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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之書

作者:伊恩.藍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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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沒錯,」她說,「很多人路過這裡,不過沒有人停留。我以前認得這裡的每一個人,現在都沒有了……」
「好啊,為什麼不?」他說。
「或許卡菲提會重新派人來接杜格利的工作。」
這都是因為雷博思的緣故,大家多少都同意這一點。約翰.雷博思正在那裡不停地旁敲側擊,不只一個人想打開門讓他進來,讓他進到他們的圈子裡,然後在他身後把門鎖上。
「我來的時候多半都會經過你爸媽的墳。」
「我是你同學,」那女人說,「海瑟.克雷斯頓。」
她搖一搖燙了髮的頭,顯然是最近才染成了黑白相間,雷博思猜她是要蓋住真正的白髮,髮型可以稱為少女蓬鬆型,讓雷博思回到了過去……
「他只有很短的時間可以準備。」
雷博思再讀了一次,「我不知道,要看情形。如果他們結束或是轉移喬基路的行動,我們不是跟著結束就是跟著他們走。」
「湯米?妳確定,不是湯姆或譚姆?」
他們在鄧弗林停車吃東西、喝茶時,雷博思告訴她哈其斯的故事,帶著一行李箱現金的男人。她的臉部抽搐了一下,好像茶太燙,還是雞蛋美奶滋的味道太濃了。
「再說一次他叫什麼名字?」她問。
「我花了一會兒時間,你是從巴陵格利開始的嗎?」他點點頭,「我就是在那裡走錯路,從凱爾地下高速公路。」
「強尼.雷博思?」
「妳在這裡做什麼?」雷博思質問她。
就從友善的查稅員開始……
「目前呢?」
「哈其斯?可是那地方從我們長大的時候就在了。」
他問了幾個關於格林伍德的問題,可是她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他很低調,每天從家裡走路到投注站,沒有名貴的車子、沒有太太、沒有小孩、沒有太多社交生活,也不太喝酒。
「喔?」
她用手摀著嘴,擋著笑意,「已經二十幾年沒有人這樣叫我了。」
「所以,夏格的父親……?」
「對女人來說,他的條件很好,」她說。從音調聽來,雷博思知道她已經試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了,「喔,是的,條件很好。」
「我試著戒過一、兩次,但是增加的體重……你不會相信的。」她深深吸了一口。
「來看朋友?」
「所以,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你說是路過?」
「那你在找的是哈其斯,」她漫不經心地說,說完又吸了一口菸。
她從鼻子吐出煙,「我其實並不算認識他。」她看到雷博思臉上的表情,「我嚇到你了嗎?」
她脫下外套,「你進去吧,」她幫他打開客廳的門,小小的房間裡擠著一套三人沙發、餐桌椅、壁櫃,還有電視。她的煙囪封起來,裝了中央暖氣空調。
「不,不是頭條,是内頁。」
「我懷疑,」雷博思說,「不過如果他真這麼做的話,那不是很神奇嗎?唯一能確認的方法就是繼續監視,直到發現什麼為止。」
「啊,那你就問對問題了,」她慢慢點頭,「有些人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想到這又是一個漫長的星期天,雷博思就覺得很煩。結果,參加過彌撒之後他開車上了港灣大橋,回法夫去。
她家在克雷格賽德路,從墓地走來會經過一家投注站,但這間店就像街上其他部分一樣死寂。
「是啊,不過你現在在愛丁堡還是什麼地方是不是?」
席芳微笑,「所以,真的是那一個湯米.格林伍德嗎?」
「可惜你當時沒有讀到,現在怎麼辦?」
「我沒有直覺。」
她拍拍一條標題,把報紙從窗戶遞出去給他,〈M8公路車禍,三人受傷〉。報導寫的是星期六早上一輛寶馬汽車離開高速公路前往格拉斯哥,結果衝進田裡。車裡的一家人都被送到醫院,妻子、青春期的兒子,還有來自愛丁堡的四十一歲商人大衛.杜格利。
「喔,那個,我本來打算告訴妳。」
當然,他今天早上這麼早出門是有另外一個原因。車上放著一份週日版的報紙,中央飯店的故事占據了頭版,頭條換成了〈中央飯店謀殺案:尋獲凶槍〉。華森和同僚看到之後會立刻忙著打電話,自然是打給約翰.雷博思,不過,總算有一次換那些學生要幫忙接他的電話了。他已經讀過這篇報導兩次,記得裡面的每一個字。他希望某個地方也有某人正在讀著,而且開始驚慌失措……www.hetubook•com•com
「或者自己去補杜格利的位置?」
「他在卡菲提的檔案裡出現過。」
「目前我們還有很多投注站要查,」雷博思轉身對著鮑丘,帶著微笑看了一眼。
「他買下哈其斯之前已經在卡甸登住很久了嗎?」
「聽來好像又是翻臉或炒魷魚……」
「海瑟?」他瞪著她的臉,「克雷妮?」
「妳聽我說,」雷博思說,「我發現了一個可能的人。」
「那麼他把店賣給了誰?」
她看起來似乎沒什麼興趣,「你看過今天早上的報紙嗎?」
她點點頭,「店名是從喬.哈其森來的,他先開的,他死了之後他兒子豪伊接手,本來想改名字,可是大家還是叫哈其斯,所以他放棄了。大概在,喔,五年前,也許更久一點,他把店賣掉了,跑到西班牙去。想像一下,和我們同年的人,可是他卻已經賺夠了錢,在陽光下過著退休生活。在我們這裡,最接近陽光是開烤麵包機的時候。」
「什麼賽馬佬?」席芳問,雷博思打開車門上車。
「跟著直覺走。」
她得想一想,「我想他的名字是格林伍德,可是這地方還是叫哈其斯,門上的招牌是這麼寫的。沒錯,湯米.格林伍德。」
「内頁?」
那個星期天,不只一個人帶著混雜了憤怒、恐懼、罪惡感與氣憤的情緒讀著頭版的報導。有人打了電話,如子彈般地交換了對話,如果有什麼共同的想法,那就是今天是星期天,除了禱告以外沒什麼可行的。如果販酒店有開,或是有超市、商店可以賣酒,他們就會藉酒澆愁以緩和内心的憤怒。目前,和*圖*書伴隨著焦慮的憤怒愈積愈多、愈堆愈高,眼看就快要到頂了,只缺個蓋子壓抑這股力量,或是讓它爆發個夠。
現在他想起她了,她總是用手摀著嘴笑,有點尷尬的樣子——因為她的笑聲很奇怪。她對著墓園點點頭。
「什麼?」換雷博思抽搐。
「這樣就好,」雷博思說,其實他喝咖啡不加糖。馬克杯是來自黑池的紀念品。他們聊了一會兒學校認識的人,坐在他對面的她決定翹起二郎腿,可是裙子太緊了只好放棄,她拉拉裙擺。
「我們剛剛有經過——」
「我在找一間特定的店,可能是過去五年才開的,或是在這期間被新的老闆接手。」
「如你所說的,這是個流動性很高的行業。」
「哇依前記得妹一郭」。聽她說話,雷博思才明白這些年來自己原本的口音和方言改變了多少。
「『我們』?你被停職了,記得嗎?」
他完全沒有預料到這一幕,臉上的笑容消散了歲月的痕跡。
「嗯,算是,其實我是在找一間投注站。」
「這麼說起來,他的錢是打哪兒來的?」
「你要去看看舊房子嗎?」她指的是他長大的房子。他聳聳肩,看她打開門,她在門口聽了一下,接著大叫,「夏格,你在上面嗎?」不過樓上沒有傳來聲響,「真是奇蹟,」她說,「四點以前就起床,他一定是跑到哪兒去了。」看到雷博思臉上的表情,她又用手摀住嘴巴,「別擔心,不是先生、也不是男朋友或什麼的,是我兒子。」
「不過有線索告訴我,出現了一位賽馬佬。」
雷博思坐在壁爐邊的椅子上,「妳沒有結婚?」
「完全沒有,我們完全不認識他,他突然就出現買了哈其斯,還有河邊老醫生的房子。據說他是從行李箱裡拿現金付給豪伊的,據說他到現在都還沒有銀行帳戶。」
「湯米.格林伍德,我確定是這個名字,他是……以前是卡菲提的同伙,後來突然消失了,就像其他人一樣。他們是因為股分的事吵架或什麼的。」
「只有一點點,克雷妮,妳以前……https://www.hetubook•com.com嗯……」
「路過。」他們走出墓園,往下走進鮑丘。他們經過雷博思的車子,但他無意打斷他們的談話,所以就繼續走下去。
「過來喝杯茶吧,」她說,他看了看,但找不到她手上有訂婚戒指或婚戒的蹤跡。她絕不是個不可愛的女人,現在看來很高大,可是其實她念書的時候既矮小又害羞,也可能是雷博思記錯了。她的臉頰閃閃發亮,臉上塗著眼影,腳踩著一吋半高的黑鞋,強壯的雙腿穿著茶色長褲。雷博思還沒吃早餐也還沒吃午餐,他打賭她的櫃子裡一定有很多餅乾和蛋糕。
下一站,洛赫許、洛開立、卡甸登。雷博思在卡甸登出生、長大,嗯,其實是鮑丘。當時那裡有四個教區:阿奇特德朗(Auchterderran)、鮑丘(Bowhill)、卡甸登(Cardenden)、登堂諾(Dundonald),大家把這四區合稱為ABCD。後來郵局決定把ABCD統籌成卡甸登。這地方和雷博思的印象中沒什麼不同,他把車子停在墓園門口,在父母的墳前停留了幾分鐘。一名四十多歲的女性把花放在附近的墓碑上,走過雷博思時對他微微一笑,雷博思回到墓園大門時,她在那裡等著。
「沒錯。」
「咖啡就好,」約翰.雷博思在椅子裡不安地動著。
「也就是說他會親自挑人。」
雷博思聳聳肩,「如果那混蛋做了整形手術,可能很難看得出來。不過還是一樣,會有方法的。」他對自己點點頭,「喔,是的,有方法的。」
「比我還頻繁。」
他去了「我們的永恆地獄聖母」,坐在後排看著,思索著主持儀式的神父是不是他的神父。他說話時混雜著蘇格蘭和愛爾蘭口音,很難判斷是不是他。他的神父說話聲音很低,這一個倒是很大聲地扯著嗓子,也許有些信徒是聾子,不過至少還有些年輕人出現。沒幾個人像他一樣是沒有受過聖禮。
「湯米.格林伍德。」
法夫中區的西部倒是用得上一點聖禮,喝了酒還可以順便把聖杯當m•hetubook•com•com掉。他決定把鄧弗林留到最後,那是最大的城鎮,投注站最多,他從小地方開始。他忘了去巴陵格利是不是從金羅斯交流道下去比較快,不過走這條路比較輕鬆。他很想在李文湖停留一下,他小時候常來這裡野餐、踢足球,他的膝蓋還有一塊麥可踢到的疤痕。這條狹窄、蜿蜒的道路滿是週日的遊客,車子閃亮得像獎牌一樣,韓德瑞很有可能在李文湖賞鳥,不過雷博思沒有停留。他很快地接近更令人悶悶不樂的巴陵格利,沒有久留。他不確定這一趟該完成些什麼,沒有一家投注站會開。也許他會找個人八卦一下這家或那家投注站,不過這也不太可能。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在殺時間,這地方很適合,至少他在建立一種假象——對於這個案子他正在做點有建設性的事。因此他停在沒開的投注站店門外,有建設性的在三頁長的地址清單上打一個勾。
雷博思在二十分鐘之後逃離,不過他們交換了彼此的地址和電話號碼,約好要保持聯絡。他慢慢步行經過哈其斯——門上的漆掉下來,窗戶都燻黑了——又走回墓園,看到另一輛車緊緊停在他的車子後面,一輛櫻桃紅的雷諾五號。他走過自己的車,敲敲雷諾的窗戶,席芳.克拉克放下報紙,打開窗戶。
她把外套放在樓梯的扶手上,「從來不覺得有這個必要,」她邊說邊進到房間裡。她走動時很引人注目,先走到暖氣旁摸摸是熱的,再走到壁爐旁拿香菸和打火機,也請雷博思抽一根。
「流、流、流,就這樣流到谷底。」
「湯米.格林伍德,」她說,「我有一個朋友以前跟他約會過。」
她端來兩杯馬克杯裝的即溶咖啡,很濃,「抱歉沒有餅乾,都吃完了。」她把馬克杯遞給他,「我已經放糖了,希望沒關係。」
「天啊,」雷博思說,「是我把這個報導從頭版擠掉了。」
「很文靜?那是很久前的事了,你想喝什麼,咖啡、茶還是我?」拿著香菸的手後面是她的笑容。
「我戒了,」他說,「醫生的命令。」在某部分來說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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