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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底正義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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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裡?」
「你是凱罕的人嗎?」
一般來說是這樣,但是聽說有個墨西哥人荷西.卡德倫.托雷斯,身高七呎六點二五吋,比我還高上一呎。我記得洛杉磯奧運有位荷西.賈瑟,他舉得起四百二十磅的槓鈴,大概就是車上兩個人的體重相加。
駕駛說,「我們有地方住。」
駕駛說,「他不像墨西哥人,太高大了。」
我又看到另一部車開來,而且和先前的貨車一樣,本來要轉到大街,頓了一下又繼續向我開來。這部是警車,我從形狀和尺寸就能分辨,也能依稀看到車頂的警示燈輪廓,起初我以為是沛黎洛開車巡邏,但是警車接近之後關掉車燈,我看到握著方向盤的www.hetubook.com.com駕駛是女性,密西西比頓時變得耐人尋味。
「不如我們各走各的陽關道,不要打擾彼此,你們住在哪裡?」
「那就去啊,回家看電視、喝啤酒,不必掛念我。」
我說,「我整天都有這個念頭,因為這是個好習慣。」這倒是讓他閉上嘴,他可能正在斟酌這句話的涵義,他回想我們的對話,嘴巴唸唸有詞。
助手座的人說,「他可能是墨西哥人。」
駕駛問我,「你是墨西哥人嗎?」
我心想:是兩個。但是我沒說話,我不想出手打他,不想用我的手碰他。我沒有潔癖,但是對方那副尊容,我會覺得事後有必要用肥皂大幅清洗,何況我還想吃派,因此我計畫踢他。我在腦海中演練過:他開門下車,繞過車門走來,然後倒下,抓著鼠蹊處乾嘔。
助手座的人先有反應。
駕駛說,「我在問你一個問題。」
他說,「告訴我,我有什麼理由不下車,狠扁你一頓?」
兩分鐘後,我走了兩百碼,看到鐵路。我先看到路肩的警示牌,兩條斜線以九十度交叉,一條寫著鐵路,另一條寫著平交道和圖書。杆子上有紅燈,後方應該有個裝在箱子裡的警鈴。再往前二十碼,道路兩旁的排水溝突然消失,鐵軌就鋪在隆起的地面上,在月光下發出微弱的光芒。兩條軌道並不平,也不是筆直的南北向,看起來頗老舊、缺乏維修。鐵道上密布著起起伏伏的小石子,其中長滿雜草,我站在鐵軌間的枕木上左顧右盼。左邊二十碼的北方有個陰暗的廢棄水塔,水塔接著如同象鼻的軟水管,以前一定連接到卡特克羅辛的淡水湧泉,準備幫暫停在當地的蒸汽火車頭添水。
沒有回應。
我不回應。
走到水溝和雜草間的人行道,直接走過他。
難度不高。
「不是,」我說。「我不是來自凱罕。」
車子開到逆向車道,停在我前方二十呎,引擎繼續空轉,我看不到車上的人,車燈太刺眼了。我繼續走,不想走進草叢,因為右邊有水溝,路肩又很窄,我並未改變方向,所以勢必會經過駕駛座旁邊。駕駛看著我走過去,當我走到十呎外,他搖下車窗,左手腕靠在門上,突出的手肘擋住我的去路,此時我已經能就著光線看到他的輪廓,是和圖書個魁梧的白人平民,穿著T恤,袖子往上捲,露出布滿毛髮、油漬的粗壯手臂。他蓄著長髮,看起來大概有一週以上沒洗過。
駕駛問,「你從凱罕來的嗎?」
我轉身循原路回去,雙腳踩著柏油路,腦裡想著派。此時遠方出現車燈,有部大車或小卡車慢慢向我開來,本來車輛似乎要轉到大街,卻又改變心意,也許司機順著光束看到我車子再度往前開,不斷向我靠近。車輛隨著路面起伏忽上忽下,車燈也在霧中上下晃動,我聽得到老舊的V8引擎發出的低沉轟隆聲。
他搖下車窗,從窗戶探出身體,幾乎整個腰都在窗外,才能扭身越過引擎蓋面對我,他一手拉著車子的A柱,一手快速揮動,彷彿是甩鞭子或對我丟東西。他說,「我們在對你說話啊,混帳東西。」
我什麼話也沒說,卻也沒繼續向前走。我可不希望被卡車追著跑,尤其這裡四下無人,還是在陰暗的鄉村道路上。我杵著不動,直視對方,先看看第一人的臉,再看看另一個。我面無表情,坦蕩之餘帶點懷疑和興致,這種態度通常有用,可以挑釁某種類型的人。
打斷他的手臂和圖書
止步,閒聊。
他說,「什麼?」
我不接話。
如今換我發問,但是他們沒回答。
我沉默不語。
我在黑夜中轉了三百六十度,四周一片冷清寂寥,聞得到夜色中的焦炭味,也許是來自藍車殘骸引起火災的北方樹林。我聞得到東方的微弱烤肉味,那裡大概就是所謂邊陲地帶,也就是鐵軌另一邊。但是那個方向黑漆漆的,只能依稀看到樹林間有塊地方草木較稀疏,道路從那裡穿過,此外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大街一哩外。」
助手座還有一個人,兩人是同類型,毛髮濃密,身上有油漬,外表骯髒邋遢,卻又有些微差異,可能是堂親或表親,不是親兄弟。兩個男人都直視我,表情自以為是、略帶蠻橫,某些外地人進某些酒吧就會看到這種面孔,我直視對方。我可不是好欺負的外地人。
我有三個選擇。
我說,「兩百零六個理由。」
我選了第一個,停下腳步,但是我沒哈啦,並未立刻開聊,只是站著。
駕駛說,「你是誰?要去哪裡?」
我說,「就我看來,你們本來要轉到大街,那是回家的路途嗎?」
我說,「怎麼?你們是流浪https://www.hetubook.com.com漢?」
「你身上就有這麼多根骨頭,而且我在你動手前,就可以打斷你所有的骨頭。」
我沒答話,我很擅長沉默,不喜歡閒扯淡。如果有必要,我可以下半輩子都不說一句話。
鎮民可能開始仇視營地的士兵,嘉柏說過。說到底,人們向來野蠻,也許這些人從小就認識珍妮絲.梅.查普曼;也許他們不明白她為何和軍人交往,不選他們;但也許他們從來沒有照過鏡子。
他說,「你會講英文嗎?」
兩人沉默不語,就像遊行的氣球般略微洩氣,然後便坐回車裡。我聽到貨車的傳動軸發出聲音,接著車子迅速倒車。一百八十度的大迴轉下導致車子顛顛晃晃、地面塵土飛揚、輪胎吱吱作響。車子隨後開走,還用力煞車,急轉到大街,最後便消失在警局之外。我呼了一口氣,繼續向前走,風平浪靜。曾有個睿智的人對我說,沒動手的打鬥才是最棒的打鬥,我不見得會遵守,但是無論就字面或雙關語而言,我都很高興這次不必弄髒雙手。
這句話激怒了他的朋友,他的直覺就是為朋友出頭,滅滅我的威風。他從駕駛座的窗戶更往外探,說,「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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