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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得遠呢，只是延緩必然的結果。閃焰症總是最後赢家。你再也不能理性思考，沒有普通常識，沒有慈悲心、失去人性。」

「哇。」湯瑪士腦子裡思緒紛擾，大多是關於他知道自己是WICKED的一份子——很重要的一份子，而迷宮、A組、B組，以及他們經歷的這一切也都是WICKED的計畫。可是他記住的不多，沒辦法理出頭緒。

湯瑪士壓抑不了內心的好奇，「到底發生了甚麼事？出現新的國家嗎？或只有一個最高政府機關？那WICKED又扮演甚麼角色？他們就是政府嗎？」

「那我就不吵你了，」她轉過身去，把頭靠在門上。「別再想了，對你沒有好處；你需要多休息。」

那女人似乎笑了，可是聲音很緊繃，也很嚴肅。「嗯，我也這樣想。天哪，這些孩子會不會承受不了而精神崩潰？」

那場夢，是到目前為止最奇異的一個。夢裡聽到的話已經變得模糊，很難理解，也沒辦法跟他那正以極緩慢速度重現的記憶拼湊在一起。他允許自己懷有那麼一線希望：或許自己並不如原先想像那般參與了這場實驗。雖然他不是很瞭解夢境内容，不過他跟泰瑞莎在偷聽，那表示他們並沒有在這場實驗裡扮演任何幕後角色。

布蘭妲深深嘆了口氣，「外面這個世界嗎？嗯，爛透了。氣溫終於開始下降，不過要等到海平面下降還早得很。太陽閃焰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卻死了很多人；湯瑪士，真的很多。那些活下來的人怎麼能那麼快就穩定下來、恢復文明生活，真是個奇蹟。要是沒有可惡的閃焰症，我猜大家終究會熬過來，可是如果願望是魚……唉，我忘記了，我爸以前常說的。」和*圖*書

湯瑪士靠回椅背，閉上眼睛。「嗯，我一直擔心我的朋友，實在很不喜歡跟他們分開。」

「我很遺憾事情演變成這樣，真的。」她挪動身子，「但我真的認為你不需要擔心。你那些幽地鬥士兄弟們好像很有本事，就算他們不夠強悍，荷西可是個厲害角色，他一定會帶他們安全通過城市。別浪費精神去擔心他們，你該擔心的是我們兩個。」

他又長大了些，大概是十四歲。他跟泰瑞莎跪在地板上，耳朵貼著門縫，專心聆聽——是偷聽。裡面有一男一女在交談，湯瑪士聽得很清楚。

「我們畢竟不是上帝，他很可能會喪命。」

他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盯著那塊牌子整整五分鐘。

「可惜我們看不到實驗結果。」

他轉頭和_圖_書四顧，擔心自己喊叫或說了夢話。卡車駕駛室依然一片漆黑，他幾乎看不見布蘭妲，看不清她的眼睛是開是閤，不過她說話了。

「那有甚麼效用？妳有嗎？」

他打開車門，踉踉蹌蹌下了車，走了過去。那塊牌子跟迷宮裡那些寫著「災後世界——狙殺平台實驗處」的牌子幾乎一模一樣，同樣地暗淡無光、同樣的字體，只是這面的文字截然不同。

然而這一切的目的是甚麼？為甚麼人類的未來要感謝那些人？

兩人沉默半晌，湯瑪士又說：「再跟我說點目前世界的情況。他們刪除我們大部分的記憶，我想起了一些東西，但很模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很少有關於外面這個世界的印象。」

「你睡著了嗎？」靜默幾分鐘後，布蘭妲問。

先是男人的聲音：「妳把增加的部分列進變項清單裡了嗎？」

上面說：

「你知道麻痺劑嗎？」

「還是有國家，不過都比以前……統一了。閃焰症開始失控蔓延後，各國政府投入所有武力、科技和資源，組織了WICKED。他們設計了一個極端繁複的檢驗系統，無所不用其極地設置隔離區。閃焰症的傳播速度是減慢了，卻沒辦法根除，我想唯一的希望是找到治療方式。希望你說得沒錯，他們真的找到了。不過，假使他們真的找到，他們也還沒對外公布。」

「你說得沒錯，可是有別的選擇嗎？姑且一試吧！m.hetubook.com.com就算失敗了，我們頂多不過回到原點。」

他揉揉眼睛，伸了懶腰，轉頭去看布蘭妲。她眼睛還閉著，胸膛隨著呼吸緩慢而平穩地起伏，雙唇微啟。儘管他覺得全身比前一天更僵硬，這一夜好眠讓他精神好得出奇。他覺得煥然一新，體力充沛。那場夢和布蘭妲所說的話雖然讓他困惑得腦袋打結，他仍覺得神清氣爽。

「這世界就是這樣，有新的疾病，就有新的藥物。儘管無法根治，他們還是研發出了一些藥物來。」

他又伸了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眼睛碰巧瞄到小巷牆壁上的東西。是個大金屬牌，鎖在牆上，彷彿在哪兒見過。

「我有太多問題，卻甚麼都搞不懂，不知道該怎麼問。」

靜默半晌後，那男的說：「也許事情不會發展到那個地步。不過很難說，精神病學家說那可以激發出很多我們需要的常模。」

「哇？」布蘭姐說，「你就只有這個反應？」

湯瑪士靜默無語。這次感覺比以前強烈，好像有個記憶——重要的記憶——掙扎著想擠出阻隔他過去那道牆的牆縫。閃焰症、大腦、發狂、麻痺劑『極樂』、WICKED的實驗、鼠哥說過的話——他們對變項的反應是一切的關鍵。

「嗯。」湯瑪士喃喃應道。有這麼多線索，卻找不到答案，他很挫折。但布蘭妲說得沒錯，他實在需要好好睡一覺。他換個舒適的姿勢，想辦法入heｔｕｂoｏk.ｃｏm.coｍ睡，但還是花了很長時間才睡著，而且做了夢。

「他不會死的，我們不會讓他死。」

湯瑪士被噩夢驚醒，是關於民豪和紐特被一群失常的狂客包圍，那些人手持刀械、忿忿不平，噴濺的鮮血讓湯瑪士猛然驚醒。

「妳這些話一點都沒安慰到我。」

「也許吧。」

「在卡車裡，」湯瑪士沒有笑。她接著說：「抱歉，玩笑開得不是時候。從食物上的標示看來，我們認為這裡是墨西哥，或者說是以前的墨西哥，這種可能性最大。這個地方目前叫作『焦土帶』，基本上，在南回歸線和北回歸線之間的區域都是無止境的荒漠；中美洲、南美洲、非洲大部分地區、中東和南亞，都是大片大片的荒蕪，死了很多很多人。所以，歡迎來到焦土帶。他們把我們這些可愛的狂客送到這裡來，是不是很好心？」

布蘭妲笑了。「抱歉，我說最後一句話時其實在笑，只是你大概看不到。」

湯瑪士轉過去看她，希望能看清楚她的臉。「我好像聽荷西提到過；那是甚麼東西？」

「一定會的。跟背叛那番情節一樣——如果有必要執行那段的話。」

「此外，風險也很高。萬一他死了呢？我們一致認為，他肯定是未來最適當的人選之一。」

泰瑞莎拽了拽湯瑪士的襯衫，他轉頭看到她指著後方大廳。該走了，他點點頭，卻又靠回去看看能不能多聽個一、兩句。他聽到了，是那女人說的。

「沒有，訊https://m.hetubook.com.com息實在太多了，」她的話讓他莫名憂心，但他還是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很難理清楚。」

「你真的相信實驗會成功？」那男的問道：「說真的，這件事的規模之龐大、牽涉之廣泛，超乎想像；想想出錯的機率有多高！」

湯瑪士看看他的夜光錶。「再過幾個小時太陽才會出來。」

「這種事牽涉到很多情緒反應，」那女的說。「而且，根據川特的說法，那還牽涉到最難產生的常模。我想那些變項是唯一可行的計畫。」

湯瑪士雙手抱胸。這裡面有甚麼重要訊息，他卻參不透。「也就是說，它可以減緩病毒活力，卻沒辦法治癒？」

「哈！」布蘭妲非常不屑。「你以為他們肯給我們？只有重要人士、有錢人才拿得到那種鬼玩意兒。他們稱它『極樂』，會麻痺人的神經、麻痺人的腦部運作，讓你陷入像喝醉酒一樣的恍惚狀態，你就甚麼都感覺不到了。它可以抑制閃焰症，因為病毒在腦部最為活躍，可以吞噬大腦、摧毀大腦組織。如果腦部活動減少，病毒威力就會減弱。」

「做噩夢嗎？」

「昨天晚上弄好了，」那女的說。「我喜歡川特在迷宮實驗結尾時添加的那一段。很殘忍，可是我們需要這段。應該可以產生有趣的常模。」

第二次吵醒湯瑪士的是黎明的一抹紫色曙光。半夜跟布蘭姐聊過之後，他好像睡得連翻身都沒有。就連作夢以後也沒有。

「我知道，」那男人說，「但未來會感謝我們。」

「那我們在哪裡？」湯瑪士說，「我們在甚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