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就在這時，那輛車出現在轉角，是那輛郡警車，又來了。
接著，默默數了三下，他們走上前來。擺出的陣仗不算太糟，他們的速度正確，角度也正確。格鬥教科書會說，李奇挨揍的可能性非常之高。不管是哪一個方向，幾乎都逃無可逃，他們會一起到達，而他將任他們宰割。
「最高守則。」
李奇等著。他猜這時候張應該已經抱著大包小包到達家門，把東西丟在廚房流理台上，整理著她的食材。從抽屜拿出廚刀，也許打開爐子，張羅一個人的晚餐。寧靜的夜晚，大概很輕鬆愜意吧。
車聲從一個街區外傳來。也許是一輛貨卡車，緩緩駛過，吉米鼠看著街角。它會不會繞過來？結果沒有。它嘶嘶地消失在遠方，四周恢復寂靜。
李奇說：「嗯。」
他說：「那個人不好惹。」
沒有動作。
他走上前，在這同時那兩人繞過了整排機車的兩端。這時角度變得平緩，比較接近直線而不是三角形。他深吸一口氣，那兩人走得更近了，一個從他左邊，一個從他右邊，踩著小碎步，一步一步走過來，不時掃視著前方的相對位置，估算好要一起到達。
那群騎士仍然沒有動作。
撂倒兩個。
李奇說：「我很樂意在這裡坐一整晚，現在還沒有目擊證人，不過遲早會有人過來，他們會看見我坐在你的機車上，而你拿我一點辦法都沒有，像個娘娘腔，不像老鼠，到時你就完了。」
李奇再度轉身，筆直站著。剩下的五人組成新ｈttｐs://ｍ•ｈｅtuｂoｏｋ.cｏｍ.coｍ的半圓形。李奇退後一大步，只為了評估他們的意向。其實再明顯不過，吉米鼠往後退，其他四人向前走。
李奇沒回答，他從最近兩輛機車的把手之間擠過去，腿一跨，坐上吉米鼠的機車。他在坐墊上往後挪動，舒服坐著，一腳踩在踏板上。
李奇衝向左邊，這時有兩件事發生了，左邊那傢伙突然往後跳，因為他大吃一驚，而右邊那人加速向前衝，想縮短距離，因為他正處於最激烈的狩獵模式，而他的獵物就要脫逃了。
李奇說：「回答我的問題，我馬上走人。」
七個騎士重拾之前的陣仗，再度蹲下來擺出戰鬥姿勢，雙腿張開，兩手左右開弓準備迎戰。可是他們卻文風不動，他們不想動手，暫時還不想。從他們的角度來看，情況摻入了新的元素。他們的對手顯然是個瘋子，他已經證明了這點，郡警局給了他一個優雅退場的機會，而他竟然拒絕，準備留下來決戰到底。
毫髮無傷。
李奇當即轉身，右邊那傢伙正好全速衝向他劈下的手肘。於是李奇再次轉身，發現他多出半秒鐘可用，因為左邊那傢伙花了不少時間，將他向後閃避的動能轉化成繼續向前衝的動力，這讓李奇有空檔挑選他的攻擊部位，他猛踢那人的膝蓋，痛得他臉朝下趴倒在碎石地上，砰一聲，接著李奇踹他的腦袋，但是改用左腳，他較弱的一側。這對慣用右手的人來說是很自然的事，也很https://www.hetubook.com.com恰當。不必做得太絕，笨又不是什麼重罪，不是罪，只是一種小缺陷。
「有多嚴重？」
沒有回應。
「所以，你打算怎麼處理？」
李奇說：「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放你們一馬。」
「你也是，」李奇說：「不過我還是來了。」
李奇笑笑。
這時候張大概已經坐下來吃晚餐了，親手做的，在她的餐桌前，配上一杯紅酒，或許小小慶祝一下，安安穩穩窩在家裡。
吉米鼠沒說話。
「喂，」吉米鼠說：「你不能這樣，你不能坐在別人的機車上，這很不尊重，很嚴重的。」
人行道上，吉米鼠說：「舒服點了？」
總算有了反應，可說順了他的意。動作是他的好友，他需要移動質量加上動能，他要他們動怒然後亂成一團。不出他所料，那群人彼此對望，氣呼呼的，但又不想頭一個或者最後一個行動。接著，基於某種無聲的默契，一群人全部衝向前，突然間變得兇猛無比，卯起來準備拚命，毫無防備。李奇開始執行他最初的盤算，它仍然是好對策，仍然是最簡單的方法。他等到他們來到五呎外，然後猛地向前衝，突破人牆，邊用平舉的手肘撞向第一個目標的臉，然後迅速轉身，再次發動攻擊，沒有一點延誤，一邊蹬腳消除舊動能，找到新動能用手肘掃向新空隙右邊的傢伙，那人一個轉身正好對上，一陣慌亂中正好面向前方，像公路上的迎面車禍那樣撞上他的手肘。
「什麼問hｔｔps://wｗｗ•hｅｔｕbｏｏｋ.com•ｃom題？」
「願意的話，你可以替我辦事。」
「不想。」
「我要知道南達科塔的一個地點和一個人名，這戒指的來源。」
又一輛車子的聲音，另一邊的街區。
他們不知道。
他說：「看來我真的是福星高照，簡直就像在賭城贏了吃角子老虎，叮叮叮！七個娘娘腔在我面前站成一排。」
三秒相當充裕，落單的這傢伙以為他準備好了，其實不然。他完全錯估了情勢。他的潛意識告訴他最好別妄動。天性，數百萬年演化的結果，接著他的前腦袋告訴他不對，既然衝突是免不了的，那麼照理說，對他最有利的做法就是盡量靠近支援部隊展開行動，因此他應該盡快趕上另外兩人，而不是和他們拉開距離。
李奇等著。
為什麼？
李奇瞥見吉米鼠在人行道上看著他。
他們分開來，一邊一個。他們互掃一眼，停下來，調整動作，他們等在那兒，一個在左側最後一輛機車的後面，一個在右側最後一輛後面，兩個倖存者，兩個強者。當然也是最機伶的，與其打前鋒，不如殿後來得穩當。
沒有回應。
還是沒有回應。
李奇再度後退。後面那三人兜著圈子向他衝過來，第一個從右邊，第二個左邊，第三個還是右邊。這給了李奇空檔，讓他可以從整排機車後面繞過去，溜到另一頭。這也使得那三個傢伙必須作出抉擇。顯然其中兩個得從一邊追過來，另一個從另一邊，問題是誰走哪一邊？顯然落單的人風險最大，他是弱點www.hetubook.com.com，勢必會第一個挨揍，而且被揍得最慘，誰願意吃這種虧？
李奇通過了陸軍大部分的專家格鬥訓練課程，這些專家大部分在舊邦聯大樓任職，而且全部配置了曾經出生入死的灰髮退休老兵副手。這類訓練的結果就是一堆藏在秘密檔案裡的秘密紀錄和一堆瘀傷，或許再加上骨折，根據類似陣仗的經驗法則，當你面對四個對手就得盡快把它縮減成三個，接著盡快縮減成兩個，這麼一來就勝利在握了，因為任何能夠從這類課程結業的學員顯然都能輕鬆應付一對二的局面，否則就表示訓練師沒有盡到責任，當然在陸軍來說這是絕無可能的事。
人類的天性，數萬年演化的結果。
李奇迅速轉身，發現另外兩人已經繞到整排機車後面，大約十二呎遠，這會兒正半積極、半義務性地以中等速度衝過來。李奇後退，從他的鐵頭功受害者身上跨過去，繞回成排機車面對街道的那一側，他看著剩下的那兩人跟過來，看著他們執行計畫。只見他們沿著欄圓形跑道奔走，也許可以就那麼繞一整個晚上。
「為女人的事心煩？」
最後他說：「耐性比我差的人或許會覺得，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吉米鼠說：「他在雷皮德市一家自助洗衣店進行交易，叫亞瑟蠍子。」
挨揍對李奇而言是非常罕見的狀況，而且他打算繼續維持下去。不單是虛榮，挨揍也很不符合效益，會折損未來的表現。
那三人分成兩股，兩個繞到李奇右側，落單的傢伙從左側過來。李奇迅速迎向hｔtｐs://ｗwｗ•heｔｕｂｏｏｋ•ｃｏｍ.ｃom他，心思放在背後那支分散開來的隱形幾何隊形上，估計他約有三秒不到的時間，可以在那兩人從他背後逼近之前進行一對一單挑。
李奇以為他們會展開反擊，那四個傢伙再一次全部蹲下，雙手攤開，外八字腿，兩腳大張。也許他們認為這樣的姿勢很有威嚇作用，在李奇看來他們就像一堆活靶子。他衝向前，一腳踢中最左邊那人的卵蛋，輕鬆把他拿下，接著轉身九十度跳開，和他們成一直線，如此一來另外那三人必須繞過末尾的傢伙才能近他的身，可是這時那傢伙早已折腰倒下，氣喘吁吁，乾嘔、狂吐不止。
平行街區外的車子慢了下來，即將繞過街角朝他們過來，距離轉角還有三十秒。李奇下了機車，再度從兩輛機車的把手之間擠出來，回到人行道上，吉米鼠走向另一頭，繞過整排機車，進入大樓後面的暗處，也許進了後門。
他吐了口氣。
吉米鼠環顧了下周遭。
李奇等著。
李奇說：「你們改變想法了？」
這傢伙腦子裡忽停、忽開的脈衝讓他猛地向前傾斜，讓他一下子衝過頭了，他的腦波頻寬一下子被關於位移的問題佔滿：時間和空間，他沒空考慮該如何防衛自己。等他想到已經太遲了，而且顯然也缺乏創意，他已經見識過手肘和腳下工夫，因此臨機應變出一套全方位戰鬥姿態，準備應付這兩種攻擊，可是李奇沒採用其中任何一種。他冷不防一個箭步到了那人面前，直接將他的鐵頭往那人的鼻樑撞過去，移動質量和動能。當機立斷，輸贏立判只花一秒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