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當然，她在沙地上遭到攻擊，褲|襪早該破了。」
我說，「沒有其他傷勢、沒有瘀青，沒有防禦、掙扎傷痕。」
她頓了好久才說，「我要你幫個忙。」
「看不出來。」
珍妮絲．梅．查普曼的腰背處、整個臀部、手肘以上的上臂都密布著細小的割傷。傷口非常小，有細微的傷痂，附近則有小塊的撞壓痕跡；因為她失血致死，因此撞傷處依舊蒼白，至於割傷則沒有一致的方向性，彷彿是因為尺寸類似的同質物體滾動所造成，這些物體又小又硬，邊緣不算銳利，卻又不圓鈍。
「有挫傷或撕裂傷嗎？」
「何況現在還是三月。」戴弗洛說。
「我怎麼強詞奪理？」
我沒答腔。
「她有住處，」梅里安說。「家裡有床，有車子，車上有後座。如果有男友，他應該也有住處和車子，而且鎮上有旅館，其他的城鎮也有飯店，沒有人需要在戶外幽會。」
梅里安說，「很難判斷，其實根本
m•ｈｅtuｂooｋ.cｏｍ.ｃｏｍ不可能確定。放血會干擾正常的生理過程。」「最有可能的猜測呢？」
典型的砂礫擦傷。
梅里安說，「我同意。」
戴弗洛說，「你應該打給指揮官，告訴他情勢不妙。」
「醫生，拜託，」我說。「你總治療過割傷和擦傷。到底有沒有？你以前是哪一科？心理醫生嗎？」
戴弗洛說，「但是凱罕不只是訓練營，對不對？至少從我拼湊出的資訊不是。營裡有兩個步兵連，兩連輪流進出，回來之後就可以放假，還放上好幾天，人數眾多，一個接著一個放假。」
「什麼？」
我點頭。從傷痂看來，大概是四小時，因為不是剛開始結痂，又還沒完全結疤。痂皮已經穩定成型，卻突然打住，因為死者喉嚨被割斷、心跳停止、大腦斷線、所有新陳代謝倏然停止運作。
我問，「你裁定死亡時間了嗎？」
「四個小時以上。」
「的確，」我hetubook.com.com說。「但是軍隊鮮少放一整天的假，受訓時通常沒有這種好事。」
「那就照常理判斷。」
「再回車禍現場，看看你能不能找到車牌或辨識車輛的線索，沛黎洛毫無進展。」
「好了。」戴弗洛說。
「你想說軍方只犯了強|暴罪，凶手另有其人，而且是發生在事後。」
我沒說話。
「從砂礫擦傷看來，當然是四小時以上，離四小時多遠？」
「她被送來這裡的幾小時前？」
「有可能，」我說。「要看對方是誰。」
我說，「他已經知道，所以才派我來。」
他說，「我沒有概念。」
我問，「梅里安為什麼祝妳好運？說希望這個比先前兩個幸運？」
「有可能。」我說。
我說，「另外兩個什麼？」
「怎麼樣？」
「那你為何判斷她被強|暴？」
「也許她被迫先脫衣服，而且還要慢慢脫。」
戴弗洛說，「也許她沒掙扎，兇手可能拿槍頂著她的頭，或是用m.hetubook.com.com刀抵著她的喉嚨。」
「你覺得這一點很重要？」
「擦傷不是整片，她當時不是全身赤|裸，只是衣服暫時被拉上來或往下扯，總之她不是脫|光光，她後來才換衣服，這是有可能的，因為中間相隔四小時。」
「小朋友常有割傷、擦傷，你一定看過幾百次了。」
「軍方教導士兵擬定有效的作戰計畫，至少這是他們的說法。」
戴弗洛和我走出診所的車道，經過信箱、招牌，走到人行道的戴弗洛車邊。我知道她不打算載我，辦案不是民主政治，還不是。我說，「妳看過性侵被害者的褲|襪完整無缺嗎？」
「祝妳好運了，警長，」梅里安說。「希望這個比前兩個好運。」
「你覺得是正常的男歡女愛？你會躺在砂礫上做|愛嗎？」
小房間陷入一片靜默，梅里安開口詢問才劃破寂靜，「結束了嗎？」
「到底是幾小時？」
「這是正經事，我不能冒險胡亂論斷。」
「我是小兒科，」他說hetubook.com.com。「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做什麼，毫無頭緒。我完全沒接觸過這一科。」
「四小時。」他說。
她不語。
「當然。」
「因為你的父親是海軍陸戰隊，而且你知道你如果隱瞞或摧毀證據，我可以把你關進牢裡。」
人體是個具備自我癒合功能的機器，而且一點時間也不浪費，一旦皮膚遭到擠壓、撕裂、切割，血液立刻湧到傷口，紅血球便會幫助傷口結疤，編織纖維物質將分離的邊緣重新接合；白血球則找出細菌、病原體，再加以摧毀。傷口出現幾分鐘之後，這個過程就已經展開，而且持續進行好幾小時或好幾天，就看皮膚要多久才能恢復到受傷之前的完好狀態。這個過程導致發炎狀況形成鐘形曲線，峰頂就是失血量最大、痂皮變得最厚，也是身體最奮力對抗細菌感染的地方。
「不知道，不到hｔtｐs://m•heｔubook.ｃｏｍ.cｏｍ二十四小時吧，再來就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了。」
她頓了一下，美麗的臉蛋往下拉，「去年有兩個女孩遇害，都是同樣的犯案模式，同樣是喉嚨被割斷。我沒查出眉目，現在已經成了懸案，珍妮絲．梅．查普曼是九個月以來的第三個受害者。」
「不要強詞奪理。」戴弗洛說。
「也許。」我又看著梅里安問，「你檢查過陰|道了嗎？」
我直視梅里安，問。「你覺得這是多久以前的傷？」
「這個理論不管用，」戴弗洛說。「你碰到歹徒，遭到強|暴，四小時後又碰到另外一個，喉嚨還被割斷？這天也太倒楣了吧？根本是糟到不能再糟，未免也太過巧合了。不對，兩件案子就是同一個人犯下，而且他有整天的時間，花了好幾個小時，他有計畫，也有工具。他能拿到她的衣服，還逼她更衣，早就預謀策畫好了。」
「妳為什麼願意信任我？」
「死亡不久前曾發生性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