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地獄之北
第三十一章
「喔,對,」櫃台小姐說,「當然有關。」她聽起來有點累了。背景噪音——人員交談、影印機、另一線電話響了。
「從我的觀點看來,你做得很好。」
「恐怕沒有。」
「伊芙跟你說了什麼?」
「她什麼都不肯說。我從史坦利身上知道的更少。」雷博思裝出受挫的樣子,這一點都不難。他要富勒相信他全部的故事。
聖經約翰集中精神,注意聽他的語氣是否有懷疑或疑心,任何衛斯特曼可能跟警方談過的蛛絲馬跡。他發現沒有。
「他們很快就會變死人。」富勒終於說。
「你可以感謝謝德蘭群島。」傑克吸吸鼻子,「那裡的風讓我得了感冒,我伸手進褲子口袋拿手帕……鑰匙不見了。車子也不在停車場,約翰.雷博思也不在床上。」
「哈囉,這裡是商會,我們有個一般性的問題。我們正在建立一個資料庫,收集本地與石油產業相關的公司資料。藍瑟科技也跟石油業有關,對不對?」
他環顧四周,發現二氧化碳鋼瓶、塑膠箱、幾捆塑膠管。掛在牆上:一支小滅火器。他拿起滅火器,做好發射的準備,然後夾在腋下,這樣他才能拿著威士忌酒瓶走上階梯。
「他一直在講這件事……也有人跟他談過了。」
「衛斯特曼先生,您幫了很大的忙,感謝。」
「當然,但請放心,荷登小姐的案子我們正在追幾條線索。但是我目前的問題跟一件詐欺案有關。」
「如果你抓到那個殺凡妮莎的混蛋,幫我給他一拳。」
選項二:再想一下。
「不要。」
傑克看向他,「不要?」雷博思搖著頭。「為什麼不要?」
曾經崎嶇,也將永遠崎嶇。他心想不知對自大狂來說,有無「美好的聰明」?他懷疑,也不認為他想去瞭解。
「這樣說不算誇大。」
「我可以晚點再回電嗎?我得去翻一下檔案,我好像沒辦法集中精神。」
「如果你要的話,我們可以休息一下。」
酒味令他受不了,他才吞下幾口啤酒,酒精似乎就已經發揮作用。他的眼睛刺痛,他的手被火舌舔過的地方也是,他的手腕已經起水泡了。
迴旋踢很慢:雷博思盡力轉了九十度,踢中他的肋骨。富勒緊跟著給了雷博思的臉一拳,可是出手太慢,慢到雷博思都可以看到他手背上的疤——一條又長又醜的鞭痕。雷博思牙齒斷了一根,那顆做過根管治療的。雷博思把牙跟血往富勒噴,他後退了幾步,他很滿意自己那一拳的威力。
「你令人討厭,這就是你,讓人發癢,非抓不可。」
「如同我所說,」衛斯特曼繼續說,「我們去標葉特蘭的合約,但沒標到,那是今年三月的事。藍瑟科技……我們在二月幫他們做過展示牆,他們在海上安全大展有個攤位。」
「H先生?」富勒張大了眼睛,「H先生跟朗斯登談過,我聽說過這件事,但他們談的應該是跟那個被殺的女人……」富勒忙著在思考。
雷博思知道,他的對手說好聽是行為難測,說難聽是瘋子一個。沒有史戴蒙管住他,富勒看起來什麼都做得出來。
聖經約翰再打了通電話到藍瑟科技。
「富萊契跟朗斯登?」富勒自言自語。他搖著頭,但雷博思看得出來他已經半信半疑。他瞪著雷博思,雷博思裝出一副喪家之犬的樣子——完全不需要演技。
「我一個小時內再打給你,衛斯特曼先生。非常感謝。」
「我們去兜兜風。」富勒說,「別擔心,你幹得不錯。我會給你個痛快。一顆子彈打進你後腦杓,讓你www.hetubook.com.com不會走出去尖叫。」他讓酒瓶摔在地上,走向樓梯時也踩碎了一些碎片。雷博思快速環顧四周,完全不知道他只剩多少時間。掛住他的勾子看起來很堅固——撐著他的體重到現在都沒問題。要是可以踩在一個箱子上,站高一點,那他就可以讓繩索脫離勾子。離他三英尺之内有一個裝空瓶的木箱,雷博思伸長身體,手臂劇痛,他感覺到鞋子已經碰到木箱的邊緣,然後把木箱勾向他這邊。富勒是從開口在地板上的樓梯爬上這裡,卻沒把開口關上,雷博思可以聽到吧台傳來人聲的回音。也許富勒想要找個保鑣來見證警察的末日。木箱卡在地板上的凹陷處不動,雷博思試著用鞋尖抬起木箱卻抬不動。他全身都濕了:有血、有酒、有汗。木箱動了,他把它拉到腳下,站上去,膝蓋再往上用力。他讓繩子脫離了勾子,然後慢慢把雙手放下來,試著享受這種疼痛,感覺到血液回到雙手的刺痛。他的手指還是又麻又冷,他咬著繩結卻解不開它。附近有很多碎玻璃,但是鋸開繩索會花太長的時間。他彎腰撿起一支破酒瓶,然後看到一樣更好的東西。
「他知道你正在做什麼嗎?」
回到飯店後,他們決定該離開亞伯丁了。雷博思先洗了澡,傑克檢視著他的傷勢。
電話簿裡有兩個M.大衛森,一個詹姆士.麥金利,兩個J.麥金利,而且都登記了地址。
「是,先生。」
「老天,傑克,你怎麼會到這裡?」
「謝謝,」他說,「再見。」
「你該去買台新的計算機。」
「衛斯特曼先生,您跟這一點都沒有關係,但是我們正在調查幾家公司。」
一個便宜的粉紅色塑膠打火機。富勒也許是用它點燃雷博思手上的威士忌,然後把它丟在地上。雷博思撿起打火機,四處張望。這裡有很多酒,除了那樓梯之外別無出路。他找到一塊破布,開了一瓶威士忌,把破布塞進瓶口。這還比不上汽油彈,但仍是樣武器。選項一:點燃它再丟進舞廳,以觸發火警警報器,然後等救兵來。前提一是有人會來,前提二是富勒會因此住手……
「然後櫃台把給你的留言重複一次,所以我打電話叫了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我們,嗯,我們設計鑽油平台的安全設施、支援船隻……」她聽起來彷彿正在念小抄,「那一類的東西。」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聖經約翰在馬丁.大衛森的名字下畫線,兩次。
「證據?」
「她一定告訴了你什麼。」
「葉特蘭,」衛斯特曼說,「我們最近接過他們一些案子。不,等等……我們曾經標過一個合約,但沒標到。」
「我給富勒假情報,並且發現富萊契付錢買兇殺米其森。」
他把話筒放下,咬著手指甲。衛斯特曼會打電話到皇后街刑事組找柯利耶警佐嗎?聖經約翰只給他四十分鐘。
「我不知道。」
他們跑向車子,傑克從雷博思口袋裡拿出車鑰匙。他們上了車,加速離開,雷博思百感交集,其中最強烈的感覺是歡欣鼓舞。
他的口鼻吸進泡沫與水,發泡的口感——不是水,是啤酒。他用力地搖頭,張開眼睛。濃啤酒流進他的喉嚨,他試著要把它咳出來。有人站在他旁邊,拿著一個倒光的酒瓶咯咯地笑著。雷博思試著轉身,卻感覺雙手像被火燒,真的被燒。他可以聞到威士忌,也看到地板上有個碎裂的酒瓶。他的手被hetubook.com.com浸在酒裡,然後被點火。他大叫,蠕動著。一條吧台毛巾拍在火焰上,火熄了。燒焦的毛巾被丟到地板上,笑聲在牆壁間迴繞。
「衛斯特曼先生?那趟任務沒有我想像中那麼久。不知道你是否發現了什麼?」
「你是個白癡的混蛋。」
「然後?」
電話簿裡有兩個M.大衛森,其中一個可能是女人。他可以打電話,但這樣會讓自大狂先有警覺……他該怎麼處理自大狂?他想怎麼處理自大狂?他因憤怒而開始這項任務,現在他恢復冷靜了……也挺好奇的。他可以報警,匿名線報,警方正等著這類線報。但是他現在知道他不會這麼做。有一度,他以為自己可以不管這個討厭鬼,繼續像從前一樣過日子。但這是不可能的,自大狂已經改變了一切。他的手指摸向領帶,檢查著領結。他從筆記本撕下那張紙,撕成碎片,再撒進廢紙簍。
「樂意之至。警佐,我有個問題。」
「誰?」
聖經約翰把這個名字寫下來,圈起來。當衛斯特曼接起電話時,他重複了他的問題。
「伊芙?她什麼也沒告訴我。」
但結果他只等了三十五分鐘。
那一拳很低,打在他胯部正上方。要是他雙手沒被綁住的話,這一拳一定讓他跪倒在地。他反射性地抬起膝蓋,讓自己的腳騰空。他的肩膀關節告訴他,這種動作並不明智。
「不只是你。他們也供出艾迪.席格、牟斯.馬隆尼……」雷博思丟出史坦利提過的名字。
「為什麼不行?」富勒張開他的手臂,「亞伯丁總是有船進出。把你綁上重物,再丟進北海裡。你知道那裡的魚有多餓嗎?」
「所以條子,告訴我,你知道多少?說清楚,搞不好我們可以想想辦法。」
「喔,當然。」
「因為大家都在講。」
「我們假期的結尾真精彩。」傑克評論說。但是他唯一的聽眾已經睡著了。
傑克想了想,「你要他們互相殘殺?」他點頭。「你從來就不照章行事,對吧?是伊芙留的言?」雷博思點頭。「你竟然認為可以把我排除在外。知道嗎?當我看到車鑰匙不見時,我氣到差點想:『管他的,讓他為所欲為吧,反正是他的腦袋。』」
「我知道那裡的魚被濫捕——你希望某艘拖網漁船把我撈起來嗎?」
富勒的臉上閃過冷酷、邪惡的微笑。富萊契跟朗斯登留待未來,但雷博思就在這裡。
當他已經把範圍縮小到四家公司的四個人,就是該使用關鍵的時候——凡妮莎.荷登。
「我會沒事的。」鼻子已經不再流血,早就死掉的那顆牙也不痛。
「傑克,我在承受計算過的風險。」
雷博思緊閉著嘴巴,富勒把酒瓶往上一動再拉下來,雷博思的鼻子滴著鮮血。
「你跟艾力克講話那晚,你讓他很不舒服。」
雷博思環顧四周,酒窖裡只有他們兩人,沒有人想到要把他的腳綁起來。他可以踢富勒的鳥蛋然後……
這通電話是打到凡妮莎.荷登的公司,一個櫃台小姐接聽。
「這一點他一開始就道過歉了。」雷博思看著鏡子裡自己缺牙的微笑。
「我喜歡看你被綁起來。去急診室還是請醫生來?」
「我們以前接過艾思克弗羅的案子,但是最近兩年沒有。格理賓……嗯,老實說,我從來沒聽過這家公司。」
「這跟凡妮莎有關係嗎?」那人問。
大多的嫌疑者都太老了,要不然就是不符合條件:其中一個叫艾力克斯(Alex),結果竟然是女人。
「你知道我不行——」
聖經約翰把葉特蘭跟格理賓從https://www.hetubook.com.com名單上劃掉。
「抱歉讓你失望了。」
「可以請妳簡單地描述貴公司嗎?」
「我人已經在這裡。」
他想著如果他留在美國的話會是如何。不,他會一直想回故鄉。他記得早期一個關於他的理論變成「閉關兄弟會」教派的成員。在某種程度上,他曾經是,也依然是閉關不出,未來也不想出去。
「伊芙打電話來的時候……她藏不住的,她的聲音就說明了一切——我知道她在騙我、設計我。但是我得承認,我以為上門的會是比較有挑戰性的對手。」
「打鐵要趁熱。」
「你知道多少?」
「幾乎沒有,更何況東尼.艾爾已死,伊芙跟史坦利又跑了。但是……」雷博思吞口口水。
聖經約翰把馬丁.大衛森的名字圈起來,在詹姆士.麥金利的名字旁打了問號:等了兩年才行動?機會不大,但還是有可能。他覺得葉特蘭應該沒什麼希望,但還是想確認一下……
「那你就怪朗斯登,是他先找我麻煩的!」他突然想起一件往事,牛津酒吧的打烊時分,當他們跌跌撞撞走進寒夜時,開玩笑說被鎖在酒窖裡可以把酒都喝光。現在雷博思唯一想要的就是出去。
「我正在把這些記下來。」聖經約翰告訴她,「如果你們做安全設計,那我想你們也跟RGIT有關係?」
藍瑟科技(LancerTech) 馬丁.大衛森(Martin Davidson)
「詐欺?」
「是的。」聖經約翰停頓一下,「我私下告訴您這件事情,您是否可以緊守祕密?」
「沒有,先生,但我很遺憾聽到荷登小姐的事,我深表同情——所有的同事也很遺憾。」他環顧辦公室四周,「我很抱歉得在這麼痛苦的時刻打電話過來。」
「我們這家舞廳不錯。」富勒說,「大家都玩得很開心。你可以四處去問,這裡是熱門的地點。你憑什麼來這裡破壞我們的派對?」
「我所做的,」雷博思講話漏風,「就是跟她做個交易。她跟你約時間見面,我讓她走。」
富勒搖頭,「我不這麼認為。魯多已經打探過你這方面的事了。」
艾思克弗羅(Eskflo) 詹姆士.麥金利(James Mackinley)
雷博思幾乎可以聽到富勒腦袋裡的齒輪運轉的聲音,但是他終於想出來了。
「先生,我瞭解。我等一下得出勤……還是我一小時內再打給你?」
「可是他並沒有你手上的牌。」
酒瓶飛往他的右眼,雷博思緊閉雙眼。「我說!我說!」酒瓶停在原地,離他的眼睛近到他必須不把視線焦點放在上面。他深吸一口氣,該是攪這桶屎的時候了,他的偉大計畫。「有多少警察收你們的錢?」
葉特蘭(Yetland) 奧利維.豪威森(Oliver Howison)
「你可以等我解決你的狗命之後再慢慢休息。」富勒轉向他,露齒而笑,然後拿起另一瓶啤酒,敲牆壁把酒瓶敲開,他一口喝掉了半瓶。
「賈德.富勒,那個美國佬。」
「喔,有啊,關係很密切。我們一起合作了六個計畫,有兩個員工部分時間是在那裡工作和圖書。」
富勒皺眉說:「朗斯登?」
聖經約翰看看自己的清單,「你知道你們對口的聯絡人是誰嗎?」
富勒往遠處走去,活動著他右手的手指。「所以,條子,」他背對著雷博思說,「到目前為止你還喜歡吧?」
「所以你在那裡做了什麼?」
「葉特蘭是找您或是荷登小姐接洽?」
說得一副好像處境悽慘的人還會在乎相貌。但是雷博思正在發抖。
H先生——付錢給東尼.艾爾的人。現在雷博思知道誰是H先生了——海頓.富萊契。朗斯登為了凡妮莎.荷登命案,訊問過海頓.富萊契。富萊契付錢給東尼.艾爾去料理米其森——這兩個人也許就是在這裡碰面。也許是富勒介紹他們認識的。
「抱歉,這是凡妮莎處理的案子。她很會應付客戶。」
「您別擔心。另外兩家公司的話……」
「我們遇到電話就停下來,找一隊霹靂小組過來。」
「包括艾思克弗羅?」
「謝謝你,警佐。這的確是令人震驚。」
「富勒先生只是業餘的虐待狂。」
格理賓(Gribbin9s) 史蒂芬.傑可(Steven Jacobs)
「第二個選項,」富勒舉起兩根手指說,「丟到山上。讓他媽的綿羊找到你,把你啃到只剩骨頭。選項有很多,不要以為我們以前沒用過。」他停頓一下,「你今晚為什麼過來?你到底希望你可以做什麼?」
「差點就送命了。」
「也許我應該讓你的血流乾!但是什麼?」
真相是,現在到了這個地步,卻不知道他要什麼。
「你還不懂,賈德。你不是在美國,你不可能把屍體藏在這裡,希望沒人會踩到。」
「是的,我想我已經找到你要的。」
「抱歉,我沒有東尼.艾爾那種使用電動工具的才華。」富勒說,「但我盡力而為。」
「坐計程車。」
「謝了。」
「你的意思是沒別的解決方法?」傑克慢慢搖著頭,「我發誓就算我活到一百歲,我也搞不懂你。」
「我很願意接受你的提議。」
「我的老天爺,他們對你幹了什麼事?」
「傑克,他有槍。我們他媽的快閃吧。」
「但是什麼?」
「還是我準備好了再打給你?」
「馬丁.大衛森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這是沒錯。」富勒用破碎的瓶口劃過雷博思的臉,卻沒有接觸到皮膚,雷博思只感覺一陣風吹過。「下一次,」富勒說,「我也許會失手。你可能會破相。」
「我會把你這句話當作讚美。」雷博思把頭靠在座椅上說。
「毒品從格拉斯哥北上,直接送到這裡。你們賣毒品,也送貨到產油平台去。伊芙跟史坦利負責收現金,東尼.艾爾是喬叔派來這裡駐點的人。」
舞廳看起來空無一人,燈光昏暗。一盞旋轉彩燈沒關,牆上與天花板上都是五彩繽紛的亮點。他人走到舞池中間時,門突然打開。富勒站在那裡,大廳的光照著他的背後。他本來牙齒咬著一組車鑰匙,他張開嘴巴之後就掉了下來。他伸手進外套口袋時,雷博思點燃了酒瓶上的破布,用雙手把酒瓶丟過去。它在空中旋轉,然後在富勒面前炸開,一池藍色的火焰掃過地板。雷博思繼續前進,手中準備好滅火器。他對著富勒的臉噴滅火劑時,富勒的手裡已經握著槍。接著雷博思用頭撞富勒的鼻梁,膝蓋用力踢了富勒的胯部。這雖然不像教科書上寫的,可是卻強力且有效。美國佬跪在地上,雷博思
www•hetubook.com•com踢了他的臉一腳然後拔腿就跑,他拉開通往外面的門,差點撞進傑克的懷裡。
「我想我的計畫奏效了,現在只要稍待一會兒。」
「哈囉,」他說,「這裡是皇后街刑事組,我是柯利耶警佐(Collier)。有個一般性的問題:不知你們是否接過艾思克弗羅結構工程的案子?」
「你說得太客氣了。誰手上有槍?」
「不,我是指……」
「現在我們在調查的公司有……」他假裝翻了翻文件,眼睛直視著筆記本,「在這裡:艾思克弗羅、藍瑟科技、格理賓、葉特蘭。」
「真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雷博思凝視著富勒。如果在對的陰影下看富勒,他看起來像年輕的李歐納.科恩,說他像屈伏塔差太多了。
他醒來時感覺自己正在溺水。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現在的事。艾力克不知道的話會比較開心,你知道,他有胃潰瘍,因為他太會擔心。」
「你聞起來就像釀酒廠。」傑克說。
「你知道多少?」破酒瓶離他的鼻子只有一吋,富勒把手伸長,酒瓶已經在他鼻孔下方。濃啤酒的氣味、玻璃的冰冷觸感逐漸往上靠近。「記得那個老笑話嗎?」富勒問,「問你自己,沒有鼻子的話要怎麼嗅聞東西。」
聖經約翰從他自己的辦公室打電話,門關著。他面前放著筆記本,四家公司的四個人。
美好的聰明使人蒙恩;奸詐人的道路崎嶇難行。
「但我很高興是你。我一直想再跟你見一面。」
這地方充滿酒味,是個酒窖。這裡有光禿禿的燈泡、啤酒鋁筒、一箱箱的酒與酒杯。六根磚造柱子撐著天花板,他們沒把雷博思綁到柱子上,而是把他吊在一個勾子上,繩索擦傷他的手腕,手臂幾乎要脫臼。雷博思把重心往雙腿移一點。那個人影把啤酒瓶從他背後往前丟到木箱上,然後走到他面前。油滑的黑髮,前面的髮尾有小捲,充滿貪腐的臉正中央,是一只大大的鷹勾鼻,他的一顆牙上閃耀著一顆鑽石。深色西裝、白色T恤,雷博思大膽猜測——賈德.富勒——但發覺自我介紹的時間已經過了。
「我被打了。」
他身體每一個部位都在痛,但是他會活下去,也不需要醫生跟他確認這一點。他們把行李上了車,輕鬆地辦了退房手續,然後上路回家。
「我看起來像是當烈士的料嗎?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我只是領人薪水,可不是跟工作結了婚!」
「但已經沒關係了。」雷博思說,並試著用襯衫擦鼻子。他的眼睛湧出淚水,他眨眼,眼淚就流下雙頰。
雷博思吸吸鼻子,「我知道這件事。」他吐出這些字來。
「史坦利跟她一起逃跑?」富勒咯咯笑,「喬叔一定會嚇死。」
「艾思克弗羅?」櫃台小姐聽起來起了點疑心,「我把你轉給衛斯特曼先生。」
「蘇格蘭重案組即將採取行動。」雷博思說,「朗斯登跟富萊契都已經是他們的人。」
「傑克,我可是專心練就而成的混蛋。你可以停車幫我鬆綁嗎?」
「那時候凡妮莎在休假,海上安全大展剛結束,她累壞了。」
但他知道他需要什麼。
「但你很頑固。」
「為什麼?」富勒感興趣了。
「其他公司呢?」
「我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