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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動迷宮2:焦土試煉

作者:詹姆士.達許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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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十七

所有幽地鬥士都贊同剛剛的計畫。
「真搞不懂你怎麼光憑肉眼就能準確判斷距離。」紐特說。
「我是飛毛腿,瞎卡頭。在迷宮裡你自然而然有這種概念,雖然迷宮的規模小得多。」
這真是致命一擊,不過不知為何卻讓湯瑪士更加喜歡亞里士。「我知道,抱歉。」他思索片刻,才問出下一個問題,「你們很親近嗎?你說她叫甚麼名字?」
「其實有點興奮。」紐特說。
短短一秒内湯瑪士就明白煎鍋為何激動。
民豪和紐特仿照湯瑪士的方法,不過他們倆都小心地把手藏在床單底下,整個人完全包覆,還把床單往前拉,確保頭臉也都受到保護。湯瑪士依樣畫葫蘆。
「留下來跟那些瞎卡金屬球鬼混?門兒都沒有!」
其他少年讓路給他們,似乎樂於讓他們三個先出去看看外頭有些甚麼。湯瑪士瞇起眼睛,靠近門口時舉手遮擋,他愈來愈不相信他們能夠跨出那道門,活著站在那種熾熱日光底下。
民豪不像紐特那麼謹慎,他直接把布包內容物倒出來,近旁的少年直覺反應伸手去接,免得東西滾下階梯。「湯瑪士可真有趣。希望外面沒有狂客來跟我們打招呼。」民豪邊說邊解開他布包上的結。「我不覺得這種大熱天會有人在外面蹓躂。希望外面有樹或別的遮蔽物。」
「你在躲誰?」民豪問,「起來,你這遜客,我沒看到人。」
湯瑪士咕噥一聲「是」。紐特說,「我們八成來到見鬼的地獄了。民豪,我向來覺得下地獄的是你,不是我。」
「希望不是,」民豪說,「真希望現在可以看到一棵樹,或一條小和*圖*書溪。」
「你們都還好吧?」民豪終於開口。
「走!」紐特拍一下湯瑪士的背。
民豪在床單兜帽底下搖搖頭,「不對,老弟。我是說,我們是該往那個方向去,不過那城鎮的距離跟一百六十公里還差得遠呢。頂多五十公里,那些山大概有九十或一百公里。」
湯瑪士眼睛睜開一道細縫,望著臉孔以下幾十公分的地面:泥土、灰塵、幾顆灰棕色石頭。床單完全垂墜在四周,只是白色光線極端耀眼,簡直就像某種怪異的未來燈光科技。
湯瑪士左手拉著床單一角,右肩上掛著布包。亞里士在他右手邊,他們說好每隔半小時輪流背那個變得很重的布包。他們一步步踩著塵土往城鎮邁進,每走一百公尺,熱氣就彷彿吸走他們整整一天的壽命。
「有沒有一百六十公里?」湯瑪士並沒有特別針對誰發問。「那肯定是北邊;是不是我們該去的地方?」
「你們兩個遜客準備好了嗎?」民豪看看紐特、再看看湯瑪士。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煎鍋大聲叫嚷,並指著甚麼。
湯瑪士停下腳步——亞里士也被迫停下來——對剛剛從自己嘴裡冒出來的那番話感到很震撼。好像被甚麼東西附身,才說了那些話。不過他確實感受到那股憤慨,非常強烈。「你覺得……」
湯瑪士意識到腎上腺素飆升,他呼出一大口氣,跟著民豪跑出去,而紐特就跟在後頭。
行前準備時,他們做了一些必要的調整,食物和水更緊密地塞進半數布包,空下來的一張床單可以用來掩護兩個人並肩行走。如此安排出奇完善——就連傑克和可憐的溫斯頓也沒問題——不久一行www.hetubook.com.com人就邁步走在那片遍布石塊的堅硬土地上。湯瑪士跟亞里士共用床單,只是他不知道為甚麼他們倆會湊在一起。也許他只是不願意承認自己其實想跟亞里士一起走,也或許是因為亞里士是解開泰瑞莎失蹤之謎的唯一線索。
是一片荒地。
頭頂上的白熾太陽已經遠遠落在湯瑪士左側,而且似乎正往地平線下沉,代表那是西邊。那麼前方的城鎮和更遠處的紅黑裸岩山脈就是正北,也就是他們要前進的方向。湯瑪士很為自己的方向感到驚奇,彷彿某一段過去剛從灰燼中升起。
「也許我們該等到太陽下山。」紐特說。
「你們覺得那些建築物有多遠?」紐特問。聽慣了在黑暗長隧道裡那種空洞的回音,此刻紐特的聲音像是單調的喃喃低語。
雖然湯瑪士的記憶又少又零碎,但他沒想過世界竟是這副模樣。
湯瑪士急著想出去查探,親眼瞧瞧他們即將面對甚麼,不想再多作猜測。「不去看看怎麼會知道,走吧!」他倏地抖開床單,然後拉下來罩在自己身上,緊緊包覆住頭臉,像個披著頭巾的老婦人。「我看起來如何?」
他緊閉雙眼阻擋強光,卻一頭撞上民豪,差點摔倒。恢復平衡感後,他屈膝蹲下,用床單把全身罩住,費力地喘氣。等呼吸順暢了些,才連續吸氣吐氣,讓自己鎮定下來。踏出階梯的那一剎那可真是嚇壞他了。民豪和紐特也大口大口喘著氣。
民豪在最後一階停下腳步,只差一步就直接曝露在陽光下。他慢慢把手伸到陽光裡。民豪的皮膚原本是橄欖色,可是湯瑪士覺得他的手像白色火焰一樣閃耀。
他們走了很久都沒交談,最和圖書後湯瑪士終於打破沉默。「你以前從沒聽過泰瑞莎這個名字?」
「謝啦!」
乾燥又了無生氣的平坦土地,一望無際。沒有樹、沒有灌木叢、沒有山丘或低谷,只有無垠的棕黃色塵土和石塊。一波波熱浪像蒸汽般在地平線上翻騰,往上飄,彷彿所有生物都已經熔化、飄向無雲的淡藍天空。
湯瑪士也認為他們最好馬上動身。「我覺得不會有問題,太陽應該再幾個小時就下山,我們可以挺一陣子、休息一下,再趁著夜色全力趕路,那底下我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
湯瑪士轉了一圈,四周景象大同小異。不過當他面對相反方向時,遠方有崎嶇不平又荒蕪的連綿山陵;在山的前方,也許就在他們此刻位置和山巒中途,坐落著一群建築物,像一堆遭人棄置的箱子。那應該是一座城鎮,從這麼遠的距離很難判斷它的規模。熱空氣在城鎮前微微閃爍,使得任何靠近地表的物體變得朦朧不清。
湯瑪士看著大家重複他剛走出樓梯時的動作:費勁地吸氣,瞇起眼睛,一臉無助。他猜所有人原本都希望鼠哥說的不是真的,希望迷宮裡那一段才是最難熬的,不過他敢肯定,目睹那瘋狂的吞頭銀怪、又看到這一片荒地之後,任誰也不會再有那種癡心妄想。
只過了幾秒鐘,民豪就把手抽回來,使勁往旁邊甩,一副拇指被鐵槌砸到的模樣。「真的非常熱,非常熱。」他轉頭面向紐特和湯瑪士,「如果要出去,我們最好全身包起來,不然五分鐘内就會二度燙傷。」
民豪走回洞口,彎腰向下:「喂,你們這群沒用的娘娘腔遜客!帶著所有食物滾上來!」
他們前方的階梯一路往上直達頂端,就像古m.hetubook.com.com老閣樓的出口,最後幾階閃耀著刺眼的陽光。民豪先是放慢腳步,然後毫不遲疑地往上跑,直到身影消失,像是被光線吸納了。
民豪堅定地點點頭。
亞里士的眼神很銳利,湯瑪士這才發現自己剛剛的口氣也許帶著一絲指控意味,但他沒有退怯,「怎麼樣?有嗎?」
湯瑪士知道民豪如果聽到最後一句話,肯定要笑掉大牙,然而他卻覺得那是他所聽過最悲傷的字眼。他覺得自己也得說點甚麼,貢獻點想法。「嗯,不過我也親眼看到很要好的朋友死掉。只要想到查克,我就會情緒激動。如果他們也這麼對待泰瑞莎,那他們就死定了!誰也阻止不了我,他們都得死。」
「有一片草地我就很開心了。」紐特嘆了一口氣。
「瑞秋,」亞里士停頓下來,湯瑪士一度以為談話結束了,但亞里士又說,「我們何止親近,我們經歷了一些事,想起一些事,還創造了新的回憶。」
湯瑪士救溫斯頓時已經把包包取下,「我們看起來一定跟鬼一樣,嚇走外面的壞蛋。」
湯瑪士來到陽光下,開始覺得他們披在身上的床單根本就像透明塑膠,壓根兒擋不了從上頭射下來的刺眼強光和熾烈熱氣。他張開嘴想說話,卻有一團灼燙的乾燥熱氣射入喉嚨,沿途蒸發掉所有空氣和水分。他拚命吸入氧氣,結果卻像是有人在他胸腔裡點了一把火。
「不知道,」紐特說,「那樣的話他們也許會躲起來,等著逮我們甚麼的。」
「這個計畫還不賴,」紐特說,「我們先趕到那座灰撲撲的城鎮,但願裡面不會擠滿咱們的狂客兄弟。」
聽到這句話,湯瑪士胸口猛然一震。
「像我見過最醜的女遜客,」民豪說,「和*圖*書你最好感謝天上的神讓你當男生。」
「優,」民豪說,「我眼球很痛,不過我想我慢慢開始適應這種光線了。」
亞里士把視線轉向前方,顯得有點可疑。「沒有,沒聽過。我不知道她是誰,也不知道她人在哪裡。至少你沒親眼看到她死在你眼前。」
湯瑪士不知道「興奮」是不是用得恰當,不過他也感受到行動的慾望。「我也是,走吧!」
被人看成膽小鬼,湯瑪士有點難為情,彷彿他是個小孩,躲在被單底下抽抽答答哭著、不想被人看見。他慢慢站起來,把床單往上拉到他能看見周遭環境的高度。
「我們把布包清空,」紐特邊說邊把包袱從肩膀拿下來,「我們出去探勘時先把這些床單當長袍披,如果行得通,我們就把食物和水塞在一半的布包裡,另一半拿來擋陽光。」
「差不多,」民豪同意,「你真是哲學奇才。」他朝階梯的出口點點頭,「來吧,我們把那些遜客叫出來,該上路了,不能浪費時間讓太陽把我們的水份蒸發乾。」
湯瑪士愈看,那城鎮距離似乎愈近,或許還不到五十公里。他轉頭對民豪和紐特說,「這跟他們讓我們在迷宮裡經歷的一切簡直是天壤之別。在迷宮時我們困在高牆裡,生存所需物資一應俱全。現在我們毫無阻攔,可是如果不去他們指定的地點,就只有死路一條。這是不是叫反諷甚麼的?」
「鼠哥提到太陽閃焰一點都沒誇大其詞,」湯瑪士說,盡量不露出沮喪的語氣,「簡直像核爆現場。不知道整個世界是不是都像這樣。」
在前方遠處,有兩個人從城鎮那兒朝他們跑來,在熱氣凝聚出的海市蜃樓中,那兩人的身影有如幽暗鬼影,他們腳邊捲起小小的沙塵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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