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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底正義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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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二十

「是的,女士。」
我走在右側的人行道,經過五金行、藥局、旅館、餐館和旁邊的空地。戴弗洛的車子沒停在警局停車場,那裡沒有一輛警車,只有兩部平民的皮卡車,而且都很老舊、樸素,車主大概是文書職員和調度人員吧。這兩個職缺是在當地徵募,沒有工會撐腰,也沒有任何福利,我又想到老友史丹.羅利和他的徵人廣告,我猜他應該會找更高職等的工作,非找到不可。他有女朋友,而且不只一個,有好幾個人要養。
他是發號施令的老大,兩次都是他開車,也都是他先開口說話。除非另一個是沉默的幕後主謀,不過看起來實在不像。
右邊的男子說,「又見面了,士兵小鬼。」
他又往前一步,「你說謊。」
我往前走,在十呎外站定,在那裡就能聞到他們混合著啤酒、香菸、臭汗、髒衣服的味道。
他說,「你要去凱罕,否則他媽這條路還能通到哪裡?」
我在褲子上抹手,沿著原路往回走,那兩個人和卡車都不見了,我猜先醒來的應該是那個沉默的傢伙,也就是小弟。我打他的力道比較輕,他可能把同伴拖上車,開著搖搖擺擺的車子緩緩回家,這件事沒造成傷害,無傷大雅,不會留下永久的傷勢,至少他不會,另一個可能會頭痛半年。
我吸一口氣,佯裝要開口說話,接著便用頭撞他的臉,毫無警訊。我站穩腳步,腰部以上往前彎,額頭直接撞https://www.hetubook.com.com擊他的鼻子,砰!這招完美,無論時機、力道、撞擊力都是滿分,還出其不意,沒有人料到我會使出頭槌。人類不會拿腦袋去撞東西,與生俱來的本能就會抗拒。頭槌會改變整場遊戲,添加失常的野蠻元素,突如其來的一記頭槌,就像帶著鋸掉槍管的霰彈槍去參加刀劍比鬥。
我沒回答。
我走到丁字路口右轉,在日光下,這條路往前方平直地射出,路肩狹窄,排水溝極深。車道爬坡越過平交道之後,路肩和水溝又出現,往前穿越森林。
我說,「我不是凱罕的人。」
我說,「也許我住在那邊。」
伊莉莎白.戴弗洛就此打住,她上了「隨想曲」,在我面前大迴轉,往北開回鎮上。她一轉彎,我就看不到她了。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邁開步伐,十分鐘後走完蜿蜒的鄉間小路,眼前的道路變得寬敞、筆直。大街,果然名符其實,當時日間的活動已經開始,商店也都開張,我看到兩部車子和兩個行人,但也僅止於此,卡特克羅辛不是熙來攘往的大都會,這點無庸置疑。
我說,「你們不會想知道。」
那是奧勒岡的車牌,數字後面畫著一條鮭魚。還有某個保護動物的貼紙,提倡愛護大自然。車牌並未過期。我背下車號,把彎曲的保險桿插回洞裡,然後走向多數殘骸在林子裡燒毀的地點。
也許是軍人的車子www•hetubook•com.com
最後我發現車牌還在我前一晚看到的鍍鉻保險桿上,保險桿就在車牌左側對半彎曲,一半插在灌木叢中,如同一支矛。我搖鬆保險桿再把它抽出來,轉過來便看到車牌吊在一根黑色螺絲釘上。
我繼續往前走,步伐不快也不慢,就像散步,我走到車子二十碼外,近到足以看清楚他們的輪廓,他們也能把我看個分明。
「不會的。」
「但是你得先說說你最近做了什麼,見過誰。也許我們得去看看她是不是還活著。」
他像洩了氣的皮球般倒下去,大腦告訴膝蓋要打烊了,膝蓋一軟便往後倒。他倒地之前就失去意識,因為他是後腦勺著地,根本沒打算減輕撞擊的力道,就砰地往地上敲。他的後腦勺可能因此碎裂,正好呼應正面被我撞的骨折。他拚命流鼻血,鼻子也已經腫脹,人體是個具備自我癒合功能的機器,而且一點時間也不浪費。
右邊的人說,「你早上做了什麼?」
我等車子開過。車速極快,是一部黑色豪華房車,都市風格,配有深色車窗。車子轟隆隆地爬坡,啪嗒啪嗒地開過鐵軌,又轟隆隆地開下坡,繼續直行,一分鐘後就成了迷濛的一小點,幾乎消失在視線之外。
我繼續走,然後轉身,想判斷大概的向量,車子的殘骸呈扇形彈開,起初範圍很狹窄。後來越來越寬。輕薄的矩形合金車牌與螺絲分離之後,飛越夜間的空中,速度m.hetubook.com.com減緩、落下,可能還在地上滾了幾圈。我試著想像車牌可能會落在哪裡,卻到處都找不著,不在扇形範圍中,不在附近,也不在更遠的距離外。後來我想起伴隨著火車的呼嘯強風,便擴大搜索範圍,我想像車牌碰到小型旋風,在氣旋中搖擺、旋轉,被吹得越來越高,甚至往後飛。
「這是自由的國家。」我說。
對方問,「你要去哪裡?」
「去解釋生活的真實面,不同的地方是給不同的人住。」他向我走來,搭檔也和他一起往前,他們的味道越來越重。
那是部舊車,火車撞得車子整個炸開,那畫面就像個曲線圖,只是有些零件並未英勇抵抗,地上有車底的鐵片和剝落的鐵鏽,這些東西層層疊疊如同魚鱗,還覆著厚厚的土塊。
這次他們都下車,車門往前張成一直線,他們下車,繞到車頭,並肩站在水箱罩前。兩人身高、體型一致,大概是堂兄弟,他們大概六呎二吋,體重介於兩百到兩百一十磅之間,手臂都是肌肉,雙手奇大無比。腳下都踩著工作靴。
「一小時前有個女人來找你。」
也許是因為驚慌。
我站在他們下車的地方,看到另一部車從西邊開來,又是一部黑頭車,車速快又有目的性,在不甚平坦的道路上彈跳著。車子打過蠟,有黑車窗,疾駛而過,轟隆隆地爬坡,啪嗒啪嗒地開過鐵軌,又轟隆隆地開下坡,直行開向凱罕。我轉頭看,隨後又轉身繼續和*圖*書往前走,沒有要趕到任何特定地點,只覺得飢腸轆轆,因此我走向大街上的餐館,餐廳空蕩蕩,我是唯一的顧客。值班的是同一個服務生,她走到帶位櫃檯問我,「你的大名是傑克.李奇嗎?」
另一個人就杵在旁邊,就是那個沉默的幕後主謀,或是聽話的小弟。他盯著我看,我往左跨出一大步,也給了他一個頭槌,砰!就像加注唬牌。他以為我會揮拳,毫無心理準備。他也以同樣的方法垮下來,我任憑他癱在同伴六呎外。本來我應該開走他們的卡車,節省時間、力氣,但是我受不了車上的臭味,所以繼續走向平交道,然後左轉走上枕木,往北前進。
「對你們這些人來說不是。」然後他站住,目光突然望向我背後的遠方,這是最老的招數,不過這次他不是裝模作樣。我沒轉身,但是聽到背後有部車子從遠處開來。這是大車子,噪音小,還配有專門行駛高速公路的大輪子,不是警車,因為男子的眼神似乎不認得,一點也不熟悉,那部車子他沒見過,也不知道為何而來。
「我們就想知道。」
右邊那個人說,「你必須回軍營,再也不要出來。」
「這裡不歡迎你,以後不歡迎了,我們不歡迎你們任何一個。」
前一晚的兩個朋友。
我說,「你們應該洗個澡,但是不一定要一起洗。」
我當然不回應。
就著陽光,我同意沛黎洛的說法www•hetubook.com•com,車子的確是藍色,是冬季天空的淺粉藍。車子可能本來就是這個顏色,或是隨著時間略微褪色。總之我找到足夠的完整車漆,可以確定顔色。就是置物箱裡的一小塊車體,以及車門裡融化塑膠邊底下被噴漆噴到的飾條,車子幾乎炸得粉碎,沒有個人物品,沒有任何文件。沒有被丟棄的物體、毛髮、纖維,也沒有繩索、皮帶、膠帶或刀子。
我這次比前一晚更早走下鐵軌,從車子殘骸的起點開始找。較小、較輕的碎片飛得比較近,大概是重力加速度或動能比較小,或是空氣阻力比較大等等。總之較小的玻璃碎片和金屬片是我最先看到的殘骸,它們失速落到地上,掉得更近,較重的碎片被抛得更遠。
我沒說話。
他轉身以誇張的手勢揮動手臂,指著那條筆直的道路,說明前方沒有其他目的地。他又轉回來說,「昨晚你說你不是來自凱罕,胡說八道。」
有個官方訪客前往凱罕,而且位高權重。
「找我做什麼?」
這部舊車在寒冷天候待過好一陣子,當地冬季會撒鹽溶雪,所以這部車並非出自密西西比,可能被運到各個地方,在這裡待半年,在那裡停留半年,定期更動,地點卻無可預測。
「不可能,」那傢伙說。「如果你敢住在那邊,我們早就去找你了。」
有部卡車逆向停在我這一側的道路,是部圓頭的大車子。車身用油漆刷成深色,車上兩個人都盯著我看。體毛濃密,身上沾著油漬,頭髮骯髒油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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