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葛雷哥利問:「你認為他是誰?」
「好吧,」李奇說:「代我向艾薩克問好。」
艾比倒車進入一個車位,停了車。她和李奇下車走向門口。只有兩個人坐在辦公桌前,沒看見艾薩克.馬海.拜福,只有朱利安.哈維.伍德和吉諾.維托雷多。哈佛和耶魯,夠優秀。他們向李奇問好,和艾比握手,說他們很高興見到她。
「結果那四人呢?」吉諾問。
「也許他是聯邦探員,也許警察局請求外力協助。」
「他們也許拿了槍。」
李奇和艾比將許維克夫婦留在廚房,兩人到外面上了豐田車。李奇已經帶了行李,他的牙刷在口袋裡。可是艾比想順道回住處去拿幾樣東西。很合理。李奇則是決定繞到公眾法律事務所,去尋求一個問題的解答。兩個目的地都在烏克蘭幫地盤内。不過應該相當安全,他想。也許吧,不利的是,有兩張照片正到處流傳,或許還加上對豐田車的描述和牌照號碼,從好的方面看,現在是大白天,他們可以快進快出。
他們匆匆趕回豐田車。車子還在,沒被注意,沒被監視,沒被包圍和開罰單,他們上了車。艾比說:「感覺像一部電影在慢動作播放,另一部電影卻在加速放映。」
「那麼,也許他當過警察或聯邦探員,迪諾雇用他來整我們。」
這時,葛雷哥利的頭號副手正在陳述一件他所知有限的事,他在内部辦公室,面對辦公桌後方的主子。這是個令人生畏的地方。辦公桌極為氣派,太妃糖色的原木雕刻精美,辦公椅很大,用拉釘綠色皮革製成。椅子後方是一只和辦公桌搭配的高大厚重的書櫃,整體看來氣勢逼人。在這樣的地方敘述一個混亂的故事,讓人渾身不自在。
「我們需要地址,m.hetubook.com.com以便準備文件,並且凍結他的銀行帳戶,你想他還有多少錢?」
「怎麼說?」
她把車開離路邊,沿著街道前進。
「這得花多少時間?」李奇又問。
「他還不是局長。」
艾比繫好安全帶,李奇解開了他的。他用手掌抵住儀表板,她把變速桿撥到一檔。
「他是一個借了錢然後問起馬西姆的人,我同意這種組合相當怪異。」
「你想怎麼處置他?」
「別理他們比較安全。」
「不,」李奇又說:「這是個自由社會。如果妳想拿東西,就應該拿得到。如果他們需要警告,就該有人發出警告。」
「準備好了?」她說。
「我認為這事是真的,」李奇說:「昨晚,我向艾比工作地點的門衛提起楚蘭柯的名字,約莫三分鐘後,四個傢伙開著兩輛車趕了來,相當快速的回應,這是白金級的保護。那些人完全是看錢辦事,可見楚蘭柯付了錢給他們,而且是高價,才能讓四個人開著兩輛車在三分鐘之内趕到,可見他手上還有一些錢。」
「你知道楚蘭柯在哪裡嗎?」朱利安問。
「我想我們可以放火把車子燒了,算是一種警告。」
「你瘋了,」她說:「你只有一個人,你打不過他們的。」
「沒錯。」李奇說。
「總得有人做,我習慣了,我當過憲兵,什麼樣的爛差事都做過。」
「你瘋了。」
葛雷哥利把頸子向左彎,停住,然後向右彎,又停住,像是頸子痠痛。
「這要看妳想實驗到什麼程度。」
「理論上,我希望妳把車開到那輛林肯後面,用類似走路的速度輕推它的後保險桿。」
「被我甩掉了,」李奇
和圖書說:「可是,我認為他們一路上的表現,或許已證明艾薩克的觀點。」「好吧,我可以不開燈,但起碼拿一下東西。」
「然後呢?」
「大約一年前,她把看到的某件事告訴警方,我們把它擺平了,也向她指出她的錯誤做法。她答應改進,也因為這樣我們讓她留了下來。」
「我的車會不會撞壞?」
「那就更有理由這麼做了,趁著我們毫無防備。」
他的副手沒回答,只顧往下說:「在這同時,我們追查了他的最近一個在案地址,可是他不住那裡。他在一年前搬走了,新租戶是一對退休老夫婦,名叫傑克和喬安娜.李奇。他們的孫女也在,說她叫艾比蓋兒.李奇。其實不是,她的真名是艾比蓋兒.吉布森,就是昨晚和許維克調情的那名女服務生,我們非常了解她,她是個麻煩精。」
「停車。」李奇說。
艾比沉默了一下。
她又沉默。
「走路的速度,」他說:「等妳到了那裡,感覺會非常快,可是不要減速,最後關頭最好把眼睛閉上。」
艾比在林肯轎車以北三十碼的地方停下車子。
「為什麼?」
「我們不清楚這些人究竟是誰。」
「那他是誰?」
訴訟曠日廢時,瑪麗亞.許維克不止一次說過。
「我有把握會進行得很順利。」
「這是第一戰術目標,接著便能進行其他的。」
「要是他們在屋裡呢?」
「車門會自動解鎖。給緊急救援人員用的,車子裝有一種小機件,車子會以為發生了小車禍。一種安全機制。」
「你認為他們是誰?」葛雷哥利又問。
她又沉默了一下。
相當安全,他想,也許吧。
「可惜。但我們還是得做點什麼,那是妳的房子和圖書,他們在別人的地盤上探頭探腦。」
「你的顧慮是,他們的車門上了鎖,」她說:「因為,這麼一來你便接觸不到他們。」
「我說過,有些事他們不該做。」
「那是艾薩克的理論。」吉諾說。
「你希望我怎麼做?」
他說:「可是這會兒她和許維克調情,還用假名出現在他最後的在案住址。」
他說:「昨晚六點,亞倫.許維克是一個沒人肯替他還貸款的醜大個子。到了八點,他是一個沒人肯借新貸款給他的醜大個子。可是到了十點,他變了個人,在城裡到處逍遙,聽樂團演奏,和女服務生調情,吃一口大小的披薩,喝了六塊錢的續杯咖啡。然後,在走出酒吧的當中,他又搖身一變,成了大談馬西姆.楚蘭柯的狠角色。他就像三面人,我們搞不清楚他究竟是誰。」
「它有聯邦保險桿,應該能承受最高五哩時速的撞擊。不過,事後可能需要再加一條電線束帶補強。」
「我想我們會向他求償一億元,然後同意接受他剩下的數額,運氣好的話或許還夠。」
「不,」他的副手說:「我們認識那些警察,我們會聽說的,會有人來通報我們。」
停在路邊。一輛黑色林肯,背對著他們,後車廂裝了深色玻璃,從遠處看不出誰在車內。
「好吧,」她又說:「就這麼幹。」
「該怎麼做?」
門外有輛車。
「好好監看你們找到的那棟房子,」葛雷哥利說:「如果他住在那裡,遲早會現身。」
「拿不了多久,很快會被我沒收。」
吉諾說:「他們絕不會出庭,他們擔不起,他們知道自己輸定了,他們會設法在開庭前把它解決,會哀求我們接受和解。主要是律師對律師,透過電郵來回談判,唯一的問題是要讓楚蘭柯保和_圖_書留一點錢,讓他下輩子可以不必住在橋下。」
「不。」李奇說。
「跟著妳把車開到中央街以東的隨便哪個地方去,之後就看他們的了。」
就物理距離來說,艾比的住處很近,可是沿著單向車道卻得繞行四方形的三邊,他們從北邊到達那裡。
「好吧。」她說。
「我們能有今天,靠的可不是沒腦袋,」他的手下說:「我們得考慮一切可能。就從艾比蓋兒說起吧,城裡來了個新的警察局長,也許他搶先看了一些檔案,她的名字在那上頭。也許他找上了她,也許他安排那個大個兒跟她一起工作。」
「真的?」
「那也只是暫時的,」李奇說:「不能讓他們為所欲為,我們必須發出警告,讓他們知道他們越界了。他們從無辜的店主夫妻口中逼問出妳的地址,這對夫妻很有品味地雇用了妳,約聘了那支樂團。必須讓這些人知道有些事不該做,必須讓他們知道他們惹錯了對象,我們得嚇嚇他們。」
「太詭異了。」
「後來她又出現在亞倫.許維克的最後一個在案住址。」
「六個月。」朱利安說:「不會更久了。」
「難免有這樣的流言。」朱利安說。
「說說看。」
葛雷哥利說:「你認為許維克是警察?」
「我可以繞過街區,從後門進去。我可以把屋内的燈全部打開,這樣的話他們或許會下車。」
「記得腳要踩在離合器踏板上,免得熄火了,要隨時準備倒車離開。」
「好吧,有道理,可是要怎麼做呢?」
李奇點頭。接著他提出他真正想問的問題。他說:「這得花多少時間?」
「不過妳可能會過早開始擔心。」
他們開車駛過依然寒酸的舊街區,他找到了法律https://www•hetubook•com•com事務所,就在旅館附近,中央街以西,在翻新過的街道尾端。白天看來,和夜晚的感覺很不同。其他辦公室也都開著,人們進進出出,街道兩側停靠著許多車子,可是沒有林肯轎車,沒有身穿套裝的蒼白男子。
「這已經夠快了。」
之後她點點頭。一頭深色短髮上下晃動,眼睛閃閃發光,嘴上帶著半陰鬱、半興奮的微笑。
「那他是誰?」
「這樣你就能從外面把車門打開了。」
相當安全,也許吧。
「發射大量穿甲彈來壓制反抗,然後往油箱發射大量曳光彈來消滅證據。」
「還不清楚。」
「不知道,」李奇說:「不用說,比我多,更不用說,絕對比許維克夫婦多。」
「停車,然後進屋去拿東西,在這當中我會告訴車子裡的傢伙該怎麼做。」
「更糟的還在後頭,」他的副手說:「今天早上李奇老奶奶出現在我們的當鋪,可是她簽名時寫的是許維克。」
「瑪麗亞.許維克。」
「一步一步來吧。」
「不,」葛雷哥利說:「新任警察局長不會這麼做。他會派自己人去辦事,他會想要獨攬功勞。」
「我們不能這麼做。」
「沒東西我也可以活。我是說,你就可以,顯然是辦得到的,就當它是實驗的一部分。」
「不,」李奇又說:「理由是一樣的,他們說不定在屋内等著,車上也許是空的或者一個在車上,一個在屋內。」
李奇說:「如果馬西姆.楚蘭柯暗藏了一些錢?」
李奇沒說話。
「怎麼做?」
李奇說:「最壞狀況是裡頭有兩個人,我敢說他們的車門鎖上了。」
「軍隊都教你怎麼做?」
「不,」葛雷哥利又說:「和新任局長一樣,迪諾也不會找外人幫忙。沒有他信得過的人,就跟我們一樣。」
「不能加快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