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聽到「泰瑞莎」這個名字，布蘭妲倏地轉頭看向湯瑪士。湯瑪士迅速朝她點點頭；看到她臉上的震驚表情，不知為何心裡很難受。
泰瑞莎兩側出現許多女孩子，好像也是憑空冒出來一般。湯瑪士轉頭看看背後；他們被包圍了，這裡約莫有二十多個女生。
「泰瑞莎！」是民豪的聲音，「妳這麼快就閃焰症發作了？妳的腦袋顯然很不正常。」
「好吧，帶我走！」他說。
民豪打破沉默。「泰瑞莎，這是在搞甚麼？用這種方式跟妳久未連絡的朋友們打招呼，未免也太有趣。」
「你還想說甚麼嗎？」泰瑞莎問。現場靜默好一陣子，然後她說：「我想沒有。把他套進袋子裡。」
「那是以前的事了，」她的音量不大，卻充滿厭惡。
「泰瑞莎。」他忍不住輕聲呼喚。儘管被長矛指著，儘管泰瑞莎面容冷峻，儘管她肌肉緊繃、彷彿即將動手刺穿他，他卻只想向她展開雙臂。他不禁想起她那個吻，那種感覺。
湯瑪士面對泰瑞莎站定。泰瑞莎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一！」泰瑞莎大聲喊。
湯瑪士一臉困惑。那女孩的眼神和語調明顯流露出真心的同情，但她接下來說的話卻全https://www.hetubook.com.com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袋口從他頭上套下來，他眼前只剩難看的土黃色光線。
泰瑞莎點點頭，然後退開，長矛尖端還是指向湯瑪士胸口。其他少年紛紛讓路，直到她重新回到其他少女的圈子裡。
她又掄起長矛，這回用力更猛，棍子底部狠狠敲向湯瑪士的頭，正中右耳。湯瑪士感到比先前加倍的痛楚，大聲哀嚎，兩手抱頭，不過這次他沒有跌倒。「妳明知道我是誰！」他大叫。
「不可以！」民豪叫道，「妳不准帶他走！」
他呻|吟出聲。那兩個女孩的臉孔——看起來毫無怒氣——出現在他上方，手中的袋子開口就在他頭上。
她來到湯瑪士面前。湯瑪士努力安慰自己泰瑞莎不會用她手上的武器對付他，然而，看著那尖銳的矛頭對準自己，他實在很懷疑。
「泰瑞莎？」紐特說，「到底怎……」
她靜靜站著、兩眼盯著他，臉上除了明顯的憤怒外，看不出其他。
「可是……」
「我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叫湯瑪士？」
「別抵抗，」黑皮膚少女說，她臉上的汗水閃閃發亮，「否則就是自討苦吃。」
泰瑞和-圖-書莎沒有回答民豪。人群裡有種古怪的靜寂。太陽繼續上升，緩步爬向空中，不久後陽光的熱度就會令人難以招架。
泰瑞莎又向前走了幾步，停在民豪和紐特前方三公尺處。
「閉嘴，」泰瑞莎說，既不嚴厲也沒大叫，語氣很平靜、堅決，卻讓湯瑪士更加害怕。「任何人敢亂動，弓箭馬上發射。」
「我才數到一。」
「是啊，我就是這麼勇敢。」
湯瑪士不肯冒險。他邁步向前，推開其他少年，筆直走向泰瑞莎。他不管民豪和其他人怎麼說，甚麼都不管，兩眼直盯泰瑞莎，不露出任何情感，他幾乎走到跟泰瑞莎跟前才停住。
泰瑞莎充耳不聞，她用怪異的斜眼瞪著湯瑪士。「別以為我在開玩笑。我開始數數，我每數到五的倍數，就放箭射死你們一個人，直到最後只剩下湯瑪士，我們還是會帶他走。你們自己做決定。」
「對！」他吼回去，「我叫湯瑪士！」
長矛另一端又擊中湯瑪士的後腦勺。他趴倒在地，眼前的黃土地上冒著金星。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湯瑪士心想：當然了，如果這些人確實就是B組，亞里士以前跟她們在一起生活，肯定認得這些女孩。
湯瑪士忽和_圖_書然發現亞里士怪怪的。他站在湯瑪士右邊一、兩公尺處，正慢慢地轉圈，逐個瞧那些少女，彷彿他跟她們很熟，卻又一語不發。
「我們要帶他走！」泰瑞莎喊道，「如果有誰敢跟過來，我會再賞他一棍，然後就開始放箭。箭頭可是不長眼睛的，它們愛飛哪兒就飛哪兒。」
「閉嘴，」同樣平靜的語氣，純粹的命令口吻，一點都不像她。
「B組」這個詞浮現他腦海，而他的刺青說她們必須殺了他。
反正這本來就是他的願望，不是嗎？他要跟她在一起，就算她已經跟他反目，就算她像以前的艾爾比和伽利被WICKED操控；說不定她的記憶又被清除了。無所謂。她看起來不像隨便說說，他不能冒險害朋友被弓箭射殺。
泰瑞莎身子一仰，把長矛底部揮向湯瑪士，正中他的右臉頰。湯瑪士只覺頭骨和脖子一陣劇痛，他跪倒在地，手撫著傷處。
「最好乖乖配合，讓我們殺了你。一路上多受罪對你沒好處。」
「把袋子拿過來。」泰瑞莎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有人伸手粗暴地抓住他的肩膀，把他翻過來仰臥。那手按進他的槍傷痛處，他上半身一陣痛楚。自從被WICK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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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瑪士眼角瞄到兩個女孩走向他，手裡的武器藏了起來。其中一個——膚色黝黑、頭髮理得只剩髮根——拿著破損的粗麻布袋。她們在湯瑪士面前站定，這時湯瑪士已經起身半跪著，不敢再貿然行動，以免再挨一棍。
其他幽地鬥士也都看到了。不久，所有人都停下來，目瞪口呆望著手握武器、筆直走過來的女孩。泰瑞莎面容冷峻，彷彿隨時會刺向哪個輕舉妄動的人。
湯瑪士往前跨出一步，不清楚自己想做甚麼，但身邊的動靜讓他又停了下來。
「湯瑪士，你跟我們走，」她大聲說道，「過來。記住，要是有誰敢輕舉妄動，小心弓箭不長眼。」
湯瑪士的思緒被打斷，因為泰瑞莎在他們前方大約十公尺處停住，其他女孩也一樣，在幽地鬥士周邊圍成一個大圓圈。湯瑪士轉身看清眼前的局勢，那些女孩子個個站得畢挺，斜睨著眼，武器拿在面前做好準備。那些弓箭讓他最擔心，只怕他跟夥伴們還沒來得及反應，那些箭就會飛出來、刺入某個人的胸膛。
湯瑪士不知該如何理解眼前這一幕。泰瑞莎還活著，他既不驚訝，也不興奮——和*圖*書他早就知道了，前一天她還在他腦子裡說話。不過看到她活生生站在面前，他還是精神一振，直到他想起她的警告，說他會發生很不好的事；直到他意識到她手上拿著尖銳的長矛。
她又用長矛另一端打他，力道強得讓他再次摔倒在地；他的下顎和頭顱痛得像有火在裡面燒。他吐了一口痰，看到裡面有血痕。
泰瑞莎把長矛舉到戰鬥位置，一面左右揮動、一邊穿過民豪、紐特和其他幽地鬥士向前走，一副在尋找甚麼的模樣。她走到布蘭妲身邊，停了下來，兩人都沒說話，但彼此的恨意明顯可見。泰瑞莎繼續往前，兩眼一直冷冷地瞪著布蘭妲。
湯瑪士震驚地望著她，就算他不斷告訴自己泰瑞莎警告過他，要他不管發生甚麼事，都要相信她，他還是感覺整個世界瞬間崩塌。「妳明知道我是……」
「我叫你閉嘴，」她彎腰扯住他的襯衫，把他拉起身，兩手又回到長矛上，指著湯瑪士，「你是不是叫湯瑪士？」
她們手上都有武器，各種刀子、生鏽的劍和缺齒的開山刀。其中幾個人拿著弓和箭，不懷好意的箭尖指向幽地鬥士。湯瑪士有點擔心。雖然泰瑞莎說過會發生不好的事，但她一定不會讓這些人傷害他；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