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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替身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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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三十二

接著輪到他,他是她的兩倍重,三倍笨拙。圍籬搖晃著,往一邊偏斜了一碼,又往另一邊偏斜一碼,但是他把它穩住了,而且保持安定,然後有點粗手粗腳地滾了下去,背朝下掉在花圃上,但圍籬總算還站著。
「這次我們打算不做,」亞倫說:「畢竟,這能告訴我們什麼呢?當然,如果是好消息,我們會很高興,但這是自我陶醉,和醫療無關。如果是壞消息,那還是不知道的好。所以說,我們並不確定一萬一千元能換得什麼。可是醫生又說,他們需要知道病情有多少進展。他們說,他們需要根據觀察結果來調整新的劑量增或減,藉由相當程度的時間拿捏和精準度,他們說任何別的做法都會帶來危害。」
他們的車不見了。
「我找到一顆鈕釦,我長褲上的,瑪麗亞替我縫回去了。」
想爬過圍籬很困難,因為它的狀況很糟,合理的辦法應該是把它爆破,或者踢倒,兩者都被他們基於倫理原則而排除了,於是他們耗掉一大半攀岩力氣來取得平衡,努力讓自己的體重保持垂直,而不會偏向一側。他們像馬戲表演那樣前後晃動,他們摸索出一個點,一旦超過這個點,圍籬就會像一道長長的腐爛布簾那樣整個倒塌,也許院子橫向的整片圍籬都會倒下m.hetubook.com•com。艾比先爬,她成功了。接著李奇費勁地將六個袋子一個接一個傳給她,將每個袋子高高舉到圍籬頂端,然後盡可能讓它往下垂,不顧杉木板的頂部戳入他的手肘窩,直到袋子低到讓她可以伸手穩穩地接住。
「我猜你們大概連沙發墊底下都找過了。」
「怎麼?」
「往好處想吧。」李奇說。
「從哪兒來?」亞倫又說:「要找到一萬一千元,不知得翻多少沙發墊。」
「就是那個告訴我們菲斯尼克的事情的女人,」亞倫說:「她告訴我們說有個鄰居的姪子的妻子的表弟在酒吧裡向一名幫派份子借錢。我有種感覺,過不久她自己也去找了那個人,她的車子突然修好了,也沒看見她有什麼別的奧援。」
「銀行電匯。」
「這次要多少?」李奇問。
李奇踮起腳尖,越過圍籬探看。他在灰濛夜色中看見一棟有著淡色外牆和瀝青屋頂的平房的後部,大同小異,但位置正確,他從部分草坪和房屋後牆銜接的方式認出就是它。那是他們全家福照片的拍攝地點,美國大兵和穿蓬蓬裙的女孩,兩人腳下是光禿的泥地,同一對夫妻在長了一年的草坪上抱著一個嬰孩,八年後這對夫妻帶著八歲的瑪麗亞.許維克在已和_圖_書變得濃密翠綠的草地上合照。同一片草坪,同一片房屋外牆。
接著來到圍籬的柵門入口,從草坪的狀況來判斷,在一整季當中,這道門至少每幾週會被拉開、關閉一次。即使如此,它還是相當僵硬而且吵鬧。才推了幾下,它便發出一種介於尖叫、狗吠、呼嘯和呻|吟的木頭摩擦聲。短暫,但響亮。
「一萬一千。」
李奇看著太陽升起。天空轉成灰色,接著金色。窗外的院子逐漸成形,模糊的輪廓在黑暗中隱隱浮現。圍籬,遠處是背對背鄰居家隆起的瀝青屋頂。
「很順利,」艾比悄聲說:「肯定就是這裡了,錯不了,就像在棋盤上數格子。」
天色太暗,看不出院子的景觀是否漂亮,但是透過氣味、觸覺和不經意的身體接觸,他們知道它是中規中矩的,在普通的位置種了普通的東西。一開始,腳下有一片粗硬潮濕的草坪,也許是某種新的混種植株,在夜間濕氣中滑溜又冰冷。接著是一個乾鬆的區域,某種細碎的板岩或頁岩,也許是小徑,也許是覆蓋層。再過去是尖細的針葉類地面植物,在他們通過時窸窸窣窣掃刮著購物袋。
「時間緊迫的情況下,籌點現金通常是最快的辦法。」
他們從打開的縫隙中鑽過,側著身子慢慢移動,幾個袋和圖書子先過,其餘的跟著通過。他們穿過後院。在昏暗的前方就是後圍籬了,那也是許維克家的後圍籬。倒過來,鏡像理論上是這樣,如果位置正確的話。
「今天銀行關門前。」
「時間還早,」李奇說:「距離銀行關門還有好幾小時。」
沒有反應。
瑪麗亞.許維克說:「我們沒睡是因為接到醫院的電話,顯然那是全天候的工作,我們對他們說過,他們可以隨時打電話來,不分日夜,我想這大概列在我們的紀錄中了吧。他們來電話說,他們打算明天一早再做一次掃描,他們仍然很興奮。」
「好,」李奇說:「太好了。」
「但是現金一整晚都用得上,」李奇說:「對吧?銀行關門只是不能電匯,但只要醫院的收銀員還在,直到你們的女兒被送上擔架之前,我們都還有機會。」
他回到廚房。瑪麗亞.許維克給了他一杯咖啡。他這天的第一杯。她邀他們留下來早餐,她來準備,他們可以像開派對那樣一起用餐,李奇想拒絕,那些食物是給這對老夫婦,而不是給訪客吃的。而且他想在太陽升起前離開,趁著天色仍黑,這天可能有得他忙了,要做的事太多了。可是早餐的提議似乎對許維克和圖書夫婦意義重大,加上艾比也同意,因此他答應了。過了許久,他不禁想,要是他沒答應,這天究竟會有什麼不同,過都過了,多想無益。繼續往前吧。
「他們收不收現金?」
他們等著。
「是的,他們收現金,」許維克說:「就像賭場,他們有一排坐在防彈玻璃後面的收銀員。」
「每天都有各式各樣的機會。最壞的打算是,把他們的車子賣了,也許賣給福特經銷商,聽說他們的二手車庫存有點不足。」
廚房燈亮著。
「到哪籌去?」
瑪麗亞.許維克烤了培根,煎了蛋,準備了吐司,同時煮了第二壺咖啡。亞倫蹣跚走進來,拿著臥室梳妝台的凳子充當第四張座椅。瑪麗亞是對的,這頓早餐最後變成了派對,有如藏在黑暗中的秘密。艾比講了一個關於一個罹癌男人的笑話,一不小心可能會有反效果,但是她的表演才能真是沒話說。安靜了一秒,亞倫和瑪麗亞噗哧笑了出來,肩膀不停抖動,某種被壓抑的悶氣一下子釋放,得到了淨化。瑪麗亞一手拍著桌子,震得咖啡灑了出來,而亞倫兩腳蹬著地板,太過用力以致膝蓋又痛了。
他們把袋子搬到廚房門外,敲了敲玻璃門,這種事可能會讓許維克夫婦嚇得心藏病發作,但他們挺過來了。有點吃驚,手指顫抖,喘不hetubook.com.com過氣,加上對於自己穿著睡衣的難為情,但他們很快便克服了。他們盯著食品袋,臉上的表情五味雜陳。羞恥,沒面子,空著肚子,李奇要他們去煮咖啡,艾比把東西裝進冰箱,堆滿架子。
瑪麗亞煮了第三壺咖啡,李奇心想,管他的。太陽已升到地平線上,他坐在位子上喝他的咖啡。接著,談話不知不覺回到錢的問題上,突然間,似乎每個人都聽見同樣的時鐘滴答聲,銀行關門時間,越來越逼近。
「他們沒睡。」李奇說。
「那裡住的是誰?」他問:「我們走過的是誰的院子?」
「什麼時候?」
「只要我們先付款。」亞倫.許維克說。
沒有狗。
他和艾比從來時的路線離開,這次空著手,在黎明的曙光中,因此快一些,但並沒有比較輕鬆。圍欄仍然很難爬,柵門仍然僵硬又嘈雜。
「你通常都怎麼付款?」
他走進昏暗的門廳,和一道正面窗口保持相當距離,他望著窗外。林肯車還在那裡,同一輛又大又黑的車子,現已沾滿露水,毫無生氣。車內有兩個模糊的人形,頭和肩膀在黑暗中鬆垂著。臂膀下夾著槍枝,毫無疑問,口袋裡有皮夾,幾乎可以確定,也許塞滿了現鈔,如果他們和對手陣營那位從地拉那來的傢伙一樣的話,也許幾百美元,但可能不到一萬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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