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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紐特立刻回答，「那些瞎卡傢伙會爬牆，還記得嗎？我們沒辦法造出擋得住它們的東西。」

「嗯，無論如何，」民豪說，「我們發現奇怪的事。」

「嗯。」湯瑪士懂他的意思，但還是等民豪說明。

湯瑪士很驚訝，他認為當務之急並不是畫地圖。「你難道不想趕快告訴艾爾比和紐特關於鬼火獸洞的事？」

可是太遲了。

泰瑞莎停下來，接著又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我一定得親眼瞧瞧，」紐特說，接著又喃喃自語，「太不可思議了。」湯瑪士完全同意。

所有石塊都往下掉。接著又往外拉出一條直線、再折返。石塊同樣往下墜。他們朝前方左側丟下的石頭足以涵蓋任何人——或東西——能跳得到的範圍。每丟出一顆石子，湯瑪士就更沮喪一點，直到整個動作變成無意義的重複。

他是怎麼了？湯瑪士悻悻然想著。他們辛苦了一整天，卻得到這種對待？

湯瑪士搞不懂她是怎麼辦到的，怎麼能進入他的腦袋。

「鬼火獸洞。」湯瑪士補充說，另外三個人都氣惱地看著他，彷彿他沒資格說話。不過，這回湯瑪士竟然不介意被人當菜鳥看。

「有話直說，」艾爾比說，「沒時間了。有甚麼發現嗎？任何異狀？」

接著換民豪，他把石頭丟在湯瑪士那塊石片落點往外大約三公分的地方，石塊同樣直往下掉。湯瑪士又朝三公分以外扔了一顆，接著換民豪。每顆石頭都落入深淵。湯瑪士繼續遵照民豪的指示，不斷投出石塊，直到從懸崖邊往外畫了一條約三、四公尺的直線；接著他們把目標往右挪動三公分，開始往回投擲石塊。

「以前我們也往懸崖底下丟過東西，怎麼會錯過這種事？我從來沒見過任何東西消失——從來沒有！」

「這就對了。」民豪說。

已經有其他飛毛腿徘徊在地圖室外，大家進到裡面後各自著手畫地hｅｔuｂooｋ.com.com圖，沒人說話，彷彿已經懶得再去談論天空的新面貌。屋子裡充滿絕望的氣氛，湯瑪士感覺像走在泥濘裡。他知道自己應該也累了，可是他興奮得忘記疲勞，等不及要看艾爾比和紐特聽到懸崖一事的反應。

他們繼續丟出剩餘的石子，對準原來的落點和周邊每一吋位置。令湯瑪士驚訝的是，會讓石頭消失的範圍大約只有區區幾十公分見方。

迷宮是密碼。湯姆，迷宮是一組密碼。

他們才走出地圖室，沉重的鐵門在身後鏗噹關上，就看到艾爾比和紐特走過來，兩人的神情都不怎麼開心。湯瑪士的興奮感立刻化為憂慮。

四個人同時望著地面那道鐵門。在湯瑪士眼中，那上方似乎盤旋著一抹陰影，比圍繞周邊一切事物的灰色空氣來得更晦暗。

「難怪我們沒發現，」民豪邊說邊匆匆在記事板上記下方位，盡他所能地畫了一張圖表。「那個區域並不大。」

「那個帶頭往下跳的遜客肯定是飛毛腿的小隊長，」湯瑪士試著開玩笑，想掩飾心中的恐懼。置身在鬼火獸隨時會出現的地方，令他冷汗直冒。「到時候可別忘了邀請一條美麗的繩子當女伴。」

「對甚麼？」湯瑪士問。

民豪笑了。「又想自尋死路，想跟鬼火獸碰個面、一起吃點三明治，是嗎？」

「她醒了！」查克叫道，「那女孩醒了！」

「可能也知道了它們是從哪兒出來的，」湯瑪士說，他又看了一眼那個隱形出入口。「鬼火獸洞。」

民豪拋出一大塊石片，是從石牆縫隙剝下的。湯瑪士目不轉睛，專注地追蹤每顆石頭的落點。這塊石片脫出民豪的手、往前飛去，在懸崖邊緣的正中央位置往下掉，接著就消失了，彷彿落入水面還是霧裡甚麼的。

湯瑪士坐在原地呆望著，等民豪起身。幾分鐘靜靜過去，湯瑪士發現民豪跟他一樣著迷。最後，民豪終於默默轉身離開，湯瑪士不情願地跟上，兩人跑https://www.hetubook.com.com進灰暗的迷宮。

艾爾比雙手抱胸，眼睛還是瞪著箱子，彷彿想用意志力打開那扇門。湯瑪士希望艾爾比不要提起他在轉化時看到的東西，更別說任何牽扯上湯瑪士的事，特別是現在。

「怎麼回事？」紐特問。

民豪又瞄準同樣的位置。再一次，石塊半途消失。

奇怪的是，艾爾比幾乎有點失望，「這個瞎卡地方已經亂成一團了。」艾爾比怒氣沖沖地瞪了湯瑪士一眼，彷彿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湯瑪士把地圖放回木箱，關上箱蓋。他討厭懸在心上的那份不安，簡直就像被針扎著一樣。石牆移動。直線，規則……一定有個解釋。「好，走吧。」

「我發現的那隻死鬼火獸也跑到這裡來，我們沒有看到它回頭，或更深入迷宮。再來就是被我們騙到、跳下去的那些。」

艾爾比嚴厲的語氣似乎讓民豪退縮，但湯瑪士覺得民豪臉上的表情是困惑多於受傷或憤怒。「我也很高興見到你。是啊，我們確實有新發現。」

民豪轉頭盯著湯瑪士，思索著。「唔，不管怎樣，現在又來一隻。」他伸手指著前面的虛空。「不用再懷疑了，不知道怎麼回事，鬼火獸可以用這種方式離開迷宮。看起來像魔法，可是太陽的消失不也是一樣。」

「還不錯，」民豪說，「就菜鳥的表現來說。」

民豪似乎察覺他的意圖，抓住湯瑪士的肩：「時候未到，老弟，還不行。」

湯瑪士拿起一塊石頭，小心翼翼往左丟，就在走道左側石牆連接懸崖處前方。那塊缺角的石頭落下，往下一直掉，很快消失在灰慘慘的虛空裡。

「嗯，是很詭異。走吧！」民豪咕噥著起身，揹起背包。「最好多在迷宮裡跑一陣。有了全新裝潢的天空，說不定還有其他怪事。晚上再告訴艾爾比和紐特這個出口。不清楚這有甚麼作用，但至少我們知道那些瞎卡鬼火獸都上哪兒去了。」

整個迷宮幽地瀰漫著鬱悶的氛圍，當一www.hetubook.com.com切都變成灰色，這種事很難避免。早晨醒來後看到的灰色光線絲毫沒有變化，湯瑪士不禁納悶，到了「日落」時分又會有甚麼不一樣。

「如果它們可以用這種方式離開，」湯瑪士延續民豪的思路，「我們也可以。」陣興奮感流竄過他周身神經。

「我們看到三次了，一定有甚麼古怪。」

「植物沒有陽光，」紐特說，「箱子沒有送補給品來。沒錯，我們的確瞎卡了。」

民豪畫完了，抬起頭來看著那個地方。「怎麼會有這種事？老弟，那到底是甚麼玩意兒？」

湯瑪士說不出話來。

「天哪，這下子我們永遠瞎卡了。」民豪低聲說，他的反應讓湯瑪士發現情況有多嚴重。

紐特揚起眉毛，「甚麼事？」

湯瑪士從沒見過這麼怪異、這麼難以置信的事。

湯瑪士咳嗽起來，只覺嗓子又乾又痛。「再丟一次，也許是我們眼花了。」

湯瑪士忍不住責怪自己：這真是個差勁的點子。

紐特朝箱子的方向點點頭，「今天的補給品沒到。兩年來每星期準時送達，同一天、同一時間。今天卻沒來。」

接著，民豪的下一顆石子消失了。

湯瑪士坐在桌子旁，憑記憶和筆記畫出當天的迷宮地圖，民豪全程監督，不時指點他：「我想那條走道是到這個地方，不是那裡。」以及「注意你的比例。」還有「畫直一點，你這遜客。」很煩人，可是很有幫助，進屋十五分鐘後，湯瑪士已經在檢查他的完成圖。他很驕傲，這份地圖跟他見過的其他地圖一樣好。

「那些鬼火獸要擠過那個地方只怕也很勉強，」湯瑪士兩眼死盯著那塊隱形的懸空方塊，設法把距離和位置印在腦子裡，牢記確切位置。「而且它們出來的時候，還得先在洞口邊緣站好、凌空跳到懸崖這邊來。距離不算太遠，如果我跳得到，我相信它們也可以。」

「也許你們以前丟東西時沒看仔細，」湯瑪士說，「我是說，這種事幾乎不可能，有時候你不會仔細和-圖-書去觀察你認為不會發生的現象。」

「甚麼意思？」民豪說，「又出了甚麼事嗎？」

湯瑪士耐心等著，希望紐特和艾爾比對這件事有正面看法，甚至有進一步的訊息可以幫助解開謎題。

「找出規則。不過只看兩天的圖不會有甚麼發現，一定要研究好幾星期的圖，尋找規則或甚麼的。我知道裡面一定有某種訊息，對我們有用的訊息，只是還沒找到。我說過了，真差勁！」

「我要找甚麼？」他問。

湯瑪士五臟六腑揪成一團，他靠向地圖室的水泥牆。那女孩，在他腦子裡說話的那女孩。他想趁事情再度發生前跑開，趁她還沒在他腦子裡說話前。

他們從西門進入迷宮幽地後，民豪直奔地圖室。

湯姆，我不認識這些人。快來帶我出去！就要消失了……除了你，我甚麼都快忘光了……我有話要告訴你！可是一切都在消逝……

「喂，我們還是飛毛腿，」民豪說，「我們還有事要做。」湯瑪士隨著民豪來到水泥屋的鐵門前，這時民豪轉身露出疲倦的笑容。「不過，我們動作快點，好去找他們談談。」

除了石牆和爬藤，湯瑪士和民豪甚麼也沒發現。

「嘿，」民豪說，「我們剛……」

民豪花了整整三分鐘說明，從他們跟蹤鬼火獸開始，直到丟擲石塊的結果。

民豪站起來，走到第一區木箱，打開來，湯瑪士蹲在木箱前，取出前一天的地圖，跟他剛繪成的兩相比對。

湯瑪士上前，跟民豪並肩站在懸崖邊，望著眼前的灰色虛無。上面、左邊、右邊和前方，觸目所及一無所有，只是一大片虛空。

民豪取出寫字板和鉛筆，放在身旁的地上。「好了，我們得好好記錄下來，別忘了用你那瞎卡腦袋記清楚；如果這地方有什麽視覺幻象隱藏著出口，等將來有某個遜客帶頭往下跳時，我可不想變成把事情搞砸的罪魁禍首。」

民豪輕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吃完晚餐後再回來盡情研究，我們得先跟艾爾比和紐特談談。來吧。」

大屋https://wｗｗ.hｅｔｕbｏｏｋ.ｃｏm•coｍ外頭一陣騷動，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一群幽地鬥士站在大屋正門前，又是叫又是嚷的，試圖讓別人聽自己說話。查克也在其中。他轉頭看到湯瑪士這夥人，跑了過來，臉上寫滿興奮。湯瑪士很納悶這會兒又發生了甚麼怪事。

「對，名字取得好。走吧！」

於是他們返回迷宮幽地。

湯瑪士幫著民豪在迷宮各處角落和裂縫裡搜尋鬆脫的小石塊，又從石牆的縫隙裡剝出不少碎石片。等收集一大堆之後，就把它們移到懸崖邊，找位置坐下，腳垂落在懸崖邊上。湯瑪士往下看，發現底下灰濛濛的、甚麼都沒有。

「像你說的，那不是魔法。背後的道理一定跟天空變灰類似，是某種視覺幻影或全像術，把出入口給隱藏起來。這個地方簡直詭異透了。」而且相當酷，湯瑪士想。他渴望瞭解其中運用到的科技。

「騙？」湯瑪士說，「也許它們沒有完全被騙。」

前一秒還在往下墜，下一秒鐘就不見了。

「一定是通往……嗯……鬼火獸住的地方。」民豪總結。

湯瑪士腦子裡隱約有個念頭，在他第一次踏進地圖室就感覺到了。迷宮石牆會移動、規則、那些直線。會不會是某種截然不同的地圖？指著某種東西？他深深覺得自己疏忽了某種明顯的暗示或線索。

「菜鳥，一件一件來。咱們先找些石頭測試一下這個地方；一定有某種隱藏的出口。」

湯瑪士負責割藤蔓、寫筆記，很難看出迷宮跟前一天有何不同，民豪卻能不假思索地指出哪一面石牆移動過。當他們來到最後一處死巷、必須折返時，湯瑪士幾乎克制不住想留在那裡過夜的衝動，想看看會發生甚麼事情。

民豪從石堆中撿起一塊石頭，「是啊。好，我們輪流丟。以Z字的方式、前後左右都要試過一遍。如果有甚麼神奇出口，希望它也能讓石頭消失。」

「我不知道我們能做甚麼，」民豪說，「也許可以建造甚麼來堵住那條走道。」

湯瑪士的心情頓時低落。「有甚麼更好的點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