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就在忙亂的鬧區裡，」巴頓說：「並不隱密。」
所有人聚集在法蘭克，巴頓住處，曾經屬於阿爾巴尼亞幫地盤的地方。空中仍然飄著木料場火災煙霧。巴頓和霍根結束表演回到家，凡崔斯卡過來玩，李奇和艾比剛去探望了許維克夫婦。大夥兒擠在前廳。這裡再度塞滿了樂器，不能放在小貨車上，會被偷走。
「楚蘭柯在哪？」
「這就像躲在眾人眼皮底下，也許實質上並不隱密，但同時又極不起眼，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去去，誰也不會注意，沒人知道別人的名字。」
凡崔斯卡說：「可以連上寬頻業者或衛星的堅固牢靠的連線設備，可能是衛星，因為很難追蹤。」
「好，要有窗戶，」李奇說：「這就不能不提到保全了。」
「你怎麼說？」
「真希望你是醫生。」
「我不喜歡那些房子，」李奇說：「因為它們全擠在一起，也因為海軍海豹突擊隊隊員霍根從一開始就說得很清楚，他們會尋找緊急出口、卸貨區、通風井、水管和下水道等，但最重要的，他們會尋找可以破壞相鄰建物之間的牆壁，尋找可以攻進去的地方，你也知道那是怎麼回事。他們會把城市規劃部門的一個老手叫醒，然後他會找到一張沾滿灰塵的舊藍圖，上面會顯示這個人的地窖和那個人的地窖是相通的，只是有人在一九二〇年建了磚牆把它堵起來了，但只砌了一層，而且用了劣質灰泥。你喘口氣它就塌了。或者，他們會從側面攻進去，從一樓牆壁，或窗口，或樓頂，或者也可以從ｈｔｔps://ｍ.heｔｕｂook.coｍ•ｃom屋頂攀繩子降下來。別忘了，是莫斯科政府作的決策，是大買賣，合約說不定會持續數年。因此，他們一定會找個完美無缺的地點，而且他們絕對有資格評定。他們知道我們的所有戲法，他們知道我們有許多特別單位一直在都會環境中進行像這樣的訓練。」
「我說一個巴掌拍不響。」
「也許吧。」李奇說。
她說：「你有孩子嗎？」
「聽來像聯邦監獄。」
「他們需要什麼電力設備？」
「你不認為你就是原因？」
凡崔斯卡說：「他們需要可控管的單一入口，也許在入口端的某處裝一個監視螢幕，在出口端的附近也裝一個備用的，以策安全，說不定得要穿過地下室，然後從後面樓梯上去之類的，一路嚴密審查，就像穿過一條長長的隧道。也許不是真的隧道，但感覺很像。」
他望著底下的城市。梨形的圓胖部分。角落的兩扇窗戶讓他可以一覽整個西北象限，大約是時鐘上九點到十二點的範圍。他或多或少看得到中央街就在底下。再過去一點，在他的左半邊，有兩棟辦公大樓和一棟高聳的旅館。它們看來非常新，在一大片形式統一、分布極廣的三、四層樓建築物中傲然挺立，那些建築物多半很舊，多半是磚造的，多半很寒酸。它們有著修修補補而且漆成銀色的平坦屋頂，多數都有安裝在角鋼架上的空調設備，有許多從餐廳廚房拉出來的金屬排氣煙囪，還有蹦跳床大小的衛星天線，以及屋頂設有露台的車庫。街道十分狹窄，有www.hetubook.com.com些地方車流擁擠，有些則空曠而安靜，許多小小的人物行走著，左轉，右轉，從門口進進出出。景觀一直延伸到朦朧的遠方。
李奇笑了。
「怎麼可能？」
「我想她只是籠統地問。」
「可是郊區不容易補給，不可能兩者兼得。」
瑪麗亞問：「你結婚了嗎？」
「截至目前為止。」
「會的，」李奇說：「今天。在銀行關門之前。」
「我會冒這個險。贏或輸，簡單明瞭。」
「你一直都是贏家？」
「所以，是哪裡？」
「不可能，」李奇說：「我不可能一直都羸，總有一天我會輸，這我很清楚，但不是今天，這我也很清楚。」
「很多人使用。」
她說：「心情依然不錯。明天的掃描應該可以確認狀況，每個人都這麼認為。至於我，我覺得我們像在賭博，現在當然就是這樣，要麼是大勝利，要麼損失慘重。」
「或者隱姓埋名，」霍根說：「市區有上百萬個窗戶，有時亮燈，有時關燈，沒人會注意。」
「鐵窗。」巴頓說。
「很殘酷。」
「艾比喜歡你。」瑪麗亞說。
他說：「難不成妳是我老媽？」
「我連碩士學位都沒有。」
「他們需要哪些設施？」
「葛雷哥利似乎相當聰明，」李奇說：「我相信他有一定程度的精明狡猾，但我懷疑這事是由他決定的，尤其如果這是和外國政府簽訂的價值數千萬美元的正式合約，我會認為這幾乎是賣方市場，我敢說這裡頭有各式各樣的條款、條件、審核和批
和-圖-書准程序。莫斯科一定會找頂尖的，而且他們可不傻，他們知道什麼是壞點子。所以，就定位來說，我建議我們從天才的標準來進行預測。」「跟她？」
城裡任何一間地下室都有可能，凡崔斯卡這麼說過。
李奇問：「網路方面，他們會需要什麼？」
「這種事我只有一半決定權，」他說：「我想這解釋得夠清楚了。」
「你不想嗎？」
「從最後一項開始，」李奇說：「方便物資供給，距離他們總部幾個街區算方便？」
艾比拿出錢來。從木料場後面那間起火的藏屍室拿來的嶄新一萬元，還有放貸酒吧的近八千元，現鈔多到在桌上彈來跳去，有些還飄到了地板上。許維克夫婦幾乎要開懷大笑起來。今天的問題解決了，亞倫決定先把錢存進銀行，然後照一般規矩電匯給醫院，最後一絲尊嚴。艾比提出要和他一起到市區的分行，只是陪陪他，沒別的原因。其實沒這必要，因為這時亞倫已經走得很穩了，而中央街以東又安全得不得了，因此只是好玩。他們一起離開，李奇回到窗前，繼續看窗景，瑪麗亞坐在他背後的小沙發上。
他回頭看著窗景，就像之前看著地圖一樣。一個高明的指揮官會把秘密衛星行動藏在哪裡？會是什麼樣的地方？保全，設施，電力，網路，隱密，方便物資供應和補給。他尋找著可能的地點，大片褐色小建築物，亮眼的屋頂，車流。
她頓了一下，接著說：「你說過你可以找到他。」
「沒有不可能的事，只有計畫失敗的問題，我認為他們要https://www.hetubook.com.com什麼有什麼，非常容易取得，因此就算要帶一杯砂糖去串門子也沒問題，但同時又非常隱密，距離最近一戶人家或許有數百呎遠，在電線電纜、自動發電機和堅固牢靠的連線裝置方面的基礎設施非常充足，充滿陽光和自然天光的奢華居住環境，絕不可能從側面攻入，甚至靠近，或者從底下，或者上面，從水管或通風井入侵的機率是零。可控管的單一入口，有大量機會可以在入口端裝設預警偵測裝置，出口端要裝多少個防禦性備用裝置也都沒問題，我認為莫斯科指定了他們的理想地點，而且我認為他們找到了。」
沒有回應。李奇繼續尋找。和往常一樣，很難有結論，如果西南象限和西北象限一樣，那麼可能的地點少則不到十個，多則一百個以上。得要看是什麼標準，得要看關於保全、設施、電力、網路、隱密性和方便物資供應，是哪個部分藏著玄機。
凡崔斯卡說：「保全，設施，電力，網路，隱密性，方便物資供給。」
「臥房，浴室，大餐廳，也許加上電視室，或休閒室，乒乓球之類的。」
「萬一輸了才是。」
李奇和艾比搭電梯到了許維克夫婦所在的樓層。以紐約或芝加哥的標準，它的高度屬於中低等，但是以當地標準，它或許是可以俯瞰一百哩範圍的最高點。他們找到正確的房門。瑪麗亞．許維克透過窺視孔看了看，讓他們進去。那是一間套房，有一間獨立起居室。相當明亮清爽，又新又乾淨。兩道大型落地窗，在角落呈直角排列，這時剛過中午，太陽高懸，空氣清朗，窗景十分壯觀，整個
hetubook.com.com城市在底下綿延開來。就像李奇研究過的旅館地圖，這時栩栩如生。「我同意她在這上頭花了不少心力，我想應該是有原因的。」
「要有窗戶，」艾比說：「所以不是地下室。這可能是長期合約，而楚蘭柯是個大人物，也許正在走霉運，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很講究的，他會想要過正常生活，他會這麼要求。」
「沒有。」李奇說。
「我想沒有，」李奇說：「據我了解，應該是沒有。」
他說：「梅格有什麼消息？」
「最近安裝的，符合法規，有最大負載限制作為安全範圍，還有電力中斷時的自動備份發電機。他們承受不起斷電，可能所有設備都會完蛋。」
「在哪？」艾比說。
「不久前我才從旅館窗戶看著它。當時瑪麗亞．許維克也在，她問我要不要結婚。」
「城裡有很多衛星天線。」
「你不想承認？」
「你看過了，市區有上千棟這樣的房子。」
霍根說：「這事的關鍵是，先要弄清楚你是在揣摩一個聰明人，或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或是一個天才？因為這是三種全然不同的定位。」
「那是一處巢穴，不是蜂窩或地洞，而是在空中。他們在某一棟新商業大樓租了三層高樓層辦公室。這種大樓在中央街以西有兩棟，他們將頂層和底層作為緩衝區，在中層生活和工作。無論從上下、兩側都接近不了他們。」
「不如說是哪一類街區，」霍根說：「我會說，整個市中心都算，商業區，任何有商業活動的地方，各種怪事天天上演，大家習以為常。住宅區就不一樣了，我會說市中心邊界以內是合理的範圍，中央街以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