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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Ｍ８上，開到格拉斯哥跟愛丁堡之間，像糖漿一樣的車流讓他們慢了下來，傑克再試了一次。

「或者我們現在可以打開錄音機，然後你告訴我你知道的事情。然後你就可以隨意支配自己的時間了，我也認為這樣你可以活得比較坦蕩一點。」

「其實，」雷博思，「他們只不過在亞伯丁睡同一個旅館房間。」

「傑克，每一分錢都值得。」

「還有時間。」

雷博思現在已經不為此驚訝了。

他發出笑聲，連死刑犯都會笑得比他開心，「聽著，我是沒問題，但是還有其他人。」

雷博思站了起來，「我明後天可能不能過來，可以嗎？」

「沒有。」

雷博思突然胸口一緊，是冠狀動脈，他想。但卻是傑克，他雙手環抱住雷博思，阻止他衝向安克藍姆。

「什麼意思？」

「格拉斯哥，約翰，」傑克拜託他說，「不是我們的地盤。我再幾個星期就可以回福寇克，而你……」

雷博思點頭，「她會不會聰明到讓他們兩個互相對抗？」他遇過她，已經知道這個答案。安克藍姆只是聳肩。這次對話明顯地有了意外的轉折。

「只看表面的人都討厭這裡，他們得去喝下午茶或處理其他的事情。」

「不行。明天早上同一時間，我要你在這裡出現。」

「即便他已經被逼到極限也不是？你有看過那種狀態的他嗎？」

「但他有個問題，他心裡有一個小小魔鬼叫藍尼．史佩凡。你是他的朋友，雷博思，你那時應該阻止他。」

「莫基在嗎？」

「給我一分鐘。」店長說。

「我想可以。」

「你每說這句話一次，聽起來就越心虛。怎麼了，你不再覺得這句話有說服力了嗎？」

「在帕提克警局。」

他開車往費特斯的方式，像是要趕赴命案現場。他特技演員的駕車方式，讓沿路上的車猛按喇叭或急踩煞車。他們已經遲到二十分鐘，但是雷博思不在乎。他已經拿到加洗照片，也就是米其森櫃子裡那些失蹤的照片。這些照片跟其他的類似：都是團體照，但是人數比較少。每一張裡面都有那個綁辮子的女人站在米其森旁邊。其中一張裡，她一手攬著他。另一張裡，他們一邊接吻，一邊露齒而笑。

「就我的經驗，匿名線報很罕見。」安克藍姆說。

「……你永遠也不缺敵人。」

「同意，長官。」那麼亞伯丁就關鍵了，或者答案在更北邊？傑可．哈利跟這件案子有關係嗎？而邁可．薩可力夫——羊皮夾克先生——不是被威爾少校嚇走的嗎？薩可力夫怎麼說的？他在飛機上說了某事卻突然住嘴……一艘船的事情……

傑克看起來就像一隻無頭雞一樣輕鬆。當店長開始打開門鎖時，他們跳出車子。雷博思的手上已經握著收據。

「他們怎麼了？」

「信任我，傑克。」

雷博思跟傑克好久沒合作了。他們曾經是有效率的團隊，但傑克很高興可以調離愛丁堡。太令人感覺封閉了——這個城市與他的搭檔都是。那時雷博思似乎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而非他同伴們的世界。就連他選擇去混的酒館，也是比較少干擾的地方：只有電視、一台水果盤賭博機、一台香菸販賣機。有團體活動時——釣魚旅行、高爾夫比賽、搭巴士出遊——雷博思從來不報名。他總是個怪客，就算有伴也是個獨行俠，他的腦與心只在辦案時才會完全啟動。傑克太瞭解這回事了，工作就是能夠把你包起來，讓你跟世界隔離。在社交上所遇到的人通常會對你懷有疑心或敵意——結果你就只跟其他警察混在一起，讓你的太太或女友覺得很悶。她們也開始覺得被孤立，於是情況變得很糟。

店長還沒時間脫下大衣，在一箱被包成一包包的照片裡翻找著。雷博思想像裡面有家庭出遊照、出國度假照、有紅眼的生日照與模糊的結婚宴會。照片有一種微微絕望卻令人感動的東西。他曾經看過很多相https://m.hetubook.com.com本常是找謀殺案的線索或是受害者的舊識。

雷博思還在微笑，他心想：我寧可當惡魔。

「我認為他們才剛開始過去那裡。」

「所以問題是，喬叔在搞什麼生意？」

「坐下！」

「可能是栽贓。」

「好，那就希望你的長期記憶會好一點。」他翻開一份檔案，「因為從現在起，真的會很好玩。」他點點頭要怯懦的傑克打開錄音機，然後說出時間地點、在場的警官是誰……雷博思覺得自己好像快爆炸了，他真的認為如果他再多坐在那裡一秒，他的眼睛就會從眼窩裡飛出來，像是惡作劇眼鏡裝著彈簧彈出的眼睛。他以前曾有過這種感覺，就在恐慌發作之前，但他現在並不恐慌，他只是緊繃。他站了起來，安克藍姆停止說話。

「什麼？」

安克藍姆瞪著他，吸吸鼻子，然後再度注視他的筆記。很多頁的筆記，特別為今天的面談準備的：該問的問題，要確認的「事實」，整件案子被拆開重組過了。

「旅館紀錄顯示他們已經去了半年。」

「你要去格拉斯哥幹什麼？去找喬叔跟他說『喔，對了，你的女人正在搞你兒子』？就算你也沒這麼笨。」

「我試過了，」雷博思說，聲音小得就像耳語一樣。這又是一句謊話：洛森當時已經上癮了，只有一件事可以幫他——滿足他的癮。

雷博思微笑說，「我想你知道問題的答案：毒品。他已經丟了格拉斯哥的市場，市場已經被別人瓜分完了。所以他可以開戰搶一塊本地市場，也可以去開拓外地的新市場。柏克舞廳會接手毒品轉賣，更何況他們有個刑警在口袋裡。亞伯丁是個還不錯的市場，雖說不像十五或二十年前那麼蓬勃，但還是個市場。」

「你說什麼？」

「真的有那通線報電話嗎？」安克藍姆問，讓雷博思吃了一驚。他們互相瞪視，「現在沒在錄音，你說的話就我們三個人知道。那通線報電話真的存在嗎？」

「等一下……」

「東尼已經成為歷史。」

「他會殺了我們，」這是他第九或第十次說這句話，「真的，他真的會殺了我們。」

這一次安克藍姆真的微笑了，「我對你跟史佩凡案也可以說同樣的話。」

「等一下。」話筒被丟到堅硬的平面上發出聲響。雷博思仔細地聆聽，聽到電視傳來益智問答節目的人聲與鼓掌聲。在看的人也許是喬叔或伊芙，史坦利應該不喜歡這種節目，因為他永遠答不對半題。

雷博思微笑說：「傑克，我會在哪裡？」

「這是由我決定，不是你。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們可以請個醫生，要不然……」

「或者他們認識他。」

安克藍姆瞇起眼睛，「你確定？」雷博思點頭，「他們一定瘋了，喬叔會殺了他們兩個。」

「沒有？」

「我們在這裡是要演戲——你知道，我也知道。高層很擔心媒體，他們希望就算是節目製作出來，警方也不會丟臉。因此，大家都不管這件事，說調查已經在進行中。電視似乎是高層唯一害怕的東西，壞人嚇不倒他們，可是十分鐘的負面報導，我的媽，不行，絕對不能接受。這不過是有幾百萬人看的節目，其中半數沒開音量，其他一半沒認真在看，然後隔天就全忘了。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氣，「你只要說想或不想就好。」安克藍姆無言，所以雷博思重複了他的問題。

「我討厭這個房間。」當雷博思把門關上時，傑克說。

對方猶豫著：因為只有史坦利的好友才會叫他莫基，「是誰找他？」

「蓋帝斯從來沒向你坦承過？我以為你們兩個很熟？」

「強尼？哪個強尼？」那個聲音變得比較靠近了。

「兩位，明早見。」安克藍姆說，一派面談順利成功的口吻。

「探長，我會勸你小心點——」

「這不麻煩。」hetubook.com.com史坦利聽起來並不習慣拐彎抹角說話，因為他的腦袋裡都是以牙還牙那一套。

雷博思笑了，「是嗎？你真是心胸寬大，長官。」安克藍姆站起來，雷博思轉身走到遠處，再轉身站定。

安克藍姆雙手往桌上一拍，「我以為我們有過協議。」

「強尼。」保鑣說。

「我們在這裡不是要……」

「其實沒有，只是你認為還有時間。」

「也許他們認為他們比他還強。也許他們知道萬一開戰，手下們會投向他們那邊。近來史坦利才是最讓人畏懼的，你也這樣說過，尤其在東尼．艾爾離開之後。」

「不行。」

「沒有。」

「這太瘋狂了，真的太瘋狂了。」

「我現在就需要聽到答案。如果你的答案是不會，那你乾脆就把電話轉給你爸聽。」

「你就告訴伊芙我跟你說的話。如果她不來，並不表示你不該來。我會以假名幫你弄幾張訪客證。」雷博思低頭看到一本打開的書，立刻找到兩個名字，「威廉．普利察跟瑪德琳．史密斯。你記得住嗎？」

「只有神跟惡魔才知道。」

「是。」

「她想問我一些問題。」他停頓一下，「關於你的問題，關於莫頓探長目前在你生活中扮演的角色。」

「跟我爹？」

「你說你有兩個問題。」

「只是還可以？」

「這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也許。」

安克藍姆聳肩不理會這句話，「而線報剛好跟史佩凡先生有關。探長，當時你不覺得這有點太巧了嗎？而蓋帝斯已經被警告不要再碰史佩凡了，不是嗎？我的意思是，你當時應該清楚你的上司對史佩凡有種偏執？」

「聖經約翰犯案時，有一半的警察都還沒出生。他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恕我直言，長官，我辦不到。如果我再繼續坐著，我會給你一拳。」

「他是個好警察。」

這些事情跟聖經強尼有關嗎？聖經強尼是石油業的人嗎？

「就我所知不是。」

「他是好警察。」

雷博思想不到要說什麼。安克藍姆的身體已經又往前傾，雙掌抵著桌子，然後他往後一坐，「你想問什麼？」

「也許是你沒在聽。」雷博思覺得在路上他比較平靜了。對傑克來說，他看起來像是被拔掉了插頭，眼裡沒火花了。他似乎還比較喜歡那個電線短路的雷博思，他朋友的語氣一點感情也沒有，就算是在暖氣過強的車裡，聽起來還是讓人背脊發涼。傑克稍微多開一點車窗，現在速度表穩定維持在四十英里，這是他們開在外線車道的速度，可是他們左邊的車流真的像在爬行。如果他找到空檔，他就會切進內側車道——只要能延後他們抵達時間的話什麼都行。

傑克一手蒙住了眼睛。

「我實在記不起來。」

隔天一早照相館開門的時候，他們已經等在外面了。傑克才看錶第十五次而已。

「當然，我沒這麼笨。」

雷博思再度站起來，開始在小辦公室裡踱步。

「你是說他們處得如何？還可以。」

「我想是嫉妒。」

他常常很崇拜雷博思——也聽到他被其他警察稱讚——因為他堅持，像獵犬一樣對案子緊追不捨，通常他都會把案子撕開，把裡面的祕密動機跟隱藏的屍體倒出來。www.hetubook.com.com但是他的堅持也可能是缺點，讓他無視於危險，讓他缺乏耐性且魯莽。傑克知道為什麼他們要去格拉斯哥，他認為他很清楚雷博思要去那裡做什麼。但受安克藍姆之命，傑克得緊跟著雷博思，等著跟他一起陷入大麻煩。

「普利察。」

「就這麼說定了。只是談談，沒有陷阱等著你。如果你擔心的話，在聽完我們的話之前，你就把嘴巴閉得緊緊的。如果你不喜歡我們的提議，你可以轉身就走。你不必說什麼，所以也沒什麼好怕的。沒有指控，不耍花招。我對你並沒有興趣。我們晚上會見面嗎？」

當然，有很多警察還是過著不錯的日子。他們有瞭解他們的伴侶，或者回家後就可以把工作關在門外；或者工作對他們來說，只是一種準時付房貸的方法。傑克猜測，一半的刑警把當警察當成職業，另一半則把它當成任何形式的辦公室工作。

雷博思掛上電話，他的手只有一點點顫抖而已。

「時代愛英雄，傑克。」雷博思告訴他。

「你記不得有聽到對話内容？」

安克藍姆懂了，「喬叔跟史坦利？」

「沒有。」辮子女人與米其森……米其辦了演唱會，是抗議份子。米其是石油工人。他被喬叔的左右手東尼．艾爾所殺。伊芙與史坦利，在亞伯丁工作，睡同一間房……

「想。」他輕聲說。

「從來沒有。」

「我不是指這個。」

「今晚？」

「基地到了。」雷博思終於說，他走進那個現在暫時放聖經約翰案資料的空辦公室。聖經約翰案的資料散在桌上和地板上到處都是，也被釘或貼在牆上，彷彿就像是幫他辦展覽似的。聖經約翰的最後一張模擬照片是由第三個死者的妹妹協助完成——連同她對他的外型描述，在房裡四處可見。彷彿藉由一張張地反覆擺出他的形象，他們就可以讓他現形，把紙漿變成血肉之軀。

「有。」安克藍姆抬起頭，雷博思知道他說錯答案了，「我是說，沒有。」

的確，不管起因為何，現在車流已經開始通暢了。車速已經提高到五十五英里，他們很快就會到格拉斯哥。傑克看了雷博思一眼，他直視前方眨眨眼。傑克突然想像著他靠著吧台，用他的退休金再買一杯酒。他媽的。為了他的朋友，他會去格拉斯哥待九十分鐘，但僅此而已：不會延長時間，也絕不會犯規。絕對不能犯規。

「我可沒這麼確定。」

「的確。」傑克停頓一下，「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我可沒去他家拜訪過他，引薦你的人是莫里斯．卡菲提。」

「他們親近嗎？」

「你是在白費唇舌。」

他們前往帕提克警局，因為那裡的人認識他們。高凡警局也可以，但那裡是安克藍姆的大本營，絕對不是可以讓他們私下安靜辦事的地方。最近那樁命案發生後，聖經強尼案的調查增加了一些動能，但是格拉斯哥調查小組所做的，其實就只是閱讀亞伯丁寄來的資料後歸檔。雷博思一想到在柏克舞廳可能跟凡妮莎．荷登交錯而過，就不禁會打個冷顫。儘管朗斯登一直想要陷害他，可是亞伯丁刑事組卻說對了一件事：有一連串的巧合讓雷博思跟聖經強尼案扯上關係。巧合多到讓雷博思開始懷疑，這一切是否真的是偶然。雖然他還無法清楚說出是怎麼回事，可是聖經強尼跟雷博思所調查的另一件案子必有連結。現在他只是有這種直覺，可是還無法採取任何行動。但是這直覺卻不斷煩著他，讓他懷疑自己瞭解聖經強尼案的程度是否比他自以為的多……

「你知道，」他說，「我並不怪你。我想我知道你經歷過的事情。但是事實的確被隱瞞，最核心的謊言和-圖-書就是那通線報電話。」他把他的筆記抬離桌面一英寸，「裡面寫滿這件事，也讓一切重新被審視，因為如果蓋帝斯一直在跟蹤史佩凡，那麼在過程中栽贓又有何難？」

雷博思叫傑克開車上Ｍ８高速公路。

安克藍姆往後一坐，盡力隱藏他心中的得意。他以為雷博思的心防正在瓦解，雷博思心裡已經種下好幾顆懷疑的種子，他現在只要以同情來灌溉那些種子就可以。

「解釋清楚。」

「聽著，」雷博思摸摸額頭，「我沒辦法思考……沒辦法想史佩凡的事。今天不行。」

「我接到一通電話，」他說，「一個叫凱麗．伯傑斯的人打的。」

「我已經告訴過你，史崔克萊警署跟重案組正在計畫要採取行動……」

「但是蓋帝斯探長告訴你電話跟史佩凡有關？是線報？」

雷博思發現他的手放在電話話筒上，他拿起話筒，撥了號碼，「你懷疑過我的決心嗎？」

在雷博思小時候，他家住在雙併獨棟房子裡，跟隔壁的房子隔著一條窄巷，它通往兩家的後花園。雷博思在那裡跟他爸踢足球，有時候他會一腳踩上牆壁，攀著牆把自己拉上牆頂。有時候他就站在窄巷裡，用力把小小的硬橡膠球往石頭地板丢。小球會快速反彈，忽前忽後，從地板彈到屋頂再彈到牆壁……

帕提克警局又新又亮又舒服——基本上就是最進步的條子窩——但還是敵人的地盤。雷博思不知道喬叔在此有多少耳目，但是他想他也許知道一個安靜的地點，可以讓他們自在的地方。當他們走過局裡，一些警察向傑克點頭或喊他的名字打招呼。

雷博思深吸了一口氣，「為了你自己好，你最好以正常的方式說話。我知道你跟伊芙的事，知道你們去過亞伯丁。所以如果你不想讓人知道這些事情，你最好不要露出異狀。不要想讓保鑣起一點疑心。」

「威廉……什麼的。」

等了很久之後，一個遙遠的聲音說：「誰找我？」

「所以告訴我，你打算做什麼我們都辦不到的事？」

「我希望這些他媽的照片最好値得。」傑克說。

「怎麼了，探長？」

「我沒生病，我只是……」

「是嗎？」

一陣摩擦的聲音，史坦利轉身好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把話筒貼在下巴。

話筒被拿起來，「喂？」

「我一向活得坦蕩。跟你這種人呼吸同樣的空氣——這才是我的問題。」

「亞伯丁的強尼。」

「喔，好。」史坦利又鎮靜下來，「呃……這沒問題。」

「所以這是怎麼回事？」

「所以可以合理地歸納說，蓋帝斯探長知道來電者是誰，對嗎？」

「是，長官。」傑克邊把雷博思拉出辦公室邊說。

安克藍姆雙手緊握，他的臉色就跟大黃蛋糕一樣。檔案夾就在他面前，彷彿自從上次面談後就沒被動過。他的聲音微微顫抖，但勉強還能控制住情緒。

「電話！」那保鑣喊道。

「所以他們這次去亞伯丁……？」

傑克不喜歡雷博思看起來的樣子：好像電線正在短路中，你幾乎可以看到他眼睛裡的火花。

「那你把車停在威佛利（Waverley）火車站，我們搭火車。」

安克藍姆點頭，眼睛像月亮一樣發光，「你應該幫他。」

「你老是想當英雄，對不對？」傑克問。

「比較不塞車了。」雷博思說。

「信任你？你兩天前還想把我打到躺下？像你這種朋友……」

「沒什麼值得一提的。」

「聽著，安克藍姆，我們到了他的藏身處，發現包包在那裡。我們怎麼會去那裡真的重要嗎？」

「伊芙。」

慢慢地，雷博思的頭回到現在的時空。他揉揉眼睛，「對，」他說，「首先是m.hetubook.com.com伊芙跟史坦利。」

「我不確定。我可以再回電給你嗎？」

「也許他們不認為他辦得到。」

「告訴他是強尼，」雷博思停頓一下，「亞伯丁的強尼。」

「那就坐下。」雷博思坐下了，安克藍姆回頭看他的筆記，「探長，在事發當晚，你的報告中聲稱你在蓋帝斯探長的家時，有一通電話進來。」

「差不多。我知道你沒辦法隨便溜出來，所以我們就不訂碰面的時間。你有機會就過來。如果你想打退堂鼓，想想那些銀行帳戶，要是沒有你它們會很寂寞的。」

雷博思搖搖頭，「我需要先跟幾個人談談。你以前聽說過伊芙跟史坦利一起工作嗎？」

一個粗啞不友善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不是喬叔，也不是史坦利，是他家其中一個保鑣。雷博思盡量拿出演技來應付。

「我知道他會完蛋。」雷博思保持他的音量大小，「但是我不想讓你獨占所有的功勞。如果是任何人的功勞，也是屬於譚普勒督察長的。」雷博思回到他的椅子旁靠著它，「現在我有兩個問題。」

「我的天……」

安克藍姆用手勢要傑克關掉錄音機，然後他坐下。

他的頭現在感覺起來就像這樣。

「呃……好。」

「這只是流言，長官。傑克跟我只是好朋友。」

「放輕鬆。」

「我們要赴的約已經遲到了。」

「跟梅姬．史密斯。」

「是。」柏克舞廳，警察進出之處，也許也是石油工人混的地方。海頓．富萊契在那裡喝酒，魯多維契．朗斯登在那裡喝酒。蜜雪兒．史翠琛在那裡遇到聖經強尼……

「倒帶再聽一次。這就是為什麼我站起來踱步，你可以說這是危機管理。」

約翰留在崗位上是很重要的，因此讓他遠離麻煩大街也很重要。傑克心想為什麼生命總是這麼困難。當安克藍姆叫他「盯著」雷博思時，他還很開心。他以為他們會一起出門，回憶案件、人物、常去的老地方與精彩的事件。他應該心裡有數，自己可能已經變了——變成一個聽命的部下、安分無聊的上班族、一個積極追求升遷的人但雷博思還是原來的樣子……或者變得更變本加厲。時間已經讓他的犬儒主義更成熟，他現在已經不是一隻獵犬，他是隻咬緊牙關的鬥犬。你知道不管他身上有多少血，眼裡有多少痛楚，他直到死還是會把嘴巴閉得緊緊的……

「是。」

「史坦利，你現在表現得不錯，伊芙會以你為榮。現在我們得談談，不只是我們兩個，我們三個一起談。」

「但是他們還是會告訴孫子聖經約翰的故事。」

雷博思搖頭說，「我還不知道你在哪個層次上，你有可能會左右搖擺。」

「重複一次。」

「聽著，」他說，「一個簡單的問題：你想看到喬叔完蛋嗎？」

「要是不知道真相，我絕不滿足。我想這一點我們兩個還挺像的。」

「你還是得等我打開收銀櫃的鎖。」店長把照片遞過去，傑克看了一眼價格，拿出一張超過價格的鈔票壓在桌上，然後把雷博思拖出相館。

「阻止他？」

他不知道雷博思還能做什麼其他職業。如果他們把他踢出警界……他大概會把退休金喝乾，變成另一個故事一籮筐的退休警察，太常對同樣一批人講這些故事，以警界生涯交換另一種形式的孤立。

安克藍姆幾乎微笑著說：「你是騙子。是他到你家，對不對？他怎麼跟你說的？他有說你們不需要搜索票嗎？你一定知道他在說謊。」

「蓋帝斯沒有說是誰打來的？」

「我回答你的問題，你就回答我的？」安克藍姆點頭。「當然有那通電話。」

「這會是白費力氣，因為我們都知道，格拉斯哥一半的警察都在喬叔口袋裡。」

「而且都幾乎是打到警察局值勤櫃台。你同意這一點嗎？」

「你的騙局進行還不錯，除非必要，我並不想把它搞砸，所以不要做任何會讓我這麼做的事。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