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從這個出口下公路。」
「你不喜歡別人逼你對吧，李奇先生。」
「有。」
「倒什麼？」
「我們不樂見的傾倒物有好幾樣。」
「什麼？」李奇問。
「很快就會到了。」李奇說：「它下降的速度快得要命。」
「你是認真的嗎？」
往前七，倒退六，倒退十三，前進八。
就在這時，她聽到V-8引擎的低鳴聲以及輪胎壓過碎石子的聲音，看到大燈燈光如柱，擺盪於霧氣之中，一輛北上的深色烤漆轎車朝他們駛來。海軍藍Crown Victoria，就跟她自己那部一樣，規格相同，後座平台上一樣有幾根天線，不過掛的是密蘇里州車牌。它停在一段距離外，兩個男人下車了。他們身穿黑色西裝，站在敞開車門的背面，費力地套上一件沉甸甸的防寒大衣。接著他們關上車門，開始走近，同時打量整個現場。他們注意到古德曼警長，略過不管，接著注意到鑑識人員，略hetubook.com.com過不管，最後把注意力移到索倫森身上。他們在距離她六英尺處止步，掏出口袋裡的識別證。
「不，現在就說。」
ＴＨＥＹ，他們。
「國內有成千上萬個類似的洞，我們只能盡快反應，沒辦法在第一時間處理。」
「我說晚點，有哪個字很難懂嗎？」
「為什麼？」
鑑識人員的嗓音在索倫森的腦海中重播：依我看這件衣服是在巴基斯坦，或中東買的。
「那是因為你的車速快得要命。」
往前八，往前一，倒退五，前進五。
ＧＵＮＳ，槍。
李奇對著後照鏡點點頭，繼續往前開。
右方的探員搖搖頭：「不，這案子還是由妳來辦，但我們會黏在妳屁股後面，日日夜夜。直到我們掌握狀況為止。公事公辦，不是衝著妳個人而來，請多包涵。」
「真的嗎？妳有沒有接到國務院的電話，說受害者身分敏感？」
「沒比麥坤快。」
「告訴wｗw•ｈeｔubooｋ•coｍ.coｍ我不用含『ａ』詞彙的挑戰哪裡簡單。」
右邊的探員說：「我們是中部反恐小組，從堪薩斯市過來的。」
艾倫．金恩坐挺身，拉長脖子望向他左方的油量計，打量了好一會兒後說：「我想還能再撐一陣子，等指針指到四分之三滿的時候再告訴我。」
「但那只等於是水桶裡多了一滴液體，不誇張。液體極少量，桶子大得不得了。我的意思是，下面的水可多了，他們每年抽五千億加侖的水，而最大的油罐車能運多少液體？五千加侖？根本沒得比。」
ＦＢＩ。
「可見這涉及海外事務，不覺得嗎？」
「我們可不能在這裡拋錨，太荒涼了。不能指望道路救援，因為所有警察都被調到剛剛那個臨檢點了。」
倒退七，往前八，往前五，倒退二。
「百分之百認真。」
金恩轉過頭去，盯著面前的黑暗整整一分鐘，徹底沉默，接著往椅背一靠，低下頭去，再次閉上眼和*圖*書睛。李奇看了一眼後照鏡。麥坤依舊睡得很熟，杜馮索依舊清醒。
李奇聽到麥坤在他身後醒來。他望向後照鏡，發現麥坤盯著窗外空蕩蕩的馬路。接著視線又飄到杜馮索那一側的路肩。
他們有槍。
「那個洞是乾的。」
索倫森說：「這是謀殺案，我沒聞到恐怖主義的味道。」
長得和她的一樣。
李奇瞄了一眼身旁的艾倫．金恩，麥坤注意到了：「別看他，他說的話不算數，負責發號施令的人是我，我要你走這個出口下公路。」
「有。」
「那也許故障自己排除了，也許只是時好時壞。」
車子行經一個出口告示牌了，接著又經過三個藍色公布欄，其中一個上頭什麼也沒有。有加油站和住宿處，但沒有餐廳。地平線上沒有燈火，沒有微光迎賓，因此是李奇心目中的陷阱出口。下交流道後通往十五或二十英里長的黑暗鄉間道路，抵www.hetubook.com.com達店家時他們都打烊了。
「確定？這裡看起來蠻沒有生氣的。」
索倫森說：「我沒打電話叫你們過來。」
「晚點再說。」
「照辦就是了。」
「因為犯罪現場很敏感。」
「不，那是敞開、未封閉的水井，直接通往美國最大的地下水層。」
她說：「所以你們要接手這個案子？」
「從這裡下。」麥坤說。
「是嗎？那是廢棄的抽水站。」
ＨＡＶＥ，有。
「再開三十分鐘吧。」金恩說：「然後我們可能就得考慮找個地方加油了。」
雞尾酒吧後方沉寂了整整五分鐘。鑑識人員花了很長的時間拍攝一系列馬自達車內特寫照，鎂光燈閃了又閃，頻率不定，由車內側照亮起霧的窗戶，宛如遠方翻騰的雷雲，或是山丘另一頭的戰事。古德曼手下員警負責搜索地面，沒發現什麼重要證物。索倫森利用電話查詢聯邦與州級資料庫，看最近有沒有臉部受傷的巨漢，結果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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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沒人逼過我。你要是成為第一個逼我的人就會知道我喜不喜歡了。」
對方再次點頭：「但恐怖主義打的是不對稱戰爭。事實上妳說得沒錯，五千加侖的有毒化學物質、病毒、細菌或其他玩意兒都無法造成重大傷亡，從科學的角度來看是如此。但妳想得到使大眾信服的方法嗎？消息傳出一定會引起大規模恐慌，民眾四處逃竄，全國陷入混亂，這正合恐怖分子的意。此外，農業耕作將受阻好幾年，而且這裡也有一些軍事設施。」
而且又開始眨眼了。
「你們分區辦公室的值勤紀錄觸發自動警示系統。」
「那之前為什麼沒把水管封起來？」
「好。」李奇說。
對方點點頭：「那只是因為水位低於井底。乾枯也好，有水也好，倒任何物質進那條水管都會流到蓄水層，這是無可避免的，單考慮重力就知道它是必然結果，就像滴墨水到海綿上。」
「中情局有打電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