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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點五。跟我來吧。」

「什麼時候才會百分之百？」羅賓斯問。

她的手不禁摸著腹部。吉米在微笑，但他的雙眼太冷酷了，所以這個問題不是隨便問的。他會利用她傷害麥可。只有這樣才說得通。「我以前以為他愛我，」她說。「但是不。他其實沒那麼愛我。」

「顯然是。」

艾蓮娜聽到門鈕轉動，及時睜開眼睛，看到吉米進來。他走路的樣子很詭異。好像關節都上了油似的。她雙腿下床，放在地板上，一條鍊子嘩啦響。吉米朝她那隻被手銬鎖在床欄杆的手臂點了個頭。「那個很抱歉，」他說。「天黑了。可不能讓妳跑掉。」他用腳推推她的餐盤。裡頭有一個速食漢堡，沒動過，都冷掉了。「不餓嗎？」

「是啊。」

「一個問題的答案。」

吉米伸出一手。「別說出去就是了。」

「你想聽真話？」

克林特．羅賓斯抬頭。「吉米。」

「那當然，沒問題。」羅賓斯握住他的手，很放心，還沒鬆手時，吉米忽然把那枝原子筆用力插入他的眼眶。插得很深，那隻眼睛的瞳孔成為鮮紅色。羅賓斯身體軟下，一隻腿抽搐，吉米把他放倒在地上。血流得很少，也沒發出什麼聲音。吉米在死人的襯衫上擦擦手。「現在，我們百分之百確定了。」

麥可，麥可，麥可……

「厲害？」

他還剩一顆子彈，然後史蒂芬出現了。他站在門邊，雙眼充血又呆滯，簡直不像真的眼睛。他舉起一隻手，看著吉米直起身和*圖*書子。「你……」

「還是朋友吧？」羅賓斯很緊張。

「你容易生氣，」羅賓斯雙掌攤開。「讓人摸不準。」

「我沒有撒謊！」

「漂亮的女人，」吉米轉身，艾蓮娜扯著手銬。「撒漂亮的爛謊。」

「搞懂什麽？」

「那個妞兒呢？」

他聽到房裡那張床發出吭噹及刮擦聲，心底暗笑。她選擇麥可勝過腹中的孩子，他只需要知道這一點。他們彼此相愛，這表示無論史蒂芬有什麼計畫，吉米都不需要。他走回客廳。「羅賓斯。」

吉米搖搖頭，跨一大步避開一片染了血的地毯。「是啊。你看到有多快嗎？麥可就沒辦法這麼快。」

「算是吧。」

「我知道大家怕我，不過他們會追隨我嗎？他們會信任我嗎？」

「你確定嗎？」尚恩問。

「我想這就是你的答案了。」

「沒錯。」

「他暗示過他愛妳。不過我認識他很久了，除了他自己和奧托．凱特林之外，我沒看他愛過誰。如果他愛妳有愛他自己的一半，那或許我就可以拿妳換他。我真正要的人是他，麥可。妳可以回家，過妳的日子。」他暫停一下。「生妳的寶寶。」

「我知道，吉米。只是鬧你的。她鎖在房間裡。」

「快了。」

六顆子彈，六個死人。

「怎麼達到百分之百？」吉米拿起粉紅色筆，在手指間旋轉。那支筆沒有筆蓋，筆尖沾了某種髒兮兮的東西。「大家對史蒂芬很不滿，我明白。不過我要你告訴我的是：如果史蒂芬走了，大家會跟著我嗎？」

他輕手輕腳下樓，毫不和圖書減速轉入客廳。一部分的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碰上麥可當初克服的挑戰，但大部分的他並不在乎。客廳裡那些人全都喝得半醉且沒料到，吉米舉起槍時，他們就像一群蠢牛似的眨著眼睛。那又怎樣？他手中的槍輕如羽毛。他的本能反應銳利如刀刃，視覺完美無比。

那女人的聲音跟著他進入走廊。

「你還是沒搞懂。」

幾個人紛紛點頭，這樣不顧忌地嘲笑史蒂芬，是對他失去敬意的跡象。他看著客廳裡的七個人，全都洩氣又滿腹不屑。他們的槍到處亂放。大部分是手槍，還有少數幾把十二號口徑的霰彈槍。沒有全自動的機關槍。這是好事。

吉米從泡沫墊裡拿起第二把槍。是他的最愛之一，點二二口徑的自動手槍，輕、精確，而且可以裝很多子彈。這一把他塞在後腰。

「我們大吵一架。一刀兩斷。他不愛我了。」

「最好是這樣。」

吉米感覺腦袋裡有扇冰冷的鐵門啪地關上了。剛剛的不敬是衝著他來的。他不動聲色，還不必因此發作，但也沒差了。「五分鐘。」吉米說。

「提醒妳一下，不是一般的愛。而是真的很愛那種。」

「嘿，吉米。怎麼樣？」

他關上皮箱，放回床底下。在鏡子裡，他看起來準備充分，朝自己擠了擠眼睛，一臉快樂的笑容。

這會兒他們相距只有一呎，史蒂芬的震驚逐漸褪去。他臉頰恢復血色，開始憤怒起來。「搞什麽鬼，吉米？」他停下腳步，站得更直了。「你他媽的完了。我連該說什麽都不知道，你這神經的混蛋，你這和-圖-書個愚蠢、昏頭的狗屎。」

他走到床邊，從床底拖出一個硬皮箱，放在床上打開。裡頭是一大批武器，排得整整齊齊。沒有烏茲衝鋒槍。沒有全自動步槍。他挑了一把九公釐手槍，鬆開彈匣，露出裡面發亮的子彈。當初麥可一路開槍離開奧托的房子時，只用七顆子彈就殺了六個人。這個故事已經在街上傳開了。

不過呢……

他很虛榮沒錯，但他可不笨。

「哎，吉米，這段談話讓我覺得很為難。」

「退休。失蹤。死了。」

艾蓮娜撥開臉上的頭髮。「你想怎麼樣？」

「百分之百確定了嗎？」

「那你呢，克林特？你站在誰那邊？」

「什麼問題？」

「我不是問這個。」

那裡。

兩人都知道，真正關鍵的字眼只有其中一個。「聽我說，吉米——」

吉米微微一笑。「嘿，是我要你說實話的，你也跟我坦白了。」

「拉張椅子，坐下吧。」

「而且大部分人都對他很放心。他不是他老爸，但我們知道他的立場，他很可靠。」

「你殺了他們。」

吉米給史蒂芬十分鐘，讓他扮演了不起的統治者且回到房間，然後他進屋，停在通往客廳的門口。這個地方令人作嘔：披薩盒和香菸，穿了好幾天沒洗的衣服。吉米看到有人赤著腳，有人襪底一片黑，有人手指搔著毛茸茸的皮膚，還有人正用原子筆套在掏耳朵。

羅賓斯微笑。「她很正。」

吉米皺起眉，另一個人湊過來。他坐在沙發上，名叫尚恩。他父母是愛爾蘭人，所以他講話有點愛爾蘭腔。「我們什麼時候要動手，和*圖*書吉米？」房間裡安靜下來，忽然間每個人都豎起耳朵在聽。尚恩戲劇化地壓低嗓子，拇指豎起朝史蒂芬住的那個房間指。「有錢的完美先生不會說的。」

「這件事很快就會結束了，」吉米說。

「妳說的是實話嗎？」

「你們給她晚餐了嗎？」

吉米微笑。「我們是朋友。你可以直說。」

「我沒有撒謊！」

客廳裡還是一片死寂，吉米露出微笑。「百分之九十九確定。」

「什麼？」

吉米指著房間另一頭的一張椅子，然後自己坐在書桌旁那張，撥弄著那些原子筆，看著羅賓斯把那張椅子拖近。四支原子筆：三支藍色的，一支粉紅色的。他把筆排整齊，旁邊羅賓斯坐下了。他們這兩張椅子類似，木雕椅座，梯狀椅背。這房間裡有發霉和灰塵和老鼠屎的氣味。羅賓斯說，「你要談什麼？」

羅賓斯聳聳肩。「史蒂芬有那些錢。公司都登記他的名字。還有房地產。老頭死了沒錯，但在街上，凱特林這個姓還是有份量。」

吉米歪著頭。「麥可愛妳嗎？」

羅賓斯攤出最後一張牌。

吉米將最後一颗子彈射進史蒂芬的膝蓋。

「我要跟你談一下。」

「妳很漂亮。」吉米大笑。「不過撒謊技術很爛。」

站在廚房門邊，正把槍從腰帶的槍套拔|出|來。

「如果史蒂芬……退休了？」

改變。

「可是對我，他們就會擔心。」

禽獸。

吉米往後進入走廊，感覺羅賓斯跟在後頭。他轉入屋子深處，爬上一道陡峭且狹窄的樓梯，hetubook.com.com來到一個房間，裡面有斜斜的天花板和小小的正方形窗戶。房間角落裡，一張舊書桌上頭有水漬和長年使用留下的刮痕。書桌表面散佈著一些黃色紙張，還有墨水多年前就乾掉的塑膠原子筆。

「都照史蒂芬的吩咐。」他朝坐在旁邊那名男子擠擠眼睛。「我們又不是禽獸。」

她想著麥可的好，讓她深愛的種種。他會為了她撒謊，為了她殺人。一天前，這一點還讓她受不了。「是，」她說。「這是實話。」

吉米進客廳時，有兩個人站著。他們兩個先倒下，都是心臟中槍，整個人被轟得雙腳離地。接下來那兩個人是坐著，外加一個想站起來的。吉米蹲下，一一射中三個人的頭部。

解決掉五個。第六個跑哪兒去了？

六個持槍的人，七顆子彈。一個剛誕生的傳奇。

六千七百萬元。

結局。

吉米撥出彈匣裡的每一顆子彈，然後重新裝了七顆進去，拉了滑套讓第一顆進入膛室。羅賓斯死了，所以屋裡還剩七個人。七個人，七顆子彈。當然，他還不打算殺掉史蒂芬。

吉米點點頭。「當然，這點很重要。」

那是克林特．羅賓斯，客廳裡唯一有點希望的人。他瘦而機靈，是那群笨蛋中唯一會用點腦袋的。他正在玩單人牌，快贏了。吉米抬起下巴。「史蒂芬在他房間？」

「我……」

「我知道。真厲害，不是嗎？」

八秒鐘，頂多。

「如果他走了……」

他槍管還在皮套裡，吉米就射中他嘴巴。然後四下寂靜，空氣中一股火藥味，吉米喉頭也有一股同樣的滋味。他檢查整個房間，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