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看看光明面,」他告訴雷博思,「牛街有幾家不錯的酒館。」
「八厘米嗎?」
「那麼拿出來看看。」
寇特微笑,點點頭,「我當然知道,對不起。」他聳聳肩,「我不會排除任何一樣東西,不過如果你想說的是陰|莖,那麼肯定還包著磨砂紙。」
對雷博思而言,喝一杯聽起來還不錯,「我先把這個收起來。」他打開車門,把手槍和子彈放在駕駛座下面。他注意到自己的手有點顫抖,站起來時頭有點昏,還往後退了幾步。喝一杯挺不錯的,況且他也餓了,可是一想到食物就讓他想吐。他又瞄了鐵道橋一眼,「好,走吧。」他對迪克.托倫斯說。
寇特咯咯笑著,「你的形容真是生動,不過我不確定這些在腦海浮現的印象有什麼意義。」
「是的,可是那和……」卡德愣住,「你認為有人……他不是自殺嗎?」
「我很欽佩你的知識。好了,你在林根先生身上發現了些什麼?」
雷博思學過,眼睛不要聚焦就好,「他輕輕鬆鬆就可以一天喝掉一瓶。」
「你可沒那麼小,」雷博思說。
卡德笑了,「我們有很多好的評語。」
「沒有鑰匙嗎?」寇特太享受他的休息時間,以致不想去思考原因,反正雷博思自己會告訴他。
「到咖啡店來,反正我要去那裡。」
最後,因為想談其他的話題,他跟佩弦絲說了麥可的事——他正在儲藏室裡睡覺。他們終於有共同的話題了,佩弦絲建議諮商,很訝異醫院竟然沒有建議這件事,她會去查一查再告訴雷博思,目前最好注意麥可不要犯憂鬱症,那些藥的問題在於它們不僅會讓你不要恐懼,也會讓你沒有其他的情緒。
「這個嘛,」寇特開始說,「其實燒傷的只有表面,裡面的器官並沒有受到爆炸的衝擊,因此解剖起來比較容易。我會說他大概是因為吸入北海公司的瓦斯窒息致死。」他轉向雷博思又笑了笑,這笑容歪斜著,所以另一邊的嘴巴還閉著,「有飲用酒精的證據,但我們必須等到檢驗結果出來才能確定分量,不過我猜很多。」
寇特似乎很懷疑,走到另一張桌子旁,回來時手上拿著已經剖開的肝臟,「可是其實他的肝臟狀況還蠻好的,你剛是說他喝烈酒嗎?」
「很冷吧?」迪克.托倫斯搓搓手。
「喔,那個。」托倫斯笑了,「〈公路之王〉,不過不是這麼唱的……」
「目前的話,比較有意思的有幾點。」寇特轉向屍體,使得雷博思也不得不跟進。焦黑的面孔已經蓋起來,助理用黑線粗略地把胸部及腹部縫好,這時體內已經沒有器官了。面孔燒得很黑可是沒有影響到身體其他的部分,鬆軟的身軀蒼白而閃亮。
這天剩下的時間裡,席芳.克拉克感到不自然的鎮靜,感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她不用參加錢袋行動,休假一天平復在傷心咖啡店所受到的驚嚇。只是,到了傍晚她已經忍不住又想做些什麼了,因此,她開車到羅利.金圖爾家碰碰運氣。整齊、乾淨、新蓋國宅區一條死巷裡的雙拼房子,前院只有啤酒墊大小,不過大概比啤酒墊乾淨。她認為應該可以直接在那沒有雜草、修剪整齊的草坪上吃東西,也不必擔心食物中毒。對於大多數警局餐廳裡的盤子,她甚hetubook.com.com至無法給出同樣的評語。一道小閘門引她走進一條小徑,連接到金圖爾家漆成深藍色的前門。這裡每四戶就有戶前門漆著深藍色,其他的有深紅色、鮮黃色、還有戰艦似的灰色。說不上是多采多姿,不過和碎石混柏油的馬路卻很搭。有些孩子在人行道上畫了複雜的跳格子,很吵鬧地玩耍著。她對他們笑一笑,可是他們忙著玩,沒有抬頭。某家後院傳來狗叫聲。除此之外,這條街很安靜。
漢米許的本名是亞力斯德.麥杜哥。其實,他是被自己的同儕從老家巴刺島趕出來的,其中一個人在派對之後,試圖在南烏伊斯特出發的午夜渡輪上淹死他。不過,在南巴剌冰冷的海水裡待了兩分鐘之後,除了變成魚的食物,他已經沒別的用處。不過,他們把他打撈起來,解釋整起事件是個意外。不過,如果他真的淹死了他們也是會這樣解釋。
雷博思知道自己已經引不起觀眾的興趣,便把清單放在一旁,「所以你有什麼可以告訴我的?」
「這個王八蛋記者一直想幫報社寫血淋淋又悲痛的報導。」
「卡德先生,我沒這麼說。」
然而對他的父親來說,那肯定是不爭的事實。所以他把最小的兒子趕出農場小屋時,手裡還拿著《聖經》。「你別讓我們的姓氏蒙羞,」他大叫。衝著這句話,亞力斯德認為自己應該改用杜哥這個名字,而且也幾乎不再使用本姓。在格拉斯哥的同性戀圈子裡,他用杜哥這個名字,在愛丁堡也是。他喜歡自己打造的這套生活方式——永遠沒有無聊的夜晚,而且他只被揍過兩次。他有自己常去的酒館、舞廳,自己的朋友圈以及許多相識的人,他甚至開始考慮寫信給他的父親告訴他:「相信我,在我老闆解剖完一具屍體之後,已經沒有剩下什麼可以帶進天堂了。」
卡德睜大眼睛瞪著他,「你忘了我負責財務,我們都有準時付帳單,全部都有。」
她是反對使用藥物的,不只是處方藥。她知道開藥對醫生來說比較容易,只要填表給藥局就好,煩寧、鎮靜劑,什麼都有。哪裡的蘇格蘭人都一樣,特別是最需要幫助的那群人,他們吃藥像吃維他命一樣。而醫生則指著自己的工作量說,他們還能怎麼辦?
「不用了,不過我很感激妳這麼想。」
迪克點點頭,「盒子裡有二十發,不是最致命的武器,不過我也拿得到土製的烏茲衝鋒槍。」
「你很清楚我是什麼意思。」
「嗯,可是從這裡看不出來,」寇特把肝臟往上丟幾吋,又掉回手掌心,讓雷博思想起向顧客炫耀的肉販,「他的頭上有一個地方腫起來,手臂上有瘀傷和少許燒傷。」
「不一定每個人都會留遺書。」
「我想在廚師的工作環境裡,受這些傷是很正常的,被熱油噴到、到處都是鍋子什麼的……」
「也許,」雷博思說。
「例如什麼樣的事?」
她按了門鈴靜靜等候,看來似乎沒有人在家。她自顧自從前面的窗戶看進去,想到「大膽女人」這個詞。客廳一直延伸到屋子後方,這時狗叫得更大聲了。她透過窗戶看到一個人影,她打開花園的門向右轉,這裡有一條小巷通往鄰居的房子,也接到他們的後院。金圖爾家後方廚房的門沒關,所以才沒有製造出聲響。和*圖*書他一條腿還跨在鄰居的籬笆上,正試圖叫那隻被拴住的混種狗小聲一點。
「你應該小心一點,」她警告,「那樣的動作有可能害你的肚子縫上幾針。」
「還有幾個你可以幫『死人刮鬍子』的地方。」
卡德看起來好像要用貓王的時鐘砸她,這時鐘用貓王的手代替指針。他想了想,想到更好的主意,從牆上拿起貓王的鏡子。他不會把它摔碎的,那會帶來七年垃圾食物的噩運。
雷博思把這話聽進去,猜想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你認為自己知道有誰想置艾迪於死地,最好告訴我,好嗎?不要自己魯莽行事。」
「什麼?」
「再見,佩弦絲。」雷博思放下電話,準備出門。
「他搬進來的時候是個很活潑的人。」雷博思說,「那些學生都在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想他們和我一樣擔心。」
「他看起來像是會自殺的那一種人嗎?」
「喉嚨組織有一些疤痕,是非常近期才發生的損害。」
雷博思很驚訝,寇特似乎總是有辦法帶給他如此的感受。他嚥一口口水才發現自己的喉嚨有多乾,「什麼樣的東西?」
「嗯,這些都是土製手槍。別擔心,我把所有的號碼都磨掉了,你的是科特點四五型手槍,可以裝十發子彈。」
這東西不是很重,但拿起來很舒服,雷博思放在自己寬敞的口袋裡,「子彈呢?」
「到殖民地嗎?」雷博思問。
「啊,可憐的孤兒艾迪。」寇特喜歡幫所有的屍體取外號,但雷博思印象中「孤兒」這個外號他以前也用過很多次,不過,用在艾迪.林根身上算是頗為精確。沒人知道他有什麼親人,因此認屍工作由派特.卡德以及席芳.克拉克擔任——畢竟屍體是她發現的。
不論躺在那裡的是誰,絕不是跟他在床上一起吃辣醬的那個男人。
卡德打斷她,「他會希望他們都滾蛋,只留一張大支票,然後都滾出去。印這個吧!」
「你是說你不確定?」
「是的,這是艾迪.林根,」派特.卡德說,接著他被酒保東逆帶走。
「那才叫有風格,」寇特毫無誠意地說。
「小姐,我想妳最好離開,」雷博思鎮定地說。
「我猜他的肝臟一定很精采,他過這種日子已經很多年了。」
「要我過來嗎?」她現在問,這是很大的一步。是的,雷博思希望她過來,可是就快要九點了。
「天啊,」雷博思喝完他的酒,突然想出去。
雷博思進去時聽到卡德大聲說,「滾吧!」不過不是對著雷博思說的,而是一名穿著雨衣的年輕女子。
想到那個被瓦斯毒死的臃腫年輕人,他笑了。他當時該說些什麼,卻沒有這麼做。為什麼?是因為他還有一腳在衣櫃裡?他以前拒絕在衣領別上粉紅色三角形時,就曾經被指控過。當然他不確定自己想讓警方知道他是同志,而且寇特醫師會怎麼說?到處都有很多得了同性戀恐懼症的人,就像中古世紀害怕愛滋病和傳染病一樣。也不是說和_圖_書他不能失去這份工作,只是他還蠻喜歡的。他在離島老家時看過很多羊和牲畜被宰殺,而這份工作跟屠宰牲畜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同。
迪克搖搖頭,對著馬路對面點點頭,「要的話我請你喝一杯。」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什麼?」迪克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後,也笑了。
子彈像嬰兒的玩具一樣在盒子裡發出聲響,雷博思把它們也放在口袋裡,然後伸手到長褲的後口袋裡拿現金。
「探長,你要知道,漢米許對牙齒很感興趣,這也許是因為他小時候牙齒很不好,在牙醫的鑽子下度過不少時光,所以讓他記得清清楚楚。」
「好啦,我走了,」她把包包甩上肩,從雷博思身邊走過。她今天穿著裙子,而且是很短的裙子,不過好的士兵知道什麼時候要目不斜視。雷博思對著派特.卡德微笑,他顯然十分痛苦。
寇特聳聳肩,「漢米許認為……你可以了解這純粹只是『推測』——不過,這是你的專業。漢米許推測可能是水管什麼的,硬的東西。我自己則認為是有可能是橡膠或塑膠水管。」
不,他會保留自己的祕密,不會讓人家知道他認識艾迪.林根。他記得一星期前的一個晚上,艾迪跟他回家,又在櫃子找到材料煮了辣醬給他吃。很辣、讓你流汗的辣。不過他不願意留下來過夜,他不是那一型的。不過臨分手前還是免不了深深的一吻,差不多是「保證會再聯絡」的意思。是的,他認識艾迪,認識到足以確定一件事。
「所以,你知道在法國買槍很容易,他們甚至放在廂型車後座,就這樣載到鄉下去賣,把目錄塞進你的信箱裡,讓你知道有什麼貨。我遇見的這個人,就法國人來說還算不錯,他在海峽之間來回,算是他的生意之一。他帶槍過來,我買,他也有辣椒噴霧劑,如果你有興趣的話。」
「你是說像小黃瓜、香蕉?」
他們去咖啡店碰面,雷博思到達時,暫停營業的公告已經換過了,「治喪中,此處已停止營業。」是派特.卡德簽的名。
「什麼樣的損害?」
他先去歐本,接著去格拉斯哥南部,然後再到東岸來。就某些方面而言,格拉斯哥很適合他,但在其他方面則不如愛丁堡。他的父母總是否認自己的兒子是同性戀,即使他都已經站在他們的面前清楚表明自己的身分。他父親仍然會對他引述《聖經》,一如過去十七年來那樣,引述時會以虔誠信仰真理的抖音說話。這曾經是很有說服力的表演,但現在看起來很可笑。
此刻,雷博思站在寇特身邊,由助理清理屍體旁剩下的東西。助理邊用口哨吹著〈往日時光〉,邊把雜物撥到裝滿殘渣的水桶裡。雷博思看著一張他已經讀過三次的清單,以便避開身邊的場景。寇特在抽著菸,五十五歲的他認為既然到目前為止也沒有什麼東西要了他的命,那就乾脆開始抽菸好了。雷博思本來可以從他那裡拿一支菸來抽,可是沒有濾嘴的「玩家牌」香菸,味道就跟去光水沒什麼兩樣。
卡德的回答很冷淡,「他每天都在用酒自殺,也許一切變得太沉重,如我所說的,探長,布萊恩遇襲這件事對艾迪造成的影響也許比我們所知道的還要深。」他停下來,兩手還抓著鏡子,「你認為是謀殺嗎?」
「艾迪的話就會,而且他會在烤箱旁和_圖_書放貓王的那首〈傷心酒店〉。」
「看起來的確很像。」
「拿到了嗎?」
少了槍,錢替代了原本的位置,這讓托倫斯放鬆多了,話也多了起來,他們坐在豪斯酒館裡喝著酒,托倫斯解釋槍是怎麼進到國内的。
「林根先生在這個城市是很受歡迎的人物,」她告訴雷博思,「我很確定我們有些讀者會很想知道——」
「或是尖叫,不過比較像是有東西灌到他的喉嚨裡。」
雷博思對著茶櫃點點頭,「你這些東西都要留著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例如買一把槍,雷博思心想著,不過他什麼都沒說。卡德把鏡子包起來,「報紙也只不過這麼點價値,」他說。
正因此,這一區成了低調驗屍間適合的所在。不在大學教書時,寇特醫師在這裡從事他的本行。
迪克很不安地拍拍外套口袋,他有很好的理由,他並不是每天都賣非法武器給警察。
「金圖爾先生!」席芳大叫,他抬頭時她揮揮手,「我看你正坐在籬笆上,我們倆進去談一談,怎麼樣?」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是不是?」
「卡德先生,有麻煩嗎?」雷博思走進餐廳,卡德正忙著把那些紀念品從牆上拿下來,用報紙包起來。雷博思注意到桌子中間的地板上有三個茶櫃。
「只因為《聖經》這樣說,」他告訴他的父親,「不代表一定就是福音。」
這兒除了是愛丁堡最窮困、絕望的居民聚集之處,街道本身看起來也像牲畜一樣,因為不見陽光而變得遲鈍,好似要仰賴乞討維生才行。除了這樣的角色,雷博思不知道還能怎麼形容這個地點。如今,此處算是都市重建的熱門地點,可是今後誰來負責宰殺牲畜?
可是佩弦絲反對這個主意,「他吃的藥物再混上大麻,天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我猜會是偏執或極度沮喪。」
「所以漢米許總是會看人的牙齒,而這一次,他覺得應該告訴我一些牙齒上的損害。」
「是的,這是我發現的那名男子,」她說。
「卡拉OK。」
在他們身後,雷博思聽到漢米許在忍住不笑出聲來。
「的確,在哪裡呢?」寇特在地上踩熄香菸的動作令助理皺了皺眉頭。
「沒有。」
「你怎麼不早說?」雷博思一邊說,一邊喝,「那我就不需要槍了。」
「當然,不過目前的話……」
「妳希望每個人都聽到嗎?進去!」他幾乎是把她推進廚房的,而這正是席芳所期待的邀請。
「真是驚人的墓誌銘!」是瑪麗的評語。
「探長,你會煮東西嗎?會不會?沒有了艾迪,這個地方……什麼也不是。」
「謝謝你那天晚上幫我安排。」
「『出售或出租的水手』」
「會是誰下的手?」
「保護費,卡德先生,別告訴我沒這回事。」
「嗯,當然有例行的檢驗。」
「我沒辦法丟掉它們,探長,只剩下這些了。」
「小姐,真是這樣嗎?」雷博思不以為然地看了瑪麗.韓德森一眼,是的,幾乎像父親一般的眼神,讓她知道自己應該感到羞愧。
「看來附近的餐廳老闆可以睡得安穩了。」
「嗯,盡量不要讓他一個人獨處太久,他睡覺是為了逃避需要面對的事。」
麥可自稱的「女朋友」花了一些時間跟他說話,引誘他上酒館和舞廳。可是麥可抗拒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願意去,她至少已經一天沒有出現了。其中一個男學生在廚房找雷博思問,用很同情的語調問哈點「草」有沒有幫助。雷博思搖搖頭,但他心想,天啊,這也許不是個壞主意。
雷博思打電話給派特.卡德問他們可不可以見面,卡德想一想之後同意。
雷博思咳嗽,「所以……不是什麼,呃,自然的東西?」
「這也是一種謀生方式,」迪克.托倫斯說。
「記得嗎?艾迪以為布萊恩受到襲擊是個警告。」
「她只是在做她的工作,你不會希望錯過一個好的評語,對不對?」
她並不想維護他的面子。他垂頭喪氣向她走來時,她笑了,「想逃避警察是嗎?你有什麼好隱瞞的呢?」
「什麼費用?」
「要數一數嗎?」
也許是因為這張清單他看過太多次,最後他終於想到什麼,「你知道,」他說,「我們沒有找到遺書。」
他為什麼選擇北皇后碼頭的臨水區碰面呢?嗯,不是很明顯嗎?他所在位置的附近就是他們帶麥可去的那間小屋。他覺得很冷,他早到了,迪克顯然的是遲到了。雷博思並不怎麼介意,這給了他時間瞪著上面的鐵道橋。他心想,不知道半夜從上面被吊下來是什麼滋味。他們把頭上的套子拿下來時,麥可的嘴巴被塞住,只能像啞巴似的拼命尖叫,從上面看下來正是雷博思現在所站的位置。雖然是在海平面,但從上面往下看真的很高。
雷博思心想,還有臥室。不過他沒說什麼,只是看著派特.卡德打包東西。
「所以,」雷博思從善如流地說,「他是怎麼進去的?要是他的確是用自己的鑰匙進去,那把鑰匙現在在哪裡?」
迪克咬咬嘴唇,認命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槍,放在約翰.雷博思的手掌心。
愛丁堡的驗屍間位於牛街,這街名的由來是因為早年牲畜都是經過此處被送進城裡販賣。這是一條狹窄如峽谷一般的街道,商店很少,車子也不多。遠方往上走是熱鬧繁忙許多的街道,例如南橋。但從下往上看去距離似乎相當遙遠,以致牛街這裡差不多可以算是地底下。
「所以我拿的是什麼?」雷博思問,「外頭有點暗,看不清楚。」
「還沒想過。我會離開,目前我只知道這一點。」
「是啊,沒錯,謀生方式,」雷博思說,起身離開。
從漢米許的表情看起來,好像此事是真的。
雷博思看看四周,「這裡又沒有人。」
雷博思在六點十五分接到電話,安排十點鐘見面。八點時佩弦絲來電,他知道自己聽起來不對勁,好像思緒還在別處漂蕩,可是他還是想讓她繼續說。他努力填補十點之前的空檔,不希望之前的時間空下來,不然他也許會開始思考,或是改變心意。
「現在,」雷博思繼續說,「從這張他口袋的物品清單上,我發現他身上沒有鑰匙。」
「什麼,在這裡?」
「喔?」
「像是太用力唱歌造成的嗎?」
「現在,我們來到助理漢米許引頸期盼的那一部分,」寇特對著助理點點頭,他期待地站起來,「我叫他漢米許,」寇特說,「因為他是從西部離島黑布地來的。許多我沒看到的,漢米許看到了。為了不讓他得腦炎,所以我拖著還沒說,」他看看雷博思,「這是法醫的一點小笑話。」
「也許你的費用耽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