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嗯,也許我可以從問大衛幾個問題開始。」雷博思作勢把筆記本從口袋裡拿出來,雖然已經知道問題,也不認為需要寫什麼下來。但是有時候,筆記本的出現可以有一些魔力。被訪談的人似乎信任被寫下來的字:如果你在筆記本寫下一些東西,表示也許被確認過。另外,如果他們覺得自己的答案會被記錄下來,就會在說話之前更加謹慎,不然事實真相會脫口而出。
「如果不是你告訴她怎麼刪除郵件,也許我們現在就抓到他了。」
「是心理轉移作用嗎?」班恩建議。他們都看著他,「只是個想法,」他說。
他開始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不,」他說,「妳說的對……太勉強了。」
「是斐麗,不是我,」大衛說,「她作這些夢,回到倫敦,回那裡的家,在樓梯上上下下地跑著,試著逃離什麼,兩個禮拜,幾乎每天都作一樣的夢。」
「如果半個頭都打破了,還有當地的野生動物在覓食的話就不算。」
「她說明天是什麼意思?」雷博思問,但是史威勒只是聳聳肩。
「這樣的話,」那個父親又再一次把雙手放在兩邊,「我們可以為你們做些什麼?」
「通知什麼?」他天真的問。
「什麼意思?」
最後一件事情,主人,你是怎麼選到斐麗的?
「所以呢?」
「請便,探長,」那父親說。
「那不是編造的,我從他父母那聽來的。」
「真不知道特別小組是怎麼了,」他說,「不過,他們總讓我覺得自己只有五歲,第一天上學。」
「是不是那個槍在二十呎外的學生報導?」他笑著問,他站在一家小小的藝廊外面,看著櫥窗,先是對價錢很好奇,然後才是畫作。
「很好,」他說。
「和他交手過幾次,何利的專長就是編故事。」
「查了一些教科書,告訴她,可能和被壓抑的記憶有關。」
「是的。」
他用那天的第六杯咖啡慶祝,對走廊和樓梯上的陌生人點點頭,他們似乎知道他是誰,想認識他,也被他認識。他推開門的時候,電話又響了,辦公室很小,比某些分局的櫃子還要小,也沒有自然光。不過,這還是他的地盤。他靠在椅子上,拿起話筒。
「我只是想要試著說明……」
「我們不用,卡斯特羅先生,」雷博思說。
葛蘭特正要放下電話,但何利打敗他。他站起來踢了桌子,又踢一次,跟著是垃圾桶,他的公事包(週末時買的),然後牆角。他把頭靠在牆上。
「是土葬嗎?」
「我?」雷博思自己也聳聳肩,「我喝酒只是為了社交。」
「你一定聽錯了,」湯瑪斯.卡斯特羅說,他又再握拳。
「你是說因為比爾?事情不是這樣的,我是說,對有些人也許如此,他們要不是突然自己變成酒鬼,不然就是決定永遠不要碰酒。但是,錯的並不是酒,是喝酒的人。比爾一直都有自己的問題,所以並沒有讓我因而停止喝酒。我從來沒有教訓他,這也沒有讓我停止喝酒……因為我知道,這對我並沒有那麼大的意義。」她停下來,「你呢?」
「那是什麼?」
席芳?我對妳很失望,妳目前為止的表現都非常好,現在遊戲已經結束。
彼此競爭嗎?他們知道嗎?
「是在多柯利山的上坡,」他告訴她,「屍體已經在那裡幾個月,是一個偏僻的地點,還好剛好有獵人經過,否則可能在那裡躺上好幾年。我們遵守程序,沒有可以證明身分的東西,口袋裡也沒有。」
「從來沒有出現,可是既然不是他,我們也不期望會出現。」
琴恩打斷他的思維,問了問題,「路上有什麼二十四小時商店嗎?」
手提電腦告訴他們有新郵件,席芳按下去打開,益智王。
「但是,妳有看過她的電子郵件嗎?」
她眼睛張開,「我知道不要太相信直覺。」
這樣的話似乎打破了魔咒,大衛.卡斯特羅看起來對記事本一點也不在乎。
他搖搖頭,「可是我們還是可以給他馬爾的名字,我們甚至可以給他電子郵件地址。」
「是的,嗯,我們也是。」
雷博思讓沉默又徘徊了一會兒,以問句重覆大衛說的話。
他看著郵件,「是來自包佛銀行,」他說,「叫RAM的人。」
「我們只是根據解剖的發現進行。」
「看起來好像是何利自己編的,」他說。
電話筒在葛蘭特的耳朵旁笑著,「從史帝夫到何利先生到何利……接下來,你就會開始罵我了,葛蘭特。」
「問題是,大衛,」雷博思安靜的說,「我們有理由相信有一些衝突存在。」
「我們先找犯罪小組,他們會轉達我們的要求。」
「我不知道為什麼和斐麗芭.包佛有關,但是妳不告訴我怎樣有關?」何利舔舔嘴唇,很享受這個對話。
「應該如此的,不是嗎?」湯瑪斯.卡斯特羅對雷博思眨眨眼,雷博思則看了愛倫.懷利一眼,不知道她聽來感覺如何。然而,她只是瞪著窗外。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包佛家,」卡斯特羅說,對兒子還是很不滿意。
「你說你什麼都不知道,也對電腦遊戲之類的也沒有興趣。」
現在班恩看著她,不可思議的慢慢搖頭,「我的生日禮物是手錶和照相機,」他說。
「你明天就會知道了,」她說完走出去。
「我不知道。」
「嗯,我是來讓妳休息的,我有一些偵訊要進行,需要一個伙伴。」
席芳被強迫承認沒有,或者,葛蘭特並不知道可以這樣做。
他離開之後,班恩把椅子拉過來,坐在席芳旁邊。
她點點頭,眼睛還閉著。
「怎樣的想法?」
「這個嘛……葛蘭特,」何利在句子裡擠進一點點的狡猾,「我只是需要為自己寫的一篇報導找一個引述。」
「請進,請進,」他說,「請坐。」他指著沙發。不過,雷博思坐在椅子上,懷利則站著。那父親沒有什麼其他事可做,只好坐在沙發上,伸出雙手。但是一秒後他的雙手又合起來,問他們需要喝點什麼。
尋求者:我的耐心不再,遊戲將對妳關閉,要求馬上回覆。
館長搖搖頭,「要不是羅威爾醫生不喜歡寫信,不然就是不見了,或者進入什麼個人奇怪的收藏。」他嘆氣,「非常可惜,我們對他在非洲的時間知道的太少了……」
「那他幹嘛不乾脆結束一切就好了?」
追求者,我們在「糾纏」這一關結束後碰面,接受?
不過,班恩的心思放在別的地方。「所以,我們有她一開始的電子郵件,」他在最早的日期那裡點一下,但是電腦告訴他不能打開。
「老實說,從來都沒有。」
「這樣可以了嗎,探長?」卡斯特羅說,作勢伸手到口袋裡拿出一個口袋錶,打開又蓋起來。
「什麼是聊天室?」
「包佛案在很重要的階段嗎?我沒聽說……」
「不行」有很多方式,他知道自己也在危險之列中……不論不行的是什麼。
「星期三,」卡斯特羅說。
不知道。
「是斐麗芭的。」
「把書面要求寄來,我會把詳細資料寄給妳。」
雷博思瞄準開火,「大衛,關於我們認為斐麗在玩的網路遊戲,我們問過你……」
「我自己並不是很清楚:過度投資……流動性比率……這些對我而言只是一些字眼而以。」
「對某些人而言算是不錯的禮物。」
「我也是:醫生約診。但這不會很久。」他停下來,「聽著,如果妳不想……」
「噢,對,謝謝,」葛蘭特說,放下電話。
「差不多兩年多,她什麼時候買電腦的?」
他沒有時間吃午飯,早餐只是從餐廳買的培根三明治,幾乎六個小時以前的事了。他很清楚四周的一些政泃——警察總部的政治。卡斯威爾和譚普勒也許在某些事情上互相同意,但從來都不會是所有的事,他被夾在他們之間,試著不要和任何一方鬧的太僵。卡斯威爾是真正的權力中心,但譚普勒是葛蘭特的老闆,有辦法修理他。他的工作就是讓她沒有動機、也沒有機會。
「你們問的時候,介意我留在這裡嗎?」
「你到底知不知道怎麼放鬆?」琴恩一度問。
「新聞官,葛蘭特警佐。他是媒體的消息管道,如果某一個記者,擁有洩漏消息的記者,剛好……嗯,透露他的消息來源距離並不太遠……很抱歉,聽起來一定很小家子氣,妳可能不想看到胡德警佐陷入泥沼之中,或是譚普勒分局長的頭上。只是,有時候我開始思考什麼事的時候,我就想一路到底。妳知道我的意思嗎?」
懷利停下來,「我知道了,」她說。
「我想他受夠了,」班恩說,「也許不習慣他的奴隸頂嘴。」
或者,她沒辦法不一直想,正是因為這些恐怖嗎?
懷利拍拍報紙上的報導,「我有需要找他談談。」
「噢,這邊總是很忙,」他笑著回答。她真希望自己和他一樣在那裡。他們談完之後,她可以走到碼頭邊,經過魚簍……「剛剛講到哪裡?」他說。
「但還是新聞。」
「差不多了,」雷博思承認,「你知道葬禮是什麼時候嗎?」
「是基於可得證據的猜測。」
「謝謝,我會的,你多快要付印?」
葛蘭特.胡德整個早上都在面對媒體,重新修改每日的新聞稿,是當天稍晚要用的——希望這次譚普勒分局長和卡斯威爾副署長都會滿意——並且幫被害者的父親分擔一些電話,他非常生氣當初沒有給更多媒體時間,呼籲大眾提供資訊。
雷博思點點頭,「要小心他,愛倫。」
「嗯,那麼就是他的帳號細節,」他停下來,「布萊克問我們有沒有嫌犯。」
「我收回那句話,」席芳很快的說,舉起雙手投降。
「是她玩這個遊戲的對手嗎?你還認為這和她的死有關嗎?」
「因為男朋友說她做這些惡夢,在倫敦家裡的樓梯上上下下的跑著,被什麼東西追。」
「絕對是,但我不是其中一個,我在三個聊天室是常客,無聊的時候也許上網一、兩個小時。」
所以遊戲沒有結束?席芳又打回去。
班恩結束談話,放下電話,瞪著電腦螢幕。
「我會認為是藍納.馬爾,只是包佛為了表現自己在這樣的年齡、這樣的時間、還是有所需要的無情。」
「但是,你有查槍的來源?」
「有可能把檔案寄給我看嗎?」
「像這樣的案子,史帝夫,」他說,想要,「記者會聽到很多東西。」
「我假設你問的是銀行?」
簡單又聰明。
「都很好,夫人,」懷利告訴她。
「我看過,」她的眼睛找到他的視線。「那麼……你要邀請嗎?」
雷博思看看房間四周,史威勒和一個職員停下他們的對話。
只是測試,希望你有收到,個人電腦真棒!今晚見,斐麗。
等她帶飲料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把它們一張一張列印出來,「這樣子,」他說,「我準備下一疊的時候,你可以一邊讀。」
大錯,艾瑞克!她想大叫。因為,現在馬爾知道這是他們唯一有的,他和斐麗之間的電子郵件。否則的話,席芳可以誘導他,讓他以為他們還有其他的信件,看看會不會讓他覺得困擾。
雷博思感覺她的心口不一,她的心思在別的地方,說的話只是在填補空檔。
尤根.貝克是二十歲的學生,和父母住在漢堡郊區,他上的是當地大學,主修心理學。他喜歡角色扮演遊戲,也是網路上大學聯盟的小和圖書組成員之一。其他學生說,失蹤前的一個禮拜,他有點焦慮,顯然有困擾。據他父母所知,他最後一次離家的時候帶著一個背包,他的護照、幾件換洗衣服、照相機、隨身CD、T恤、還有幾張CD片。
「直覺?」他猜。
「包佛有多穩?」他問,不多廢話。
那天大部分的時間,琴恩.柏其都在追蹤肯納.羅威爾和寇特派屈克牧師之間的往來書信。她和人談過:阿羅威和阿爾夏的教區牧師,當地的歷史學家,寇特派屈克的一個後代。她和格拉斯哥米契圖書館的館員裡講了超過一個小時的電話,從博物館走一段小路到國家圖書館,從這裡又到蘇格蘭律師協會。最後,她又沿著乾勃街走回來,再走到外科醫學會館。在博物館裡,她瞪著史考特.鐘西所畫,肯納.羅威爾的肖像,羅威爾曾經是英俊的年輕人。畫家時常在肖像中留下些許主人翁性格的線索:職業、家庭、嗜好……但是,這卻是一幅非常簡單的工筆:頭像和上半身,簡單的黑色背景和羅威爾臉上明亮的黃色、粉紅色形成對比。在外科醫學會館裡,其他的肖像通常手上拿著一本教科書,或是筆紙。有些站在圖書館,手裡拿著明顯的道具——頭骨、腿骨、或是解剖圖。羅威爾的肖像裡什麼都沒有,這一點讓她覺得很奇怪,要不是畫的人一點都不熱心,不然就是被畫的人堅持什麼都不透露。她想到寇特派屈克牧師,想像他付藝術家錢,收到這幅乏味的裝飾。她不知道這是否展現了被畫人的一些理想,或只是相當於一張風景明信片,只是羅威爾的廣告。這個年輕人才剛成年,就已經協助解剖柏克。根據當時的一份報告,「流出來的血非常多,演講結束的時候,這個課堂就像屠宰場一樣,血流成河」。第一次讀的時候,這樣的描述讓她覺得頭昏。死在柏克手下又有多麼幸運?他們先被灌醉、然後才被勒死,琴恩又瞪著肯納.羅威爾的眼睛,黑色的眼珠看起來似乎閃閃發亮,即使在見證過這些恐怖之後。
但是她怎麼找到你的?
「然後呢?」
星期一早上,愛倫.懷利回到她的座位前,大家都稱這裡是西區,意思是托比申分局。她的理由是在那裡比較容易工作,空間比較沒有那麼擠。週末有幾件刀傷案、一件搶劫、三件家暴案、還有一件縱火案……這些讓她的同事很忙碌。他們走過她身邊的時候,也問到包佛案。她特別等待著的是雷諾和夏格.大衛森這對讓人害怕的雙簧,會提到關於她的首度電視登台。不過他們並沒有,也許同情受到折磨的她,更有可能只是顯示對她的支持。即使在像愛丁堡這樣小的城市,分局之間的競爭還是存在的。如果包佛案調查小組對愛倫.懷利不好,整個西區分局在面子上也掛不住。
「那你去告我。」
班恩向前走一步,拿給馬爾一張紙,「那麼,這就是你寄的,」他說,「看來,包佛小姐也作了行動。」
「探長,我們非常了解你有工作要做,我們都希望協助你們抓到這個病態的混蛋,對斐麗芭做這樣的事。」卡斯特羅握緊拳頭,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好對犯人做一點傷害。他的面孔寬而短,頭髮剪得很短,從前額上往後梳,眼睛有點瞇起來,雷博思猜這男人戴隱形眼鏡,很害怕掉出來。
「很忙嗎?」
現在,葛蘭特很確定的只有兩件:他想永遠當新聞官,他也很拿手。
「我對此沒有評論,何利先生。聽著,不論你認為自己知道什麼,你必需了解,不論是真實或虛假的報導,都可能對調查造成不可回復的傷害,特別是在重要的階段。」
「重新調派任務嗎?」夏格.大衛森猜。
他一隻手伸上她的手臂,停在她的肩膀上,「還想先去喝那杯酒嗎?」
「會有幫助嗎?」
「是關於你三年前左右寫的一遍報導……德國學生。」
葛蘭特以為自己會把話筒捏爛掉,桌子、牆壁……都模糊起來。他閉上眼睛,試著把腦袋搖清楚。
「誰告訴你?」
「在哪裡?」
「我可以打他的辦公室……」班恩已經伸手拿電話,席芳唸出銀行的電話號碼。
「什麼?」
「你們什麼都沒有嗎?」她很驚訝。
她看著他,「你的臥室裡到處都是電腦的東西嗎?」
有一度,雷博思發現自己對琴恩說:「我以為妳會不再喝酒。」但馬上後悔說出這樣的話。然而,琴恩只是聳聳肩。
「是誰打破水壩上的洞?」
「我該回去了,」他告訴她。「我今晚不是個很好的伴侶。」
「沒有嗎?」
「我想是吧,」席芳同意。「這表示要一次一次轉換嗎?」
「坐過去一點,」席芳說,把她的椅子滑過去。她開始寫一封新的電子郵件,寫給包佛銀行的RAM。
「什麼?」
「我們會知道是因為報紙上的報導,又是那對父母,他們跟記者說的話。」
「嗯……」何利把頭面向太陽,「比如說,妳在辦的這個案子……需要保密,對不對?」他吸一口氣,「不要回答,我們都已經知道。但是比如說有人……一個記者,如果用個好的例子的話……發現了這個報導,人們會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妳知道他們會先找誰嗎?」
「這裡一句,那裡一句……你知道是怎樣的。」
「這解釋為什麼有這麼長的時間空白,」他說,「一旦他告訴她如何完全刪除,她就開始這樣做了。」
「有空自己來看看。」
「是的,我知道,雖然,文獻裡並沒有說他對木工有興趣。」
「什麼?」
「微笑警察來了!」席芳從辦公室的另一端大叫。她坐在桌子前,旁邊坐著總部來的大腦。雷博思了解到自己臉上有一個很大的微笑,他站起來走過房間。
他們知道。
「我不確定。」
有些人有自己的惡魔。他感覺愛倫.懷利也是其中之一,他在這方面還頗會看人,經驗總是有用。
「確定嗎?」她點點頭,他看看手錶,「妳的十一點半?」他猜。
「最壞的情況是什麼,泰瑞?」
「不過,我覺得你好像就是希望如此,何利。」
席芳依序開始看,沒有多久就找到比較有意思的,而不只是斐麗和朋友間的八卦。
「有人用這樣骯髒的手段,我永遠不會忘記。」
有時候,調查謀殺案時,被害人盡可能先不要下葬,以防萬一有新的證據出現。雷博思認為應該是有人施壓:又是約翰.包佛,為了滿足自己的需要。
「你建議哪裡?」琴恩問。雷博思作勢看看手錶:他可以想到很多酒館,不過是,並不是他想讓琴恩看到的地方。
「他被埋在這裡,我不認為妳會對他的墳墓會有興趣……?」
雷博思皺眉頭,「怎麼說?」
「我不認為自己進去過裡面,」懷利回答。「畢竟只是個飯店。」
「真話還假話?」席芳問班恩。
「你沒有把它當成可疑案件處理?」
她皺皺鼻子,想著,「不多,為什麼?」
大衛想一想,「我想,她只是沒辦法忍受看到斐麗快樂。我告訴斐麗的時候,她只是嘲笑我,她自己看不出來。她的家人和克蕾兒的家有些過去的歷史,我想,斐麗覺得有罪惡感,克蕾兒真的是她的盲點……」
「那刀劍和魔法的事是怎麼發現的?」
「只是覺得這裡可以做比較多事。」她把筆丟在桌子上,「看來我錯了。」
「不行了,」他再說一次。
「什麼都沒找到,外套、襯衫上的標籤都沒能告訴我們什麼。也問過民宿和旅館,查過失蹤人口紀錄。」
「不,」聲音變得很堅定,「現在告訴我。」
他們知道對手是誰嗎?
「誰告訴你我是『高手』?」大衛問。
她若有所思,「是從這裡到你家的路上嗎?」
卡斯特羅幾乎微笑地承認——兩個賭博男子之間的暗語。
他轉身背對櫥窗,剛好看到一輛綠色亞思頓從紅綠燈經過:這種車不太多,一定是那個哀悼的父親……「這和斐麗芭.包佛有什麼關係?」他問。
「也這樣告訴她母親?」
她從他手上拿過那篇報導,當然,關於幻想遊戲、角色扮演那些東西都維持曖昧,文中的字眼都是假設的:「也許有」,「有可能」,「如果」,「如想像的」……
斐麗,妳終於成為虛擬世界的一部分,真是好消息!我希望妳覺得很好玩。妳也會發現網路是非常棒的研究工具,所以我希望可以幫助妳的學習……是的,妳可以刪除信件沒錯,它們會占據記憶體的空間,刪掉可以讓妳的電腦跑快一點。但是記得,刪除的信件還是可以再恢復,除非妳採取某些步驟。以下是如何完全刪除。
「那不是很不尋常嗎?」
雷博思吐了長長的一口氣,「天啊,愛倫,妳有時候真難搞。」
班恩點點頭。
「我很想知道。」
「什麼?」
席芳想到克里夫豪斯:班恩也許是對的,「那就這麼做吧,」她說。
「拜託,大維,」那父親說,「如果有什麼需要告訴警官的,趕快說出來!」
「關於包佛家?」
「中間人會不喜歡。」
下一關的提示馬上會出現。
她希望,「糾纏」這一關來的時候,忙碌的葛蘭特可以給他的舊伙伴幾分鐘,不論他的新主子喜不喜歡。
「我對於肯納.羅威爾的書信也很有興趣。」
「你覺得是動物移動的嗎?」
「像他這個行業,如果他在車子裡有手提電腦或手機,我也不會很驚訝,只是為了在遊戲中保持領先。」她對著這個無意的雙關語微笑。
「有指紋嗎?」
「只是很好奇,」席芳說,「你給她的第一封郵件,居然是教她如何刪除電子郵件。」
「高地的山上,那些賽爾特神話的垃圾……就是像貝克這樣的人會跑來的地方。被派去追蹤什麼,只是,他到的時候有一把槍在那裡等著他。」
所以她問:除了斐麗還有其他人在玩這個遊戲嗎?
「妳覺得是他,是不是?」他安靜的問。
對於每個要求,葛蘭特都很想正面回應。他確保自己寫下每一個記者的細節、連絡電話、甚至時差。
「我需要找他,」她說,又拿起電話筒。「你知道他的電話號碼嗎?」
「這是斐麗失蹤之前的事,」雷博思提醒他。
「犯罪現場節目呢?」他問了幾次。私底下,葛蘭特認為「犯罪現場」節目是個很好的想法,所以,他打電話到愛丁堡的英國廣播公司,對方給了他格拉斯哥的號碼,格拉斯哥又給了他倫敦的號碼,總機又把他接給研究員,用著任何有本事的新聞官都會知道的音調,他說,這一季的「犯罪現場」已經結束了,要幾個月後才會再回來。
「或是愛丁堡,這樣說起來的話。」
卡斯特羅堅持送他們到門口,和他們倆握手。大衛沒有從椅子上站起來,雷博思說再見的時候,他把蘋果拿到嘴邊。
「如果收到書面要求,當然。」
席芳正在沉思,「那就把我們所有的資料都給他們,給他們藍納.馬爾。」
「你們就不是嗎?」
「這些小小的個別簡報,只有你和你最喜歡的記者,去你的,葛蘭特,像我這樣的人你才需要注意,隨便你想怎麼解釋都可以。」
「我以為,」她說,「你已經被通知了。」
「你確定嗎?你現在那個職位不錯……我不想看你完蛋。」
在外面,門關起來,雷博思站在那裡一下,聽不到裡面有什麼聲音。他注意到隔壁的門打開了幾吋,泰瑞莎.卡斯特羅探出頭來。
「別告hetubook.com.com訴我你抓到凶手了?」
他試著開玩笑,她沒有再繼續逼他。
「妳今晚想留下來過夜嗎?」
電話上又是一陣沉默,何利的聲音變溫和,「然後,他們就這樣把工作給了一個警佐,葛蘭特.胡德警佐,真是個好榜樣,我看過最臭屁的混蛋。如我所說的,像那樣的事一定很痛苦。發生了什麼事,懷利警官?妳被困在這個蘇格蘭山上的案子,找個記者——敵人之一——讓他把妳導引到對的方向。」
線路上很沉默,「抱歉?」
「不是,只是……」他聳聳肩,「我只是不希望妳……」
「什麼新的線索?」
「也許不如妳想的那麼多。」他想像席芳,想像她坐在家裡,瞪著手提電腦……還有愛倫.懷利在某處苦惱著……還有葛蘭特.胡德,床上都是文件,記住名字和臉孔。還有農夫,他會在做什麼?用抹布再次擦拭已經乾淨的表面嗎?有些人——嗨呵.史威勒,喬.迪克——他們上班的時候根本幾乎沒認真過,更不要說在一天結束的時候把工作放在一邊,其他像比爾.普萊德和巴比.荷根是努力工作,但把工作留在辦公室裡,有辦法神奇地把私人生活和工作分開。
她眨眨眼,好像很難聽進去。他站在大廳看著她走進旋轉門,稍後,他跟著她走向街上。她正穿過王子大街,袋子拿在胸前,幾乎在跑步。她走到費雪百貨公司旁,經過夏綠蒂廣場,包佛銀行總部附近。他不知道她要去哪裡:喬治街、也許皇后街?走下新城?唯一的方法是跟著她,但是,他懷疑她會感激他的好奇心。
她點點頭,瞪著馬爾剛剛離開的門。她的肩膀又垮下來,緊閉雙眼,揉一揉,「其實,我也不知道。」
席芳試著研究他在做什麼,但他做的太快。沒有多久時間,他們已經在讀斐麗一開始寄的郵件,是寄到她父親的辦公室:
「所以,我說得對嗎,週末過得這麼糟?」
「說他喜歡角色扮演,是的,可是,是什麼遊戲把他帶到蘇格蘭的這種想法……?」
「找妳,雖然我開始在懷疑為什麼要費這個心。」
第二封是星期六下午:
「說吧,」他告訴雷博思。
「見面再說?」
「什麼?」
「有可能,妳知道嗎?美國人可以用衛星讀電子郵件?全世界所有的電子郵件……」她只是瞪著他,然後他笑了。「我不是說特別小組有那種科技,但是你永遠不知道,是不是?」
那個外甥女住在邊境區,似乎不知道愛丁堡公寓的價錢如何。她甚至給了很多老太太的家具。他當然非常感謝她,但住進去的第一個週末就丟掉了。
「那麼,」他說,「除非你們兩位還有什麼補充的……?」
「我想也是,」她停下來,「接下來發生什麼事?」
「妳讓他動搖了,」他說。
寫的人繼續寫那個過程,最後他屬名R,班恩用手指指著螢幕的一角。
並沒有,雷博思站起來,「好了,懷利警官?」他說,她好像從睡覺被叫起來。
「是史帝夫.何利,記得我嗎?」
「那槍呢?」
她沒有說什麼,只是大手一揮,棺材亂飛。雷博思從椅子上站起來,撿起棺材,檢查傷害、受損程度。他看一看的時候,婕兒已經又走出去了,但是她又停下來一半轉身。
「她的童年並不快樂,她都記錯了。」
「沒有老友的情分?」
三個。
大衛點點頭,「然後,她就把整件事怪到我頭上。」
我必須叫她來找我,像妳一樣。
「你為什麼以前沒有告訴我們這些?」
如今,手提電腦坐在她的桌上,她幾乎害怕去碰,害怕降服於這個癮頭……
「不知道,不過他在報社的愛丁堡辦公室,」大衛森開始走回自己的桌子,「妳會在分類電話簿裡找到,在『痲瘋病院』那一欄……」
「是嗎?我不會知道。」
「我要你要我留下來。」
「你想談一談嗎?」他抬起眼睛看著她,然後她笑著說,「抱歉,真是愚蠢的問題。你是蘇格蘭人,你當然不想談。」
雷博思想了幾分鐘,想到他和醫生的約診,因為打這通電話又錯過了。他放下電話的時候,在筆記本上寫下馬爾、圈起來。藍納.馬爾,他的瑪莎拉蒂跑車、還有玩具小兵。你幾乎會以為是他失去了女兒……雷博思開始修正這個想法。他不知道馬爾是否知道這個工作已經不保,知道只要他們的存款稍有一點動向,小投資人可能就會要求代罪羔羊……
馬上回應:問,追求者。
「另一半的人如何生活,」在櫃檯等著打電話通知卡斯特羅的時候,他對懷利說。雷博思先打電話到大街.卡斯特羅的公寓,沒有人接。所以他在辦公室問了問,知道他的父母星期天晚上飛了過來,他們的兒子那天和他們在一起。
有來自益智王的三封新郵件,第一封是星期五晚上,大約她回家的時候:
「不是,」懷利說。
「馬爾先生,你已經幫我們非常多了,」席芳說,眼睛看著他。「我請其中一個制服警察送你出去……」
「我有個感覺,這個德國學生的事可能把妳弄得很煩……是因為這樣妳才回來西區嗎?」
「可是,我們現在聽說你在學校的時候,對於那個地窖和魔龍的遊戲還算高手。」
「我們沒有寫很久,斐麗只是在嘗試,她有我的電子郵件信箱,知道我比較熟,一開始她有很多問題,但她學的很快。」
結果天啊,居然有用。一個已經困在家裡許多年的老太太去世,她的外甥女是她的近親,她讀了何利的信,那天下午打電話給他。他去看了那地方,三個臥室、有一點味道、有一點暗,但他知道這些問題都可以解決。外甥女問他以前住在幾號的時候,他差點砸了自己的腳,但還是有辦法騙過她。然後是他的遊說:那些仲介公司、律師都要抽成……最好自己決定公道的價錢,不用中間人……
「確定嗎?」卡斯特羅看著愛倫.懷利,她也慢慢地點頭。
「去喝一杯好嗎?」琴恩建議。他們整個下午和晚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午餐喝葡萄酒,牛津酒吧很快地喝一杯。一段漫長的散步走下迪恩村、沿著里斯小溪,一直走到里斯,中間停下來坐在公園的板凳休息、聊天。「沿岸酒館」再喝兩杯。他們考慮早點吃晚餐,但午餐還很飽,於是他們走里斯大道再回到表演劇院。時間還是太早,他們進去柯南道爾酒館喝一杯,然後再到劇院本身附設的酒吧。
他微笑,「重要的畫面、調查行動、重要任務的核心。」
「誰?」
「現在,目前,恐怕沒有辦法透露……」
「不用,」她冷淡地回答。
席芳點點頭,「她也有一間公寓。」
「妳也沒有證據。」
「他要不是以前在說謊,就是現在在說謊。妳會再問一次這個問題,讓我覺得妳第一次並不相信他。」
「我去看看也好。」
「有點頭痛,」他說。
她微笑的接受這個恭維,「現在怎麼辦?連絡特別小組嗎?」
策展人無法回答她的問題,她問可不可以見館長,布魯斯.卡德上校雖然和藹可親,也無法告訴琴恩什麼她不知道的。
「我聽說過成年男子做一樣的事,」雷博思說。「幾手撲克牌、加上一個夠大的錢筒……」
她似乎趕快整理自己的情緒,一手摸摸頭,說什麼接近道歉的話。
「我沒有這樣說。在紙上,包佛的運作很好,但是,有些數據還是可以隱藏的。」
「一點也不。也許你可以幫得上忙。」
「目前,我可以把這些東西送到特別小組。」
馬爾從信件中抬頭,眼睛看著席芳,而不是班恩。她因為班恩的話而退縮一下,馬爾注意到了。
「很高興聽妳這樣說,」他對她微笑,「有證據的話會不錯,是不是?」
雷博思忽略她說的,「這裡好像星際迷航記的船長室一樣,」他看著一大堆電腦器材和連接線:兩台手提電腦、兩台個人電腦。他知道其中一台個人電腦是席芳的,另一台是斐麗芭.包佛的。「告訴我,」他問她,「我們對於斐麗芭早期在倫敦的生活知道多少?」
有。
「很安靜,星期五的晚餐算是高潮。」
「那對父母親?」
「噢,我不是,這個遊戲我大概只沉迷了一個月。」
「怎麼說?」湯瑪斯.卡斯特羅問。
「謝謝,」她用筆敲著桌面,「槍找到的地點距離屍體多遠?」
她用一個吻打斷他,「我不會的,」她說。
現在,她只要證明到讓婕兒.譚普勒滿意的程度就好。
「我並沒有想要……」
「這麼久以後?沒有,沒有指紋。」
「也許大約一年前吧,」馬爾開始站起來,「如果我們結束了,我真的需要……」
「我不認為如此,先生。」
「請接馬爾先生辦公室,」班恩對著話筒說。然後:「是馬爾先生的助理嗎?這裡是班恩警員,洛錫安警方,我可以跟馬爾先生說話嗎?」他看著席芳。「馬上回來?謝謝你。」然後又想一想,「噢,我可以連絡車上的他嗎?他車上可以看電子郵件嗎?」又停一下,「不用了,謝謝你。我等一下再打。」他放下電話,「車裡不能看電子郵件。」
「什麼?」
「唯一知道的方法……」
「是啊,我讀了你的報導。」
「我想她知道,」雷博思還看著大衛。
「並不需要,如果妳幫我倒杯茶加牛奶不要糖——我來看看可以怎麼做。」
「妳確定不用坐嗎?」那父親問懷利,拍拍沙發上的空間。
「謝謝,我會寄的,」她停下來,「我們愛丁堡刑事組也有一個麥克雷,在克雷米勒分局……」
所以席芳忙著打鍵盤:
他走開的時候,席芳轉向班恩。「這通常是他最拿手的,」她喃喃的說,「越勉強他越喜歡。」
「那麼,斐麗的朋友克蕾兒是怎麼聽說的?」
「只有地板上的一張床墊。」
「這就是那個手錶嗎?」席芳指著他的手腕。
妳忙著在追蹤我嗎,是嗎?妳還想見面嗎?
「也許大衛可以回答,」雷博思告訴他。
「我們回去吧,」她說,「反正這裡快冷死了。」
他自己也有一個問題:提起父親和兒子在都柏林的狂野日子。不過,大衛似乎看起來比較鎮定,少年的歲月已經過去。至於他的父親,雷博思可以看到一些脾氣還在,他不認為需要再得到一個教訓。
「是的,不然就是反射動作,把槍放在頭上扣下板機,當然會有反作用力,不是嗎?」
大衛看看他笑了,「因為,克蕾兒沒有殺斐麗。」
「或是不在電腦附近。」
「看看她所承受的壓力……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他們笑了,不再聊這個話題。現在是星期六晚上剛過十一點,街上滿是酒後的吵雜聲。
「所以,他們的半年預測數字已經下調,不足以讓大投資戶高興,但是包佛跟小投資人維持友好關係,他們比較容易疑神疑鬼。」
雷博思還是不知道他的對手有多聰明。法夫、納林、格拉斯哥、和柏斯——他顯然去了又多又遠。旅行的人。他想到益智王、還有席芳目前找到的線索,有可能把益智王和留棺材的人連在一起嗎?在筆記本上寫下「法醫病理學家」之後,雷博思又加了兩個:罪犯側寫。有大學心理學家專長的是這個項目,從犯罪模式中過濾出性格。雷博思從來沒有被說服過,但是,他這次無計可施,如果沒有協助,哪裡也去不了。
「所以沒有問題?」
雷博思感覺到卡斯特羅不會說
https://m.hetubook•com.com什麼。但是賈桂琳.包佛指控他兒子的影響,他記下偵訊的第一個筆記:查包佛家。
她聳聳肩,「只是『杜松』讓我覺得很毛,盔甲裝備、布滿灰塵的舊撞球間……想像一下在那種地方長大。」
她猶豫了一下:他皺著眉頭專心,「也許有一些新的線索出現……」
「妳大概沒有辦法透露,是不是?反過來說,我愛怎麼說就可以怎麼說。」
已經接近傍晚,雷博思已經瞪著棺材五分鐘。他偶爾會拿起一個,看看工匠手法,比較跟其他幾個不同的地方。他最近的想法:找個法醫人類學家,用來做棺材的工具會留下小小的洞和缺口、記號、專家可以辨識。如果每個接合處用完全一樣的鋸子,也許可以證明。也許還有衣料、指紋……那一塊布——可以追蹤嗎?他把被害人的名單放在面前:一九七二……七七……八二和九五。第一個被害人,卡洛琳.法莫是目前最年輕的,其他的都是二十幾、三十幾歲的成熟|女性。溺水和失蹤——如果沒有屍體,幾乎不可能證明有犯罪行為。至於溺水而死……法醫可以說她們入水時是死是活,但除了這一點之外……如果你把人敲昏、推他們入水,即使上了法庭,還是有討價還價的空間,謀殺的罪名可以減到過失殺人。雷博思記得,有一次一個消防隊員告訴他完全謀殺的方法,讓被害人在廚房喝醉,把炸薯條鍋的火開大。
「等一下好嗎?」她聽到麥克雷把話筒放在電話旁。他正在給某人指示:「就經過那個魚簍……有一個小屋,亞力在那裡租船……」她想像威廉堡:安靜,河岸邊,西邊就是小島。漁夫和觀光客,頭上有海鷗,海藻的味道。
懷利笑著結束電話,夏格.大衛森走到她的桌子邊,她只好告訴他為什麼。刑事組辦公室並不大:四張桌子,有門通到儲存舊檔案的檔案室。大衛森拿起影印的報導,讀一遍。
湯瑪斯.卡斯特羅比雷博思想像的還要矮,走路的時候肩膀有拳擊手的樣子。淡紫色的襯衫開著襟,長褲用淡粉紅色吊褲帶吊著。
「卡爾頓墓園,他的墳墓離大衛.休姆的不遠。」
「你知道母親都怎麼對待女兒的,」大衛開始說,「保護、諸如此類的。」
「我不知道,大部分的使用者並不會想到要這樣做。」
「這個到多久以前?」席芳問。
「我記得,」湯瑪斯.卡斯特羅打斷,「你和你那些朋友,整天整夜在房間裡。」他看看雷博思,「整個晚上,探長,如果你相信的話。」
「好吧,」她說,肩膀垂下來,「也許你是對的。」
席芳和他的手提電腦——他已經好幾天沒有想到她了。他對她的「單戀」並沒有維持太久,還好他們沒有真的再進一步,他的新工作會形成他們之間的阻礙。他知道他們能夠把那個吻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好像沒有發生過。雷博思是唯一的目擊者,但如果他們否認的話,說他說謊,他也會開始忘記。
「你是說包佛銀行有問題嗎?」
「那麼,謝謝妳幫忙。」
「老實說,並沒有。他們已經找了他一年,都快瘋了。夾克只是一件單純綠色的衣服,沒有什麼特別的,手錶也一樣。」
卡斯特羅搖搖頭,「只是一些謠言,他們如果不改善的話,就往那邊去了,銀行的問題是關於信心,不是嗎?只要幾個編造的故事,就可以造成很大的傷害……」
「雖然有敵意的接收併購,包佛會生存下來。但是,如果年底的財務報表看起來有問題,也許會有一、兩個做做樣子的革職。」
班恩拿起電話,和總部的克里夫豪斯探長談了很久。席芳的手指滑過手提電腦上的鍵盤,電腦已經連接到她的手機。星期五晚上,家裡有一個電話留言等著她:她的手機門號公司,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自己的使用量突然大幅增加,是的,她很清楚。班恩還在忙著向克里夫豪斯解釋,她決定連上網,找點事做……
「你真的認為遊戲結束了嗎?」
「我在想,馬爾是否有足夠的時間回到辦公室裡。」
「一定很痛,」他的聲音幾乎很熱心。
「怎樣,大衛?」卡斯特羅問他的兒子。
「我是說,」雷博思說,假裝在看他的筆記,「包佛太太有一個想法,說你不知道如何汙染了斐麗的心靈。」
「早餐:有什麼東西告訴我,你的冰箱不會是阿拉丁神燈的洞穴。」
他點點頭,「妳知道那地方很亂……」
現在,房間裡又是沉默。
她微笑,「不是,我只是在想,這些人,他們可以花整日整夜在電腦螢幕前,是不是?」
「很好,個人電腦在你面前嗎?」班恩答是,布萊克告訴他怎麼做。五分鐘後掛上電話時,班恩鼓起臉頰,很大聲的呼氣。
馬爾的眼神從一個警察移到另一個身上。「太好了,」他微笑的說,「如果我可以幫什麼忙的話……」
「你在吹的是什麼曲子?」懷利問。
「啊,這樣妳就距離光鮮的追逐行動很遙遠。」
她看看班恩,「以前他說沒有。」
「我們還是可以見面,我整個早上都有空。關於山上那男孩,妳需要知道的我已經都告訴妳了,不過,我們還是可以談一談……」
「噢,沒有嗎?可以告訴我他在哪裡嗎?」她又停下來聽著祕書說。「真的很重要,」現在她的眉毛揚起,「普思頓大屋?離這裡不遠。有沒有可能留言給他,請他開會之後來聖藍納分局一趟?只要幾分鐘。也許比我們去他工作的地方方便一點……」她再聽一次,「謝謝,電子郵件沒有傳過去嗎?很好,謝謝。」
「斐麗在很多方面都非常注意隱私,」馬爾解釋。「她喜歡隱私,她問我的第一件事就是關於刪除郵件,這是我的回應。她不喜歡有人可以讀她寫的東西。」
「我想是,多遠?」
「就是那個,沒錯。」
「我在音樂會裡有感覺到,有一部分的你不知道在哪裡。」
「我們還在找電腦裡刪除的郵件,」席芳說,「你知道自己最後一次寫信給她是什麼時候嗎?」
「我可以處理,別擔心。」
「你聽起來還好,」席芳向他保證。「他們需要什麼?」
「我們等著瞧。」
「我是說,這不像屍體,比較像稻草人。屍體像羊皮一樣,山丘上的風很強。」
「這樣說起來,你不常做這種事囉?」她問。她的耳朵也還在嗡嗡作響,而且由於過分彌補的作用,自己說話變得太大聲。
「我不認為我有葛蘭特.胡德的水準,」班恩補充,她皺皺眉頭,並不了解,「在破解這部分,」他解釋。
「聽著,葛蘭特,承認吧:你這件事搞砸了,抱歉我說錯話,你最好就是告訴我吧,這樣對你最好。」
「請接馬爾先生的辦公室,」她被接到馬爾的祕書,「馬爾先生在嗎?」她問,眼睛看著班恩喝他的茶。「也許你可以幫我的忙,我是聖藍納分局刑事組的克拉克警佐,我剛剛寄了一封電子郵件給馬爾先生,不知道他收到了沒有。顯然我們這邊有些問題……」她停下來等祕書去查。
「為什麼找我?」
「沒錯,法醫沒有在頭皮上找到燃燒或殘留。」
記者笑一笑,「啊,謠言,世界沒有它們怎麼辦?」
「你怎麼做?」
「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不洩漏出去。」
「我比較喜歡電子郵件,老兄。」
「我們把錢仙板子拿出來問吧,」席芳發現自己說了什麼,然後說,「真是差勁,對不起。」
「什麼時候開始有用過?」
大衛森又經過,手裡拿著文件。「她十分鐘前還好好的,」他停下來,「是那個混蛋何利嗎?」
「那不是很好的答案,懷利警官。我上次看到妳的時候,妳還在辦包佛案。妳是說,他們突然把妳調去辦另一個案子,而這個案子甚至不隸屬洛錫安與邊境警方的管轄?」
「我猜,我們需要全部都讀過?」班恩猜。
「現在,」她繼續說,「你只需要一支電話。」一支行動上網手機,她在想,就像葛蘭特一樣。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閃過那天早上在大象咖啡座……葛蘭特忙著已經完成的填字遊戲,試著想讓隔壁桌的女人印象深刻……她研究下一個訊息:
噢,你真厲害,史帝夫老兄,他對著自己想,有一天,你會有對的地址,牆壁上會有藝術品給人看……
「我在西區的核心,」她告訴他。「對我來說已經夠好了。」大衛森對她眨眨眼,雷諾拍拍手,她微笑:她回家了。
然後還有雷博思自己,長久以來都是工作優先……因為,這樣他就不用面對自己私事的真相。
不能告訴我還是不知道是誰?
「我不這麼認為。」
「RAM,是你,是不是?」
她看看手錶,「我十一點半有一個會。」
她加上聖藍納分局的電話號碼,然後寄出信件,再拿起電話打到銀行。
席芳看看班恩,他知道收到提示時該做什麼。
「她快不行了,」史威勒說。
「葛蘭特,我相信是你自己破解了網路上的一些提示。你覺得呢?一定跟謀殺案有關,是不是?」
「史帝夫.何利。」
「感謝,泰瑞,牛津酒吧會有一大杯琴湯尼等著你。」
「有一陣子,是的。」
「很抱歉必須在這樣的時機打擾,卡斯特羅先生。」雷博思看一眼大衛,他對於整個過程的興趣只和懷利一樣多。
「都還好嗎?」她在問懷利。
打電話。
我必須向卡斯威爾報告這件事,我必須告訴婕兒.譚普勒!
「我願意打賭是藍納.馬爾,」席芳把這張拿回來。
「噢,」班恩說,「他是真的在問妳。」
「我想也是,但你們彼此互通電子郵件。」
三十秒的空檔,絕對不知道。
雷博思若有所思的說,「會是誰?」
「何利先生,這是懷利警官,洛錫安與邊境警方刑事組。」
「你認識他嗎?」
雷博思瞪著大衛.卡斯特羅的眼睛,他的眼睛布滿血絲。
結果,他們住的不只是客房,而是套房,連接門通到隔壁的套房。他先生關上門之前,雷博思瞥見泰瑞莎.卡斯特羅。起居室很精簡:沙發、椅子、桌子、電視……旁邊有一間臥室,走廊底端有一間浴室,雷博思可以聞到肥皂和洗髮精的味道。他們的身後是沉悶的味道,有時候在旅館房間裡會聞到。桌上有一籃水果,大衛.卡斯特羅坐在那裡,正在吃一個蘋果。他刮了鬍子,但是頭髮沒有洗,細長而油膩。他的灰色T恤看起來是新的,黑色牛仔褲也是。運動鞋上的鞋帶沒有綁。不是不小心,不然就是原本設計如此。
「就是聊聊天,」他把椅子拉向桌子。「現在,我們等的時候,也許該看看包佛小姐刪除的檔案。」他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妳知道可以把刪除的檔案叫回來嗎?」
「當然,我們已經看過她的往來檔案。」
「蘇格蘭到處都有女性失蹤……現場發現的娃娃……網路遊戲……山丘上死亡的學生,有讓你想到什麼嗎?」
「週末過得這麼糟嗎?」雷博思問。
兩者都是,「糾纏」等著。
「噢,隨便,」他對自己說,朝街口走去。他在等紅綠燈,只有靠近夏綠蒂廣場時看到她一眼:她走在馬路的另一邊,走的很快。等他走到喬治街的時候,已經看不見她了。他對自己微笑:真是哪門子的探長。他走到城堡街又走回來,她應該在其中一家店或咖啡座裡。去他的,他開車門,開出飯店的停車場。
特別待遇。
「過橋後不遠,叫皇家橡木。」
「我在工作上也是如此,保守機密——祕密,如果你喜歡——是絕對的重要。商業欺騙永遠很https://m.hetubook.com.com重要,我們把不要的文件碎掉,刪掉電子郵件等等,保護我們的客戶、還有自己。所以,斐麗提到刪除郵件的時候,那種考量在我心裡是最重要的。」他停下來,眼神從席芳移到班恩又回來。「你們就想知道這些嗎?」
你死不是因為壞,你死是
懷利面前拿著那張照片。標題:「高地神祕槍枝案件中的角色扮演遊戲?」記者的名字是史帝夫.何利。
「你聽說什麼?」
「嗯,她是啊,」他的兒子又說,「她總是想讓我們分手,假裝她是『朋友』。」
「我還以為我已經解釋了。」
他知道自己目前為止表現的還不錯,但是留給給食物、睡眠和空閒的時間只剩一點點。就收穫而言,這個案子現在已經吸引了更多關注,不止是倫敦的媒體,還有紐約、雪梨、新加坡和多倫多,國際媒體也需要向他查證所有的細節,甚至提到派記者到愛丁堡來,胡德警佐是否有時間接受短暫的採訪?
「很忙嗎?」
「工作的副作用。」
他的父母都是專業人士——父親是建築師,母親是大學講師——他們放棄工作尋找兒子,這個故事的最後一句用粗體寫著:「現在,兩位傷心的父母找到自己的兒子,但是對他們而言,謎團只有更深。他如何死在荒蕪的蘇格蘭山上?還有誰跟他一起在那裡?是誰的槍……誰用這支槍結束了這年輕學生的生命?」
她聳聳肩,「哪一種?」
「懷利警官?」他說。
在電梯裡,他告訴懷利會送她回去。
大衛搖搖頭,「也許沒有什麼,夢可以有不同的意義。」
「不是這樣,琴恩,只是……」他聳聳肩,「也許治療不是什麼太壞的主意。」
「很好。」
他們等回覆等了一分鐘。
她微笑,「你幫了很大的忙,麥克雷警員。」
「可能不利。」
「我……」
「你想辦法不去想的一些壞事。事實上,我還頗羡慕的,」他們瞪著對方,雷博思認為他知道大衛在說什麼:和湯瑪斯.卡斯特羅一起長大應該不容易,也許解釋了那兒子的少年時期……
「不只一家,為什麼?」
「斐麗的母親呢?」雷博思隨意的問,「你和她相處的如何?」
所以她決定了:既然他們不需要她,她也不需要他們。歡迎回到西區來,她進來的時候,拿了自己所有的筆記放在桌上,她不需要和那麼多人共用這張桌子。這裡的電話也不會一直響,比爾.普萊德拿著他的板子走過她身邊,還有尼古丁口香糖。她覺得在這裡很安全,在這裡,她可以得到安全的結論,一切只是自己在捕風捉影。
卡斯特羅點點頭,土葬很好,如果火葬,有需要的時候就不可能使用屍體……
「天啊,那可真大聲,」雷博思說。他們回到表演劇院外的人行道上,進去的時候天空還亮著,現在已經暗下來了。
雷博思想到大衛.卡斯特羅公寓裡的詩集:夢見希區考克。
「莫札特,」雷博思說謊,她點點頭,好像剛認出曲調……
「是大衛!」年輕人大聲說。他的父親看起來很生氣,但是沒有說什麼。「我還是不認為是克蕾兒殺的,」大衛補充給雷博思聽。
「新的名字,全部都是新的。不過,他還是認為自己無法被追蹤到。」
「我們不預設立場。」雷博思說。
「不是。」
「當然,史帝夫,我能為你做什麼?」但他的音調馬上變的比較專業。
有幾個?席芳答。
班恩微笑,他又帶著公事包、還是沒有打開。星期五晚餐之後他們道再見,星期六早上,席芳開車北上去看足球賽,並沒有要載誰一程:她帶了過夜的袋子,找了一家民宿,下午愛爾蘭人隊贏的不錯。然後到處看看,吃了晚餐。她帶了隨身聽,一些錄音帶、和幾本書。手提電腦留在公寓裡,一個沒有益智王的週末:正好是醫生指示的。只是,她沒辦法停止想他,不知道是不是有新的信件在等著她。她讓自己星期天晚上很晚回來,又忙著洗衣服。
雷博思站在愛倫.懷利的桌子前整整半分鐘,她才發現到他在那裡。她瞪著眼前的文件,但雷博思不認為她有在看。大衛森經過,拍拍雷博思的背說,「早安,約翰,」懷利才抬頭。
卡拉東尼亞飯店是愛丁堡的產物,紅色磐石座落在王子街的西端。雷博思不知道房間的價格。他曾經和妻子和幾個朋友在餐廳用餐過一次,朋友來愛丁堡渡蜜月。那位朋友堅持把餐費記在房帳上,所以,雷博思從來不知道最後的價錢是多少。他整個晚上都很不舒服,正在辦一件案子,想趕快回去。羅娜也知道,把他孤立,專注在她和朋友的回憶上。渡蜜月的夫妻在上菜之間都握著手,有時甚至連吃飯的時候也是。雷博思和羅娜幾乎像陌生人一樣,婚姻正在瓦解之中……
「確定是倫敦的房子嗎?」
他轉到湯瑪斯.卡斯特羅的影像,一輩子從來都不用工作。那是什麼生活?雷博思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的父母親一生都很窮——從未擁有自己的房子,他父親去世的時候,留了四百鎊給雷博思和他的弟弟分,保險費拿來支付葬禮費用。即使在那時候,在銀行裡拿到他那一部分的錢,他在想……他父母親一生的積蓄,只相當於他一星期的薪水。
年輕人嗤之以鼻,「她告訴你的?克蕾兒那頭母牛?」
「大衛.卡斯特羅和他的父親。」
「是的?」葛蘭特在椅子上稍微向前一點,現在沒有那麼舒服了。
「哈囉,大腦,」雷博思說。
「不過,那是葛蘭特.胡德的機器,」席芳說,碰著手提電腦。
「史帝夫.何利?」雷博思猜。
「有點像次希區考克,是不是?」班恩現在說,「你知道,《豔賊》那一類的……」
「不壞,你呢?」
「她從來沒有解釋過可能是什麼?」雷博思問。
「都柏林很多有錢人,會聽到一些謠言。」
現在,他在銀行裡有自己的錢——每個月薪水用的很少,公寓的錢已經付清了,羅娜或莎曼莎似乎都不需要從他這得到什麼,食物和飲料,修車廠的帳單。他從來不渡假,大概一星期買幾張唱片或是CD。幾個月之前,他本來想買一套林恩音響,但那家店讓他放棄了——告訴他沒有庫存,有的時候會打電話給他,但一直沒有接到來電。盧瑞德的票也沒有花他多少錢,琴恩還堅持要付自己那一份……第二天早上還煮了早餐。
雷博思坐回到他的座位上,想著那一句話:
「她不喜歡你嗎?」
「你聽起來很快樂。」
「你覺得是這樣嗎?」雷博思問。
「很抱歉我提到妳敏感的事。不過聽著,也許我們可以見個面,我想我知道怎麼幫妳,即使只是一點點。」
「我被騙了嗎?」
「請說吧。」他的頭轉過去,「大衛!你在聽嗎?」
馬爾聳聳優雅的雙肩,「我們都有不同的人格面貌,不是嗎?那個寫信給年老親戚的『你』和寫信給親密朋友的『你』並不一樣。我知道我寫信給玩戰爭遊戲同好的時候,並不希望我的祕書看到。她會看到一個很不同的『我』,相較於工作的時候。」
四十分鐘之後,馬爾來到分局,席芳請其中一位制服警察帶他到二樓刑事組,雷博思已經不在,但這裡還是很忙碌。制服警察把馬爾帶到席芳的桌子前,她點點頭請銀行家坐下,馬爾看看四周:沒有多的椅子,很多眼睛雙瞪著他,其他警官在思索著他是誰。穿著筆挺的條紋西裝、白襯衫、淡檸檬色的領帶,他看起來比較像是昂貴的律師,而不是分局平常的訪客。
「就像你編造刀劍和魔法的故事?」
也許他是對的。
大衛.卡斯特羅點點頭,再咬一口蘋果。
「在學校的時候,斐麗也有玩,你知道嗎?」
「卡斯特羅先生,我們只是有些問題需要追蹤……」
「也許要等一陣子。」
「想潑我冷水。」
「沒關係,」她說,「我走路去。」
「如果是呢?」
他還在點頭,「這樣比較像話。現在,妳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回到聖藍納分局,他打電話給週日報紙商業版的連絡人。
我週末不在,如此而已。調查進展中。目前,是的,我還想見面。
「你在這裡做什麼?」
「你沒有告訴他。」
「很抱歉幫不上什麼忙,」他想了一下,然後眼睛亮起來,「唐納.德文林應該還有那一張羅威爾做的桌子。」
「他在鬧情緒嗎?」席芳問。
「也許二十呎。」
「天啊,婕兒,發生什麼事?」
「也解釋了為什麼沒有來自、或寄給益智王的電子郵件。」席芳在看著那些紙,「甚至沒有原來給RAM的郵件。」
她整個週末都很煩躁:自己被孤立的方式,從新聞官調到和雷博思合作、模糊不清的地方。從那份任務到這一份——幾年前的遊客自殺案——看起來也是另一種貶損。
他以為她已經掛電話了,然後聽到幾乎是嘆息的聲音。
「抱歉,」麥克雷說。
「背包、還有其他東西,都沒有出現嗎?」懷利問。
「他是這樣告訴你的嗎?」
那天晚上,她和約翰.雷博思坐在波特貝羅的家裡。他們吃中餐外賣,配著冰冷的夏多内白酒,雷博思喝瓶裝啤酒。音響上放著音樂——尼克.德瑞克,珍妮絲.伊恩,平克.佛洛伊德的「干預」。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之中,但她也沒抱怨。吃完飯之後,他們去徒步區散步,小孩子滑滑板,看起來很美國風,但聽起來完全是「波地人」,不停的爆粗口。一家薯條店開著,兒時記憶熱脂肪和醋的味道,他們還是沒有說什麼,和旁邊經過的伴侶沒有什麼兩樣。沉默是愛丁堡的傳統:隱藏自己的感覺,還有自己的問題。有些人說是教會以及約翰.諾克斯這類人物的影響——她聽過這個城市被稱為諾克斯堡,外人這樣說。但對琴恩而言,這和愛丁堡的地理位置有關,陰沉的岩石面孔以及黑暗的天空,風從北海吹來,吹過峽谷般的街道,每個轉角處都感覺的到不可承受之處,似乎被四周的環境所壓抑。只要從波特貝羅進到城裡就會感覺到:這個地方壓抑和被壓抑的本質。
懷利似乎需要所有的力氣,才有辦法從她的椅子上站起來。
「知道。」
「希望是他,是的。但是他們的兒子不到二十歲,專家告訴我們,我們這具遺體的年紀是二倍。然而報紙還是報導了這個消息。」
席芳點點頭,「我想我能夠了解。」
「她應該會告訴你……我是說,既然你們兩個都喜歡的話。」
「我們似乎沒有什麼紀錄,」他們坐在辦公室的時候,他告訴她,「關於如何得到羅威爾的畫像。我假設是個禮物,也許是拖延遺產稅。」他很矮、但長像特別,穿的很好,面孔很亮、閃閃發光。他請她喝茶,她也接受了。是大吉嶺,每個杯子都有個別的濾茶銀器。
「妳是要我邀請妳去我的臥室嗎?」
「是的。」
「看這個,」她告訴班恩。
先譚普勒……根據官階,然後她必須告訴副署長,副署長必須打擾署長每日的活動。下午……葛蘭特不知道自己要等到多晚,也許何利會打給譚普勒或卡斯威爾,如果葛蘭特等到那天結束的時候,他的麻煩更大。也許他們真的還有時間找兩隻眼。
因為有空……和-圖-書
你可以告訴我他們是誰嗎?你知道他們是誰嗎?回覆馬上出現。
「皮膚上的火藥殘留,他的傷口在頭上?」
「吉他音樂,而且只能站著聽。」
「我懂一點。」
「之後的也沒有。」
「那就帶路吧。」
「好,」席芳笑著說,她又想到葛蘭特,如果不是他,她不會來到這麼遠。但是,調職後,他並沒有表現出一點點好奇心,也沒有打電話問有沒有新的提示要破解……她不知道他這種完全轉移焦點的能力是打哪裡來的。看著電視上的葛蘭特,幾乎認不出他是那個午夜在她公寓裡踱步,在山丘上崩潰的人。她知道她比較喜歡哪一個,並且不認為是出自於專業上的嫉妒。她想到自己現在比較了解婕兒.譚普勒一點了,婕兒用自己的資深恐嚇下屬,那些有野心又有自信的是她的目標,也許因為她自己沒有足夠的自信。席芳希望這只是一個階段。她祈禱是這樣。
「這不會太久,先生,」席芳說。「你認得這個機器嗎?」她拍拍電腦。
電話響的時候,史帝夫.何利還在上班的路上。他住在新城,距離最近報紙所稱的「悲慘死亡公寓」只有三條街。並不是說他自己的地方和斐麗芭.包佛同一個等級,他住的是尚未現代化的頂樓公寓,新城少數剩下的。他的地址也沒有斐麗家的那種地位,不過,他還是看著自己公寓的價格攀升。四年前,他決定想住在城的這一邊,可是即使是當時,似乎也超過他的負擔,直到他開始注意日報和晚報上的訃聞。他看到新城地址的時候,帶著一個上面寫「緊急」的信封,標明給「屋主」。裡面的信很短,介紹自己是在那條街出生長大的人,但是母親搬走,從那以後就壞運不斷。他的雙親都已經去世,現在希望回到這麼多美好回憶的路上,如果屋主考慮要賣的話……
她打另外一個訊息:目前有問題需要回答。
他們手牽手走著,雷博思努力試著不要看起來很尷尬。可是,還是發現自己看著經過他們的人,尋找他認識的面孔:同事或罪犯。他沒辦法說最不想撞見的是誰。
「請問是哪位?」
「也許你說的對,」他說。
「你和益智王所有的往來電子郵件,還有斐麗芭.包佛帳號的細節,還有使用者名稱,你的也是。」
「去排隊吧。」
「我以為自己已經模仿得很好了。」
班恩站起來,把自己的椅子拉給馬爾坐。
電話響的時候,席芳好像還在夢裡,所以由班恩接電話。是一個特別小組的布萊克警官,他想知道是不是找對人,班恩向他確定是的時候,布萊克問他對電腦懂多少。
「就他的助理所知,」席芳安靜的說。
「說得滿對的,」他說。對蘋果已經完全失去興趣。蘋果在他的手上吊著,白色的果肉已經開始變色。他的父親質疑的看了一眼,「賈桂琳似乎認為,我在灌輸斐麗一些想法。」
「益智王。」
「嗯,是事實,不是嗎?」
「是的,」懷利說。
不管是不是真的結束,他星期天午夜還是又回來:
「他們會很喜歡聽到妳這麼說。」
「什麼?」
如果他有時間的話……
「需要轉換,」他說。「硬碟可能壓縮過了。」
「怎麼樣?」讀過信件之後,馬爾只有這樣說。
席芳聽出他的語調,「都一樣,你還是想知道斐麗在倫敦那些年的生活?」
「週末過的好嗎?」班恩問。
她搖搖頭,「我在追蹤一條線索,在這裡做比較容易。」
「打賭是,」大衛森說,又離開。
「如果我半夜傳真給你的話,一點用也沒有,」他告訴紐西蘭的一位新聞編輯。
葛蘭特也記下那些細節,才想到要從席芳那裡拿回手提電腦。要不然,就是投資在更先進的東西上。這個案子可以有自己的網站,他會寫一個備忘錄給卡斯威爾,也給譚普勒,附上他的要求。
「胡德警佐。」
「是的。」他很有自信的說,「可能需要時間,但我們會追蹤到他。他留下足夠的蹤跡讓我們可以找到他。」
「想用兩隻眼來壓嗎?」葛蘭特沒有說什麼的時候,何利又笑了。「你連這種行話都聽不懂!」他笑,但是葛蘭特學得很快。
她放下電話,班恩已經喝完杯子丟掉,安靜的鼓掌。
「天啊,你不是在說……」他搖搖頭,「我是說,我說克蕾兒很邪惡的時候,只是她的心理遊戲……只是文字。」他停下來,「但也許,這就是那個遊戲:這是你在想的嗎?」
「他們把妳從新聞官調走的時候。不是妳的錯,是不是?我們有時候真的很殘暴,他們應該幫妳準備得更充分一點。天啊,婕兒.譚普勒自己新聞官做了一百年……她應該知道的。」
「你認為他們只是說服自己,因為他們很想相信?」
她指著棺材,「通知說這是浪費時間,」她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震動,整個身體都很緊繃。
「大衛.卡斯特羅說是倫敦的家。」
「連錢都沒有嗎?」
如果他現在賣的話,口袋裡會有十萬鎊,不錯的存款。事實上,今天早上他才在想同樣的事,關於包佛家……只是,他猜他們非常清楚斐麗住的地方價值多少。杜達斯街爬到一半,他停下來接手機。
他拿起電話,眼睛再緊閉,這一次是很短的、安靜的祈禱。
天啊,又來了……老套,在他的腦中盤旋不去。他坐在海邊的牆上,琴恩問有什麼事情不對勁嗎。
她笑了,捏捏他的手,「你是故意這樣的嗎?」
「醫生的命令,我們已經一個一個被選走了,約翰。」
「是啊,是啊,告訴我一些不是每天都聽到的,你們這些人總是想不勞而獲。」
「刀劍和魔法。」
「有一陣子了,」他承認。聽眾群混著青少年、老龐克,一直到雷博思年紀的人……也許甚至還大個一兩歲.瑞德演奏很多新的東西,雷博思聽不出來的,不過也加了一些經典作品。上次來表演劇院可能是UB四十的表演,大概是他們第二張專輯的時候。他不想去回憶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是十八歲的生日禮物,」席芳說。
「我聽過更糟的,」雷博思說,他也是。在犯罪現場,幫忙圍警戒線的制服警察被聽到告訴朋友:「我打賭她沒有指望(銀行)這一點,聽懂嗎?」
「是暫時禁令,」他猜,知道自己是對的。兩隻眼(兩個i):是法庭的命令,阻止出版。「聽著,」他說,抓著他的鼻樑,「就官方說法,我們並不知道你提到的事情和目前的案子有關。」
他在車子裡給她簡報。她沒有問很多問題,似乎對經過的行人更有興趣。雷博思把汽車留在飯店的停車場,走進飯店,懷利跟在他身後幾步之處。
她開始工作。打電話給威廉堡的警局,唐納.麥克雷警員非常熱心幫忙,對於這個案子,他記得很清楚。
我是克拉克警佐,有急事請連絡。
離去的時候,她把手插|進他的臂彎裡。
班恩嘆口氣,開始使用斐麗的個人電腦。沒有花太長的時間,很快的,他們瞪著一連串刪除的電子郵件,來自斐麗、還有寄給她的。
「噢,有。」
雷諾和大衛森從另外一張辦公桌看著,「你看,大衛森,」雷諾說,「是動力二重唱!」
「然後什麼也沒有,問題是,我們以為他比較老……也許四十出頭,合成畫像看起來也是這樣。天知道德國人是怎麼聽到的。」
何利停下來,「噢,不,對了——你不知道是怎樣,我一直忘記,你才上任五分鐘,已經以為自己可以擺平我這種人。」
懷利?他試著想她是誰,當然,那個精彩的記者會!「是的,懷利警官,今天早上能為妳服務什麼?」
「只是有人說,」雷博思聳聳肩。
「我的司機停在單黃線上,」馬爾說,作勢看看手錶。
「我們不能直接連絡嗎?」
「為什麼不?」
「新的網路服務公司?」席芳問。班恩看看上面點點頭。
「我不認為,婕兒就可以把工作的事放在一邊,我猜刑事組大部分的人也做得到。」
「女人真是的,」湯瑪斯.卡斯特羅說,他揉揉自己的額頭,「可是她承受很大的壓力,非常大……」
雷博思走到那裡之前,門又關起來。他想著泰瑞莎.卡斯特羅,感覺好像坐困愁城……
「誰?」
「是的,我們是堂兄弟,在一些婚禮葬禮上碰過他。克雷米勒就是有錢人住的地方?」
「沒錯,」她的聲音漸漸消失。
「槍怎麼樣?」
席芳想著要試著繼續對話,點點頭同意。
「所以,他害怕的是『杜松』嗎?」雷博思問。
馬爾現在站起來,撫平外套,「有可能嗎,沒有他的幫忙……這個益智王?」
「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湯瑪斯.卡斯特羅承認。他的兒子把頭轉向他。
「我們認識的時候已經沒有在玩了,我不認為我們有談過這件事。」
「但斐麗相信?」
「是的。」
「都柏林的謠言。」
「怎麼幫?」
湯瑪斯.卡斯特羅發出嘖嘖聲。
「我相信哪裡有提過,我似乎記得在哪裡讀過……」但是,即使他努力嘗試,卡德上校還是不記得什麼或是在哪裡。
「妳可以再聽一些音樂嗎?」
「他的名字是班恩,」席芳糾正他,「他喜歡被叫艾瑞克。」
「沒錯,他們的兒子已經失蹤快一年了……也許更久。然後我們接到這通來自慕尼黑的電話,聽不太懂。接下來,他們帶著翻譯來到分局,我們給他們看衣服,他們認得幾樣東西……外套、手錶。」
「嗯,我們最後試著臉部重建,然後發出了合成畫像。」
「你們的電子郵信還談過些什麼?」
「但是並沒有這個遊戲的證據,有嗎?」
約翰.雷博思也是,想著愛丁堡。他從公寓搬出來的時候,下一個家在哪裡?他有其他喜歡的地區嗎?波特貝羅本身不錯,頗為低調,不過,他還是可以搬到南邊或西邊,搬到鄉下。他的一些同事遠道從福克爾克和琳璃斯哥去上班,他不確定自己準備好那種通勤。不過,波特貝羅還算不錯,唯一的問題是,他們走在徒步區的時候,他一直看著海邊,好像在哪裡會看到一個小小的木製棺材,就像他們在納林找到的一樣。去哪裡都不重要,他的腦袋會跟著他,把他的四周染色。瀑布的棺材現在進到他的腦袋裡,只有木匠說是別人做的,和做那四個棺材的不是同一人。但是,如果凶手真的很聰明的話,他是否會預期如此,因而改變自己工作的習慣和工具,試著矇騙他們……
她傳送訊息。他們去買咖啡,回來的時候還是沒有回覆。
懷利把每件事都寫下來。大部分是用縮寫,「火藥殘留呢?」
「你要偵訊誰?」
「你聽起來不是很相信。」
「要看是什麼。」
太晚了,雷博思又猶豫起來。她彷彿已經失去鬥志,他認為自己知道原因,也知道沒有什麼是他可以做的。
「那可不該是女人的特權嗎?」她在笑,但是他可以看到她並不高興。
席芳揉揉太陽穴,「她為什麼會想把其他的東西都刪掉?」
「我是同情的對象嗎?」
婕兒.譚普勒衝進走廊的時候,經過刑事組的門口,雷博思不認為她有看到他。不過,她現在向他走來,臉色非常生氣。
櫃檯小姐對他們微笑,「卡斯特羅先生在等你們,」她給他們房間號碼,指引他們走到電梯。一個制服搬運工在搬東西,他看一眼雷博思,知道這裡沒有他的工作。電梯打開的時候,雷博思試著把一首曲子驅逐出他的腦海,凱斯.蒙恩「行李員」的咆哮及吼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