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我第二次醒來是早上七點，心裡想的是懷孕。
「隔天晚上十點，中間相隔十八小時，死了這麼久，皮膚應該都變色了。」
「有可能，但是流乾血的屍體看起來很詭異，恐怕難以判定有沒有變色。況且你們警局的法醫也不是神探福爾摩斯。」
她挪動身子依偎在我身邊，我一手環繞著她。我們默默躺著，筋疲力盡又心滿意足。我在腦裡聽著瞎子布萊克的音樂，我聽過的一捲卡帶全都是他的作品，是由老舊七十八轉唱片轉錄。唱片感受到鐵路震動節奏時，那荒唐的吼聲和古老蟲膠唱片的刮擦聲幾乎淹沒了溫和又憂鬱的嗓音和靈活的吉他演奏，這個一出娘胎就失明的樂手從沒看過火車，但是他肯定聽過許多次。和圖書
四個小時後，我再度醒來，也證實我向來深信不疑的一點：沒有什麼比第二次更妙不可言。男女可以拋開第一次的半拘謹禮節、用來唬弄對方的技巧。彼此之間有種新鮮的熟悉感，又不會失去刺|激。兩人大略知道哪些是妙招，哪些不奏效。第二次ｈｔtｐs://m•ｈeｔuboｏk.coｍ.ｃｏｍ就可以準備大展身手。
「要小心，我們可能會對彼此產生感情。」
她頓了一下。
我們想了一會兒便對疲倦投降，沒再提到洋裝、褲|襪，也沒說到選民、房間或名聲，接著便在彼此的懷中睡著。這是萬籟俱寂的密西西比夜晚，我們沒蓋被子，全身光溜溜。
我說，「就海陸而論，妳棒呆了。」
我說，「如果我有内心世界，保證第一個告訴妳。」
事後我們肩並肩牽著手，赤|裸地躺在汗水中喘息，我盯著天和_圖_書花板，戴弗洛說，「我想做這件事情已經有兩年了，不利用一下那班該死的列車就太可惜了。」
「是難過。」我說。
「這個時間沒問題嗎？會結痂嗎？」
「如果她半夜和男友尋歡，大概就是凌晨四點遇害，她幾點被發現？」
「一定的，」我說。「我昨晚半夜就站在鐵軌邊，那裡就像世界的盡頭。」
之後我們懶洋洋地討論她該不該回自己的房間，因為名聲，因為選民。我說上次嘉柏打來時，老先生來叫我，他仔細打量過我的房間。她說，如果他再來，我可以拖延個一兩秒，她就能躲進浴室。他們鮮少m.hetubook.com.com敲她的門，就算隔天早上真的要找她，又沒人應門，他們也只會認為她出去辦案了，這不是不無可能，畢竟她又不是閒人。
「我們得找出理由，解釋她為何在午夜之後到凌晨四點之間穿上美麗洋裝和褲|襪。」
「這次的任務大錯特錯，」我說。「他們不該要我臥底，不能為了這種事情，我會覺得他們是……他們，而不再是我們。」
我說，「如果我要買房子，一定要買在鐵軌旁，毫無疑問。」
的確是。
「那是什麼？」
然後她說，「也許珍妮絲．查普曼就
和_圖_書和我們一樣，我說的是她身上的砂礫擦痕。對象可能是她的男友，無論對方是誰，就是半夜在後院星空下。火車很近，在戶外做|愛一定很痛快。」她說，「男人應該多探索自己的内心世界。」
她又頓了一下，然後開懷大笑，太好了。別忘了，那時已經是一九九七年，男女之間很容易就乾柴烈火。
「你還很生氣嗎？」
「所以有可能囉？」
之後戴弗洛打呵欠伸懶腰說，「以陸軍而言，你還挺不賴。」
戴弗洛問我想什麼，我告訴她。我說，「就是我哥哥的明信片裡提到的人。」
「我說感情。」
「為什麼？」
「什麼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