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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奇沒說話。

「既然是偶數，中間就是二選一，前六家的最後一家，或者後六家的第一家。」

艾比說：「我記得不是街區的正中間。」

「那當然，」李奇說：「我們可以要什麼拿什麼，這個不用你說。可是你真正該擔心的不是這個，因為這事不只關係到一次苛刻的交易，你跑到馬路對面，去打老太太的小報告，引起一大堆麻煩，這是為什麼？」

「火箭筒，」霍根說：「攻進建築物的最棒方式，扣扳機然後穿過冒煙的破洞。」

「因為史上一些最大的錯誤都是因為秘密衛星行動和母艦的聯繫中斷造成的。沒了指揮和掌控，沒了情報，沒了指令，沒了領導，沒了補給，完全孤立。這就是我希望見到的結果，而最快的方法就是長驅直入，直接摧毀他們的母艦，不需要瞻前顧後，講究含蓄的時代早過去了。」

「找到那棟大樓，」李奇說：「查出樓層號碼。」

他們把那人留在櫃台後面的地板上。他們走到商店的通風井，透過積滿塵埃的前窗，望著對街的計程車調度站。

「假設沒有火箭筒。」

「這樣他們才能看清楚當鋪正面，還有計程車調度站的正面。」

「你的好運遲早會用光，到時你會需要我這個海軍陸戰隊戰友去營救你，你們陸軍弟兄向來如此。如果我能從一開始就對這次任務進行監督，預防這種情況發生，效率應該會大大提高。」

「算我一份，」凡崔斯卡說：「理由基本上相同。」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大家都這麼說。」

「這問題很大，」霍根說：「我不知道我們有什麼辦法可以進去。」

「這是事實。」

「說得也是，但我是說真的。」

霍根說：「不要。」

「好吧，」李奇說：「我們就第七、八、九家開始。」

「對準門把底下。」

李奇在腦中回想上次的造訪，當時他們開著艾比的舊豐田來進行搜救任務。一家髒舊的當鋪，隔著一條窄小街道和計程車調度站、保釋辦公室對望。瑪麗亞走了出來，艾比把車開過去，亞倫按下車窗，呼喚她的名字。

「他們會到處布滿警衛。」

hetubook.com.com「這傢伙還說他準備以二十五哩時速，直直衝向裝有核彈的反坦克大砲。」

「有了，」他說：「瑪麗亞．許維克，婚戒數枚，小顆單鑽戒指數枚，錶盤破損的手錶一只。八十元。」

他問：「海軍陸戰隊會怎麼做？」

沒有異議。

李奇察看著。

「你多常去那裡？」

「現在加倍了，」李奇說：「我一直打電話給葛雷哥利，不斷嚇唬他，他無疑是條勇敢的漢子，但即使如此，我敢說為了安心，他還是加強了警衛。」

一陣沉默。

「你自己也沒說過他們多少好話。」

「可是他們看不到當鋪後面。」

「那裡最靠近鑰匙孔，鎖舌就在那裡，那裡也最靠近門框被挖出最多木材的地方，因此也最脆弱，這就是竅門，被撞壞的永遠是門框，不是門板。」

「那當然必須把門踢開，不過我們最好是一次成功，他們大喊一聲就會有十二個人趕來援助，我們不能杵在這裡。」

「你認為八十元公道嗎？」

「公不公道要看市場，要看人有多危急。」

「你果然很討厭這些人。」

就算訪客一路到了這裡，大廳裡也會有人。也許靠在電梯按鈕附近。為了因應狀況Ｃ，也許有不少人，他們會留意陌生面孔。

「有，當然我有。」

那些建築物全部連在一起，它們的後牆面也一模一樣，又高又窄又陰鬱，由上百年的灰暗磚頭砌成，東鑿一個西鑿一個鐵窗，到處掛著一團團電線和電纜，從一個接頭垂懸纏繞著連到另一個，連線可能不夠牢靠，後門本身也都一樣，全都是同一個款式，用了上百年的堅固門板，向内開，木頭製，但是大約五十年前有人用金屬板補強下半部，來提高耐用度。也許是新房東，進行改造。那些金屬板上有著半世紀的磨損痕跡，裝卸、運貨和進貨造成的，開也踢，關也踢，手推車、載物車和平板車來回衝撞。

「我也是。」巴頓說。

「你替他們工作，但心裡並不情願。」

艾比拿走那人的槍，霍根找到他的每日帳簿。一本大冊子，手寫的。也許是市政法規，也許只是m.hetubook.com.com典當業的傳統，霍根的手指往上滑過一堆線條。

「那我就直說了，」李奇說：「這可不是在公園散步。」

「一定有些文件，」李奇說：「某個市政部門，三層樓，由一家不知名的公司租賃，用一個平淡無奇的承租人名字，或者我們可以向大賣場打聽一下，問他們有沒有奇怪的發貨狀況，列如鷹架組件，或是商用狗欄之類的東西，籠子用的。」

「我負責踢？」

「格局。」李奇說。

「你是基輔來的？」

「你和巴頓找出是哪一棟大樓，以及哪三個樓層，我們其餘的人將去拜訪一下他們的總部，在當鋪對面、保釋辦公室旁邊的計程車調度站的後面。」

「有多少？」

「那麼嚇唬他顯然是不智的做法。」

「不，我希望他們全部集結在一處。應該說，集結在兩個地方，母艦和衛星基地一個不少，沒有漏網之魚，沒有走丟或失散的。我們不妨把它稱為狀況Ｄ。這樣會比較圓滿，密集攻擊目標總是比分頭去追捕個別逃犯來得有效率。在這種地方，恐怕得花上好幾天，我們勢必得在城裡四處追人，最好盡量避免，我們時間不多了，應該讓他們替我們做一些工作。」

「我們？」

「到底有什麼不同？」

李奇左轉，進入叉路口，不見了人影，他等著，不久艾比跟上，接著霍根。三人整隊，一起往前，在遠遠的人行道上走了十來步，接著他們又停下，從地理位置來看，當鋪的後門就在右前方，可是右前方有好幾道後門，而且長得同一個樣子，也都沒掛標誌。總共十二個，每家商店都有一個。

「也許是之後，也可能在三分之二的地方。我記得看見她，然後把車開過去，我想應該是在街區中間之後。」

「在中間之前，或者之後？」

「那裡是什麼樣子？」

「不是，」李奇說：「但我吃過一次他們的雞，相當不錯。」

「第一步是什麼？」凡崔斯卡問。

「大概五千，你們可以全部拿去。」

「哪一棟？」艾比問。

「沒錯，」霍根說：和圖書「在各個方位增加一條街將耗掉他們三倍人力，簡單的數學，他們擔不起。」

「可是十二沒有中間，」艾比說：「十二家是左邊六家，右邊六家，中間什麼都沒有。」

「那不同。」

「還有呢？」

「你現在有多危急？」李奇問。

「部隊有沒有教你怎麼踢門？」

「沒得選擇。」

他們開的還是放貸人的林肯轎車。在中央街以西常見的車，而且挑戰不得。艾比開車。霍根坐在她旁邊的前座，李奇輕鬆癱在後座。街道很安靜，沒什麼車流，沒有半個警察。所有警察都在中央街以東，毫無疑問。這時候，消防局大概正把焦黑的遺骸從火災現場抬出來，一個接一個，駭人聽聞。每個人都想親眼瞧瞧，大事件，可以說給孫子聽的。艾比把車停在一處消防栓前，這裡位在當鋪正後方四個街區的地方，而當鋪就在計程車調度站對面，從地圖上看是直線，一條簡單的筆直路線。

李奇問那個人：「這些東西在哪裡？」

第八道門，正好在十二個商家的街區的三分之二處。

「這當鋪本來是我的，被他拿走了，他要我把它租回來，但是有一些口頭的條件。」

「好，」李奇說：「太好了，我們就到當鋪後面去。反正都得去一趟，我們應該去把瑪麗亞的傳家珠寶贖回來，他們給了她八十元的低價，我不喜歡這樣，我們應該把不滿表達出來。也許他們會因為良心不安，慷慨捐款給醫療慈善機構。」

「哪方面？」那人說。

沒有理由停下來，事實上也不可能。霍根衝進半玻璃門，接著是李奇，隨後是艾比，進到了當鋪内，就在櫃台後方，一旁是收銀機。收銀機前有個長得像鼬鼠的小個子，他轉身面對他們，一臉震驚。霍根放低肩膀，往他胸口一頂，將他彈離櫃台，撞向了李奇，李奇一把抓住他，讓他轉過身子，然後用Ｈ＆Ｋ手槍抵住他的頭側。他不確定是哪一把，他決定碰碰運氣，但是無所謂，到了這時，他已知道它們全都管用。

他們下了車，把車停在消防栓旁的路邊，李奇心想違停罰單在葛雷哥利的大堆麻煩中大概算不上什麼。他們走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第一個街區，接著第二個，接著他們變得謹慎，也許一個街區外沒人站崗，但是他們可以盯著下一個街區，太容易了。他們可以不時抬高視線，盯著遠方，他們可以分辨一個街區外的臉孔，還有速度、意圖和肢體語言，因此李奇緊靠著店面櫥窗，走在犀利的午後光影中，後面二十呎的地方遠遠跟著艾比，再後面是霍根，三人漫步著，隨興停下來，無論是步調速度、方向或目的，彼此間看似沒有一點關聯。

那人把東西拿來了。婚戒，小單鑽戒指，有裂痕的手錶。他把它們放進一只信封。李奇將信封塞進口袋，加上收銀機裡的所有現金，大約五千元。想必也只是杯水車薪，但李奇喜歡現金，一向如此，他喜歡它的重量感，和死寂。霍根瀏覽著當鋪的貨架，扯掉那些沾滿灰塵的老舊立體聲典當物的繩子，然後用繩子把那傢伙綁起來，穩當，不太舒服，但可以存活。最後總會有人找到他，替他鬆綁。之後要怎麼做，就隨他了。

「警衛會在離總部多遠的地方站崗？」李奇問。

那人說：「我可以拿來給你。」

「當時我收到一通簡訊，我非回應不可，沒得選擇，條件就是這樣，老哥。」

「我也許可以加幾樣東西，好東西，也許是大一點的鑽戒。」

李奇說：「去拿我們說的東西。」

凡崔斯卡說：「好像沒有。」

「力等於質量乘以加速度，先起跑，然後一腳往門直直踹過去。」

「我記得它在街區的中間。」他說。

他說：「我想就是這一家，當鋪不太會有手推車或平板車進進出出，偶爾會有一件吧，例如巴頓把他的音箱搬來，可是這裡進出的物品多半都是拿在手上或放口袋裡的。」

「只有必要時才去。」

霍根退後，在十到十二呎之外直立著，然後和門對齊，身體前後晃動，接著向前衝刺，帶著李奇在電視上看過的，跳高選手準備締造紀錄的那種冷酷、自信滿滿的專注。他是一個擁有身體律動感、優雅而充滿活力的樂手、年輕人，所以李奇要他做這工作。這決定大獲成功。霍根衝了過去，高高躍起，在半空一個扭轉，腳後和圖書跟劈向門把底下，就像快餐廚師一腳踩中蟑螂，又快又狠，精準無比，門應聲倒下，霍根踩著小碎步通過，踉蹌進了屋內，一邊旋轉雙臂維持動能。李奇隨後擠了進去，接著艾比，三人進入一條昏暗的短走廊，走向一道寫著左右相反的私人專用金色字體的半玻璃門。

「為什麼？」

「沒有，他們只給我們火箭筒。」

「你有錢嗎？」

「我以為是門把上面。」

「一進去是門廳，在左邊，右邊有一道門通往別的房間。他們真的有計程車業務，但是你一直走到後面，會看見一間會議室，過了之後，有另一條走廊，在反向的後面角落，從那裡可以通往辦公室。最後一間是達尼洛的，穿過達尼洛的辦公室，就到了葛雷哥利的辦公室。」

「什麼條件？」

艾比說：「不要。」

「而且是從街道兩端，也許每個街角兩個人。」

「不遠，」霍根說：「他們必須全面涵蓋三百六十度。他們不能浪費人力，他們會守得密不透風，總部所在街區的四個街角都會派人，這是我的評估，他們說不定還會阻斷車流，但最多就這樣了。」

「你必須過馬路去打小報告。」

事實上少很多。事實上，就五十年來說，狀況非常好。

「我真的可以把東西拿來給你。」

第八道門的磨痕比第七、九道門少。

「你瘋了，你知道嗎？」

「葛雷哥利快垮了，我們得決定要不要讓你跟著他一起垮。」

他們逐一討論了它的缺點。保全，設施，電力，網路，隱密性，物資供應，一棟位在市中心的嶄新大樓的三層高樓層辦公室滿足了每一項需求。電梯程式可以重新設計，這個難不倒楚蘭柯。只允許一個電梯車廂停下，其他門全部焊接封鎖，從外面。樓梯間的門也一樣。唯一可以使用的那座電梯可以通往一只籠子，也許是鐵網圍籬，安裝在走廊内，門是帶鎖的。荷槍的人。電梯門會在訪客背後關上，然後把他困在鐵網裡頭，有足夠時間進行偵測。

門從裡面鎖上了。不是消防門，因為不是酒吧或餐廳，不同法規。木頭門板很堅固，門框，或許差一點。木材較軟，不常上漆，或許有點鏽蝕、鬆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