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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輛拖吊車，紅漆車身，金色條紋。

他看起來很強悍。

「不要。」她又說了一遍。

史蒂芬說：「你告訴我們說他不會過來這裡。你說他是家族的不同支系。你說他不會感興趣。」

「我需要有地方睡覺，而且我也很好奇。」

她說：「伊莉莎白．卡斯托也不在辦公室。」

「試試市政廳檔案部門，」李奇說。「找伊莉莎白．卡斯托。」

「那麼我就沒有。我只是說，這要不了多少時間，否則我不會開口。我知道妳是大忙人。」

「他加入海軍陸戰隊。」

「察看在七十五年前，我父親那件事之後的檔案。接下來的二十四個月，直到一九四五年九月。」

馬克說：「真該死。」

「最後的機會，」他說。「我正在往北走，要去一家汽車旅館。我會失去手機訊號。」

「現在你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了。要我幫你找什麼？」

「我用走的。」

她說：「你現在人在哪裡？」

「怎麼去？」柏克說。

他們立刻被發現了，透過兩種個別的方式。羅伯從某個照片晶片複製了臉部辨識演算法，然後將它編碼寫進特寫監視器裡。演算法在樹林間一旦偵測到人臉，它便響起警鈴以及閃紅燈，像是一種長程預警，像是雷達偵測到有人接近。不過反正史蒂芬正好監看到那個螢幕，這是透過指南針方位點固定輪替的一部分。他注意到有動靜，看見兩名男子從陰影中走出來，走進陽光裡。

他們經過穿越果園，通往雷恩鎮的那條蜿蜒岔路。他們沿著鄉間小路往北走。李奇看著手機。訊號一格接著一格地消失了。有一會兒，螢幕上顯示正在搜尋中，然後它放棄了，顯示為無訊號。前方是綿延的原野，在遠處則是更多的樹林，由左到右的一道樹和*圖*書牆。柏克朝它開過去。他說他認為汽車旅館入口大約還要五哩，在左手邊。他記得指示牌，兩個方向各有一個上面以漆成金色的塑膠字母寫著汽車旅館，固定在扭曲的老舊柱子上。

「我想那個為了許可證大吵大鬧的傢伙，是一個名叫李奇的小子。」

李奇說：「我真的需要去看一看這個地方。」

拖吊車的後面有個長長的傾斜車尾，上面有一支結實的短臂起吊桿和一個大型拖吊鉤，還有置物箱閃亮的鍍鉻門。李奇從駕駛座這一側擠過去，左肩在前，左手肘抬高，避免小樹枝劃到他的臉。他滑行經過車主的名字，佧羅，驕傲地以一呎高的金色字體漆在車身上。他走到駕駛室旁，踩在爬梯的最下面一階，試了試車門，車門上鎖了。他又下了爬梯沿著引擎蓋擠過去，走到拖吊車前面。在他的前方，小徑延伸進入樹林裡。路面還是一樣，老舊的柏油路，到處都有破損，隨處覆蓋著砂礫、碎石、泥土和腐葉。輪胎壓痕處處可見。有些是很久以前留下的，有些是最近的，像是自然的凹陷。上面有全新的輪胎壓痕，兩個狹窄的Ｖ字形，彷彿有一部車倒退進來轉向掉頭。這樣應該算合理。因為拖吊車司機似乎已經不見人影了。那部車會和拖吊車的車頭相對停下來，然後倒車掉頭，往前開走。

羅伯把鏡頭拉到底，遠方的影像顫動著，顯得搖晃模糊。那兩個人往鏡頭的方向走，迎面而來，看起來似乎沒在前進，因為超級望遠鏡頭的緣故。一個傢伙又矮又老，體型瘦弱，走路又慢。他穿著單寧外套，頭髮灰白。另一個傢伙體型龐大，身材寬得像一扇門。一頭衝冠怒髮，臉孔跟房屋側面一樣。

五分鐘後，他們開進了樹林和-圖-書區。空氣感覺涼爽一些，陽光透過樹葉閃爍著。李奇看了一下車速表，上面顯示時速四十哩。五哩左右的距離可能要花七到八分鐘。他在腦袋裡計算時間。樹木長得更濃密了，像是隧道一樣。這裡不再有陽光的光束，光線變成綠色又柔和。

並且說：「這兩個傢伙是誰啊？」

柏克和李奇沿著同一條路往回開，往雷恩鎮的西邊前進。李奇看著柏克的舊手機訊號格。當它從三格掉到兩格時，他要求柏克停在路肩，讓他在訊號徹底消失前，再次打給阿莫斯。他撥號，然後響到第三聲時，她接起電話。

「一個字也沒說。」

「我在找些什麼？」

「我們剛才看過這玩意兒，」李奇說。「而且我昨天也見過它。」

李奇把車窗搖下來。拖吊車的引擎沒有發出聲音，排氣管也沒有散發廢氣。柏克把速霸陸停在那條纜線的前方六呎處。李奇打開車門。他下了車，往前走。他跨過那條纜線，柏克跟在他後面。李奇確認柏克也跨過了那條纜線。他不喜歡路上的纜線，裝設那種玩意兒肯定沒好事。最好的狀況是監視，最糟的狀況是引爆。

「你什麼時候要？」

「不要。」她說。

「只要一分鐘的時間，妳有一個很棒的系統。」

「開發那片土地的人。他們說任何汽車旅館的主人都注重在季節的一開始就準時開張。他們說郡政廳發下許可的速度慢到不合理。郡政廳說開發者沒有許可就開始動工。所以他們起了爭執。」

馬克看了。

她說：「我們查遍了我們看到的每個車牌，包括進城和出城。我們現在有自動軟體，但是還沒發現。」

「為什麼？」

「我很確定是這裡，」柏克說。

他問：「波士頓來的那傢伙有任何蹤影嗎？」和-圖-書

「我可以到處走動，把那傢伙引出來。」

「我不知道。或許跟我和大學的那位教授一樣親近。」

馬克沒回答。

「我今天已經夠忙了。」

柏克轉進去，沿著路面到處有桌面大小缺損的柏油路前進。這裡的光線更綠了。樹枝從兩側低垂交錯，有些鬆垮斷裂，裂痕猶新，彷彿不久前才有一部大型車輛經過。

「我會盡快打給妳，我想知道克林頓的下落。」

李奇望著前方。

「好奇什麼？」

他聽見她對著辦公室另一頭大喊，伊莉莎白．卡斯托，市政廳檔案部門。

「他有手機嗎？」

「是誰大吵大鬧？」

李奇往上一挪，從口袋掏出地圖，就是他在小鎮邊緣的舊加油站買的那一份。他把它攤開來，找出這條小路。他察看比例尺，在上面移動手指。他拿給柏克看。他說：「這是附近好幾哩路唯一的岔路口。」

他們開始朝它走過去。

柏克說：「或許有人偷了他們的指示牌。」

柏克的腳從油門挪開，這時李奇的腦子裡正好數完七分鐘。他說他很確定岔路口快到了，就在前面的左手邊。快了，他記得。但是不見指示牌的蹤影。沒有塑膠字體，沒有金色油漆。只有兩根稍微斜傾的扭曲老柱子，還有一條小徑的入口。小徑左右兩側的主要道路旁是綿延不絕的樹牆，在正前方和後方遠處都一樣。

「你的地圖顯示這條小徑超過兩哩長。」

「和你有親戚關係嗎？」

「警方電腦的紀錄。他們派了一部警車去平息糾紛，大約在一年半以前。」

「我們找不到克林頓。」

「我懷疑。他們很認真在經營，還寫了商業計www.hetubook.com.com畫書。事實上，我聽過這回事，從郡政廳聽來的。他們懷著雄心壯志，但是結果一開始就不順利。他們為了許可的事大吵大鬧。」

「我要妳再到電腦上查一件陳年歷史。」

過了三十碼，他們發現了那部大型車輛。它停在正前方，緊貼著兩側的樹木，完全擋住了小徑。

「想拍我馬屁嗎？」

「她是他的新女友，或許他過去那邊找她。」

「不行。」她說了第三遍。

「你們找了哪些地方？」

他聽見有人大聲喊出一個訊息。

「好，」他說。「不過交換條件是，我要妳替我做一件事。」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又沉默了好一會兒。

「那沒關係，」柏克說。「我想現在我也感到好奇了。」

馬克還是沒回答。

在它的巨大後輪後面一碼處，有一條纜線，橫跨整個路面。那是一條粗厚的橡膠製品，就像加油站有的那種東西。

「或是他們已經關門大吉。」

「不是。」

他說：「馬克，看一下這個。」

「假如我們運氣不好的話，可以再走兩哩路回來。」

「要我回去幫忙嗎？」

「你怎麼知道？」

他們一起出發。依據地理繪製地圖標準，這裡的地勢平坦，所以走起來很輕鬆。不過親身體驗時，小徑的路面不平又坑坑巴巴，走起來很辛苦。每一步都比上一步較高或較低一吋半，也就是說跨出任何一步都可能絆一跤。出發不久後，他們經過一處環狀草地，那裡沒有任何樹木生長。它或許有六十呎寬，似乎沿著兩頭呈弧線延伸，彷彿繞成一個完整圓形，m.hetubook.com.com定義出森林的内部。森林裡的森林。這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麥田圈，不過是由六十呎的楓樹刻劃出來的，而不是玉米桿。在橫跨這片草地的一路上，他們都感受到陽光的溫暖。然後冰涼的綠蔭再次擁抱他們。他們跨越邊界，現在進入了内部森林。他們往中心前進。

「別擔心，」李奇說。「我還在鎮外。」

李奇走兩哩路要三十分鐘，但是柏克需要四十五分鐘。他們一起走出了樹林，看到小徑在前方延伸，穿越兩英畝的綠草地，直到看起來像是一處泥土停車場，以及在它後方毫無疑問是汽車旅館的建築。在左手邊的盡頭有一間辦公室，有一部旅行車、一部廂式貨車、一部小型房車和一部小貨車，全都保持間隔地停在房間外面。

「你要人陪嗎？」

「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我要回去鎮上。」

「比方說什麼？」

「大約一年半以前。所以他們才對時間表感到不滿。他們想在隔年春天開幕，所以他們不可能現在就關門大吉。他們的計畫書上是兩年的籌備期。」

「他沒接。」

然後他說：「讓每個人都待在房裡，再給他們一杯咖啡。給他們看另一支影片，保持房門緊閉，確保沒人會出來。」

這時彼得從辦公室按了對講機，他的聲音從對講機擴音器傳出來。他說：「不過事實上，結果這傢伙感興趣的程度足以讓他越過路障，步行整整兩哩路。幹得好啊，兄弟。」

「千萬不要回來鎮上。」

「懸而未決的事。」

「系統是妳設計的嗎？」

「他的家，他的辦公室、他喜歡的咖啡館、他吃午餐的地方。」

他說：「我要去看看他們在那裡搞什麼。」

「他是否告知辦公室的人，說他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