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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底正義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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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十八

醫生做了一個請自便的手勢。
「當時她穿什麼?」
「那更證明她不是在那裡遇害,否則她會臉朝下,往前倒,而不是往後倒。」
我們走回餐館,坐上戴弗洛的車,在大街迴轉,經過旅館、藥局、五金行。大街再往前就變成蜿蜒的鄉間小道,醫生辦公室就在城鎮南方一哩外。那是一間外牆釘著木板的普通民宅,屋子漆成白色,就坐落在乏人照顧的大院子裡,車道盡頭的信箱旁有個小招牌。招牌上以黑漆在矩形白漆上寫著「梅里安」,那塊白漆則比周圍的油漆來得更亮、更新。這是新來的居民,搬到鎮上還沒多久,鄰里之間還不太熟悉。
「我想看砂礫的擦傷。」
「我接受這個說法。」
「否則我請問妳,要怎麼割開女人的喉嚨,又不讓她身上沾到一滴血。」
「沒有,非常整齊,一如沛黎洛的敘述。」
戴弗洛說明我們想看什麼,他緩緩起身,帶我們穿過屋子前往原本是廚房的地方。這裡鋪著冰冷的白磚,專業的醫療用水槽,四周都是櫥櫃。中間有個不鏽鋼解剖台,上面放著一具屍體,天花板打下來的燈光非常亮。
「沛黎洛說她盛裝打扮上夜店,整個人整齊俐落,最後卻仰臥在血泊裡。剛才是他的說法,他沒說錯吧?」
「好,」我說。「所以她在不知名的地點被割喉,當時身上還穿戴整齊,結果卻沒沾到一滴血,後來才被人放hetubook.com.com在另外準備的血泊裡,還是仰躺。妳說說,兇手怎麼可能不是獵人。」
他有片刻都站著不動,然後嘆氣走過來,他從我手中接過查普曼癱軟又沒有生命的手臂,仔細檢查手腕,然後用手指來回輕輕摩娑她的手背到前臂中間,撫摸腫脹的部位。他說,「你有任何理論嗎?」
接著他說,「不是不可能。」
她說,「你要一道去嗎?」
「她也許有血友病。」
「死因是頸動脈被割斷導致失血致死,」他說。「我領薪水就是要判定這一點。」
「你領多少薪水?」
「否則你怎麼解釋她的血流到一滴也不剩?」
「如果沒有呢?」
「前一任法醫和政府對工資結構有達成協議。」
「我這不是幫軍方,士兵也可能是獵人,他們有許多人都會打獵。」
「我們沒有法醫,只有一個醫生。以前還只有葬儀社,現在比較進步,只是這一步也沒多大。」
我看著梅里安,問他,「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
我說,「我不喜歡看到二十七歲的女子躺在驗屍台上,你到底要不要幫忙?」
她的頸部一團糟,從一端裂到另一端,傷口已經凝固,成為橡膠般的切口。皮膚和肌肉往内縮,肌腱和韌帶蜷曲,沒有血液的血管變得乾癟。白骨清晰可見,我可以看到骨頭上的水平切痕。
「沒有。」
「你倒是說說為什麼是獵人,如和_圖_書果你真有辦法掰出來,你儘管幫軍方脫罪,但是你不必真的相信自己的鬼話。」
戴弗洛問,「你真覺得歹徒就是用這個手法?」
「那你得幫我。」他說,我照辦。
梅里安沒回話。他經過我身邊,走到驗屍台末端檢查死者的腳踝。「她被送來的時候還穿著褲|襪,尼龍襪完整無缺,一點破損、抽絲的痕跡也沒有。」
「為什麼?」
我問,「她是什麼髮型?」
此時我在餐館看到的老婦人——也就是旅館的老闆娘從門外探頭進來,問我們需不需要什麼茶點,伊莉莎白.戴弗洛搖頭,我要了咖啡,但是老婦人道歉說旅館不提供,如果我真想喝,可以去餐館買外帶咖啡。我納悶她究竟可以提供什麼,只是沒問出口。老婦人離開,戴弗洛說,「你為什麼執意說是獵人?」
這具屍體就是珍妮絲.梅.查普曼。她的腳趾上掛著名條,上面寫著細長的字體,而且一|絲|不|掛。戴弗洛說她白得像張紙,但是我看到時,她已經呈現淺藍、淺紫色,東一塊西一塊類似大理石的花紋正是失血致死的特徵。查普曼大概五呎七吋高,一百二十磅重,不胖也不會過瘦。一頭深色茂密的齊長短髮修剪得很整齊,看起來保養得宜。沛黎洛說她很標致,我不需要太多想像力就贊同他的說法,她臉上的皮膚已經凹陷,但是骨骼架構完好,牙齒潔白整齊。
「把她翻過來www.hetubook.com.com。」我說。
戴弗洛看著我,我聳聳肩,我說總比她說好,她以後還得和這個人共事,我不必。
「她身上應該會有繩索的勒痕吧?」
戴弗洛說,「我們要看她的手腕和足踝。」
我點頭。「如果用其他方法,她不可能流光最後一滴血,也不會白得像張紙。她會沒命,心臟會停止跳動,但是不會一滴血都不剩,至少還有兩、三品脫。頭下腳上才能達到這個目的,因為地心引力,就這麼簡單。」
這不是民主政治。我說,「妳應該親自去看看。」
「所以她不是死後才被穿上那套衣服,這點一定看得出來,屍體穿不好衣服,尤其是褲|襪。所以她穿著衣服遇害。」
我不發一語。
我們默默地坐在影子裡,大概一分鐘都沒開口。戴弗洛大概正在想像那個景象,我就想著,在森林裡某處偏僻空地,或是荒郊野外放著隨手拼湊器材的房間,又或者是某個屋樑外露的棚屋、木屋,珍妮絲.梅.查普曼頭下腳上地吊在半空中,反綁的雙手位於背部上方,接近她的雙腳。她的肩膀被拉緊,背部痛苦地往後彎。她的嘴巴可能也被塞住,而且塞嘴的東西就用第三條繩子套在支架橫樑上。那條繩子一定拉得很緊,她的頭才會往後仰,露出整個喉嚨。
「前面的白色領口有血嗎?」
「法醫怎麼說?妳有他的報告嗎?hetubook•com.com
屋子的一樓充當診所,前廳是候診室,後面才是病患接受檢查、治療的地方。我們在那裡找到梅里安坐在桌前埋首處理文書作業,他大概接近六十歲,臉色紅潤,雖然是新居民,卻不是菜鳥醫生。梅里安無精打采地打招呼,動作相當緩慢。他給我的印象是來卡特克羅辛半退休,也許之前經歷過大城市壓力繁重的行醫生涯,我不太喜歡他,這個結論可能下得過快,但是一般而言,正確性都八九不離十。
「比五毛多嗎?」
我說,「我也不是。」
「我不知道。」
戴弗洛點頭。「那也是我看到的景象,沛黎洛雖然蠢,但是很可靠。」
「因為你的結論只值那麼多錢,死因顯而易見,所以你應該幫幫忙才不算坐領乾薪。」
「衣服前面有濺到任何鮮血嗎?」
犯案的刀子精良,刀鋒銳利。歹徒下手的力道大,手勢有自信,動作也很快。
「因為有軟墊,也許是橡膠條之類的物體,總之她一定被綁住。」
他說,「我不是專門的病理學家。」
我說,「我認為她的手腕和足踝都被緊緊綁住,遭勒綁的地方出現挫傷,但是她很快就沒命,所以瘀青還沒時間出現,不過肯定已經漸漸形成。當她流光所有鮮血時,有少許血液滲透到組織,就此留在那個位置,所以我們才會看到受到壓迫的條狀隆起傷痕。」
梅里安說,「我不欣賞你的態度。」
「兇手把她綁在和_圖_書殺鹿的支架上,就這麼簡單。繩子綁在她的腳踝上,頭下腳上把她吊起來,雙手反綁。然後把她的手臂往上拉,直到她的背部往後拱,喉嚨位於最低點。」
「暗藍色的合身洋裝,白色領口開得很低,内衣褲和褲|襪都還在。搭配暗藍色的尖頭高跟鞋。」
「不是繩索,」我說。「也許是皮帶或束帶,總之是又寬又平坦的物體,也許是絲巾,或者還有鋪軟墊。才能掩飾傷痕。」
我問,「可能性有多高?」
「你知道,驗屍不是無所不知,要有目擊證人才能確定。」
戴弗洛閉上眼睛,大概是回想當天的現場。「沒有,潔白無瑕。」
梅里安又沉默了一會兒。
「對,我怎麼也沒想到這一點,別再火上加油了。」
「為什麼這麼說?」
「短髮,」戴弗洛說。「不會妨礙凶手割喉。」
「那麼地心引力就是唯一的理由了,她被人倒吊。」
戴弗洛抬起查普曼的左臂,我捧起右臂。死者的腕骨輕巧細緻,手腕上的皮膚沒有任何擦傷、勒痕,但是有一道兩吋寬的淺淺痕跡,比周遭的皮膚顏色稍藍,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來,但是認真瞧依然可以辨識。這裡比前臂其他部位略微腫脹,肯定比較隆起,而不是往下凹。
「衣衫不整嗎?」
「你哪裡來的靈感說他是獵人?」
「可能先用厚墊纏繞,上面再綁上皮帶、塑膠繩或繩索?」
「不是不可能。」梅里安又說。
「用什麼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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