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例如？」
達尼洛猶豫起來。
「好吧。」李奇說。
李奇望著市區的天際線。六座高塔，三棟辦公大樓，三棟旅館。
「跟我一起走。」
「幹得好。」
李奇用霍根剛才從達尼洛身上搜出的Ｈ＆Ｋ Ｐ７朝他的額頭開槍。和他們的所有配槍相同，德國醫用品，說不定還有序號。大量訂購，來自某些貪瀆的警察，達尼洛倒下，殘存的頭部在他自己的辦公室，他的其餘部分在葛雷哥利的辦公室。李奇左看右看。我們將從高層殺到底層，而不是從底層殺向高層，這會有效率得多。他們就像公司組織圖表那樣排列開來，葛雷哥利，達尼洛，高級代表，手機鈴聲此起彼落。
達尼洛盯著李奇的右手。他猜得到順序，不難。右，左，右。他不想回答，但他打算回答。
「標準城市作戰準則是，轟掉一樓牆面，讓整棟大樓直接倒塌，你必須盡量清除街道上的瓦礫，若一分鐘後還有任何動靜，可以用機關槍掃射。」
距離辦公大樓一樓大廳半條街不到的地方有一家桌位設在後面的獨棟咖啡館。他
m.hetubook.com.com們走進去，五個人擠一張四人桌，膝蓋碰膝蓋。凡崔斯卡和巴頓報告他們查到的東西，那棟大樓在三年前完工，有二十層樓，總共有四十個獨立單位，截至目前乏人問津。本地經濟不太穩定，一家不知名的公司用相當實惠的租金租下第十八、十九和二十層樓。其他租戶只有位在三樓的一名牙醫，和二樓的一個商業房地產經紀人，其他都是空的。他說出那個字，不是蜂窩或洞穴，而是高高的鳥巢，然後緊閉嘴巴。此時，他進退兩難。他不能洩漏這地點，那是他們最重大、防守最嚴密的秘密，因此他繼續盯著李奇的右手。
他說：「我應該去和許維克夫婦道別，也許再也沒有機會了。」
「它們在哪？」
亞倫禮貌地猶豫一下，然後問：「多大筆？」
李奇說：「我們早知道那在哪裡了，你手上已沒有籌碼可交換。」
「應該會先撤離經紀人和牙醫，然後放火把整棟大樓燒了。樓頂的目標人物要麼從緊急樓梯下來，要麼被燒死在上面。無論哪一種，都是不費太多力氣的穩贏局面。」
「從哪裡控制？」
「妳還好嗎？」李奇問。
「做都做了，改變不了。」
他說：「給凡崔斯卡打電話，要他來跟我們會合。」
「木料場不會一直燒下去，警方遲早會回到中央街以西，再也沒有每週一千可拿了，他們勢必得找個人怪罪，問一大堆問題，這種時候最好閃遠一點。」
「今天銀行關門前，」他說：「留意有一筆匯款。」
「還好，接下來要去哪裡？」
「你確定？」李奇問。
然後他們離開，李奇，艾比，巴頓，霍根，凡崔斯卡，一起搭電梯下樓，到了街上。
艾比說：「要。」
照李奇的標準，達尼洛算是小個子，約五呎十吋，精瘦而非壯碩，霍根已經脫去他的套裝上衣，拿走他的肩槍袋，結果他看來毫無遮掩而又脆弱，已經挫敗了。霍根讓他站在內部辦公室的桌邊，那張辦公桌是用太妃糖色實木做成的龐然大物，倒下的書櫃就靠在上面，櫃子很大，恐怕有一噸重，書和飾品撒了一地，從新的角度，李奇可以看見地板上的葛雷哥利。他被折成Ｚ形，有點壓縮。原本是那麼健康的一個人，高大、結實而強健，但是死了，遺憾。
「再試試。」李奇說。
李奇努ｈttｐs://m.hｅtｕｂｏok.cｏm•ｃｏｍ力想了一下，然後告訴了他們。
「它們在哪？」李奇又問。
然後他們看著李奇，眼裡帶著疑問。
「應該是相當大一筆整數。如果太多，就把多的送給別人，那些相同處境的人，也許可以給那幾位律師一些，朱利安．哈維．伍德、吉諾．維托雷托和艾薩克．馬海．拜福。名字很煩人，但表現一級棒。」
顯然凡崔斯卡到達時打了電話叫客房服務，因為這時一名服務員用手推車送來大堆飲料食物。手指三明治，紙杯蛋糕，一盤剛用微波爐加熱的溫熱餅乾，加上水、汽水、冰茶和熱茶，還有最棒的熱咖啡，裝在一只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直立鍍鉻保溫壺裡，他們一起吃喝。凡崔斯卡說，他已經派了一組消毒清潔人員到許維克夫婦家，還有一名石膏板工人和一名油漆工，他說如果老夫婦想的話，明天一早就能回家了。他們說他們很想回家，說謝謝你們把牆洞修補好。
「我做的那些。」
達尼洛沒說話，這時手機響了。遙遠，含糊，從遠處的門口傳來，在口袋裡，一堆屍體當中。響了六聲，停止，接著又響起。同樣遙遠，同樣含糊，接著又響了兩聲。
達尼洛站了起來，搖hetubook.com.com晃顫抖著，先撐著雙手雙膝，手掌扶著牆面站直了。
他退開。
霍根說：「要。」
「為了什麼？」李奇說。
李奇又給他一巴掌。另一邊，手掌張開，比之前更猛，達尼洛再次倒下，朝側面翻滾，頭撞上另一道牆。
「站起來。」李奇又說。
他們把林肯轎車留在原處，算是一種保險措施，像路標。不是禁止通行，而是禁止問。太陽亮眼，天空無雲，下午三點左右，他們沿著開車來的路線往回走。他們搭電梯來到許維克夫婦的房間，瑪麗亞透過窺視孔看著他們，讓他們進去。巴頓和凡崔斯卡已經到了。
「無疑會比較巧妙靈活，因為我們相對欠缺資源。」
達尼洛說：「對不起。」
接著他拿出當鋪的信封，幾枚婚戒，小單顆鑽戒，錶盤有裂縫的手錶。他把它交給瑪麗亞。他說：「他們倒閉了。」
凡崔斯卡指著窗外，中央街以西的兩棟辦公大樓的左邊，一棟大約二十層樓高、表面是反映藍天的玻璃帷幕的簡單矩形建築，頂層窗戶上方是一個不痛不癢的平淡名稱，可能是保險公司，也可能是瀉藥。
「為什麼？」
達尼洛沒回話。
「我們的什麼？」達尼洛說。
「站起來。」李奇說。
李和-圖-書奇問霍根：「海軍陸戰隊會怎麼做？」
「哪都不在，」達尼洛說：「無所不在，那是網路，零零碎碎分散在全球的伺服器上。」
「要謝謝巴頓，他認識一個白天在建物部門上班的薩克斯風手。」
李奇用左手食指從底下勾住達尼洛的領帶結，將他拖到寬敞的地方，讓他轉身，站直了，抬起下巴，肩膀後縮。
他說：「說說你們的色|情|網|站。」
「在時間上唯一符合條件的新租約，頂樓三層，沒人聽說過的公司，有各式各樣的怪東西從電梯送上去。」
「接下來要去哪裡？」艾比問。
凡崔斯卡問：「憲兵會怎麼做？」
李奇甩他一巴掌。手掌張開，但仍然是重重一擊，打得達尼洛兩腳離地，側身翻了半個筋斗，摔倒在牆角。
「你要走了嗎？」
母艦無人回應的聲音。
他們沿著緊急逃生通道，循原路離開，他們通往閒置的商店，一轉，一拉，回到街上，街角那些人還躺在那裡，沒人會想要報警，通報本市西區一條後街的一輛黑色Town轎車附近有幾具屍體，那顯然是別人家的私事。
達尼洛再度起身，搖晃顫抖，雙手雙膝撐住，沿著牆面直立起來。
李奇問凡崔斯卡：「裝甲部隊會怎麼做？」
她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