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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沒有見到安德魯．麥克菲爾的身影。雷博思發現亞里士．麥克連已經復原許多，但還沒有回到工作崗位上。雷博思去拜訪麥侃錫太太，她說自己沒有見到手上臉上包著紗布的男人在附近閒晃；不過某個鄰居倒是看過。也無所謂，麥克菲爾不會再回來這裡了。他大概會寫信或打電話交待信件轉寄的地址，請房東太太把東西寄過去。回到車上時，雷博思看著眼前的學校，孩子們都在自己的小小世界裡……很安全。

「你知道，這些錢並沒有為亞伯丁帶來什麼好運，」史迪爾回想著，「只帶來一堆地下錢莊和幫派。」

社交俱樂部裡很安靜，奇克．謬爾正想回家，吧檯的年輕人問能不能請他喝一杯，奇克馬上同意了。

「該是時候了。」

「一場普通的芭蕾舞表演，」他的評語。

「你覺得會有效嗎？」席芳問。

「我要跟他們說什麼？」

安迪．史迪爾坐在他對面，「我沒問題，」他說。

「因為我想，在那之後就不會有人煩你了。我保證不會告訴別人你在哪裡，或是發生什麼。你同意這個條件嗎？」

麥克菲爾想一想——想了兩秒鐘，「同意，」他說。

「所以他們放你出來了，」雷博思說。

「這點我相信，」奇克已經喝了一半，他真希望被請第二杯的時候可以點自己想喝的威士忌，而不是半品脫啤酒，但從啤酒改成威士忌好像不太好，他只好繼續喝。

西驛站區是個迷路的好地方，這表示很容易在這裡迷路。此處位於愛丁堡的西邊，從那兒的外環道路上看過去，舉目所見是愛丁堡寬廣的腹地。在西驛站區的都是一些被愛丁堡遺忘的人，這裡的建築物看來一點精神也沒有，公寓牆上都是黴菌和裂縫。

「很遺憾聽到這樣的事，」奇克是真的很遺憾，他本來期待這年輕人是從油田帶著錢來，還暗自盤算跟他要個十鎊。但是只好聳聳肩，抛棄這個想法。

「不會！」

找不到麥克菲爾並不重要，只是錦上https://m.hetubook.com.com添花而已，很殘酷的錦上添花。

「那會幫亞里士．麥克連省下不少工夫。」

「當然是，」雷博思回答，「只是兩個很認真的警察表現點積極的態度。」他自己也有疑問，「照明方面會很難嗎？」

人們要不就離開西驛站區，要不就在這裡待上一輩子。這裡四周都是馬路、工業區、空曠的綠地，雷博思從來沒有想到這會是藏身的好地方。你可以安心地走在街上、京斯諾高爾夫球場上，或是視丘附近的馬路上，只要看起來別太顯眼就很安全。這裡也有地方可以睡覺，不會被發現，小心一點的話還有學校可睡，學校以及幾個遊樂場。

「我不喜歡一個人喝，」年輕人解釋。

「那是因為有人幫你付了錢。」

天文台是一棟老舊的建築物，但還在使用中；不過那高大的哥德式建築卻只成了個可以爬上去噴上自己名字的地方。這是一個類似希臘宮殿的建築——畢竟愛丁堡是「北方的雅典」，但這個計畫幕後的特異腦袋只有錢做一邊，沒有經費去完成另一邊。他站在那裡，基座上一整排高大的柱子，兒童必須站在彼此的肩膀上才爬得上去。

「謝了，」她說。何姆斯先看了這場表演才鎖好車門，朝他們走來。

「是的。」

「不會再發生了嗎？」

「我們還沒說要參與，長官。」

史迪爾好像一下子還沒聽懂，用力搖搖頭清醒一下，還拿手搓搓頭髮。

麥克菲爾張開嘴，又閉上。他搖搖頭，「沒有，你沒有錯，我還是喜歡小孩，可是我永遠不會……我永遠不會傷害他們。我現在根本不和他們說話了。」他抬頭看著雷博思，「探長，我在努力。」

「亞伯丁，」年輕人說。

「沒有很久，你的手杖呢？」

「他已經騷擾自己很多年了，」這是雷博思唯一的評語。

雷博思看見一名女子坐在基座上晃著https://ｍ.hｅtuｂook•ｃoｍ.coｍ腿，對著他揮手。是席芳．克拉克，他朝她走過去。

史迪爾點點頭，接著說，「是你嗎？」

「對了，我是安迪．史迪爾。」

「所以，我以為會在學校或遊戲場附近找到你，也是錯的……？」

「是沒有，」雷博思轉身，「但你們會的。」

「天啊，是你！」麥克菲爾拍拍胸脯，「你差點讓我心臟病發作。」

歐力杭還是沒有看他，袋子空了，他把它折成長條狀，打成一個結放在桌上，桌上四個同樣的結排成一排，「等我拿到錢，你才能拿錢，」他說，吸著油滋滋的手指，咂咂嘴唇。

酒保打開了吧檯後面的音響，天花板很低的房間裡馬上充滿民謠二重唱。他們上星期在俱樂部演奏時被酒保錄下來，但現在聽起來比當時還要糟。

「好吧。」雷博思把手放在麥克菲爾的肩膀上，把他拉近一點，「不過，有一件小事我希望你先幫我個忙……」

奇克．謬爾沒有碰這杯半品脫啤酒，而是瞪著啤酒後面鏡子裡自己的倒影，然後打了幾通電話，又對著酒保大吼，「把那垃圾關掉！」他的第三通電話打到聖藍納分局，對方有點漫不經心的告訴他雷博思探長已經被停職，等候調查。他試著打電話到雷博思的公寓，也沒有找到人。算了，反正也不是這麼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告訴大頭，現在大頭欠他一份人情。對於沒有錢的奇克．謬爾而言，這已經很足夠了。

「少來了，安迪，你看過電影，盯上。」

「一點也不神祕，」雷博思邊說邊走，「只是探長想和兩個屬下談一談，他信任的屬下。」

「喔，一點都不違法。我只是要你去找幾個人談談，他們也很樂意聽，應該沒什麼問題。」

「你真會說話，」雷博思說。

星期天早上，雷博思在勁風飛揚的卡爾頓丘上等著。就像其他hｔtps://wwｗ.hｅtuｂook.com.ｃoｍ星期天來散步的人一樣，他也繞著天文台走，他的腿力絕對有進步。人們指著遠方的地標，蒼白淺藍色的天空裡稀疏的雲層快速地移動著。他認為世界上沒有其他地方有這樣的地理環境：山丘、谷地、礦脈。愛丁堡城堡岩下的火山是這一切的開端，如此絕佳地點，不蓋一座城堡實在太奇怪。城堡的周圍環繞著城市，延伸到西驛站區及更遙遠之處。

「我們要拍的可不是小貓或高地山脈那一類的，」雷博思回答。

每個人都想要第二次機會，麥可、麥克菲爾，甚至是黑色安格斯都一樣，有時候雷博思能幫得上忙。「這樣吧，」他說，「有一些性侵犯可以參加的計畫，你可以去參加其中一個，不在愛丁堡，在別的地方。你可以去登記社會安全碼，然後找工作。」麥克菲爾好像打算說些什麼，「我知道你需要錢，一些能讓你重頭開始的現金，不過，這部分我也幫得上忙。」

「妳到多久了？」他大聲說。

「所以到底是什麼事？」席芳說，「為什麼這麼神祕？」

奇克指的是石油潮，開始和結束一樣快，不住在亞伯丁的人才會相信那些暴發戶的神話。

「你想當私家偵探，」雷博思說，「好吧，我有任務給你。」

「怎麼說？」奇克開始有點不安，但還是很好奇。

「奇克．謬爾，」奇克把香菸放在嘴裡，空出手來跟安迪．史迪爾握手，手勁像壓碎垃圾的機器一樣。

「沒見到他的人影？」

「怪不得你，」奇克很樂意地把空杯子遞給酒保，「你不是這附近的人？」

雷博思發動車子，「說某人被盯上了。」

「所以，你住在小學對面也是意外？」

不過他們放安迪．史迪爾出來的時候，他在車上等他。這個漁夫兼私家偵探對著陽光眨眨眼，雷博思輕按喇叭，史迪爾帶著點害怕靠過來，直到雷博思搖下車窗。

「也許是吧，」年輕人說，「可是並沒有阻止他們遣散我。」

他開了很久的車到處找學校和遊戲場，知道麥ｈttｐs://m•hｅtubｏok•ｃoｍ•cｏm克菲爾一定睡在外面。不過，他也許已經離愛丁堡很遠了，雷博思想像他爬上一輛慢慢開往南方的運煤火車，一隻手從車上伸出來拉麥克菲爾上車，伸手的是迪克．托倫斯，接著是電影開演的人物表……

「看在老天爺的份上，拜託關小聲一點！」奇克的聲音不大，但是不能說沒有權威。酒保關小了一點，但奇克還瞪著他，他只好再關得更小聲。「是什麼事？」他問。安迪．史迪爾喝得正高興，放下杯子再告訴奇克一次。過了一會兒，任務結束，他就又請奇克喝了一杯之後離開。

「不，長官，」何姆斯說。

「那你離家很遠，那兒還是像達拉斯一樣嗎？」

「就某方面來說，我也算是來看朋友。不過我想既然來了，就順便看看有沒有工作，賺幾文錢。」

「先上車我再告訴你。」

「喔，是你，」史迪爾說，聲音透出些許失望。雷博思本來想要說看看自己能否幫上什麼忙，後來想想就沒理他，任他自生自滅。

他們靠在一排欄杆上享受著眼前的景色。大部分的時間是雷博思在說話，席芳和何姆斯只偶爾問個問題，但多數是形式上的。

「小心我的腿，」雷博思抱怨。不過他抱她下來的時候，幾乎感覺不到她的重量。

「是我，」雷博思說，「上車吧，我有工作給你。」

雖然收到了農夫華森的留言，雷博思還是好幾天沒有出現在聖藍納分局。波德瑞克．吉布森考慮對他採取行動，理由是騷擾他兒子。

「我沒有用手杖也可以走路，」是真的，雖然「可以」只代表用合理的速度蹣跚前進，「我看到昨天愛爾蘭人隊的比賽結果不錯。」

「所以這不是正規的任務？」

在一家很昏暗的酒館、一間投注站，以及當天晚上在波特豪爾的賽狗場裡，安迪．史迪爾重複了同樣的演出。他對著自己再複述一次雷博思給的描述，最後終於在吧檯靠窗的地方看到那個人，他正吃著一包洋芋片。

史迪爾走到副駕駛座那一側時比較有活力了，他打開車門www.hetubook.com.com。

第二天，他在這裡找到安德魯．麥克菲爾，不必在公車站和火車站守株待兔，雷博思知道上哪裡找人。他跟著麥克菲爾四十五分鐘，起初在車上跟著，麥克菲爾走了人行道的捷徑之後，他便有點笨拙地步行跟蹤。麥克菲爾不斷地移動，看起來就像個出來散步的人。也許有點憔悴，可是現今的失業率讓人個個都是這副德性，連早上刮鬍子的動力都沒有，不是嗎？

「輕微燙傷，已經可以起來作戰了。」

「就是我，」那名三十幾歲的高大男子說，正把一隻手指伸進洋芋片袋子的最底部尋找鹽巴。

不過，席芳指著停車場，「他來了。」

雖然吧檯只有他們兩人，史迪爾還是壓低聲音說，「亞伯丁有傳言說，有人要找愛丁堡的某人麻煩。」

一輛迷你都會汽車爬到山丘頂端，正擠進兩輛閃閃發光大車之間的停車位裡，「幫我下來，」席芳說。

「太好了，」他說，「只要不是違法的事。」

「有人被盯上了？」

雷博思聳聳肩，「等著瞧。」

席芳看到何姆斯的眼神，何姆斯像是以為席芳不知道似的，搖搖頭表示「他對我們有所要求」。

「有人告訴我，你可能會對我的情報有興趣。」

麥克菲爾眨眨眼，一隻眼睛半閉著，「為什麼？」

「盯上，」安迪．史迪爾說，雷博思把車開入車流之中。

「是啊，交保。」

「天啊，我們講的像是好幾年前發生的事！」

「這也就是我為什麼在這裡的原因，」史迪爾說。

「什麼樣的工作？」

「他怎麼樣了？」

「你是夏積．歐力杭嗎？」他問。

「為什麼？幫派嗎？」奇克看起來很感興趣的樣子。

麥克菲爾很小心地讓自己保持低調，完全沒停下來盯著小孩看，只是對他們微笑，然後繼續走他的路。雷博思看夠了之後很快追上，拍拍他的肩膀，不過效果和用趕牲畜的棍子戳他沒兩樣。

何姆斯聳聳肩，「我會問問吉米．哈頓，他是職業攝影師，做月曆那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