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李奇拿出他的ＡＴＭ卡，通過這類家庭用品的最好方法，他將它插入門縫，把它彎曲再彎曲，直到它卡在鎖舌上。他把門朝鉸鏈方向猛拉，然後，突來壓力的結果，讓簡略的門鎖機制以為鑰匙轉動了，於是鎖順從地彈開來。
他們在街區中間會合，艾比已經在那裡，她回頭朝霍根過來的方向指了指。
「如果我想輕鬆，當年就加入海軍陸戰隊了。」
「有什麼理由不信任？」艾比問。
「但我們還是得面對同樣那批人，只是順序倒過來，他們會從辦公室門口湧進來。」
「所以，除了葛雷哥利．沒人知道秘密通道的位置。」
李奇推開門，走了進去。
不妙，軍事學校會把這稱作戰術挑戰，在一個極度受限的戰鬥空間中，對佔有人數優勢的敵方進行正面攻擊。不只這樣，街角那些人將會從後方加入戰局，前線有壞蛋，後方有壞蛋，可是沒有防彈衣，沒有手榴彈，沒有自動槍械，沒有霰彈槍，沒有噴火器。
「對稱。」李奇說。
「兩件事，」李奇說：「我們後面不會有人，而且我們將從高層殺到底層，而不是從底層殺向高層，這會有效率得多。」
他們循著來時的路線離開當鋪，穿過後門廳，出了後門，到了十字路口。他們匆匆回到車上，先是謹慎，接著加緊腳步，車子還在那裡，沒有罰單，連交通警察都到中央街以東去了。艾比開車，她知道該怎麼走，她繞了一大圈，遠離計程車調度站的視線範圍，然後把車停在它後面兩個街區的一條寧靜的道路，一家賣洗衣機排水管的家庭商店的門口，她讓引擎空轉。霍根下了車，她挪到副駕駛座，霍根繞過引擎蓋走回來，上了駕駛座，李奇待在後座。
「有關係嗎？」霍根說。
李奇說：「我想真正的問題出在葛雷哥利是和圖書否信任達尼洛。」
「準備好了？」他說。
「連達尼洛也不曉得？」
「人性，」艾比說：「最後我想，他終究沒辦法把它出租，他需要有絕對把握，他不想擔心會有人用展示櫃堵住他的秘密出口，他需要掌控，於是我尋找空店面，只有一間，窗戶用木板封住，就在那裡。」
「所以？」
他們待在當鋪內的陰影中，斜斜窺視著窗外，一邊左右挪動，把街區的全貌看清楚了。計程車調度站門外的人行道上站著兩個人，在一段距離外的左邊街角也有兩個人，右邊同樣距離外也一樣。看得見的有六人，加上屋內可能也有同樣人數。最起碼。也許當鋪老闆描述過的門廳有兩個，會議室兩個，加上通往辦公室的走廊入口處的兩個，這些地方無疑都站了一個口袋有槍、抽屜裡還藏了一把備用槍的老手。
「妳怎麼知道？」李奇問。
她又指了指霍根過來的路。
「好，開始行動。」他說。
「包括我們，我們也不知道它在哪裡。」
「緊急出口是秘密的，沒人看守，因為根本沒人知道有這東西。」
「這對我們有幫助嗎？」
「準備好了？」
李奇觀察著。較遠街角的兩人走了過來。意料中，對稱。基於同樣的理由。他們繼續靠近，這時跑了起來，霍根猛地加速，把車開上人行道，直接朝他們衝過去，不好看。他們被彈到空中，證明電影裡那些老套劇情都是真的，好像布偶，好像在飛翔。也許他們已經死了，衝擊太大。可以確定他們在墜落的當中沒有掙扎，只是直接砸下，一陣打滑、翻滾、掃刮，胳膊和腿掉得一地。霍根停了車，走下來。李奇起身，往前走。
「這就是你的計畫？」
「有警報器嗎？」霍根問：「他這人很偏執，他會想要www.hetubook.com.com知道有沒有人在這裡亂搞。」
「關於人性分析，」她說：「多半是胡扯，但有些也不無道理。」
錯了。
「看不出我們有勝算。」
車子減速，在路邊停下。後車窗打開，伸出一隻手來，打著手勢。街角的兩人不假思索朝著它跨出一步，反射動作。接著他們停下來，想了想，但是他們沒有改變想法，怎麼會改變？那是他們的車，而在狀況Ｃ期間，任何能夠出來巡邏的要角都是怠慢不得的，於是他們又起步，匆匆趕過去。
「什麼？」霍根說。
等待的人有福了。
他們回到櫃台後面，靠著櫃子坐在地板上，離那個被捆綁的傢伙不遠，高階會議，常在後方舉行的。霍根扮演陰暗消極的海軍陸戰隊員角色，一方面因為他擔任過，一方面也是職業義務。每個計畫都必須從方方面面進行壓力測試。
李奇用左直拳打他的臉，只是輕輕一擊，讓他能挺直腰桿來挨第二拳，這次對著腹部，打得他彎下腰來，頭低到一個合適的位置，相當於李奇的胸部，也許再低一點，讓他能一把抓住它然後扭轉，同時用盡上半身的扭力猛地一拉，脖子折斷，那人倒下，相當靠近他的同伴。李奇在他們之間蹲下，將他們手槍的彈匣取出。
這不是他料想中的那類街道，不像當鋪後面，沒有陰鬱的磚牆，沒有裝了鐵柵的窗戶，沒有垂掛的電線或電纜。相反地，這裡有一整排整修不久的建築物，很像那條坐落著公眾法律事務所的街道。清爽明亮，這裡多數是零售商店。比計程車調度站和保釋經紀公司所在的路段更好更漂亮。這個街區有兩個店面，一家營業中，一家關門了。
「好吧。」
當他們來到十呎遠，https://www.hetubook.com.com前車門打開，艾比下了車。當他們趕到，後車門打開，李奇走了出來。他用頭頂撞第一個到達的，由於時機和動能的配合，幾乎不需要力氣或動能，就像一個足球前鋒輕鬆接住一個外線橫傳的飛球，那人倒在路邊洩水槽裡，他的頭被路邊石撞破了，今天不是他的吉日。
李奇繼續往前，走向第二人，他突然發現自己看過的一張臉。供應小披薩、艾比工作的那家酒吧，那裡的門衛。從帶有小比薩餅和艾比等候桌的酒吧。走吧，孩子，當時他對她說，咱們後會有期，當時李奇對他說，但願。
「從葛雷哥利的角度想，這個人能有今天，靠的可不是冒險躁進。他考慮的是阻絕暗殺攻擊，立刻逃離現場。極度緊張的狀況，不容許有絲毫混亂，必須要簡單明瞭。也許是牆上的箭頭標誌，也許是像飛機上的緊急照明。我們要做的是找到遠端的臨街入口，我們可以進入，跟著箭頭反向移動，最後也許會從他辦公室牆上的一幅油畫後面出來。」
霍根嚴肅地點頭。
「尤其不能讓達尼洛知道，」李奇說：「他是最大威脅，這事是在達尼洛背後進行的，我敢打賭，如果翻找紀錄，會發現他有兩週被派到外地去，而就在他回來前，我敢說一定有幾個建築工人詭異地死於某種可怕的意外。」
他們看到的是一輛自家人的車子向他們緩緩駛近，黑色林肯，擋風玻璃後面的臉孔模糊不清。背面是黑色玻璃，它在他們面前左轉，進入十字路口，葛雷哥利的地產在右邊，市民的地產在左邊，前方的下一個街角又有兩個人，之前是遠處的右街角，這時是近處的左街角。
他說：「最糟情況是，我們會面對一模一樣的局面，只是翻轉一百八十度。在下個街區人行道上的人看守後門，然後在ｗｗｗ.hetｕｂｏoｋ•ｃom•cｏｍ屋内的狹窄走廊裡發現更多人，這情況有個字可以形容。」
「對稱。」霍根說。
艾比篤定地點頭。
「某人的地窖會通往另一個人的地窖。」
「逃生口不好看，」她說：「那會讓他顯得很膽小，再怎麼說都會讓人覺得他不信任自己買來的保護裝備，或者站在他面前的一群忠誠官兵，他不能承認這種種的感覺，他是葛雷哥利，他沒有弱點，他的組織沒有弱點。」
「關於人性分析，」她說：「多半是胡扯，但有些也不無道理。」
「你得先通過達尼洛的辦公室，才能到達葛雷哥利的。」
「這很正常，」霍根說：「一般都是這樣，軍師就是這麼運作的。」
霍根嚴肅地點頭。
「一定是的。」
「等等，」霍根說：「幾個街角都有人，對稱分布，後面街角變成前面街角，想進入恐怕沒那麼輕鬆。」
「只是大致上，」艾比說：「相信實際上是左彎右拐、曲曲折折的，這街區已有一百多年歷史了。」
林肯轎車離去。
閒置的商店相當傳統，老式建築風格，一道從地板直達天花板的櫥窗向內彎曲，銜接上和人行道相距約十二呎的店門，而店門位在一條地板鋪了馬賽克、像是景觀拱廊的走廊的盡頭。店門本身是裝在門框裡的大片玻璃門，上頭貼了紙。李奇猜它的門鎖大概很簡單，就像老式的居家用品。只要轉動粗短的把手，拉一下，就打開了。不需要鑰匙。要是在緊急時刻，鑰匙卻在別人手中，那可不妙。況且鑰匙很慢，葛雷哥利不想拖泥帶水。他可能得為了保命狂奔，他要一轉、一拉然後逃走。
「反過來想，如果要離開自己的辦公室，葛雷哥利得先通過達尼洛的。而他又很偏ｈｔtps://m.hｅtubｏok•cｏｍ•ｃom執，這是有充分理由的，而且成效很好。他還活著。在他腦中，這可不一定像電影裡執行長向秘書道晚安，叫她甜心，而比較像是踏入死亡陷阱，面對桌子後面的暗殺小組，甚至更糟，被禁錮起來，直到他答應他們的要求。也許他們會要他主動下台，保住他的面子。」
「哪個店家？」李奇問。
艾比點點頭。
「他建了一個緊急出口。」
「兩個理由，」李奇說：「一，他誰也不信任，爬到葛雷哥利這位置，靠的不是信任別人，他冷酷陰險，自然認為其他人也都一樣。二，目前達尼洛是他的最大威脅，第二號人物，等著當首腦的人，晚間新聞常見的，將軍被免職，上校接任。」
「只能往好處想了。」
艾比篤定地點頭。
艾比說：「我認為他會從外而往裡面挖通道。如果從裡面往外挖，他很難保守秘密。他不能讓一群建築工人在計程車辦公室進進出出，一定會有人問起。因此，他在街區更新的期間在這裡動工，這是絕佳的掩護，他可以取得詳細藍圖和調查，他會知道哪裡和哪裡相通，他就這樣完成了，這些商店有一家的背面可以通向他辦公室的背面。」
李奇點頭。
她說：「就是那裡。」
「我想也是，」他說：「不過，我想最後他還是採取務實的做法。警報會出錯，他可不希望他不在辦公室時突然警報聲嗚嗚大作，因為達尼洛可能會聽到，到時肯定會發出疑問，這樁秘密恐怕維持不了多久。所以我認為沒有警報，但我相信這是艱難的決定。」
「沒錯。」
霍根開車駛過街區的剩餘部分，並且在街角左轉。在新道路前方的轉角有兩個人，在遠遠的人行道上。黑裝，白色襯衫，之前是較遠的左街角，這時是較近的右街角，對稱。他們背對他們看守的街區站著，向外看，就像稱職哨兵的做法。
「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