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說悄悄話的雨
第九章
他要何姆斯去讀史佩凡案的檔案,這表示他得去調出檔案。當大倫敦路警局被火燒成平地,很多檔案也付之一炬。但是比較舊的檔案卻沒事,因為都被運到他地以節省空間。這些檔案跟其他像骸骨的古董檔案,都被存放在葛藍頓港附近的倉庫裡。雷博思以為何姆斯會把檔案借出來,也許他並沒有……
「為了讓事情保持客觀,調查將由本局之外的人指揮,他將直接對我報告。他們會審閱原始檔案……」
在這間舒適且鋪著地毯的辦公室裡,只有柯林.卡斯威爾一個人等著雷博思。
他們吃了點心,但是兩個人都沒有食慾。雷博思點了威士忌,婕兒點了高地礦泉水。他們坐在包廂裡,隔著桌子互望。這家餐廳只有三分之一滿,附近沒有人可以聽到他們講話。
「有……誰有他家的鑰匙?」
「老天,你怎麼不告訴我?」
卡斯威爾嘆了口氣,「安克藍姆已經知道狀況。我們就讓他調查吧……如果你沒有意見的話?」
等等,認真想想。
「我有她的下落了,她在拉索的一家餐廳。」
「除非你有什麼不可告人之處。」
「是,長官。」
婕兒打了幾通電話,他們喝咖啡等著一個刑警把鑰匙帶來,直接從太平間送來的。婕兒問著史佩凡案的事,但是雷博思只給她模糊的答案。然後他們討論聖經強尼、亞倫.米其森……都是警察話題,避開談到任何私事。但是有一刻他們四目相交,相互微笑,他們知道那些問題不管他們問不問都在那裡。
「我只是剛好在那個區域。」
「長官,安克藍姆督察長跟我之間恐怕有些過節。」
雨越下越大,她的頭髮裡的水珠閃著光。
雷博思點頭,「還有一點,防盜警報系統。」他指著牆壁上的一個箱子,上面亮著綠燈。「警報器沒開。如果他很慌張,他也許會忘記。如果他認為他沒有生還的可能性,他也不會浪費氣力。」
「不行。」卡斯威爾看著他手上的檔案,而雷博思盡量把他的心跳慢下來。卡斯威爾讀著一份報告,突然頭也不抬地開口說話:
婕兒搖頭,「我該回家了,今天是漫長的一天。」
「妳的意思是?」
「你越早離開,」何姆斯說,「我就可以越早開始讀檔案。」
老實說,還是什麼都不說,兩個都不好,還是掩飾一下:「長官,我認出他是我們的線民之一。」
「假設有人真的來找他的話,」婕兒說,「我們應該蒐集這裡的指紋。」
「布萊恩在那裡嗎?」
或者怕死鬼佛仔的齷齪勾當都藏在其他地方。
她認真地看著他說:「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別喝那麼多。」
這個男人顯露出一輩子沒被人問過這個問題的表情,「只是文書作業。」他回話道,然後看看倉庫四周的檔案,「這是有必要的,要不然我不會在這裡。」
「你真傻。」
卡斯威爾微笑,把剪報放回去,闔上檔案夾。「約翰,我們正受到媒體的砲轟。一開始只有那個電視節目,現在似乎大家都想加入這個馬戲團。」他瞪著雷博思說,「這不是好事。」
「長官,這件舊案早已經結案。」
「什麼都沒有,就是一些垃圾桶裡的東西。沒有東西寫著:『毒品交易,星期五下午兩點半,地毯拍賣場。』」
「怕死鬼佛仔的標準座車:舒適且安全。」
「我看不出來寫了什麼,我不認為用鉛筆描黑這些痕跡會有用。」
「長官?」
「我有半天都在開會,」婕兒說,「我一個小時前才聽說這件事。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多年前是朋友。」
「等我拿到最後報告再說。我只能說,這個調查不會只是粉飾太平和-圖-書。如果調查中發生任何違反規則之處,一定會嚴加處置。這樣你清楚嗎?」
婕兒搖頭說:「那時我問他,他似乎確信這件事非常祕密。你一直假設他是被殺的,但記住,他長久以來都膽子小,有精神上的問題。也許他只是恐懼到無法承受的地步。」
「會有其他大案子上門的。」他告訴她,「妳這件案子已經鬧出一條人命——別忘了。」她點頭。「知道嗎?」他說,「助理警察局長今天下午找我去他辦公室。」
「我不這麼認為。」
「有任何發現嗎?」婕兒在一樓樓梯口喊著。雷博思沿著走廊走回去。
「不是,長官。」
「這裡絕對名列前五名。布萊恩,聽著,出問題了。」他舉起右手,「這是風扇,」然後舉起左手,「這是狗屎。」他雙手互相拍擊,倉庫傳來回音。
雷博思下樓,「妳有何發現?」
「是,長官。」
「那我想我可以改請富勞爾督察長負責。他現在可是大紅人,逮到那個國會議員的兒子種大麻……」
「妳知道有多少警察已經來過這裡?」雷博思問。
「運河裡打撈出一具屍體。我聽說你人在那裡,而那裡並不是你的管區克雷米勒。」
「我們昨晚一起吃飯,記得嗎?」
何姆斯看起來若有所思,他看起來也很糟:鬍子亂刮一通,頭髮沒梳,也該去理髮。他的眼袋看起來可以裝五十公斤的煤。
「不是,長官。」
「長官,拜託,你一旦重新開始調查,大家看起來都會很可疑。現在史佩凡與蓋帝斯都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去揹黑鍋。」
「反正他們也可能知道。也許佛仔的勇氣消失了,也許他服從了他們,也許他們就是猜到了。」
她轉頭看著他,「你怎麼說?」
「你得告訴他實話。」
「你今天早上去拉索做什麼?」
「不要告訴我。」
他們走在房裡時,都把手放在口袋裡:人手想摸東西的反射動作是很強烈的。
雷博思吞了一口口水,「你要重新調查史佩凡案?」
「除非有什麼黑鍋可揹。」
他帶著雷博思走進兩邊堆著箱子的走道,然後右轉,猶豫了一下,接著左轉。他們走到一塊空地,而布萊恩.何姆斯正坐在那裡的一張舊書桌前,桌上還嵌有墨水池。那裡沒有椅子,所以他坐在翻過來的箱子上。他的手肘靠在書桌上,雙手抱頭。書桌上有盞檯燈,照亮了這個景象。管理員咳嗽一聲。
「……並進行任何必要的後續調查,然後提出他們的報告。」
婕兒認真地思考著,「但如果卡斯威爾把麥魯爾跟史佩凡連結起來……?」
「對。」
他們走進客廳,裡面擠滿了家具、小裝飾品、現代的東西、看起來傳了好幾代的東西。但雖然塞滿東西,客廳還是整齊且一塵不染,地板上鋪著看起來很昂貴的地毯——絕不是被火燒過的貨品。
「現在你有沒有什麼要告訴我的?」
「還紀錄了你的名字。」
「所以再給我一天,看看我能再發現些什麼。約翰,我想幫你這個忙。」
「還有誰知道?」雷博思說。
「所以我們已經決定了——局長跟我共同決定,我們必須處理這件事。」
「應該說什麼糟糕的後果我都不怕。」他說,然後牽著她的手走進酒吧。
雷博思拍拍他的肩膀,回頭走在成箱檔案之中。布萊恩.何姆斯是個朋友,很難想像他會痛扁瘋狂敏多一頓。精神分裂症是警察的盟友:雙重人格是很方便的……
「線民會聽說一些事情,也許佛仔不是唯一一個知道這次毒品交易的人。」
「沒有掙扎的跡和_圖_書象,看起來也沒有東西被放錯位置。」
他從費特斯打電話到聖里奧納德警局,手還在發抖。但是婕兒不在那裡,也似乎沒人知道她人在哪。雷博思請總機傳呼她,然後請總機轉接到刑事組,席芳接起電話。
「坐下吧。」卡斯威爾稍稍站起來迎接雷博思,但隨即又坐下。雷博思坐在他對面,研究著書桌,找著線索。這個約克夏人很高,身體彎向他的啤酒肚。他日漸稀疏的頭髮是棕色,小鼻子,幾乎跟哈巴狗的鼻子一樣扁。他皺皺鼻子說:「抱歉,沒辦法滿足你對餅乾的需求,但如果你要的話,我們可以提供茶或咖啡。」
何姆斯轉頭,看到要找他的人是誰之後站了起來。雷博思很快地轉向管理員。
「我的大案子沒了。」她的語氣有些尖銳。雷博思把她的領子翻起來,她意會到他開的玩笑,微笑著。
雷博思用力掛上電話,罵著自己怎麼沒早點想到。
「你可以離開了,探長。」卡斯威爾說。
「史崔克萊警署的查爾斯.安克藍姆督察長。」
雷博思接受這個觀點,「最後一個情境:跟他在一起的人忘記或根本不知道有警報器。門上了兩道鎖,但是防盜警報系統沒開——這兩種行為並不一致。像佛仔這種開富豪車的人,我猜他的行為永遠都有其一致性。」
「只不過是還有人關心著你。」
「我們看看他有什麼值得偷的東西。」
「有太多的也許。」
「富勞爾督察長的。」
「有人監視我!」
麥魯爾的屍體躺過的木板走道,已經被風吹乾了,已經沒有跡象顯示這裡最近曾經死人。鴨子划過水面,一艘遊船剛載了六個遊客離開。晚餐時間的顧客在餐廳裡嚼著食物,他們看著窗外運河邊的兩個人影。
她還來不及說話,雷博思就把電話掛了。也許她會願意幫忙,但是目前雷博思並不想再扯進其他人。他說了謊以保護自己……保護婕兒.譚普勒……婕兒……他有問題要問她,緊急的問題。他試了她家的電話,留了言在答錄機上,然後又打了何姆斯家裡的電話,另外一台電話答錄機,同樣的留言:打電話給我。
「關於麥魯爾給我的情報?」她嘆口氣,「沒有什麼可以繼續調查的方向,線報太模糊了——沒有名字、沒有細節、也沒有交易的日期……沒有用了。」
「謝謝長官。」我怎麼會這個樣子,雷博思心想,竟然感謝他派安克藍姆來調查我……「長官,我可以離開了嗎?」
「沒有,但是妳也許應該派人搜查他做生意的地方。」
「我認為你的打字沒有進步。我實話直說:在字裡行間我可以讀到有些閃閃躲躲的事情。我可以看出來你在掩飾什麼,改寫了真實狀況來符合你版本的故事。當年你的技巧還不夠純熟,但是蓋帝斯的版本讀起來就比較好、比較有自信。他掩蓋了某些東西,也不怕簡化一些事情。但我想知道的是,到底他跟史佩凡一開始是怎麼結下樑子?要是我們知道這件事,我們就知道蓋帝斯在玩什麼把戲,也知道他願意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
穿過客廳還有一條比較短的走道,通往一間客房與一個曾經是會客室的空間,麥魯爾把這裡變成辦公室。裡面到處都是文件,在一張折疊餐桌上有一部看起來很新的電腦。
雷博思坐了下來,雙手緊抓著椅子扶手。他覺得自己要是放手,也許就會飛起來衝和-圖-書破天花板。卡斯威爾停頓了一會兒,讓自己恢復冷靜。
「有你在真是方便。」他的語氣非常諷刺,「你怎麼會認識他?」
「我們將展開内部調查,只是為了確認當時我們沒有忽略什麼……或有什麼失當之處……讓我們可以安心。」
「我他媽的需要喝杯酒。妳想要的話可以一起來。」
「小事。反正我沒有太多訪客。」
「那麼怕死鬼佛仔變水鬼的同一天早上,我在這裡出現就顯得有點可疑。」
「相信我,我已經試過了。」
雷博思記起他在哪通電話中說:「你們會提供茶跟餅乾嗎?要不然我就不去了。」有人把他的話呈報上去。
「是,長官。」雷博思說。
雷博思突然站起來。
她轉向他,雙手緊抓著他的西裝翻領說:「你是為了保護我不受影響。」
「我幾個小時沒看到他了。你們兩個是不是在祕密搞什麼事情?」
卡斯威爾抬起頭,「誰的線民?」
「別擔心。」何姆斯說,「我沿路有灑麵包屑,可以找到原路出去。」他看看四周,「這難道不是你看過最令人發毛的地方嗎?」
「我第一個告訴你。」
「長官,我希望我永遠也不需要知道我有沒有這種膽量。」
「然後?」
雷博思沒注意到這一點,他想到他自己的舊紳寶,「不知道這輛車接下來會被如何處置……」
「那他還能鎮靜地上兩道門鎖?所以他若不是沒那麼害怕……」
「探長,坐下。我話還沒說完。」
「這倒是真的,」他同意說,「而且還被他登記在紙上。」
「妳怎麼知道我喝多少酒?是誰在幫我宣傳?」
「妳的意思是?」
「長官,誰負責指揮調查?」
「如果只是出去散個步,也許他也不會特別打開警報器。」
「又一個漫長的日子。」
「絕對要做。盡快叫鑑識組過來。」
「這是他的車。」
「告訴我。」
拉索的人行道很窄,為了保持他跟婕兒的距離,他得走在馬路上。他們沒有說話,也不需要說話。這是他們第二天晚上在一起,雷博思樂於分享一切,但親密的接觸除外。
然後他微笑,眼鏡反射著頭頂上的燈光,「往這邊走。」
他們走到門前,用了兩把鑰匙開門。雷博思把玄關的燈打開。
「妳檢查,我上樓去看看。」
「不要誤解我的意思。」
「我真傻。所以很快他們一定會來這裡取走檔案,我可不想讓看到他們把你一起帶走。」
雷博思的傳呼機響了,他看著何姆斯。
雷博思吞了口口水,「我直接回家睡覺。」
「什麼?」現在她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雷博思一直走到走廊才眨眼睛。
「你打算要偷偷利用這個線民?」雷博思閉緊嘴巴,讓卡斯威爾自己下結論。「而同一天早上,他卻摔進運河裡……太過巧合了吧?」
「我們可以試試塞錢給他。」
「我討厭電腦。」雷博思說。他注意到鍵盤旁邊有一本厚厚的便條紙。他從口袋裡伸出一隻手,捏著便條紙的邊緣,對著光線檢查。他發現上面有上一張便條書寫後留下的痕跡,婕兒也靠過來看。
「接著檢查垃圾桶?」婕兒說。
他點頭,「而且他想知道我今天早上來這裡做什麼。」
雷博思聳肩說:「長官,有時候就是這麼巧。」他眼睛直視卡斯威爾,兩人互瞪。
「我會找到說詞脫身的,別擔心。」
雷博思慢慢地點頭,「到目前為止,你有什麼想法?」他幾乎不敢碰觸這些檔案,也不敢翻閱。這不是歷史,這是考古。
這個小個子男人拖著腳步走了,腳步聲慢慢往遠處去了。
https://m.hetubook.com.com「有人要找你。」
「我想我們得有人檢查這台電腦。」婕兒說,她並不是太喜歡這個工作。
雷博思給他看自己的證件,「我正在找一個同事,何姆斯警佐,我想他也許正在查閱一些舊檔案。」
「他們說這是懦夫尋求解脫的行徑,但是我知道我沒有自殺的膽量。」他抬起頭,「你呢?」
「你試試看跟媒體這麼說。」
「那在我離開之後呢?」
雷博思回到前面的大廳,看到更多扇門,一一打開:一個舊式小廚房,牆上掛著家庭照片;一間廁所;一個儲藏室。他爬上樓梯,腳踩有消音效果的厚地毯。這是一棟安靜的房子,雷博思覺得就算是麥魯爾在家時也是這麼安靜。樓上有另外一間客房、一間大浴室——跟廚房一樣是舊式的——還有一間主臥室。雷博思把搜查重心放在老地方:床底下、床墊與枕頭,還有櫥櫃、抽屜、衣櫃。一切都被偏執地擺放整齊:羊毛衣摺疊整齊並依照顔色疊放;脫鞋與鞋子排成一排——棕色的先排在一起,然後是黑色的。一座小書櫃上擺著普通的書:《地毯與東方藝術的歷史》、《法國酒莊巡禮攝影集》。
「或是跟他在一起的人上了兩道門鎖,他猜測這是麥魯爾的習性。」
「或者他是自己跳水。」雷博思打了一陣寒顫,這件案子讓他想起米其森的選擇。「我猜測法醫鑑識會告訴妳他是生前或死後落水。現在我告訴妳他大概是生前落水的,但還是無法回答我們的疑問:這是意外?還是自殺?還是有人攻擊他再推他下水。」他看著婕兒轉身走在運河邊拉船用的路徑上,然後趕上她。又開始下起零星小雨,他看著雨滴落在她的大衣上,斑斑點點地把大衣的顔色變深。
「也就是認為我有嫌疑。」雷博思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毛髮豎立起來。
「不行,長官,恕難從命。」
「有可能,但是有兩個問題。第一,這樣非常可疑。第二,我想登記簿先生知道你正在看的是哪一些檔案。」
「我的意思是你酒喝得比以前多。」
真是單純的生活。
「所以,」雷博思說,「妳現在要怎麼辦?」
「又一個漫長的日子。」她抬頭看著他,「你呢?你打算再去喝一杯?」
「妳問法醫吧。麥魯爾頭上有道傷口,但是這並沒辦法告訴我們什麼。他可能是滑倒時撞傷頭部。」
「是,長官。」
「我不相信。」雷博思把門用力拉開。
雷博思嚥下口水,「長官,我傾向讓安克藍姆督察長調查。」
「是,探長,你一直想聯絡譚普勒督察長。」
雷博思再度擊掌,但這一次他輕聲地拍手。
「所以我應該喝多少,醫生?」
「也許吧。」雷博思拿起鑰匙晃動,「就看妳要不要去搜查看看。」
從費特斯開車到倉庫要十分鐘,但雷博思七分鐘就趕到了。當他看到何姆斯的車停在停車場裡,不禁露齒而笑。雷博思走到大門,把門拉開,看到一個廣大昏暗還有回音的空間。整座倉庫裡排滿綠色的鐵架,塞滿了特厚的紙箱,箱子裡裝著一九五〇年代到一九七〇年代大愛丁堡區域警察總部的檔案——那時候還叫做|愛丁堡市警局。文件不斷被送進來:索引卡小木盒上掛著標籤,等著要被開封。這裡看起來正在重新進行整理——有蓋塑膠箱取代了紙箱。一個年老的小個子男人,很瘦,留著黑鬍子,戴著厚重的眼鏡,大步走向雷博思。
「史佩凡案?」
「可惜。」雷博思微笑說,他看看錶,「想再喝一杯嗎?」
她點著頭,「還有其他疑問嗎?」
「我們兩人私下談,還是你想叫負責調查的強手也一起進來談?」
「這附近唯和_圖_書一被搞的是他媽的我本人。你看到他的時候,叫他回電,也把同樣的訊息傳給婕兒.譚普勒。」
卡斯威爾拂去檔案上看不見的灰塵,「不是現在。既然沒有新事證,所以也沒有必要重新調查。」他很快地抬起頭,「除非你知道我們有重新調查的理由?」
「在重新調查史佩凡案之前,卡斯威爾先啟動内部調查。他找來負責調查的人,最近卻跟我發生摩擦。」
「明天立刻去辦。」
「就是你指認出死者的身分?」
這份剪報跟洛森.蓋帝斯自殺有關。
雷博思微笑,「抱歉,長官。」
「這有必要嗎?」雷博思問。
「據我所知,我們是第一批。為什麼問?」
婕兒繞著這輛富豪走,透過車窗窺視内部。在儀表板上有一顆小燈閃著紅光:防盜警報器。「皮椅内裝。看起來就像剛從展示間開出來。」
喔,親愛的耶穌他媽的基督。他跟安克藍姆最後一次見面時,還指控安克藍姆貪腐。安克藍姆早就知道他會負責這次調查,那天他就知道了,雷博思想起他微笑的樣子,彷彿隱藏著祕密;他打量雷博思的樣子,彷彿他們有可能會成為敵手。
「謝謝你幫忙。」
「你要去哪裡?」
她雙手插|進大衣口袋,是一件奶油白的Burberry名牌大衣。她看起來很悲傷。
「我只喝了兩到三杯威士忌。」
「謝謝長官,不用了。」
「或者他可能是被攻擊然後推下水。」
「同意。」
何姆斯看著那一大疊檔案,每一份封面的黑墨水都褪色了。「檔案可能會消失,不是嗎?」
雷博思聳肩說:「這似乎不是什麼問題。」
卡斯威爾只把這句話當成開玩笑,「我不確定他可以被稱做強手。」
卡斯威爾打開一個檔案夾,拿起一張報紙剪報,「洛森.蓋帝斯過世真是令人遺憾。我聽說當年他是個傑出的警察。」
「婕兒,幫我們兩個一個忙,緊跟著這件案子的調查過程。看看鄰居怎麼說:他今天早上有沒有訪客?有沒有陌生人或可疑人物出現?看看妳可不可以檢查他的電話通聯紀錄?我打賭這件案子將以意外結案,所以沒有人會太認真查案。對他們施加壓力,必要的話拜託人幫忙。他通常早上都會去散步嗎?」
是個男的。
「萬一他們抓到你的話。」
「我們還有什麼籌碼?」他停頓下來嚼食物,「妳接收的其他線民呢?」
他問管理員可不可以用電話。牆上有一台,他打電話回覆傳呼。
「只想做一兩個情境假設。萬一有人進來看到他在這裡,然後恐嚇他,再叫他出門散步……」
「這我就不知道了,」婕兒打趣說,「這輛車是渦輪加速版。」。
「他們如何?」
卡斯威爾瞪著他,「可以說明嗎?」
「這就是他的房子?」
「他看起來不是那種人,他來這裡工作並不是為了錢,對不對?」
她哀傷地微笑說:「你這個騙子。其實你是直接到酒館報到,一輛巡邏車看到你離開威佛利車站後面的酒吧。」
他們看著彼此,異口同聲地說:「送去鑑識組。」
「這件事會被公開嗎?」
雷博思心想,警告何姆斯。
卡斯威爾吼道:「這不是由你決定,是嗎,探長?」
「進展不錯。」
那個男人仔細地看了證件,然後走向登記簿,寫下雷博思的姓名與階級,再加上他抵達的日期與時間。
「我什麼都沒說。但問題是……麥魯爾跟史佩凡有關係。」
「聽我說,」他終於開口,「我已經看了一半……超過一半。如果今晚我熬夜,也許再加快我的速度,我明天應該可以看完。」
「我是雷博思探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