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這是我們第二次肢體接觸。
「蘿絲瑪莉.麥拉契沒被強|暴,」我說。「秀娜.琳西也沒有。犯案手法進一步是一回事,完全更改犯案模式又是另外一回事。」
戴弗洛沒說話。
「可是她們的證詞就沒有意義了。」
前任屋主懶得打理草坪,換成碎石,就像日式庭園,或加州開始時興的省水庭院。也許以前有陶盆種著美麗的鮮花,也許沒有,總之無法判斷。但是碎石的點子顯然不成功,不是省時省力的萬靈丹。石子鋪得太薄,底土長滿野草根,必須定時灑除草藥。
「沒什麼,不重要。總之前任屋主不喜歡修剪草皮,所以挖掉草坪,換成另一樣東西。」
「我們得再回屋裡一趟。」我說。
「為什麼這麼問?」
珍妮絲.梅.查普曼對後院的照顧不如前院仔細,事實上根本沒維護保養,幾乎是置之不理。後院多半是草皮,看起來有點悲慘、塌hetubook.com.com陷。院子經過修剪,但是剪掉的是雜草,不是草皮。遠方有道低矮的木板圍牆,因為沒上漆或沒保養,中間的木板已經往外坍塌,被棄置一旁。
「我不一樣,妳也不一樣。」
「怎麼了?」她說。
戴弗洛問,「你是什麼意思?她在這裡遭到強|暴?」
「三年以前的東西,」我說。「她從外地搬到這裡,應該有行李,少說也有幾件,可能是書、照片、最愛的椅子等等。」
顯然珍妮絲.梅.查普曼並未繼續噴灑除草藥,她的車庫沒有水管也沒有灑水壺。這裡是密西西比鄉間的農業區,有充足的雨水和陽光,雜草因此瘋狂亂竄。某個情人帶來汽油除草機,這個人很好心,精力旺盛,不喜歡雜亂無章。十之八九是軍人,他們願意為人服務,打掃清理,保持整潔。
「她不太擅長打理院子。」
「現在我們不知道她生前最後一天何時回家或出門。」
www.hetubook•com•com「對。」
我在小徑上走了兩步就停下,地面被我的鞋跟踩得嘎吱響。我低頭看,戴弗洛撞上我的背。
「在草地上?」
「一次解決一件事。」我繼續往前走。
「她三年前突然搬到這裡,什麼也沒帶來,買了一間房子、車子,辦了當地的駕照,還買了整屋子的新家具,全用現金支付。她沒有富裕老爹,否則他的照片就會放在電視旁的銀相框裡,我想知道她究竟是什麼人。」
「這又不犯法。」
「她三年前買下這裡,對不對?」
「你二十四歲時會留什麼?」
「可能沒有,」我說。「妳想想,溫暖的下午,沒有人看得到。他們坐在這裡,因為他們不想坐在前廊給老太婆盯著看,他們聊著聊著,一時興起,立刻付諸行動。」
「顯然沒有。」我說。
「而且沒有貸款?」
「這種事情也很常見嗎?二十四歲就擁有不動產?」
「沒有內褲。」戴弗洛說。
「不是妳小時候就見
www.hetubook.com.com過的多年居民?也許又是一個愛管閒事的老太婆,剛好和另外兩個配成一組?」「也許她根本沒被強|暴。」
小路穿過圍牆破洞,通往寬約一百碼的廢棄田地,空地遠方就是鐵軌,右前方有兩根倒塌的門柱,再遠一點就是東西向的黃土路。我猜西邊有更多田地,並且蜿蜒通往大街,東邊的盡頭就是鐵軌。
「前任屋主也不擅長園藝。妳認得他嗎?還是她?」
我們在浴室找到洗衣籃,是漆成白色的矩形有蓋籐籃。最上方是一件短洋裝,有小包袖,花紋是紅白條紋,腰部很縐,上背部有草漬。下面是擦手毛巾,再往下是一件白上衣。
「不能怪她,也不能怪那些男人或老太婆,一種米養百種人。」
我默默站在原地環顧四周,這裡毫無景色可言,沒有其他房子,也沒有其他人,什麼也沒有,卻非常隱密。
這塊舊農地布滿胎痕,痕跡穿過門柱,右轉駛向查普曼的圍牆破洞,停在我站立的位置附近,再和*圖*書倒車轉彎,沿著原路回去。
「什麼?」
「二十四歲的人沒那麼多愁善感。」
「怎麼了?」戴弗洛又問。
「她沒穿,因為男友要過來。」
戴弗洛說,「可惡。」
「肯定非常稀罕,但是這和她的院子有什麼關係?」
我回頭看那片應該是草皮的雜草地。
「強|暴犯帶回去當紀念品。」
我們接下來討論死者身上的傷痕,我又用前臂做一次,往下壓,前後摩擦,模擬激|情時的動作,結果是一塊塊的綠色草漬和一塊硬土。我拍掉土塊,我們看到類似查普曼身上出現的紅色痕跡,只是擦刮,沒真的破皮。但是我們也認為查普曼當時的時間較長,受到的力道也更大。
「妳去看看。」
她走過圍牆的破洞,沿著小徑走到半路便蹲下來。她撥開野草,指尖往下戳,來回耙了幾次,抬頭看我,「砂礫。」
「命案當天的天氣如何?」
「我三年前還在海軍陸戰隊。」
「可能不www.hetubook.com.com太尋常。」
我又抬頭。
「妳不會嗎?」
「這就是她的目的,她沒想到她們有一天會發揮重要功能。」
「很溫暖,」戴弗洛說。「是晴天,天氣很棒。」
「他們會留些小東西。」
「你的重點是什麼?」
她直視我,「就像你對醫生說的,要看對方是誰。」
我在門邊看到修剪過的雜草之間有條若隱若現的小路,幾乎難以察覺,彷彿不存在,純粹歸功於傍晚餘暉照亮小徑,太陽從一側以低角度照下來,我才看到這條鬼影般的道路。那些雜草被踩過、壓過、損毀,小徑的顔色比其他草地更暗,弧線的路徑直通圍牆破洞,是經過來回踐踏才走出來的路。
「她受不了那兩個長舌婦,」我說。「還跟她們玩起遊戲。她有時從前門出去,有時從後面走。我打賭男友道晚安之後,又繞回來過夜。」
「現在才三月。」
戴弗洛沒回話,離開浴室站在走廊,也是整間小屋的中心點。她看看四周,「我沒注意到什麼?什麼東西應該在這裡卻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