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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透氣，昨晚我覺得好像要窒息了。」

李奇在拉科尼亞的一家油膩膩又沒鋪桌巾的小吃店，一個人吃晚餐。他不想冒險去比較高檔的餐館，以免卡特．克林頓和伊莉莎白．卡斯托也挑了同一個地點。他們會覺得有義務起碼過來打聲招呼。他不想要打擾他們的夜晚。吃完後，他花了一小時在街頭隨意晃蕩，尋找一間樓上有公寓窗戶的雜貨店，店面朝東正對著長長的街道。他找到一個極有可能的地點。他背對市中心往前走，前方一片死寂。那間公寓現在是律師事務所，店面改賣長褲和毛衣。他背對櫥窗站在那裡，沿著街道看過去。他看見東邊有一大片夜空，下面是柏油路面的拱曲在兩道排水溝之間拱起，左右兩側是路緣和人行道，相距甚寬的路燈在各處亮起。

「門可能會被風吹動。」

「我會醒來，然後我會把你叫醒。」

地圖上沒有地名，只有一片灰色塊狀，還有一條路。

「沒問題。我受夠了回答他們的問題，像是在接受拷問。」

「開窗啊。」

「我用走的，」他說。「但不是現在，等我到了那裡，很快就會天黑了。明天吧，或許。妳今晚想去吃晚餐嗎？」

「我不知道，」矮仔說。「大部分的時候，我覺得他是一個詭異的混球，需要好好教訓他一番。他把問題解釋清楚，找到解決方法。這表示他是認真對待這件事，或許我們倆都沒錯，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們怪裡怪氣，不過也盡力在幫我們。我https://m.hetubook.com.com想他們是有可能兩者皆是。」

「大約是這裡，可能吧。」她說。

矮仔說：「為什麼？」

「路過的人。」

派蒂說：「我們不要過去主屋吃晚餐吧。我認為他有點在暗示說，他們不希望我們過去。」

「有了，」她說。「那是一家小製錫廠，廠主是一個叫雷恩的男子。他建造工人宿舍，把那地方取名為雷恩鎮。後來工廠在一九五〇年代關閉了，那個鎮也沒了，彷彿原先就不曾存在似的。每個人都離開了，那個地名也就在地圖上消失了。」

「你可以租車，」她說。「鎮上有地方可以租。」

「我想是為了預防你在外面待到太晚，必須摸黑吃東西。」

「我不行，」她說。「今晚我要和卡特．克林頓共進晚餐。」

「比方說誰？」派蒂說。

「它在哪裡？」

「試試看遠一點的地方。」他說。

「用你的鞋子卡住。」

「結果他們是相對守法的公民。」

「我們還是可以去主屋吃飯。」

「不可能太遠，因為他的賞鳥社團就在這個鎮上。」

「我沒有駕照。」

「我不認為計程車會想跑那麼遠。」

「那只是客套話。」

「他們住在哪裡？」

「應該是這裡的西北邊。」她說。她又輕觸開啟手機上的地圖，手指在上頭張開、縮回和移動。

「他說他們歡迎我們。」

「沒錯，」矮仔說。「他們怪裡怪氣的，不過也算肯幫忙了。或者是恰恰相反。」

「提燈會好一點吧。」

派蒂和矮仔在外面吃飯，就hetubook.com.com在窗戶底下的草坪椅上。他們拿了一號餐和二號餐，箱子裡剩下十份。然後他們乖乖地喝了瓶裝水。接著外面變冷了，他們挪到房間裡。但是派蒂說：「門不要關。」

「我找到了，」他說。「他們住在城外，所以第一次才沒搜尋到。」

「這可能是均衡的飲食，或許相當健康。我敢說登山客會擔心那一類的事。」

「我不確定我聽過那地名。」

「手電筒是做什麼用的呢？」

矮仔把那個紙箱抱進房裡，放在櫃子上的電視機前面。然後他到派蒂的身旁，肩並肩坐在草坪椅上，享受最後的午後陽光。她沒說話。她在思考。她經常是如此。他認得那種跡象。他猜想她是在消化她剛接收到的資訊，檢視内容，用不同方法解釋，直到她心滿意足。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他心想。當然了。他已經不再覺得有什麼大問題。棉花棒的事有個簡單的解釋，而且電話線也通了。修車技工明天一大早就過來，損失總額不到兩百元。這絕對是拖累，但不算是災難。

他沿著那名二十歲年輕人的前進方向而行，在三十碼外停下腳步。如果距離再近一些的話，他覺得那名老婦人就不會用到望遠鏡，她會相信自己的肉眼所見。他轉身仰望她的窗口。現在他是那個少年。他想像那名大男孩在他們的面前，要求著什麼，然後口出威脅。基本上來說，沒什麼大不了，起碼對李奇而言是如此。他在十六歲時，個頭比大部分的二十歲男孩還要高大。他從十三歲起就是這種大塊頭了。生物學向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都善待他。他又快又狠，知道所有的招數，有些還是他發明的。他在海軍陸戰隊成長，不是在新罕布夏州的雷恩鎮。而且相較之下，史丹算是中等體型，在某些方面甚至可說是短小精悍。穿上皮鞋的身高或許有六呎一吋。吃完一頓四道菜色的大餐之後，體重或許有一百九十磅。

她重新開始操作手機，這次是輸入和點擊，而不是滑來滑去。或許是使用搜尋引擎，或許是上當地歷史網站。

李奇走回去市政廳，在上班時間結束之前半小時抵達。他上去檔案部門，按了服務鈴。一分鐘後，伊莉莎白．卡斯托走進來。

「我認為他是說真的。不過他也從我們的觀點來看這件事。」

「不管怎樣，就我們倆單獨吃晚餐吧。」

「窗戶不能開。」

「什麼？」

「在這種地方？」

「妳保證？」

「是嗎？」

「那麼我們就只好吃這玩意兒。」

「或是他們其中一個。」

矮仔踢掉鞋子，把一隻鞋塞在房門外側和邊框之間，另一隻塞在房門內側，擋住輕輕吹送的夜晚微風。這是馬鈴薯農夫的工程學，他知道，不過看起來可能奏效。

「真奇怪。」派蒂說。

「這個精簡又富含高能量，口袋就放得下了。再加上水。」

他說：「我猜那裡不會有公車。」

「我想這地方是給登山客住的，」矮仔說。「就像他們和汽車旅館拍的那張照片一樣。不然他們幹嘛把她打扮成那樣？我敢說他們把這些東西當午餐餐盒送人，或是販售。這是登山客會隨身攜帶的東西。」

「相信我就對了ｗｗｗ•heｔｕbｏｏｋ.ｃom.ｃｏｍ。」

「一個叫雷恩鎮的地方。」

「一個小孩能跑多遠去參加賞鳥社團呢？」

「真可惜，因為我特地過來問妳。」

「或許登山客偏好手電筒，我敢說顧客會反應意見。我認為這是他們的庫存補給品。」

沒有雷恩鎮。

「我跟你說過了，我不去。他們不希望我們出席。」

「現在他是你一輩子的好兄弟了？」

「他說吃的東西。」

「縮小。」他說。

「他說他們會整理一些吃的東西，這不是他們整理的，是事先包裝好。就像你說的，從他們的儲藏室置物架拿下來的。」

「或許他有腳踏車。或許雷恩鎮很無聊。警方告訴我，那裡有各式各樣的小地區，每個區塊都有幾十戶人家，除此之外就沒什麼了。或許那就是類似這樣的地方。」

八哩路，他心想。

「晚餐，」他說。「一天之中的第三餐，通常是在晚上吃。可以是有功能性的，或者是社交作用，有時是兩者兼具。」

他們站起來，走進房裡。他們沒關門。他們把紙箱搬到床上。派蒂用拇指指甲劃破膠帶，矮仔翻開紙箱折蓋。裡面有各種物品，塞得緊密又仔細。內容物包括營養穀片棒和各式能量棒、瓶裝水、袋裝杏桃乾，還有紅色小盒的葡萄乾。所有的東西都以重複十二次的特定模式擺放，像是十二份一模一樣的餐點，全部整齊排好。每份有一瓶水，還有分成十二等分的其他東西。

「警方說還有各種的小製造廠和工廠。或和*圖*書許當地的空氣煙霧瀰漫。」

箱子裡還有兩支手電筒，垂直擺放著，塞在其他食物之間。

「我不確定那是在哪裡。」

「那裡肯定還是有野鳥啊，或許比鎮上還多，假如那裡很寧靜的話。」

她掏出手機，手指張開滑動一番。她把手機給他看，上面是放大的地圖。她又張開手指滑動一下，然後一些小地方便躍然眼前。接著她移動那個放大的影像，繞著拉科尼亞的邊界打轉，檢視附近的偏僻地區。

「他幹嘛說得那麼浮誇呢？他大可以說他帶了一些他賣給登山客當午餐的應急口糧過來，這樣我就很滿意了，又不是說我們不付錢。」

「好，等一下。」她說。

她照做了，灰色塊狀縮減成一個小點，在拉科尼亞的西北邊，大約八哩遠，鏡面十點和十一點之間的位置。那裡有許多類似的小點，像是環繞太陽的諸多行星，由於地心引力、磁力，或是某些其他的強烈吸引力，把它們聚集在一起。正如布蘭達．阿莫斯警探的預測，事實上，雷恩鎮曾經是拉科尼亞的一部分，不管郵政服務怎麼說。經過那裡的那條路並沒有往哪個特定的地方延伸而去。它只是朝西北方蜿蜒前進，可能十哩或更遠，然後穿越一片樹林大約十哩，接著繼續向前。一條鄉間小路，就像他和那個開速霸陸的傢伙行駛的那條路。他能想像得出來。

「我就說啊，」派蒂說。「他們是在說客套話，要表現出興趣才算有禮貌。」

李奇低頭看著人行道的鋪磚，想像他父親在這裡的足跡。他慢慢後退，然後轉身狂奔。

「所以沒有聯邦通緝令。」

「有人會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