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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懸一線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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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二十一

她說:「我想它已經成為某人的避暑別墅了。」
布拉摩沒回答。
接著她說:「那雙靴子是幾號?」
「夏天還沒過。」
麥肯齊太太愣了一下。
最後一棟房子浮現眼前。
一模一樣的翻版。
在她咄咄逼人的注視下,他們只好一五一十說出事情的原委,包括蠍子、波特菲爾和比利的事,布拉摩查到的舊通聯紀錄,以及中村監聽到的語音電郵。
她肯定聽見了輪胎聲。
她看著上面的銘刻。
他們把裝有首飾的鞋盒的事告訴她。
「太荒謬了。」
老先生說:「在哪裡看見她?」
「我可以把它轉交給她。」
她看來很像波特菲爾那位女鄰居,但態度緊繃許多,不知為什麼事生氣,她左右張望了一圈,然後注視著他們的車子。
「糟了,」布拉摩說:「麥肯齊太太。」
一個女人站在陰涼處。
他問:「這房子空多久了?」
就像機場廣告牆上的懷舊旅遊海報。
她說:「沒想到的事可多呢,簡訊直到飛機落地才傳送出去,你以為我剛離開芝加哥,事實上我正離開拉勒米的赫茲租車門市。」
「妳記不記得是誰把它買下的?」
她說:「你們看見比利沒?」
麥肯齊又愣一下。
「沒有,」李奇說:「相信這位先生清楚她長什麼樣子。」
她像腦袋挨了一拳,搖搖晃晃往回走,倚在門框上。
「了解。」
李奇說:「我了解。」
「她會到那三個農莊的哪一個?」
麥肯齊下車。
「是什麼讓妳改變想法?」布拉摩追問。
兩人敲了門。
這是讓她知道她妹妹受了傷的時機?
沒有其他人下車了。
大門打開。
「我應該躺在心理醫師的沙發上回答這些問題。」
「所有家具都蓋了防塵布,水也被停了。」
「當妳家人把這裡賣掉時,妳有什麼感覺?」
房子關緊了而且沒人。門上了鎖,百葉窗拉上了,窗玻璃沒有破損,沒有遭竊,沒有擅闖佔住,沒看見跑到熟悉之地來的野生的和_圖_書蘿絲.桑德森。
只是多了一輛斜斜停在那裡的新型出租房車,和一個站在車旁的女人。
「顯然是,對此我由衷向你道歉,你根據事實和邏輯一路追到了懷俄明,我卻不讓你到這兒來察看,我告訴你她不可能回來。」
「可否讓我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對我的家務事如此感興趣?」
「只有這種堪用。」
「告訴我另一個女人的事,她長得就像我這位朋友,像她的孿生姊妹。」
「我們的約定,珍和蘿絲。」
「你了解什麼。」
「我說過了,聽仔細點,在這一帶,長得像我這位朋友的。」
可是麥肯齊是個聰明女人。
她哭了起來。
他看著她的頭髮,濃厚的髮叢,蓬亂又糾結,只能用狂野不羈來形容,洗頭想必得費一番折騰。
麥肯齊笑笑。「可能曬得比我黑一點,膚色或許比我深一點,她會自稱她一直很努力工作。她可能把頭髮剪短了,或者染了顏色,身上也許有刺青。」她說著用眼神詢問布拉摩:還有沒有別的需要補充?
「這是非賣品,是送給妳妹妹的禮物。」
「長得像她的女人?從來沒見過。」
布拉摩和麥肯齊走向門口。
這人說他還記得孿生姊妹來過,當時她們還是穿著鄉下花裙子、頭髮亂糟糟的小女孩。她們經常往這裡跑,直到十歲、十二歲的年紀,然後就比較少來了,直到她們十五歲左右,之後就幾乎沒來過了。
門打開。
「西點校長辦公室那位女士也可以,遲早。」
「她很可能也是比利的朋友。」
這座舊農莊果然又舊又是農莊,典型的西部房產,有著遼闊的牧場、深綠色針葉林、突出地面的岩層,以及從底下奔流而過的藍色溪流。遠方是落磯山脈,淡淡地隱在霧中,主屋是一棟增建了各式各樣側房、範圍廣大的圓木建築物,有圓木榖倉和圓木車庫。好多圓木啊,李奇心想,而且全都是巨大厚重的舊木頭,和石頭一樣穩固,用斧頭削得平滑,用木釘連結。
hetubook•com•com著她說:「好,我了解。」
「什麼另一個女人?」
「比利從來不給免費優惠。」
「沒錯。」李奇說。
李奇下車。
她盯著他看。
「比利是誰?」麥肯齊又問。
他們在車子裡告訴了她,並未和盤托出,仍然撇清他和這事的關係,就好像他只是偏離主題的意外小插曲,他們告訴她裝滿現金的鞋盒子的事,但沒說裝了首飾的鞋盒。
「沒見過。」
「我可以向你買回來嗎?」
孿生姊姊,一模一樣的翻版,女性加入陸軍的身高體重最低標準是四呎十吋、九十一磅,桑德森可以輕易通過,可是其他各方面會比別人辛苦一倍,就從加入那一刻開始,尤其是那張臉,太引人注目了。
她選了一根手指,摘掉原來戴著的一枚碩大閃亮得像金假牙的廉價流行戒指,將她妹妹的紀念戒套上去。右手無名指,完全合適,鬆緊度剛好,尺寸剛好,一如預期地顯眼,一如預期地充滿驕傲,但又不至於大得像狂歡節獎品。李奇想像同一隻手,但也許削瘦些,皮膚黑一些,多了幾處已經癒合泛白的傷痕刀疤。
「我沒看見她。」老人家說。
「妳可曾聽過蘿絲這名字?」
麥肯齊搖頭。「我想大概沒人知道,當時我在讀大學,蘿絲在唸西點軍校。」
「怎麼說?」
「我恐怕是白費工夫了,」麥肯齊太太說:「這裡沒半個人,我想我誤判了,浪費了一天時間,很抱歉。」
他從口袋掏出戒指,放在掌心掂了掂,她把它拿起,用纖細的手指小心翼翼捏著。
「你根本沒見過她。」
沒人回應。
女人說:「我還以為是他來了,說不定他換了新車子,他應該要過來的。」
他們再度上路,沿著另一條似乎是麥肯齊半孰悉半想像出來的崎嶇小徑繼續往前。越野車從樹叢之間鑽過,沿著許多斜坡和山谷上上下下,一路衝撞顛簸,布拉摩冷靜操控著方向盤,多數時候只用單手駕駛。
「妳為何認為她會回來?」
「妳真客氣。」
有如電影明星。
「什麼?」李奇說。
m•hetubook•com.com布拉摩下車。
「什麼問題?」
於是李奇又把事情經過重述一遍,從搭巴士離開密爾瓦基一路到了哪些地方,接著越過雪山山脈,但是某種直覺讓他把故事精簡不少,完全集中在那枚辛酸的被典當戒指的追蹤經過,沒提到蠍子或比利,也沒猜測任何人的特殊職業性質,最後他提到好不容易在小西.波特菲爾衣帽櫃、起居室沙發和主浴室尋獲的幾樣薄弱證物。
李奇抬頭看著房子。
她期待地跨前一步,走入陽光。
「當年我和妹妹加入了一個綺想世界,懂吧?人家要我們這麼做的,就好像我們是莊園的地主,整個山谷都是我們的,就好像當初左鄰右舍蓋房子時,那些房子完全是我們出於善心施捨給他們的救濟院,當然後來我們發現父親不得不賣掉一些地產,可是感覺就好像那些地方仍然是我們的,類似奴隸宿舍之類的,我們在那些窮人面前作威作福,什麼時候進出隨我們高興。」
「目前我們需要的是真實情報,妳確定這裡沒人?」
金絲裝飾,黑寶石,小尺寸。
布拉摩下了車,走了幾步然後停下,她也一樣,接著李奇下車,他聽見布拉摩說:「麥肯齊太太,沒想到這麼快便又和妳見面了。」
那輛房車十分氣派,有著雪佛蘭的進氣格柵,正紅色,所有後面車窗都貼有原廠辨識條碼,那女人長得嬌小窈窕,大約五呎兩吋高,一百磅重。穿著靴子、小喇叭藍色牛仔褲、白色薄襯衫外搭無拉鍊皮夾克,肩上揹著皮包。她有一頭濃密的長髮,又厚又亂又鬈曲,主要是淡紅色,有的被曬得泛白了。她的臉美麗如畫,毫無瑕疵的淡色皮膚,完美的骨骼、精巧的五官,坦率豪爽的綠眼珠,自信篤定、幾乎帶著微笑的鮮紅嘴唇,豔光照人,從容又沉著,起碼三十出頭了,看來卻青春洋溢。
「我忽然想到她或許會需要熟悉的環境,我試著從她的角度思考,我們在這裡有過一些美好回憶,十八年的穩定生活,之後她就一無所有了,我想那說不定是她渴望的東西。」
車子沿著老人的車道,hetubook.com.com越過小徑,進入對面的另一條車道,車道盡頭又是一片田園詩般的景觀,但是小一點,老農莊的四分之一版本,房子新一些,沒有奔流的溪水。
「都有可能。」
「一起去吧?妳可以坐前面,畢竟是妳出的錢。」
「沒那回事。」
李奇走上前,報上名字,和她握手,她的手摸起來像猩猩掌心裡的鴿子翅膀。
麥肯齊說:「換句話說,蘿絲和毒販、毒蟲,還有冰毒和海洛因這些東西牽扯不清已至少兩年,而且越陷越深,甚至和一個被熊咬死的人同居。」
「你應該先把我介紹給你的朋友。」
「我還沒和他見面,」李奇說:「不過聽說他享有的優惠被暫停了,他缺貨了,除非他先把一個歸他管的問題給解決掉,他還沒解決,這我知道,因為我就是那個歸他管的問題,而我還好端端站在這裡,所以,要是他正巧過來,告訴他我在找他,無敵浩克。告訴他我打算過來拜訪他,把我的樣子好好形容給他聽,那對他可能值二十塊錢,或許還會給妳一些免費優惠。」
「妳習慣叫她蘿絲?」
「和我們找到的一樣。」
「容我問個蠢問題,她現在長什麼樣子?」
「這一帶吧。」
「我想這是榮譽感的問題,蘿絲身在一個我無法了解的世界。」
她盯著他看。
麥肯齊平靜地問:「她染上了毒癮?」
李奇說:「妳一直都使用這種梳子?」
她說:「那你們到他住的地方做什麼?」
「今年例外吧。」
麥肯齊說:「比利是誰?」
「我就在附近。」
「來做什麼?」李奇說。
麥肯齊褪下戒指,遞還給他。
「我很想知道她沒事。」
West Point 2005。
布拉摩用眼神詢問李奇。
麥肯齊說:「你最近有沒有看見蘿絲?」
她在皮包裡翻找,掏出一支粉紅色塑膠梳子,梳齒的間隔很寬,不是疏密兩用型,而是普通梳子。
「是什麼讓妳改變想法?」
「六號。」李奇說。
「從沒聽過,快告訴我比利的事。」
「靴子尺寸m.hetubook.com.com也符合。」
一名男子站在那裡,和住在騾子叉口舊郵局那個人同年紀,同樣佝僂著背。布拉摩不知對他說了什麼,接著是麥肯齊,老先生點了下頭,請他們進去。布拉摩回頭向李奇招手,李奇下車,走過去和他們會合,他們進了屋子。老人家說沒錯,他在多年前買下這塊地,建了這棟房子,原本是家人度假用的,如今只有他一個人來,眼前的狀況確實可以證明這點。李奇環顧了一下屋内,發現每樣東西都是單件,感受著屬於孤寂之地的寧靜悠緩氣氛。
「你很想親自交給她?」
「既然不在這裡,蘿絲又會去哪?」
麥肯齊說:「你說這戒指是你買來的。」
李奇鑽進後座,舒服坐著,麥肯齊佔了他的副駕駛座的位子。布拉摩開車,但不是回到路上,麥肯齊指引給他幾條別的小徑,她們小時候常走的路。對一個小女孩來說要一路走進去非常容易,但車子可就難了,然而它辦到了,將小樹叢壓彎,像隻笨重的貓,四只輪胎牢牢抓住地面,最近一棟鄰舍出現在眼前,不是炫富小木屋,建造的當時還沒有這字眼,一個相對單純的年代的產物,當時度假小屋可以是平凡簡單的東西,這裡的景觀美如風景明信片。
「你看見他了嗎?」
他想像有著類似差異的同樣一張臉。
「不認得。」
「應該沒差吧?我也不知道,妳告訴我。」
她盯著她看。
李奇說:「等會兒告訴妳。」
「妳確定?」
他說:「讓我看看妳的梳子。」
「我了解妳在想什麼,妳來這裡是因為她是親人,布拉摩先生來是因為受雇於人。但我是為什麼而來?我給妳一種感覺,好像我是有妄想狂的怪人之類的,落單的散兵餘勇,我不是有意的,不過我懂,我讓妳覺得不自在。」
和之前的房子類似,這是一棟樸素的A型框木屋,在面對景觀的一側裝了大量窗玻璃。布拉摩熟門熟路似地把車子轉入車道,然後在和房子有點距離的地方停下。
他對站在門口的女人說:「妳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然後我再把比利的事告訴妳。」
她那完美的臉上浮現某種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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