忐忑不安。不知道他出門後安奈特太太會不會接到什麼電話?
雖然暮色尚未完全暗下來,但麗影前廊的燈已經開了,不是赫綠思就是安奈特太太開的。湯姆的車才要轉進前院的大門,一輛大型的雪鐵龍就慢慢從湯姆的車邊開過去。湯姆注意了一下:暗藍色,在不太平的路面走得有一點笨重,車牌的尾數是七五,巴黎的車。裡面坐了至少兩個人。這一輛車是來麗影探路的嗎?可能他太緊張了。
永遠的朋友,R.
五月十一日
五月十一日
不過,到了晚上十一點,吃過晚餐,四人正在喝咖啡和法國廊酒,湯姆還是拿定主意,明天就要把赫綠思和安奈特太太送走。赫綠思的情況比較好辦,湯姆就勸她到諾愛爾家去叨擾幾天就可以了——諾愛爾和她先生在尼耶利(Neuilly)的公寓很大——要不然回娘家去住個幾天也行。安奈特太太有姊姊在里昂(Lyon),幸好她那姊姊家裡有電話,所以應該還是很快就安排得好。但是,要用什麼說法呢?湯姆不想裝作怪脾氣發作看誰都不順眼,例如「我要自己一個人安靜個幾天,」但若他表示留在麗影有危險,赫綠思和安奈特太太一定會緊張,說不定還會去報警。
這樣一問好像喚回了安奈特太太的記憶,湯姆神色一緊。「啊!對了,大概六點半的時候,有一個男的說要找——找那什麼名字,我想不起來了,湯姆先生。後來他就掛掉了。打錯的,湯姆先生。」
所以,雖然湯姆知道強納森禮拜六也要開店,但他還是急著要強納森.崔凡尼這一天晚上就到麗影來一趟,下午可以的話更好。真要出事的話,兩個人應付起來總比一個人要強;例如兩人一前一後分別守住房子,因為單靠一個人不可能照顧得到所有地方。而他除了強納森還和*圖*書能找誰?強納森不像有好身手可以跟人打鬥,但是遇到緊急狀況,他的反應都還不錯,像那一天在火車上。他從頭到尾表現得都還不錯。而且,湯姆記得,強納森還在他就要摔下火車時一把硬是把他拽了回來。所以,這一天晚上,他希望強納森可以留在麗影,而且湯姆還要去接他才可以,因為這裡沒有公車會到。衡諸晚上可能會有的狀況,湯姆也不要強納森自己一人搭計程車過來,免得多留一個計程車司機作人證,記得他載過一名男子從楓丹白露坐到維勒佩斯,不太有人坐這麼遠的。
「對,但他在阿姆斯特丹有事情處理。」
「啊,有啊!不是那種走到腳痛、拿來炫耀的旅程,而是簡單又舒服的那種。從威尼斯繞行地中海一圈,土耳其也在行程之內。總共十五天——晚餐還不用穿得很正式。你看,聽起來不錯吧?湯姆?五月和六月每三個禮拜就有一艘出發。」
「是,寶貝,我才到家。你在哪裡?沒有,我只和諾愛爾小小喝了一杯。」
赫綠思正靠坐在淡藍色的大枕頭上,一聽眉心就皺了起來,她放下吃到一半的優格。「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湯姆,你要跟我說清楚。」
「那他人在哪裡?」
湯姆那一天晚上和赫綠思正各自準備上床就寢,湯姆走到赫綠思的寢室跟赫綠思說,「親愛的,」湯姆用英語說,「我有不祥的感覺,覺得麗影這裡會出事,我覺得妳不要待在這裡比較好。事關妳的安危。還有,我也想要安奈特太太明天就先到外地去待個幾天——所以,親愛的妳能不能幫我去勸她到她姊姊那裡住幾天?」
「我們保持聯絡,安奈特太太,」湯姆親一下安奈特太太的臉頰。「妳去開心度假,好吧?」
克雷格夫婦——霍華,年過五十,英國人,太太露絲瑪麗也是英國人——只過來喝兩杯,稍後葛瑞夫婦也來了。克雷格是退休的律師,那麼早就退休是因為心臟不好,只不過生龍活虎的模樣卻不輸任何人。花白的頭髮剪得很帥氣,有歲月痕跡的斜紋軟呢外套和灰色法蘭絨長褲,散發湯姆渴望的安穩鄉居氣息。克雷格站在正面窗口前,後背抵在窗口拉下來的窗簾,手上一杯蘇格蘭威士忌,正在跟大家講一件趣事——這晚上能有什麼事來打破這般鄉居的歡宴?湯姆把他臥室裡的燈開著沒關,也把赫綠思臥室的床頭燈先行打開。兩對客人的兩輛車子隨便停在碎石子路上,湯姆就是要他的屋子呈現歡宴的畫面,比實際還要熱鬧的畫面。倒不是說這樣就擋得掉黑手黨的殺手;黑手黨他們萬一真的要扔炸彈,湯姆知道,他這樣反而可能害自己的朋友身陷險境。但湯姆覺得黑手黨他們真要動手,也應該會用安靜一點的手法來除掉他:像是趁他落單的時候動手,說不定還不用槍,而是猝不及防出手重毆將他活活打死。他們甚至可以在維勒佩斯的街頭動手,而且,還能趕在鎮上的人發現出事之前就先逃之夭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