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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懸一線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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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戒指拿去典當,或者把它賣了,或者被偷了,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顯示她遭到某種不測,我覺得我們應該查清楚。」
李奇說:「早安,上將。」客氣但含糊,因為他不清楚這位校長的名字,他沒有留意校友的動態,不過校長通常由上將擔任,通常聰明又有教養,有時相當先進,但絕不是簡單人物。
校長沒回應。
發生狀況了。
那個亞洲女人在他的桌位坐下。
校長說:「原來是為了一枚戒指。」
「目前你是私家偵探?」
洗衣店正門也有人看守,同一類人,同樣的姿勢,靠在牆上,一身黑衣。
「不過基於職責,我還是得嚴正警告你,別在我們轄區內做出違法的事。」
「我不確定應該告訴你。」
李奇聽見西點校長說:「說不定她不想被找到,你可曾想過這點?沒有人能全身而退,出了五次任務,不可能。」
她說:「他是從芝加哥來的,名叫泰利.布拉摩,退休調查局探員,專門尋找失蹤人口。」
同一個女人來接聽。
李奇將戒指放回口袋。
「從事什麼?」
那人說:「我想聽聽你的解釋。」
「西點軍校,」她說:「校長辦公室,我能為您效勞嗎?」
「我們是嗎?」
「你在陸軍擔任什麼職務,李奇先生?」
「你叫什麼名字?」
「你究竟要怎麼找到她?她已經失去聯絡,知道她的名字有什麼用?」
李奇沉默片刻。
「你有多常到處移動?」
而站在房間中央的正是大腳怪。
「有些人是這麼說的。」
葛洛麗.中村重複前一天的作息,天亮前起床,沖澡穿衣、吃早餐,然後提前整整一小時出門去上班,但不是馬上。她在老地方停車,然後走到蠍子所在的街道,感覺洗衣店門口的傢伙一路緊盯著她,她來到早餐店,走了進去。
她又點了播放鍵。
「然而芝加哥來的布拉摩先生卻在偵察他的地盤,而且不單是今天早上,昨晚他也在這附近,我在便利商店看見他。」
「我在威斯康辛一個小鎮的當鋪發現這東西,這不是你會輕易割捨的那類東西。這女人苦熬了四年才得到它,他們每天拚命阻撓她,逼她放棄,西點軍校就是這麼回事。加上九一一事件剛發生不久,那幾年真的特別嚴酷,之後情況更慘,伊拉克、阿富汗。她或許會賣車,或者她姨媽送她當聖誕禮物的手錶,可是她說什麼都不會賣掉她的戒指。」
「我是李奇。」他說。
「我本來可以早點到的,我在蘇族瀑布市歇了歇腳。」
「你覺得西點人過這種生活恰當嗎?」
「請稍等,少校。」
「我覺得非常恰當。」
她的鬆糕沒帶走和圖書,除了豌豆大的一小口之外幾乎沒動過,於是李奇把剩下的吃完,搭配一杯追加咖啡,然後他叫服務生來結帳,要他們多找一些兩角五分硬幣。他來到盥洗室走廊,這裡有一具壁掛式付費電話,就跟威斯康辛那家酒吧一樣,吉米鼠就是用它打電話給亞瑟蠍子的,電話錄音中的背景雜音足以證明。
女服務生送來中村的鬆糕。那東西足足有她的頭那麼大,她挖下豌豆大小的一口吃下。
李奇回頭,環顧著餐館內部,他看見前一晚見過的那傢伙。在便利商店,穿戴著深色套裝和領帶的,他坐在窗口的桌位,正往外看。
「威斯康辛的吉米回答了。」
她沒吭聲,他繼續吃他的早餐,她啜著熱茶,兩人沉默了好一陣子。
「怎麼說?」
「他到這兒來找什麼人?」
「情況似乎相當嚴重。」
中村按了暫停。
「反正我也不想老待在同一個地方。」
「昨天你暗示有個前學員可能正身陷險境。」
「威斯康辛的吉米也有。」
之前李奇看見他繞過整排機車,到了大樓後部,他肯定從那裡進了後門,肯定看見了牆上的電話,肯定決定馬上打電話警告蠍子,當場即時行動,那時候李奇還在外面,和郡警察談話。
她把戒指摘下,放在掌中掂著重量,然後看著指環内側的銘刻。「S.R.S.是誰?」她問。
窗外仍然沒有動靜。
李奇搖頭。「他是當地的一個機車騎士,人稱吉米鼠,這戒指是他連同一堆小飾品成批售出的,他告訴我東西是從亞瑟蠍子那兒來的,就在貴寶地雷皮德市。所以我想知道亞瑟蠍子是從誰那裡拿來的,我只想問他這個問題。」
緊急通報。
李奇選了個有點遠的靠牆桌位,從這裡他可以越過那人的頭看見窗外。目前沒看見任何狀況,那個守衛仍然靠在洗衣店牆邊沒有動靜。裡頭的燈亮著,還沒有顧客進出。
李奇說:「憑什麼說那就是我?」
「我有個淺顯的問題,你目前從事什麼工作?」
「我不是要向她推銷墨西哥度假套房,只要遠遠看見她沒事,我馬上走人,再也不去煩她。」
「大腳怪?」李奇說:「這可不太厚道。」
「當初當鋪老闆也是這麼說吉米鼠。」
「沒有工作。」
「我很容易不安,」他說:「我不能老待在同一個地方,如果你給退伍軍人管理局(VA)足夠時間,他們會告訴你這種症狀的名稱,說不定我還能向政府申請補助。」
李奇問她。「那人是私家偵探?」
「要是他不回答?」
「你直接從威斯康辛趕來,可見你很看重這件事。」
「但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沒有壞處,」李奇說:「尤其在最後階段,我會一路追蹤戒指的流向,直到遇上聽過她消息的人。」
李奇點頭。「深夜才到。」
李奇在口袋裡摸索,拿出那枚戒指。West Point 2005。黃金細絲裝飾,黑寶石,小尺寸。他把戒指放桌上,中村把它拿起。她試戴了一下,右手無名指,輕易便戴上了,甚至有點鬆,可是她只有五呎高,九十五磅重,她的手指幾乎和鉛筆一樣細。
那人說:「你昨天的詢問非常不合常規。」
毫無疑問。這人塊頭真大,不到七呎,但也近了,幾乎要碰上天花板,而且非常壯碩,從肩頭到另一側肩頭看來就像她念高中時學校體育館架子上的四顆籃球,他的拳頭則有感恩節火雞那麼大,這人穿著帆布工作褲和一件超大的黑色T恤。他的兩隻胳膊傷重掛彩,頭髮蓬亂,就好像用毛巾擦乾但沒好好梳理,就好像連支梳子都沒有,他有好幾天沒刮鬍子,瘦骨嶙峋的臉上布滿鬍碴,他的眼睛是淡藍色,和她的車子同色,而現在他正直勾勾盯著她。
他笑笑。
他別開頭去。
「不清楚。」
「您說得是,長官。」李奇說,純粹基於習慣。
「這個叫吉米的是當鋪老闆?」
守衛朝反方向走過人行道,上了蠍子的車然後把它開走。大概去停車吧,停在後街或巷子裡,或許會消失個五分鐘,這是他每天消失兩次的第一次,因為接近商店關門的時間他又得去開車過來,每天會開兩次五分鐘的天窗。
「沒有間斷過。」
吉米鼠說:「萬一他找上你,千萬要認真看待,這是我的忠告,這傢伙活像從森林跑出來的大腳怪。機警點,懂吧?」
「我們?」
「是醫療問題?」
「會困擾你嗎?」
「不知道。」李奇說。
她知道他的軍階,她查了他的檔案,他聽見喀啦一聲,接著安靜好一陣子,接著又一聲喀啦,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我是校長。」
可是他卻大聲說:「就算是警察,妳有權問這種問題嗎?我有隱私權,有權去任何地方,這是憲法第一修正案給我的保障,還有第四修正案。」
「這是什麼意思?」
「都是些不堪的事吧,我想。」
於是李奇把剛才對中村說過的事情原委複述一遍,關於當鋪、戒指以及他心中揮之不去的不安感。
「要是他不肯回答?」
「我姓李奇,名傑克,沒有中間名。」
李奇靠在牆邊,從這裡仍然可以看見面對街道的窗口,他撥了那個記憶中的舊號碼。
「我對妳坦白,妳也該對我坦白。」
「已和_圖_書經三年了。」
「他不會告訴你的。」
她說話時瞄了眼穿套裝的傢伙。
李奇離開巷口,保持和之前同樣的距離,遠遠地繞大圈子,直走兩個街區,再橫越兩個街區,以便能不被察覺地從後方接近那家早餐店,他猜這家店的後面應該也有自己的巷子,就像蠍子的店鋪。這是必要措施。廉價小餐館總會製造大量垃圾、蛋殼、咖啡渣、各式包裝、廚餘,還有一桶桶用過的油脂。而既然有巷子就必然有後門,而且通常是敞開的,幾乎可以確定是法律規定,門必須在營業時間内保持開啟狀態。做為廚師的火災逃生門,另一種必要措施,廉價餐館的廚房一旦起火可說和汽油彈沒兩樣。
「她是我們的人,上將。」
那人說:「賣掉戒指的理由有千百種,或者典當,或者遺失,或者莫名被偷走,總之並非全都是不好的理由,這事很可能一點問題都沒有。」
李奇問。「他是哪一種私家偵探?」
「我是一名軍事警察。和妳一樣,是警探。」
好消息。
她的桌位又被佔走了,就前一天那傢伙。芝加哥私家偵探泰倫斯.布拉摩,同一套深色套裝,換了襯衫和領帶。
有個人守著洗衣店後門。倚在牆邊,雙手環胸,黑色短外套、黑色運動衫、黑長褲和黑鞋子。大約四十歲,六呎二吋高,兩百一十磅重。
中村點了暫停鍵。
次晨,天剛亮,李奇便離開他那間並非免費的客房。他循著前一晚的路徑,一直走到最後幾個街區,他遠遠地繞過那些地方,直到超越那一帶。接著他繞回來,從較遠的那端走向蠍子的後巷,往裡頭探看。
也可能她是個上班族,起床氣還沒消。
這下李奇確定吉米鼠果真打了電話,而雷皮德市警局正監控蠍子的電話線路,這表示相關的調查工作正積極持續地進行,也許吉米鼠那通電話錄音的文字檔資料已經被歸在三吋厚檔案夾的最上層。
她從手提袋拿出一只小黑膠皮夾,把它打開來,舉到面前讓他察看,左邊是一枚金色警察徽章,右邊是一張裝在透明夾層裡的照片身分證件,上頭寫著雷皮德市警局警探葛洛麗.中村。那是她的照片,深色眼珠,神情嚴肅。
「如果妳不嫌棄的話。」
她將五塊錢放桌上,付茶和鬆糕的錢,然後起身離去。出了店門,沿著人行道逐漸走遠。
打領帶的傢伙仍然望著窗外,他的神情充滿耐性和自制,而且恬靜。他看來似乎是那種會客氣回答別人的理性問話的人,但也許只是專業的偽裝,就好像他是某種需要用老式客套做為潤滑劑來推動的階級組織的成員,他讓李奇想起他認識的一些陸軍上校,儀表堂https://m.hetubook.com.com堂、沉默寡言,帶著幾分灰暗滄桑,但被某種無聲的內在活力和自信驅策著。
那人說:「我看過你的檔案,相當不錯,但還沒有出色到可以在校園裡立銅像,反正你也沒那資格,主要因為你老是走偏鋒。」
她說:「是什麼東西?」
「了解。」李奇說。
「你拒絕回答我的提問?」
她說:「我拒絕回答你的問題。」
「小鳥依人。」
「難不成蠍子也是綁架犯?」
窗外仍然沒有動靜。
李奇找到巷子,找到後門,他從廚房通過,進了用餐區。他定睛留意著窗口,往左移動以便得到更好的視野。
接著她說:「亞瑟蠍子在我們局裡名聲不太好。」
這時李奇看見窗外出現一輛黑色轎車,它在對街的路邊停下,就在自助洗衣店外面。駕駛座車門打開,一個人下了車,這人長得高高瘦瘦,大約五十歲年紀,有一頭剪得極短的灰髮,他身穿黑色套裝,白襯衫鈕釦扣到領口,可是沒打領帶,他在人行道上站了一下,朝門口的守衛投去詢問的眼神。守衛搖了搖頭,像是說沒有狀況,老闆。
「蠍子有人保護。」
中村說:「我沒說他是。」
「之前做了什麼?」
「很可能?你好像不太確定呢,上將。看來你似乎沒什麼把握,儘管你看了她的檔案,顯然她的檔案沒能讓你真正安心,因此現在你暗示我必須用耳語傳播的方式,因為你開始擔心了,我猜你其實很想把她的名字告訴我,所以讓我猜猜,她脫掉綠色軍裝,目前失聯了。」
她將證件放回手提袋,拿出手機,她調出錄音檔,選了其中一個,點了螢幕上的一個按鍵。他聽見窸窣不清的酒吧人聲,接著是吉米鼠的聲音,李奇馬上就聽出是他,語氣相當快速急躁。它說:「亞瑟,我是吉米,有個傢伙剛向我打聽一樣我從你那兒拿來的東西,他似乎打算沿著供應鏈一路追查下去,我什麼都沒告訴他,可是他有辦法找到我,所以我估計他遲早也會找上你。」
「理論上這的確有可能。」
中村沒回應,窗外沒有一點動靜,這時女服務生送來李奇的餐點。鬆餅、蛋、培根、楓糖漿,看來很可口。他又要了些咖啡,中村點了熱茶和一個麥麩鬆糕。
「我們不這麼認為。」
「就當同業交換訊息,畢竟我們都是警察。」
「說來話長,上將,不值得花時間討論。」
「很有可能。」
「恐怕我沒得選擇,我待過陸軍,曾經立誓維護憲法,無論如何不能違誓。」
「是的,長官。」李奇說,純粹基於習慣,在西點,類似情況只准有三種回應方式:是的,長官;不是的,長官;您說得hetubook.com.com是,長官。
「她很嬌小嗎?」
「有關係嗎?我只是想請教蠍子一個問題,然後就走人。」
亞瑟蠍子採取了防備措施。
「我很客氣地問他。」
「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什麼東西?」中村又問。
「你昨晚就來了?」
一位女服務生過來,李奇點了簡單早餐,咖啡加上幾片搭配雞蛋、培根和楓糖漿的鬆餅。咖啡先來,黑咖啡,熱呼呼的,新鮮夠勁,真不錯。
她從手提袋取出一張名片,放在桌上,貼近他的咖啡杯。她說:「這上面有我的電話號碼,局裡的和手機,想找人聊的話不妨打給我。蠍子是危險人物,千萬別忘了這點。」
「你到底是如何從吉米鼠口中問出亞瑟蠍子這個人的?」
校長,大老闆,其他學校都這麼稱呼校長。
他向守衛點頭回應,然後從他身邊走過,進了大門。
「軍人是為自由而戰,而所謂自由就是這麼回事。」
「少校,相信你也了解,本校大約有十九種法規嚴禁我們提供前任或現任軍事人員的個人資料,這種事只有一種可能,就是由一個西點人以非正式的極機密方式,悄悄透露給另一個西點人,純粹基於善意。我們經常被人家指控的那類辦公室醜聞就是這麼來的,因此你和我必須面對相互信任的問題,這對你或許沒那麼重要,要是你願意讓我多了解你一點,會比較安心。」
校長說:「她的名字是莎琳娜.蘿絲.桑德森。」
她說:「你昨天是不是在威斯康辛?」
李奇看見一個身穿像是制服的黑色裙子套裝、個頭嬌小的亞洲女人,頂多五呎高,全身浸透大約也只重九十五磅,年紀約三十歲。黑色長髮,深色大眼睛,可愛到爆,可是沒有笑容,只是一臉嚴肅,彷彿正擔負著某種重任。彷彿唯有一臉嚴肅才擔負得了這重任。也許吧,當你只有五呎高、九十五磅重的先天條件,但無論如何,她倒是一點也不害臊。她正眼注視著他,大剌剌地,細細打量著他,從頭到腳,從左到右,眼裡帶著某種恍然大悟的神色,這他就不懂了,一開始是如此。他非常確定他從來沒見過她,不然他肯定會記得,接著他想到,吉米鼠在那通他八成打了的警告電話中,一定也包括對他的描述,也許這個亞洲女人是亞瑟蠍子的手下,也許她已經被告知目前的緊急狀況。
「是她沒錯,」李奇說:「現在你得下決定了,上將,你打算怎麼做?」
他說:「我不是私家偵探,只是普通市民,妳從威斯康辛那兒得到什麼情報?」
「到伊拉克、阿富汗出了五次艱難任務。」
亞瑟蠍子。
「可是你並不確定。」
穿套裝的男子起身離去。
「放心,」李奇說:「我只不過想請教他一個問題,不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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