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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與藍

作者:伊恩.藍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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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夢之驚恐 第二十五章

第五部 夢之驚恐

第二十五章

「探長……不管你何時要北上,打電話讓我知道,明白嗎?」
「是?」
「謝謝長官。」
雷博思抬起手,擺出請息怒的手勢,但是他還想再追問下去,「布林有可能會自己幹這件事嗎?」
她點頭,「他直接打電話給安克藍姆。伊蒙……他總是愛找警方高層。如果我們調查探長級的某人,他總是想要越級去跟他們的長官談,看看會發生什麼事。更何況,你給我們主持人的印象並不是太好。」
葛羅根咳了一下,「他們住在機場附近的飯店,五星級,通常是石油公司主管進出的地方。他們開寶馬轎車。」應該是喬叔家那條死巷停的那一輛。「我有車子外觀描述與車牌號碼。」
雷博思打開車頂燈,他頭頂剛好有一盞閱讀燈。
「不,我是說中樂透之類的。」
「約翰……」傑克警告他。
「感謝神創造了電子郵件。我有個熟人在華盛頓郵報,他給了我紙袋裡大部分的資料。」
「因為伊蒙知道安克藍姆會主導這次内部調查。」
「長官,並不需要。」
「讓她分心不想史佩凡案。」
「海頓.富萊契。他有說他怎麼認識受害者嗎?」
「口耳相傳。」
「但是妳知道他知道?」
「所以?」他說。他決定不要讓她太自在,以後也不會讓她好過。
他放下電話。亞伯丁召喚著他,要是他事先知會任何人,那他就是王八蛋。但是亞伯丁可以再等一天。凡妮莎.荷登跟石油產業有關連……
「我以前也很懶,」傑克說,「奧黛莉離開之後,我試過要在烤麵包機裡煎培根。但是一旦熟練之後,做菜其實很容易。」
傑克搖頭,「那菸呢?」
她抬起頭,「偵訊?」
她點頭,「伊蒙跟他說的。」
「所以?」
抽菸的人驚訝地拿起那包菸,「算是你過去跟我要菸的補償。」
他心想:這倒是個好問題。
「我聽了。我也把你對朗斯登警佐的不信任放在心裡——順帶一提,他是個優秀警察——我自己親派了兩個人去進行監視,他們直接向我報告結果。」
「資料不全。」他揮舞著手中的資料說。
雷博思點頭,明白她的言外之意,「謝了。但是為什麼布林去找安克藍姆?為什麼不找我的上司?」
「所以,」他說,「我假釋回來了。我的表現如何?」
「他們都是訂兩間。」葛羅根的聲音裡有笑意,「但是據說,清潔婦通常只需要清理一間。他們似乎睡同個房間,都沒用另一間。」
「我們永遠也沒辦法完成裝修。」傑克踏下梯子時說。他的頭髮上有白漆的痕跡。
「也許會有很大的幫助,我會再跟你聯絡。喔,我想問一件事……」
傑克瞇起眼睛,「你到底想說什麼?」
「但是這有可能是戒酒的機會。」
「你要喝杯茶嗎?」
「這就是所謂的公司形象呈現?」
「令人振奮。」
「你還記得你上次做菜是什麼時候嗎?」傑克問。
雷博思明白這可不是邀他去喝下午茶。
「差不多。」雷博思點頭,他看看錶,已經五點二十分。「媽的,」他說,「那些照片!」
「電話線一定有問題。你剛說『不要去酒館』?」
不是這麼單純的口耳相傳。他眼前浮現吉姆.史蒂文斯抬頭瞪著他公寓窗戶的樣子……他從中攪局……
「達丁斯頓古村如何?我們兩個人離那裡差不多一樣近,我會把車停在湖邊。」
其實傑克喜歡做菜,但是他發現雷博思的廚房缺少他廚藝所需的工具:既沒有檸檬皮刨屑器,也沒有大蒜壓碎器。
「是我。我不知道要怎麼解讀這些事情……我想要聽聽別人的意見。我們是同一個團隊,所以我跟伊蒙說了。我要他保證守口如瓶。」
「顯然是。荷登小姐設計了很多展場,然後她的公司進行實際工程與布置。富萊契就是在這過程中遇到她。」
「連本和圖書帶利。」雷博思說,他看著哈瑞把啤酒倒進水槽裡。
「不要去酒館。」
「我肯這麼做已經算好了。」他把最後一塊披薩塞進嘴裡,「你想想,連體雙胞胎怎麼處理他們的性生活?」
雷博思抬頭看他的朋友,「是聖經強尼,傑克,我剛剛對他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雷博思站在車頭大燈前閱讀。他張大了眼睛,嘴巴合不攏。他再讀了一次,然後第三次,然後得用手摸摸頭,確認他的頭頂沒有爆開。
「那就半小時後。」
剩下的,就由態度來決定。
「我的公寓有很多扇門。」
當她交叉雙腿時,傑克緊盯著她的腿看。他的視線掃過她全身,像是個小孩看著一套模型賽車組。
「但這件事是真的?你的公寓被人闖進去?」
「喔,對了。」梅麗伸手進外套,拿出一張被折起來的紙交給雷博思。他凝視著她,要求她說明。她聳肩說:「你就當我是愛賣弄風騷的搗蛋鬼吧。」
「什麼?」
「探長,他們是白天去的。他們進去時沒拿東西,出來也手上空空。但是他們也去了市中心幾家銀行。我的其中一個部下靠得夠近,看得到他們正在存現金。」
「約翰,我是梅麗。」
坐在車裡,聖經約翰看到雷博思跟他朋友開車出雅登街。他的公事讓他在愛丁堡多留一天,雖然他並不情願留在這,但至少還可以再看看這個警察。雖然從遠處很難看清楚,但是雷博思臉上似乎有淤傷,衣服也皺巴巴。聖經約翰無法不覺得有點失望:他希望對手跟他更勢均力敵,可是這男人看起來實在很落魄。
「知道你在外面一定很令人欣慰。」
雷博思搖頭,他向空椅子比了比手勢,她坐了下來。
「業務往來。雷鳥石油在北海石油產業大展裡的展場,是她負責的。」
「有個劇團叫做7:84——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雷博思聳肩,但是她從包包裡拿出筆記本跟筆。傑克怒視著雷博思,他對傑克眨眨眼。凱麗翻了很多頁才找到空白的一頁。
傑克對她微笑,轉身面對她,把手掛在座椅靠頭處。雷博思知道傑克喜歡她,大家一見到梅麗就會喜歡她。他希望自己知道她的祕密。
「那是你的說法。」
達丁斯頓古村就是這樣的地方——它位於亞瑟王寶座山腳下,是一處城市裡的村莊。達丁斯頓湖——其實只能算是超大的水池——附近有一座鳥園和「無傷鐵路」遺留的鐵軌。雷博思希望自己知道為什麼這條鐵路會取這個名字。
「那碰個面。」
「他就是這副德行。我立刻就開始討厭他,儘管我很少會如此。」
與他心想她還可能知道些什麼,但是並沒有時間去猜。她給他一個A4大小的牛皮紙袋。
「約翰,怎麼了?」
「破舊的酒吧適合他的個性。」傑克說。
「喂,」雷博思說,「你們兩個可以滾開去看看鴨子嗎?」
「還有件事。我跟富萊契先生談過了。」海頓.富萊契——雷鳥石油的公關。「他承認認識聖經強尼案的最新受害者,也仔細地向我們交代案發當晚他的行蹤。如果我們需要的話,他甚至還願意提供血液做DNA鑑識。」
但他可不認為他們是他的對手。雷博思的公寓裡並沒找出什麼東西,可是聖經約翰卻發現雷博思對聖經約翰的興趣與自大狂有關,這稍微解釋了一些事情。他留在公寓的時間並沒如他所希望的久。因為他打不開鎖,所以得硬把門撬開。他不知道鄰居何時會注意到這裡,所以他動作很快,公寓裡少有他感興趣的東西,但是公寓卻透露出這個警察的事情,他覺得他認識了雷博思,至少有一定程度的瞭解——他感覺到雷博思生命中的寂寞,失去感情、溫暖與愛之後留下的空洞。這裡有音樂也有書,但是質與量都不多。他的衣物只具實用性,每一件外套都差不多。沒有鞋子這一點讓聖經約翰覺得最古怪,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表示這人只有一雙鞋嗎?
她望向傑克。
她想了想,「我們是從伊蒙的背後拍的,我們大多只拍到他的背影。」
「這真是了不起的地方。你還能在哪裡以廉價買進七千英畝的地?」
「那這件事就算了吧。」雷博思說。
「記得我櫥櫃裡有聖經約翰的資料嗎?有人撬開了我的前門,卻只想搜查那些資料。」
「誰說我不會做菜。」他說,其實問題的答案是:「不記得。」
「心有旁鶩?」
「雷博思,你是個警察,你知道我們有既定的程序。」
「長官,感謝你提供的這些資訊。」
「大概就這些了,探長。他們一起吃了幾頓飯,開車到碼頭兜風,然後離開本市。」
「有不少。亞伯丁如何?」
「傑克,她想要製作關於史佩凡的節目。她不是在做警察整警察的專題,也不是在做聖經強尼的專題。」
他凝視著她一會兒,其實他什麼都沒看見,然後他把她拉過來,親了她臉頰一下。
「你要做什麼菜?」
「我們問了,他們是常客。他們約六個月前開始住這家飯店。」
「通常他都想跟我在酒吧碰面,」梅麗告訴傑克說,「都是很破舊的酒吧。」
「有人懷疑過嗎?」
「他是石油產業的人……」
賓果,雷博思心想。真他媽一猜就中。
「所以她現在腦海裡都是我告訴她的事——跟史佩凡一點關係也沒有。這會讓她……那句話怎麼說?」
「這對你有幫助嗎?」
「亞伯丁就有這種效果。這些資料……在電話上唸可能太多了。」
「你以為你在幹什麼?」
但是他來這裡找的那樣物事……他的名片……卻沒找到。這意謂著雷博思不是把它丟了,就是還帶在身上,可能放在外套口袋裡或是皮夾裡。
雷博思微笑,然後拿起電話,他想聽家裡的答錄機有沒有留言,看看安克藍姆有沒有要找他。安克藍姆留了言:明天早上九點見。另一通留言是凱麗.伯傑斯留的話,她需要跟他談談。
他們在大廳休息區裡等她,傑克翻閱著《蘇格蘭田野生活雜誌》(Scottish Field),一直朗讀著房地產廣告的文字「凱斯内斯郡七千英畝美地,有打獵小屋、馬廄與農場」。他抬起頭看著雷博思。
開車回公寓的路上,傑克非常火大。
「當然,長官。感謝你打電話來。」
雷博思正要添第二份的時候,電話響了。他接起電話。
當電話響起,他放下手中砂紙——門看起來不錯——接起了電話。傑克正踩在梯子上,為牆與天花板的交接處上漆。
可是回到廚房時,他發現了小驚喜。舊報紙與剪報隨手亂藏,所以也容易被找到。聖經約翰、聖經強尼.這證明了雷博思花了不少功夫:舊報紙應該是去跟舊書商買的。警方調查之外的私下調查,這讓聖經約翰對雷博思更感興趣。
「我跟女人的事。我想去跟一個女人見面,可是我打賭你一定會跟著我,對不對?」
他們共享一瓶高地礦泉水,乾了杯。
「傑克,又要說教了?」
「這件事算了。」他再說了一次。
她對他眨眼,「我做過功課了。」
「喔,」她說,「你跟約翰一起辦『繩結與十字』案。」
「我們已經完成你鞋子與衣物的初期鑑識。我想你應該想知道你是清白的。」
「所以你不會收黑錢然後放掉嫌犯?」
「就算他有,我也不知道。」傑克舉起雜誌蓋住他的臉,他拒絕繼續討論下去。然後凱麗.伯傑斯從門口走了進來。
「哈瑞,」雷博思說,「把這些拿走。」哈瑞拿起那兩杯酒,搖著頭。
臥室裡的紙類:幾箱舊信件、銀行對帳單、很少照片——但是已經可得知雷博思結過婚,有個女兒。可是卻沒有最近的照片——沒有女兒長大的照片,一張近期照片都沒有。
「你有問飯店他們是不是常客嗎?」
「他聽起來很囂張。」
傑克停車閃大燈。梅麗熄火,打開門鎖,走向他們。雷博思傾身往後打開後車門讓她進來。他向她介紹傑克。
「探長,你聽到我的留言了。」雷博思點頭,眼睛眨都不眨。「謝謝你跑一趟。」她轉向傑克。
她立刻就看到雷博思,然後皮膚從頸部以上慢慢發紅。當她走到他旁邊,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她的臉頰此和-圖-書時也紅了。
「難道你對我不也是這樣?」雷博思對傑克微笑,傑克用唇語說「別放肆」。
「幾點?」
他站在吧台邊,一隻腳踩在吧台底的歇腳桿上,一隻手肘靠在發亮的木頭上。在他面前有四樣東西:一包沒開過的菸、一盒蘇格蘭藍鐘花牌火柴、三點五公分高的教師牌(Teacher9s)威士忌、一品脫貝爾海芬的貝斯特啤酒。他凝視著它們,像個超能力者集中念力要移動它們。
「傑克,你知道嗎?你嚴重地束縛了我的生活方式。」
「他們只是喜歡穿得體面一點,讓他們感覺像重要人物。」
「回家吧。」他對傑克說。然後他又想到現在塞車,「不,我改變主意了:我們先去牛津酒吧。」傑克微笑。「你以為你已經把我治好了嗎?」雷博思搖頭,「我有時會連續好幾天不喝酒,這不算什麼。」
「我不懂。」
「那他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
「低脂義大利麵,如果你動作可以快一點的話,我們還有沙拉吃。」
「但是他說出去了。」
「他們走了?」
「我會在販賣機買一包。」
「今晚走的。我的人一直跟他們到班橋里市,我猜他們是往柏斯去。」接著就是回格拉斯哥。「飯店也確認說他們已經退房了。」
「妳有發現任何關於威爾少校的資料嗎?」
她現在笑了,「就算是水門案這種超級新聞,他也不會這麼做。伊蒙是節目主持人,自己是不會去挖新聞的。」
他們在回公寓的路上順便去了商店,出來時帶著晚餐的材料。
「真希望有人拍照紀念這一刻。」他說。
雷博思冷哼了一聲,「傑克,我們還差得遠呢。」
第一點:威爾少校不是真的少校,這只是他青春期的綽號。第二,他的父母把對蘇格蘭一切事物的熱愛傳承給他——包括追求國家獨立的渴望。資料裡有很多他早年在業界的情況,近來他的事業重心則移到石油產業。裡面也有湯姆.博德死亡的報導——並無可疑之處。美國一位記者曾動筆寫過非官方的威爾傳記,但是後來放棄了——謠傳他收了錢才不把書寫完。兩則未經證實的報導:威爾與他的妻子不歡而散,後來付出大筆贍養費。其二是關於威爾的兒子,他不是死了,就是被逐出家門,他也許跑去混嬉皮或是到非洲救助飢民,也可能在漢堡店或是華爾街工作。雷博思想翻到下一頁,卻發現資料沒了。這個故事戛然而止。他下了車,走到梅麗跟傑克靠在一起說話的地方。
他的酒癮也該犯了,但是那杯白酒讓他興致全消。它在他胃裡打轉,灼燒著胃壁。他坐在書桌前讀完山克利的筆錄,這個高個子正關在樓下的牢房裡。傑克很快就完成筆錄製作,但雷博思卻找不到任何疏漏之處。
「我們屬於那百分之七嗎?」
「這得看妳是在說哪件案子?」雷博思說。
「那我就沒事了?」
雷博思癮頭又犯了:他想抽根菸也想去亞伯丁。那裡有他想要的物事,但他還是不清楚是什麼。
她有點生氣噘嘴的樣子。「那麼調查進行得如何?」她舉起一隻手,「我不是在打探情報,這是我個人的關心。」
「喬叔沒送他們東西?」
他們把一切清理乾淨,洗完碗盤,然後沖了咖啡,並決定要繼續整修工作。傑克想要多知道一些關於聖經強尼,以及伊芙和史丹利的事,但是雷博思不知該從何說起。他覺得思緒卡住了,他的腦袋一直裝進新資訊,可是一條都沒流失。聖經強尼案的第一個受害者是地質學學生,她就讀的大學跟石油產業有緊密的關係。現在第四個死者設計展場,而且在亞伯丁工作,雷博思可以猜到誰是她的最佳客戶。如果第一個跟第四個死者有連結,那他是否漏掉了第二個跟第三個死者的連結?一個妓|女跟酒館小妹,一個在愛丁堡,另一個在格拉斯哥……
客廳裡,他抄下雷博思的電話號碼,然後閉上眼睛,確認自己已經把公寓空間分佈記在心裡。好了,小事一樁,他可以深夜回到這裡,走過公寓而不撞到東西或驚動任何人。他可以隨時回來收拾雷博思,隨時都可以。
她幾乎說不出話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真是太不像話了。」
他們接著吃沙拉——傑克說法國人都是後吃沙拉。
這是一家好飯店,低調但高級。雷博思在腦海裡想著可能的應對方式。安克藍姆知道他廚房裡有剪報的事,而凱麗是唯一能提供這個情報的人。他當時很憤怒,現在比較不氣了。畢竟這是她的工作:資訊,並且用這些資訊獲取其他的資訊。但是這還是令人惱怒的行為。然後還有史佩凡案與麥魯爾案的關連性:安克藍姆已經咬住這一點,而凱麗也知道了。最後,最重要的是闖空門的事。
「什麼意思?」
她搖著頭說:「不是我們。」
「我是約翰.雷博思。」
「抱歉,我另有工作——有錢賺的工作。」
「是,長官。」他說,「晚安。」
雷博思把香菸滑向一個抽菸的人,「拿去吧。不要把菸放在離我太近的地方,我也許會改變心意。」
「你願意付出什麼來交換?」
「我一直想要找妳。」
「哈瑞,啤酒會直接流回酒桶嗎?」
「啊?」
雷博思眨眨眼,「妳怎麼知道這件事?這件案子發生時妳年紀還小。」
「你怎麼有辦法讓她們不爭風吃醋?」
「可惜不是現做的義大利麵條,」傑克說。
雷博思加快動作,但是發現他得跑去熟食店買沙拉醬的原料,他並不打算穿夾克,外面不太冷。
「那你們的拍攝畫面怎麼說?」
「我們還是不要常幹這種事,我的心臟受不了。」
「你確定可以相信我?」他說。
傑克還是有本事讓他的老友吃驚:他大口吃著披薩。唯一的評語是「你吃得不多」。
「哪家酒館?」
「大蒜拿來。」雷博思說,「我用踩的。」
「你願意付出怎麼樣的代價?」
也許是真相。
「百分之七的人口控制了百分之八十四的財富。」
「在銀行?」雷博思皺眉。喬叔會是信任銀行的人嗎?他會讓陌生人靠近他非法資產方圓一英里之内嗎?
可是他想到雷博思的朋友,這個警察並不像是愛熱鬧的那型。他們一起粉刷客廳,聖經約翰不知這是否跟他闖空門有關,大概無關吧。那人年紀跟雷博思相仿,也許年輕一點,看起來相當強悍。另一個警察?也許,但他的臉上沒有雷博思那種能量。雷博思身上有一種東西——聖經約翰第一次跟他見面時就注意到,今晚卻更加深了印象——對目標的全神貫注,堅毅的決心。體能上雷博思的朋友似乎比較強,但是卻無法打倒雷博思。體能只能讓人強到一定的程度。
「雷博思,我是葛羅根督察長。」
「不是?」
「營業時段嗎?」
傑克聳肩,看看梅麗是否有意願,然後把車門打開。雷博思獨自一人陷進座椅,開始閱讀。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沒這麼說。你就堅持你的說法吧。」
「那是誰告訴伊蒙?」
「有些問題最好不要回答。」雷博思說。
「少來了,傑克。我去過格拉斯哥,記得嗎?我看到西裝跟珠寶,我看到一些洋洋得意的人。」
傑克嚐嚐義大利麵醬,點點頭。所以雷博思自己出去,曾想過不再回來。下個街角有間酒館,還沒打烊。但他當然會回來,因為他還沒吃飯。以傑克晚上熟睡的狀況,如果雷博思真要走的話,那時絕對是溜走的最佳時機。
「半小時後?」
「灰白的頭髮適合你。」
「可是妳跟妳的研究員會去挖?」
他們到的時候,梅麗已經在那裡等了。傑克好多年沒來亞瑟王寶座丘陵附近,所以他們走觀景車道,儘管晚上也看不到什麼。這座大丘陵看起來就像——連小孩子也看得出來——一頭蹲坐著的大象。這裡是個散心解悶的好去處,但是到了晚上,這裡就是照明不足的荒郊野外。愛丁堡有很多這類光榮但空洞的空間,這些空間本來都是清幽的好地方,直到你在此首度遇見吸毒者、搶匪、強|暴犯或是同性戀仇視者。
「我想想……」雷博思假裝在回想,「我想是星期天下午。我在亞伯丁被偵訊之後,就被押回這裡。」
「所以你還要點其他東西嗎?還是你只是進來坐著?」
「對,可是他們都不像是會撬門的型。那現在我是不是唯一有嫌疑的人?」
「長官,那麼伊芙跟史坦利呢?你有聽我的建議嗎?」和*圖*書
「對我來說,口味太淡了。」
雷博思嘆了口氣,「最後一件事。我的公寓被人闖空門,妳知道任何資訊嗎?」
廚房裡,既沒有廚具,也無蔬果。浴室裡,需要重新整修。
「我三點要跟某人在莫寧賽區見面,所以四點在布朗茲費爾德的大飯店碰頭好嗎?我們可以喝下午茶。」她說這件事很重要,雷博思決定去那裡等她,而他希望傑克留在這裡……
「什麼?」
「那是意外,」雷博思說,「我絆倒了。」
傑克把手放在他背上,輕輕地拍著他,臉上帶著微笑。
「闖空門?拜託,我們是記者。」
他們繞路再度進城時,車潮行進緩慢。近來尖峰時段的愛丁堡像一場夢魘:紅燈不斷、引擎噴不完的廢氣、緊繃的神經、指尖敲個不停。當他們到照相館的時候,它已經打烊了。雷博思看了一下開店時間:明天早上九點。他可以在往費特斯的路上取照片,只會晚一點到安克藍姆那裡。安克藍姆:一想到他,就彷彿有一股電流穿過身體。
「還好嗎?」梅麗問他。
尼古丁呢?他自己知道,幾天沒抽菸之後,自己都可以感覺到香菸讓人聞起來很臭——你的皮膚、衣服跟頭髮都是菸味。真是令人噁心的習慣:如果你沒讓自己得癌症,可能會讓某個可憐的傢伙得癌症,而他唯一的不幸就是太靠近你。酒保哈瑞等著雷博思行動,整間酒館也在等待。他們知道有事情要發生,這全寫在雷博思臉上——幾乎是痛苦的表情。傑克站在他旁邊,摒息以待。
「謝謝長官。」
「我應該知道嗎?」她揚起眉毛。
傑克摸摸他的頭,「又是另一個女人?」雷博思點頭。
「可樂跟洋芋片。」他轉向傑克,「我可以吃洋芋片吧?」
她把背包放在大腿上,扭著包包背帶。「聽我說,」她說,「我應該向你道歉。」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看往別處,深吸了一口氣,「我並沒有告訴安克藍姆督察長剪報的事,也沒告訴他麥魯爾認識史佩凡的事。」
「史佩凡案。」
「我可不介意感受一下上流階級的生活。」
「這是現做的食物。」雷博思回答,他嘴裡塞得滿滿的,「在這公寓裡可是相當罕見。」
「妳不知道嗎?」雷博思張大了眼睛,「我幾乎成了聖經強尼案的嫌犯。」
「我是莫頓探長。」傑克與她握手時說。
「就連對你也不會如此。」葛羅根說。
「喔,那個啊。」雷博思吸吸鼻子,考慮著要怎麼回答。「安克藍姆是個信任別人的人,他真的很相信他的警官。如果你說你是清白的,他就會相信你說的話。有他這樣的上司真令人欣慰。他是如此信任我,以至於找了個人像帽貝吸附著岩石一樣跟著我。」他向傑克點點頭,「這位莫頓探長的工作就是不讓我離開他的視線。他甚至還睡在我家。」他直視著凱麗的凝視,「這聽起來如何?」
「梅麗,妳太棒了!」
「葛羅根督察長,」雷博思望著傑克,「長官,我能如何為您服務?」傑克走到電話旁去旁聽。
「喂?」
「我的人還跟蹤他們去了兩家舞廳。」
「幾個房間?」
又開始感傷了,這是他另外一個喝酒的理由。
傑克聳肩,「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在門外等。」
傑克大笑。
「我贊同這一點。」他說。
「三分鐘過去了。」一個在吧台邊的常客說,彷彿他正在測試雷博思能抵抗誘惑多久。雷博思的心裡想著一個深刻的問題:是他想要菸酒?還是菸酒想要他?他想著哲學家休謨會怎麼思考這個問題。他拿起啤酒難怪人家會說它口味「厚重」,因為它真的很重。他聞了聞啤酒,並不是很誘人。他知道啤酒的味道應該還可以,但是其他的東西更好喝。不過威士忌的氣味挺不錯——像煙霧一樣充滿他的鼻腔與肺部。它會灼燒他的口,一路延燒下去,然後融入他的身體,但是效果並不持久。
他們在客廳裡布置餐桌——自從雷博思妻子離開後,這是他第一次在這裡吃飯。這是真的嗎?雷博思停下來看看手裡的叉子跟湯匙。對,是真的。他的公寓,他的避難所,突然變得如此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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