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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與藍

作者:伊恩.藍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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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毛靴城 第十五章

第三部 毛靴城

第十五章

雷博思點點頭,「我們有贏那場戰役嗎?」
「怎麼可能。昨天傍晚,我要敏契爾向我報告。我喜歡知道我公司裡正在發生的所有事情。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他的口音聽起來像是一條沒鋪平的路。雷博思認為他已經感覺到飛機有東西鬆動,也聽到螺絲與焊接處裂開。然後它們又穩定下來,一切歸於平靜。雷博思又可以呼吸了,他注意到自己的掌心與眉毛上都是汗,調整了一下頭上的空調出風口。
她的殷勤只換來一聲哼。穿西裝的都在注視自己的工作,卻無法專心。飛機遇上亂流,雷博思的手又抓向扶手。
威爾的臉因為突然暴怒而漲紅,「班那克是代表『班那克伯恩戰役』!」
「也許不是很可疑,但是我們得去查證。」
「所以他去健行賞鳥,你知道他會去哪嗎?」
「可以借看一下報上的賽馬結果嗎?」
「我告訴你,我對蘇倫沃一無所知。」
「少校,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為什麼你用燕麥餅給你的油田命名?」
羊皮夾克搖頭,「這名字不……沒聽過。」
他轉身面對雷博思。
這個大個子哼了一聲,「什麼風把你吹到蘇倫沃?」
「因為你在電梯裡回瞪我。我不習慣這樣的舉動,這表示你不在我手下工作,而你又跟我的人事經理在一起……」
「請問您,學習什麼?」
「還有天氣……風強得會把你臉上的皮剝掉。」
「你不是記者就好。我是要去接班的維修部經理。媒體上總是報和_圖_書導油管破裂、漏油,讓我們很不爽。我告訴你,我的轉運站唯一會漏的,就是向王八蛋報紙爆的料!」他又看出窗外,彷彿他們的對話已經自然結束。但是一分鐘之後,他轉頭對雷博思說:
這男人試著要把他瞪到其他位子去。他的眼睛充滿血絲,臉頰與下巴滿是灰鬍渣。而雷博思回應的方式,就是扣上他座位的安全帶。男人低吼一聲,但坐直起來,把半邊扶手讓給雷博思,然後他繼續看著窗外。外面有一輛車靠近過來。
「可疑的死因。」
「向您報告,其實我來這裡——」
「我可以請教為什麼嗎?」
「有多可疑?」
「喔,有,我遇過他。我並不太喜歡他,但是我知道他是誰。」
「所以你的過去很重要!你需要知道歷史,才能夠學習。」
雷博思心想:我以為我已經很壞了,但這傢伙重新定義了「壞」這個形容詞。
「等我們到了轉運站,我會弄張地圖給你,幫你標出一些他可能會去的地方……」幾秒後,他閉上了眼睛。雷博思站起來,走到機艙後面的廁所。當他經過坐在最後一排的威爾少校,他看到少校正專心地在看金融時報。廁所跟小孩的棺材差不多大,要是雷博思再胖一點,恐怕就得餓到瘦之後才能出來。他沖了馬桶.想像著自己的尿灑進北海的畫面——就整體海洋汙染而言,他的尿不過是九牛一毛——然後他打開廁所的拉門。他坐在威爾少校旁邊的座位上,兩人之間隔著走道。本來是空服員坐在那裡,但是他看到她現在人在駕駛艙。
「你以為我是來應徵的?」
「米其森先生之死跟雷鳥石油可能有任何瓜葛嗎?」
「你要是再用力抓扶手,」他的鄰座乘客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會把這他媽的東西給拔起來。」
「少校,抱歉,如果我們知道您會來,我們一定會準備咖啡。」
「我的別名就是『禁酒』。」少校哼了一聲表示滿意。「問題是,」雷博思接著說,「我的名卻是『完全不』。」
威爾少校點點頭,把報紙舉到眼睛的高度,這次面試已經結束。
「小弟弟,你難道不知道你的歷史嗎?」雷博思聳肩,「我有時真的對此失望透頂,你可是個蘇格蘭人!」
「問吧。」
「您認識他?」
「有兩條油管連接轉運站——布蘭特與尼尼安——此外,我們也從油輪上卸載原油,四個碼頭幾乎全年無休。一九七三年剛開始的時候,我就在這裡了。第一艘探勘船開進勒威克,當時不過是四年前的事情。老天,我真想看看當時那些漁夫們的表情。他們大概以為這艘船沒什麼,但是石油出現,產業也開始發展,於是我們可以惡搞這些島嶼一番。但是這些漁民也狠狠敲了聯合營運公司一筆,能要多少算多少。」
「就那幾個老地方。轉運站裡有幾個看鳥的人。這就像是汙染管制,只要鳥群沒有突然蹺腳倒地,就表示我們一切沒問題。就像納格利塔號(Negrita)一樣。」他用力吞了口口水,幾乎沒把船名唸完整。「問題是,風很強,潮流也很猛烈,所以鳥分散各地,就像布列爾油輪漏的油四處流動一樣。有人跟我說謝德蘭群島的風向,每十五分鐘就會完全改變。這是讓鳥群分散的完美條和_圖_書件。媽的,牠們不過是鳥。說實在的,牠們究竟有什麼好?」
「我想我還是沒辦法瞭解你在講什麼。」
「米其森?」
羊皮夾克講話的時候,他的嘴部開始放鬆。雷博思心想他可能還在酒醉。他輕聲說話,大多時候是面對著窗戶。
「我想要跟米其森的一個朋友談談。」
雷博思知道自己應該不要再想飛行的事。「你在蘇倫沃工作嗎?」
「感覺好一點了?」
威爾皺眉說:「你喝酒嗎?」
威爾少校的視線自報紙抬起,轉頭去看看這個奇怪的新異類。他這個動作整整花了半分鐘才完成。他一句話也沒說。
「我剛不是告訴過你了?」
敏契爾開車載雷博思到戴斯機場。這是一架有十四個座位的雙螺旋槳飛機,但是今天只坐了六個人,全都是男的。其中四個穿西裝,很快就打開公事包,掏出一疊疊文件、裝訂好的報告、計算機、筆與筆記型電腦。另一乘客穿著羊皮夾克,有人也許會說他外表邋遢。他把手插在口袋裡,望出窗外。雷博思並不介意坐走道旁邊的位置,決定要坐在他旁邊。
引擎開始運轉,螺旋槳也在轉動。在擁擠的座艙後方有個空姐,她還沒把機艙門關上,坐在靠窗座位的男人,轉身看著那幾個穿西裝的人。
「我是刑警。」
「那又如何?」
「小子,你應該看看七〇年代那地方是什麼樣子。那裡就像加拿大的克隆戴克——拖車露營地、簡陋的小鎮、都是爛泥路。我們常遇到停電,乾淨的水也不夠,本地人他媽恨透我們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就喜歡這樣,有一家大家都會去喝酒的酒吧。聯合營運公司用直昇機運來補給品,好像我們在打仗一樣。媽的,也許那時候我們真的是在打仗。」
「愛丁堡。」
「探長,我知道你為什麼來到這裡。昨天我看到你之後,我就要海頓.富萊契查出你是誰。」
他把頭靠在窗戶上。
「死者曾經在蘇倫沃工作過一段時間,亞倫.米其森。」
「他也許曾經在維修部門。我想這是他的專長。」
「就目前來說……我不認為有。」
「害怕坐飛機。」羊皮夾克對他眨眼說。
「這真是受寵若驚。」
少校再度看著他,「為什麼我的公司讓你搭飛機到蘇倫沃?」
「在謝德蘭群島上發生的?」
「你閒暇時,探長,是不是兼差去當喜劇演員?」他的語調拖得很長,以示文雅,可說是很有教養,但是聲音卻很乾、有點沙啞。
「你們準備嚇個屁滾尿流吧。」然後男人開始大笑。昨夜的威士忌酒味飄向雷博思,讓他慶幸自己沒吃早餐。有人正在登機,雷博思往走道一看,是威爾少校。他穿著蘇格蘭裙,腰間還掛著毛皮袋。穿西裝的都定住不動,而穿羊皮夾克的還在吃吃笑著。機艙門被用力關上。幾秒後,飛機開始在跑道上滑行。
羊皮夾克斜眼看著他問:「你是記者?」
「他是那些綠黨雜碎之一,你知道,搞什麼生態學的。」他幾乎用吐口水的方式說那個詞,「他媽的生態學究竟為我們做了什麼?」
「你們這些我全知道。這就像轉運站,我們每天都進行數百項檢查,不管必要或不必要。天然氣冷卻區也許有問題,我再次強調只是『也許』。我告訴你,我們在待命的人多到神也不知道有多少。因為那區離原油儲存區和-圖-書並不遠。」
「誰?」
雷博思討厭搭飛機,他試著幻想自己正坐在一列「城市一二五」(Intercity 125)快車上,火車在大地上奔馳,不會突然升空。
「傑可.哈利。」
「所以你認識他?」
「所以我不需要帶刮鬍刀?」
「還有其他的石油公司。上次數的時候還有三十幾家。」
「傑可.哈利呢?他在蘇倫沃工作。」
「六姊妹?」
「我本來是要交代絕不錄用你。」
「我們昨天碰過面。」雷博思說,「我是雷博思探長,我知道你話不多……」他拍拍自己的外套……「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口袋裡有本記事本。」
「他現正放假去從事健行之類的活動。」
「好些了。」雷博思說。飛機起降架被收進機身,外蓋也闔上了。那穿羊毛夾克的人這樣向他解釋剛剛聽到的聲音。雷博思點頭表示謝意,他聽到後方傳來空姐的聲音。
「在謝德蘭群島上?」雷博思點頭。「對,聽起來應該對。他總是對考古學跟那個什麼賞鳥有興趣。我唯一有興趣看一整天的鳥,我告訴你,身上可是沒什麼他媽的羽毛。」
威爾嘆口氣說:「借用一位詩人的話——蘇格蘭詩人,他談的是文字,我們蘇格蘭人是『被暴虐馴服的牲畜』。這樣你懂了吧?」
雷博思點頭,但不確定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麼。他似乎又恍神了,該是把他拉回來的時候。
「你為什麼不喜歡他?」
「亞倫.米其森?」
少校終於搞懂他的笑話,勉強擠出一個皺眉的微笑,這是雷博思第一次看到他笑。
「其實我就是掌管那裡的人。」他的頭點往那些西裝乘客的方向,「我可不是為這些傢伙工作,我只是搭便機。我是在聯合營運公司(the consortium)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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