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想到她今天會死是因為她在空中跟我通話,我就於心難安。」
奧立佛長吐了口氣。「那我可不可以打電話給我太太?我出門的時候,她已經擔憂得一副快要崩潰的樣子。」
「要續杯時,告訴我一聲。」她語氣僵硬地說。
星期四上午九點三十分,湯姆.席再次將目擊證人奧立佛.貝克找來警局。這一次奧立佛顯得很不安。
「喬伊,我們的酒保,叫蒂芬妮等一下,說會送她上車。」西帕迪的聲音哽咽,「可是後來有客人進來,喬伊分不開身,她就走了。喬伊一回頭,看見蒂芬妮不在餐廳內,就跑了出去,以確定她安全上車離開,結果看見有個男人匆匆往隔壁加油站的方向走去。等他發現蒂芬妮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那人已經不見。不過喬伊非常肯定那人就是先前騷擾蒂芬妮的人。」
不論是哪一種情況,吉姆都甘之如飴。打從兩年前亞歷.賴特幫他的孫女圖夢,讓她進普林斯頓大學讀書,他對亞歷的感情就從一般的僕主,一躍而為死心踏地了。他孫女非常優秀,是靠自己的表現得到入學許可,但就算有獎學金及助學金,他們還是繳不起那麼龐大的學費。也是普林斯頓出身的亞歷.賴特,在得知他的難處後,立刻敦促他無論如何得讓孫女入學。「你在開什麼玩笑,吉姆?」當時亞歷少爺一副很不以為然地說,「茜拉不能不讀普林斯頓。獎助學金不足的部分,我來。」
「佔有慾很強,」蘇珊想,「他可不可能嫉妒到傷害她的地步?」
「妳很震驚。震驚,但不意外。妳想過它的可能性,對嗎?」
「那捲拷貝昨天我留給警方了,我會再請人錄製一份給妳聽。我雖然已頗確定那是卡洛琳.衛爾斯的聲音,但若能加上妳的肯定就更好。那天她打來的電話內容是……」蘇珊簡略講述了一遍。
「喔,對不起。」莉雅突然覺得自己太快下判斷了。她知道潔恩.柯勞森對她的上司而言,不僅僅是個客戶而已。「那你下星期還去不去瓜地馬拉?」
潘蜜拉的臉色頓時發白。她沒有伸手接過,只是一直瞪著它。最後她終於開口,「看起來就跟卡洛琳拿給我看的戒指一模一樣。戒指的內緣是不是刻了『You belong to me』這幾個字?」
「任何事都可能有幫助,請儘管說。」湯姆立即道。
「我剛剛想到一件事。好巧,也好玄。今天柯勞森太太及李察醫生不約而同提起郵輪上的照片。柯勞森太太有張她女兒在加百列號上拍的照片,唐納.李察則提醒我卡洛琳.衛爾斯在星期一節目的現場call in時段,曾說她會帶一張她在船上認識,並要她下船跟他一起去阿爾吉爾的男人的照片。」
「我要說的是……不知道郵輪公司有沒有保留底片存檔?唐納.李察曾在那類郵輪上待過相當長的時間,也許我可以問問他。」
「醫生,那不是前兩天曾打電話到『蘇珊醫生問診』節目的那個女孩子嗎?」唐納的管家一臉的驚愕。
一個小時後。
「對。她不知道那邊拆掉舊建物改建的速度有多快。我跟馬許先生本打算等他們工程完畢後,再把這份驚喜呈給她。她到現在還不曉得對方請求我們把院名取為瑞吉娜,以作為紀念。」
「幸好我還有退休金,要不然我可要喝西北風了。」克禮咕噥著。「算了,誰教我交友不慎呢?我會幫妳查的,蘇珊。」
「他穿什麼樣的外套?」
該不會是垃圾子車吧?如果是,還有哪裡比放在石屋餐廳外面的垃圾子車更有可能呢?石屋餐廳多久清一次他們的廢棄物?警方會不會已經鎖定,正在那裡面翻找凶器呢?
「我開始認為我們是聽眾的催命符了,蘇珊。」
稍早,亞歷三度來電。「妳有接收到我的留言吧?」他在電話中說,「我知道妳的祕書今早忘了把我的第一通留言交給妳。」
潘蜜拉知道自己在自問自答,可是許多人都說昏迷的人還是聽得見。她又不想提嘉士的名字。一想到萬一推卡洛琳的人是嘉士,而如果卡洛琳也知道推她的人是他,難保卡洛琳不會嚇得不想醒來。說不定卡洛琳就是因為感覺出嘉士的存在,就是因為聽見嘉士的聲音,才會一直不醒過來。
「啊,差點忘了,我臨出門時,錢德勒醫生打電話來。我告訴她妳人在醫院。她聽起來人很不錯。」
「有幾次她很清晰地說『溫』。今早,護士則告訴我,她在說『喔,溫』。」
賴特老爺待人處事可不是這樣。吉姆猶記得二十五年前當他兒子要上大學時,他向老爺提出加薪的請求,老爺只對他說了一句話:「你有這份工作就不錯了。」
這是個他亟需答案的問題。
湯姆注視眼前那張像被揍了一拳,現在全皺到一塊的圓臉,「貝克先生,」他勉強耐著性子說,「我們之所以請你來,只是想在從你這裡看能不能再挖掘出任何你可能記起的事。」
收了線後,蘇珊默思良久。她總覺得最大的關鍵仍是在綠松石戒指。瑞吉娜.柯勞森有一枚,她死了。卡洛琳.衛爾斯有一枚,如今重傷躺醫院裡,有可能也會死。蒂芬妮有一枚,她也死了。潘蜜拉.韓斯丁,一個具靈異能力的聰慧女性,不肯碰觸瑞吉娜.柯勞森的戒指,並說她曾向卡洛琳.衛爾斯示警,說那枚戒指可能會害死她。
在傑的幫忙下,蘇珊趁著廣告進檔的時間,跟石屋餐廳的老闆東尼.西帕迪取得聯繫。
「你確定是個男人?為什麼?」
女管家走後,潔恩拿起照片。
「對,沒錯。」唐納輕輕說,並瞄了眼手錶。他估計這個時間蘇珊仍在回辦公室的途中:他料想她必定已經得知這項消息,也必然在等他的電話。他決定從警局回來再打電話給她。他想,蘇珊想必正為了卡洛琳和蒂芬妮和圖書這兩件意外而自資。
「卡洛琳,是我,潘。」她輕輕說,「我來看妳。每個人都問起妳,問妳怎麼樣了,所以呀,妳得有心理準備,等妳好一點後,妳這兒呀會門庭若市喔。葳姬、蓮恩跟我正在籌備妳的康復派對。香檳、魚子醬、燻鮭魚,想吃什麼就有什麼。咱們四人幫是出了名的會吃喝玩樂,可絕不會虧待自己人的,對不?」
「她人是很不錯。」
「我對企畫案很在行。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不要客氣,儘管找我。」皺著眉,放回聽筒,他的心納悶著。蘇珊婉轉但堅定地拒絕,顯示出她正在盤算著什麼。但,是什麼呢?
「席隊長同意你的看法嗎?」
是蘇珊.錢德勒的緣故,吉姆想。天哪,他是真的陷進去了。不過他的確很有眼光。基本上,吉姆相信緣分和心電感應。像四十年前他接受一個盲目約會,就在第一眼看見茉娜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是這一生尋尋覓覓的伴侶。
五分鐘後,她吃著乳酪糕點,配著白菊萄酒,將一天的經歷告訴妮妲。
「那,好吧。晚安,夫人。」
「這太不像話了。」潘蜜拉對自己說。「我會打電話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我可以進去看卡洛琳嗎?」
「當然好。」握了手,潘蜜拉看看身後。她坐下來,把椅子朝蘇珊的桌子又拉近了些,彷彿怕有人貼著門竊聽似的。「對不起,我來晚了,而且不能多待。這兩天我一直待在醫院,今天十一點十五分的課,我得好好準備一番。」
喜達.強生住的地方離黎諾克斯山醫院只有幾條街遠。蘇珊心念暗轉,問:「他回來時看起來怎麼樣?」
亞歷.賴特星期四的行程表排得滿滿的。所以他請吉姆.居禮八點四十五分就來接他。
當他中午坐下來吃午餐時,已疲累不堪,可是還有個長長的下午等著他。首先,一點,他就跟十九分局的湯姆.席隊長有約,要談嘉士.衛爾斯的事。
「不是。」蘇珊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大略說了一遍。
蘇珊原本還在擔心她不來了,現在終於鬆了一口氣。
潘蜜拉搖頭。「我不想碰它。大家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而且妳又是心理學家,說出來妳一定會認為我心理不正常,可是我的確天生就具有異稟,或者說,受了詛咒,總之我具有非常敏銳的預知能力。那天當我手握卡洛琳的那枚戒指,我就警告她它可能會害死她。」
「有張心愛的人的照片就在身邊,是件令人覺得很安慰的事。是妳們的合照嗎?」
「他出去時有穿著外套嗎?」
站起身,她疲憊地伸展筋骨。好餓。也許她終究該去赴約。她非常確定荻絕對不會僅要亞歷請喝一杯而已。
「我不曉得耶。」
眼前這位女士深為煩惱所苦;她的額頭皺紋深陷,嘴唇抿得緊緊的,氣色也不好。不過當她開口說話,蘇珊立刻喜歡上她,可以感覺到她是有智慧、很和善的人。
「去。不過我本想回來再給她的驚喜,只怕不能再等了。」
潘蜜拉思索了一下,「以前有這個記錄。但我不知道現在還會不會。從事情發生以來,他一直很沮喪、很憂慮,如今警方又找他去談。」
第一通,她打給楊克斯區的警局。她在那裡有幾個認識的人;她找到其中一位——皮提.桑克茲,並簡略地說她對蒂芬妮案件的看法。
「沒有。你怎麼搞的?昨晚怎麼沒來醫院陪她?」
可是今天傑的臉色不是慍怒的,而是陰沉的。
「放心,我沒事。我只是要休息一下而已。」她安撫薇拉。
「鎮定多了,也平靜多了。幾乎是太平靜了。」
莉雅原本想要說他看起來像熬了一整夜,還像宿醉未醒,聽見這話,她把已到舌尖的話收了回去。年輕人畢竟是年輕人,如果他不小心他的腳步,他們是不會容忍他太久的。
稍後,莉雅看到一張張八乘十的工程進度照片,最近期的一張是呈現已完工的白色L型建築,有著偌大的草坪和綠色的屋頂。
「我們明天再看看吧。現在我呢,是過一天算一天。我的管家剛替我帶來一張瑞吉娜的照片。」
「不過明天應該就習慣了。而且道格暗示他有驚喜要給我。我正期待著呢。」
星期四對唐納.李察醫生一向是忙得用「應接不暇」來形容。他的預約病人從早上八點開始,然後是九、十、十一點,均是固定的老病號。當他們得知他從下星期四將配合新書的促銷活動而離開一星期時,都顯得十分驚慌。
他們每隔幾個月就會相約吃飯。星期四這天上午,當他接到蘇珊的電話,他很愉快地說:「有免費的午餐要不要去吃?四十九街與第三大道的交叉路口有間新開的牛排館,正在舉行開幕慶祝的優惠。聽說那兒的牛排又大又嫩又好吃,令你的味蕾都會站起來鼓掌。怎樣?什麼時間能過來?」
雖然蘇珊毫無情緒,也不打算去跟他們喝一杯,但聽到他很生氣,蘇珊的心情好了不少。「如果他打來,我會告訴他。」
我有人陪,潔恩的目光移向床頭櫃上裝在相框裡的照片。那是瑞吉娜跟加百列號船長的合影。
「星期一的晚上,妳跟衛爾斯先生都守在醫院?」
薇拉嘆口氣,「我不想留妳一個人在這裡。妳就讓我待在這裡陪妳吧。」
四點了。算算時間,唐納知道他今天的最後一個病人想必已經在外面等。
「而妳聽到我去電的原因更是驚訝,對吧?」蘇珊伸出右手。「我們就互相稱呼蘇珊和潘蜜拉,如何?」
「不需要聽錄音帶。上星期五卡洛琳給我看過那枚綠松石戒指。」潘蜜拉也簡約說明上星期聚會發生的事情。
「聽起來好像很有搞頭。太好了,我最近無聊得發慌,找上門的案子都是替緊張的準新娘查她們的準新郎倌。
m.hetubook.com.com這年頭誰也不信任誰。」他拿過紙筆,「柯勞森太太的住址給我吧,我好把帳單寄給她。」這輩子我的十字架是背定了,蘇珊想。她永遠都不會忘記要是蒂芬妮沒打電話給她就不會死!
克禮.芮恩在聯邦調查局工作了三十年,退休之後,在東五十二街成立自己的保全公司。他現年六十九歲,有著一頭銀髮,帶笑的藍眸,以及超重的身材,是個怎麼看都只會像聖誕老公公的人。而他隨和的脾氣,風趣的談吐,使他到處廣結人脈。只要在公事上跟他接觸過的人,都對他的辦案技巧與能幹肅然起敬。
「從先前我在新聞報導看到的,警方似乎認為是他幹的。但蘇珊,我不認為像沙奇.翟翁那種人會聽諮商節目。我比較傾向他是剛好去那家餐廳附設的酒吧。」
吉姆聽見他說找錢德勒醫生,跟著,吉姆發覺他的聲音裡有著克制的怒氣。
「這麼說,你認為喜達.強生是老眼昏花了?她告訴大家卡洛琳.衛爾斯是被人推出去。」
確知自己未被列為嫌疑犯的奧立佛,這會兒倒不急著離去了。「我不知道有沒有幫助……」
在經過妮妲的辦公室時,她注意到裡面有燈光。她並沒打算進去,只是試了一下門。當她發現門是鎖的,心裡湧起一股欣慰。同時心念一動,進去又有何妨呢?
「聽說當場逮個正著。當然他不會認罪。好了,鎮定一下,該上節目了。我去替妳拿杯咖啡。」
「你是說那間孤兒院?」
「那種既是風衣又能保暖的全天候外套。很不錯的一件,料好、實在。我是不大能確定,不過我敢打賭是Burberry牌的。」
「它可以容納兩百多個兒童,還有一間標準配備的醫療診所。妳不知道那兒收容有多少營養不良的嬰兒。另外我還打算加蓋一間房子,好讓想領養的夫婦有跟孩子們相處的地方。還有這個,」他打開抽屜,「這是揭幕典禮時他們要揭的石碑。石碑放在這裡,」他指著草坪的一處,「這樣,從馬路到進門的這一段路上,都可以看見它。」
換了條車道後,吉姆說:「您總可以排出幾天屬於自己的時間去逛一逛吧,少爺?」瞄了眼後視鏡,吉姆頗驚訝地看見一抹笑容在他主子的臉上泛開。那笑容近乎稚氣。
「我的心都擰了。我向上帝祈禱,要是沙奇.翟翁是兇手,絕不是因為聽見了蒂芬妮在空中跟我的談話而去找她。」蘇珊說。
「話倒也不是這麼說。有個可能無法排除,就是:嘉士.衛爾斯有可能想知道他太太信封裡裝了什麼,跟蹤了她,而當他偷偷抽取時,卡洛琳.衛爾斯發覺,在驚慌之下失去平衡。我知道他公司的櫃臺接待小姐告訴他卡洛琳打電話到妳的節目,並在節目中說了什麼,他因此非常不愉快。別忘了,凱倫,或者該說卡洛琳,在電話中曾說她會給妳一張她在那艘船上認識的男人的照片。妳不認為信封裝的很可能就是那張照片?」
潘蜜拉驚愕至極。「沒來?他有沒有打過電話來?他不會是生病了吧?」
看到他誇張的樣子,湯姆不禁有些後悔讓他這麼早就解除憂慮。「好了,貝克先生,我們就不浪費時間了。你說你看見有人拿走衛爾斯太太的信?」
「我想這幾天過去看妳,不過,那也要妳歡迎,也不妨礙妳的休養。」
奧立佛搖頭。「沒有戴。」
「那還是不等於人是他殺的。你們找到兇器了嗎?」
「而你記不起他的長相?你一眼也沒瞧見他的臉?」
「Berberry的?」
「莉雅,柯勞森太太又住院了。」他輕聲說。「我昨晚去看過她。我想她餘日無多了。」
「妳是說妳沒聽過那個人。」
「什麼意思?」
要是卡洛琳能醒來就好了。就算只有一下子也好。那樣潘蜜拉就能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我得走了,卡洛琳。不過我等一下還會再來。」她低下頭親吻卡洛琳的面頰。她可以感覺到卡洛琳一點反應也沒有。
「而我呢,也只有十五分鐘,之後就得去電臺上節目了。所以就揀重點談吧。妳有沒有聽過那捲錄有卡洛琳.衛爾斯星期一call in到我節目的錄音帶?」
「卡洛琳跟妳說話了?」他急切地問。
當他得知蘇珊辭去助理檢察官的工作回學校攻讀心理學時,他很不以為然。「妳是天生的司法人才。妳幹嘛要把時間浪費在咦人嗯嗯啊啊的無病呻|吟上?」
蘇珊打開抽屜取出她的皮包。「瑞吉娜.柯勞森的母親那天剛好有聽我的節目。她特地跑來,還帶了一枚在她女兒遺物中找到的戒指。」打開皮包,拿出了戒指,她遞了出去。「請看。」
「沒有。事實上,從昨天下午他就沒有來。」
「是呀。」他熱烈附和。
「『要是』他是凶手的話。」蘇珊平板地重複。「有個問題請你務必回答我,唐納。依你之見,你認為卡洛琳.衛爾斯是她先生推去給車撞的嗎?」
「我看是出於你的授意吧?」
在研究病人的檔案之前,蘇珊又打了一通電話。她打給皮提.桑克茲,請求他在清理垃圾子車尋找凶器的時候,順便找一找有沒有一枚內緣刻了「You belong to me」的綠松石戒指在裡面。
車上的行動電話響起。當老闆在車上時,吉姆從不會伸手去接聽電話,因為那都是打給他老闆的私人電話。
包爾警官獲得的最後一項訊息是,衛爾斯先生一直佩戴一只黑色錶帶的手錶。
「我本希望能在她去電臺前取得聯繫。麻煩妳在她一回辦公室就把我的留言轉交給她。」
他遲疑了www•hetubook.com.com一下。「對方似乎認定了是我把卡洛琳推去給車子撞的。但他們沒有確切的證據告我。」
卡洛琳的臉露出的部分似乎更腫也更瘀紫了。潘蜜拉還注意到卡洛琳擱在被子上的手,少了結婚戒指。
「不是,是那種妳一上郵輪,就有人朝著妳拍照,然後貼出來等著妳去買的照片。從上面的日期看,正是瑞吉娜失蹤前兩天拍的。」
結果是蘇珊.錢德勒。一聽見她溫暖的聲音,潔恩不由自主又一次聯想到瑞吉娜。而她發現自己正在對蘇珊承認今天是難熬的一天。
湯姆站起身,「真是抱歉,貝克先生,麻煩你這麼多。不過我們由衷感謝你的協助。」
奉了席隊長命令的馬提.包爾警官來到嘉士.衛爾斯的公司。嘉士.衛爾斯不在,不過那並不妨礙包爾警官蒐集資料,因為櫃臺小姐芭芭拉.金格斯非常樂意傾囊提供所知。
潘蜜拉沉默了片刻才回答,「嘉士對卡洛琳佔有慾很強。」
時間已是六點,而她還在辦公室。那連蓋子都還沒開的湯,是她的午餐。看見它,提醒了她又誤餐了,也告訴了她,她的頭會痛不是沒有道理的。
「我昨天也問她相同的問題。當時我站在床邊,手握著她的手,而她回握我的手。事實上;有那麼一剎那,我覺得她就要醒過來。」
「妳確定那是個名字?」
「對。當時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已半轉過頭來,但人也失去平衡的衛爾斯太太。緊接著,那個男人抓住了那封信。」
「蘇珊醫生,那天妳打電話到醫院,我一定顯得很無禮。聽見妳的名字跟自我介紹後,我那時實在太驚訝了。」
處事明快、現年五十出頭的莉雅,是道格.雷頓的祕書。她一臉不以為然地注視走過她面前的上司。他看起來就像在外面玩了一整夜般頹廢。
一臉懺悔的珍蕾告訴她,亞歷,賴特前後打過兩次電話。「他第一通打來時,妳正在跟韓斯丁博士談話,是妳說妳那段時間不接電話,有事就留言。而妳跟她一談完就衝了出去,我根本沒機會告訴妳他的留言。」
如果他有讀心術,吉姆就不難了解他主子是在氣蘇珊的祕書沒把自己稍早的留言在蘇珊去電臺前轉達;亞歷同時也在氣惱就因為他把家裡的電話設定了跟隨的功能,結果被一個他正極力避開的人找了上來。
「我在五點半抵達醫院,一直待到星期二早上的六點鐘才走。」
她看看手錶:十二點三十分。那意味她有三十分鐘的打電話時間。
近乎手舞足蹈的奧立佛接過電話,「妳聽見了沒?我是很有助益、很有價值的證人呢。對,對,要是她們從學校打電話回去,妳就告訴她們,爸爸不會被關進監牢。對,對,哈哈哈。下了班,我會直接回去。拜!」
稍後,蘇珊說完明天再打電話給她,就要掛斷時,突然聽見潔恩明顯的愉快聲音在說:「啊,道格,你真有心哪,來看我。」
「薇拉,我不到五分鐘就會睡著。妳還是回去吧。」
放回話筒,蘇珊揉著額。
「是這樣的,說不定我看錯了,也說不定我記錯了,可是我腦海裡那隻捉到信的手,有戴著一只黑色皮錶帶的手錶。」
「不是他,我不認為他會。我覺得事情比較像是意外。我今天去了警局,見了席隊長,我也是這麼告訴他。事實上,我還告訴席隊長,今天換作任何一個警衛爾斯診視過的心理醫生,都會做相同的結論。沒錯,他對他太太的佔有慾是很強,但其中絕大部分是起因於害怕失去她。依我之見,他絕不會故意傷害她。」
然而他一直到三點五十五分才得空。「我很遺憾。」
「完全不是。」
「妳是說嘉士否認他有索取的錄音帶?沒有。」
「他也整晚都待在那裡?」
卡洛琳.衛爾斯在打電話給她的幾小時後遭車禍,雖然人現在仍活著,可是處於重度昏迷。喜達.強生在電視上公開表明她親眼目睹卡洛琳.衛爾斯是被人推到馬路上,結果幾小時後,被殺身亡。接著是蒂芬妮,她說看見有個男人買了一枚刻有「You belong to me」的綠松石戒指,現在她也被人殺死了。這一切全是巧合?蘇珊不認為。
蘇珊在節目開播前十分鐘抵達。和往常一樣,她探頭進傑.金尼的辦公室,準備迎接他貫常的開場白:遲早有一天這個節目會開天窗。
蒂芬妮昨晚告訴她,說她那枚戒指埋在成堆的披薩與雞骨頭底下。聽起來像是蒂芬妮將戒指扔到垃圾桶了。但,成堆?
「是可以,但我不想。」
她站起身,倒了一杯咖啡,敲敲上司的門,然後直接走了進去,「我這不是在獻殷勤,道格。我認為你需要它提神。」
「對。來,你可以拿去仔細看。」
包爾警官完全沒有興趣知道她買了什麼領帶,「你確定衛爾斯先生星期一那天穿的是蘇格蘭粗呢外套?」
奧立佛.貝克搖頭,「不是『拿』。我上次就告訴你了,他是想幫她恢復平衡,結果卻只抓到那封信。」
蘇珊將綠松石戒指的事告訴他,可是皮提一點興趣也沒有。
一下節目,蘇珊立刻回辦公室。她得複習她下午一點病人的檔案,此外還有幾通電話需要打。
「是呀,」接著潘蜜拉一頓,「也不太能算一整晚啦。卡洛琳大約是在十點半從手術室出來。嘉士在那之後表示得出去呼吸點新鮮空氣,要不然他的偏頭痛又會發作。他出去不到一小時就回來了。」
「一個律師,名字叫道格.雷頓,在胡勃.馬許的法律顧問公司擔任胡勃.馬許的左右手。他同時也是柯氏信託基金會的託管委員之一。」
九點十分,珍蕾用內線告訴蘇珊,潘蜜拉.韓斯丁博士來了。
「妳還不曉得?那個楊克斯區的餐聯女服務生蒂芬妮,昨晚下班時被人殺死了。」
吉姆瞥了後視鏡一眼,發現和-圖-書他的主子皺著眉。真是見鬼了,這個荻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教他的主子如此煩心?
接著,潔恩再次驚訝地發現自己正在向蘇珊透露另一件事,「有的時候看瑞吉娜的照片,我會很傷心、很難過,今晚卻覺得很安慰。這是不是有點奇怪呢?錢德勒醫生,我看得出妳是很好的心理醫生。我一向不習慣跟別人談我個人的感受,但我發現很輕易就向妳吐露。」
他打開電視看午間新聞。頭條新聞是楊克斯區的一名年輕女服務生被謀殺,2面是犯罪的第一現場。
蘇珊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破碎,「請大家每天禱告時,也替蒂芬妮及她的家人禱告。節目到此結束,明天同一時間,我們空中再見。」
「總之,他聽了很不高興,稍後他離開辦公室,也沒告訴我一聲他要去哪裡,或是幾點回來。」
人家再度來電,使蘇珊因為沒有回電而不覺有些內疚。「對不起,亞歷,我今天忙得昏頭昏腦。」道完歉,她接著婉拒他的邀約。「我今天對任何人都不會是個好同伴。」這是實情。
「妳想要說的是什麼,蘇珊?」
「你說四十九街與第三大道的交叉路口,新開的牛排館?該不會是『史密斯與瓦林斯基牛排館』吧?那家都已經開了七年了,而且我還聽說幕後老闆就是閣下您。」蘇珊笑道,「有免費的午餐,我當然會去啦。不過我打電話來是想請你幫個忙。幫我調查一個人。」
蘇珊不確定自己是如何辦到,但總之她終於撐過了整個節目。誠如傑所預料,電話如潮水湧入,每一通都是在談蒂芬妮。
「潘蜜拉,妳認為嘉士.衛爾斯會不會在妒火中燒的盛怒情況下,傷害他的妻子?」
「鎮定,鎮定。妳還有一個兩小時的節目要主持。妳還得應付一定會接連而來的電話。」傑站起身,「妳已經阻止她暴露自己的工作地點。這是她自己的運氣不好。總之,有人想上她,她不答應,那人就抓了狂。那傢伙是個頭頂長瘡、腳底長膿、壞得不能再壞的壞蛋。犯罪記錄起碼有一哩長。」
湯姆拿起電話,「幾號?」電話接通後,「貝克太太嗎?妳好,我是十九分局的隊長湯姆.席。我向妳擔保,我今天再次請妳的先生來警局,是因為他對本案很有助益,是很有價值的目擊證人。有的時候證人會在事後好幾天才記起案發當時的一些小細節,而我們就靠這些小細節串連出一些蛛絲馬跡。現在我把電話交給他,讓你們說幾句話。」
他笑說:「我向馬許先生建議接受他們更名的請求,並暫時保守祕密,待適當時機再給柯勞森太太驚喜。揭幕典禮要下星期才舉行,但我想沒有時間再瞞下去了,麻煩妳把那個檔案拿來給我,我想挑幾張照片。」
辦公室內非常的安靜。珍蕾早已離去。有時候蘇珊會想珍蕾的腦袋裡是不是裝了警報器,因為她總是五點一到,就拿起包包走人。
皮提嘆息,「還沒有。」
他開口便說:「隊長,你昨天打電話到我家後,我太太就很擔心,怕你懷疑是我把那個可憐的女人推去撞車的。她擔心你這樣一再叫我來,是想套我的話,定我的罪。」
第一通電話留言,是要她在去電臺上節目前回電。至於第二通留言,蘇珊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心想:「姊姊,我愛妳,但凡事都有界限。妳已經弄到了星期六的晚宴,現在妳又要他今晚跟妳見面。」蘇珊將字條撕碎,然後扔進字紙簍。
在節目接近尾聲時,蘇珊對她的聽眾說:「謝謝各位的來電。我知道大家的心情就跟我一樣,很為蒂芬妮哀痛。要是蒂芬妮肯多等上那麼幾分鐘,讓酒保陪她到停車場,看著她上車,今天事情就不會發生。可是在我們的人生道路上,有太多的『如果』、『早知道』之類的遺憾。我們不知道那個殺死蒂芬妮的人是否聽了我們昨天的節目,才去那家餐廳附設的酒吧。如果是,這又是另一樁教人黯然神傷的遺憾。這個教訓告訴我們,絕不要隨便把我們的住址、工作地方告訴任何人。」
「您是要去俄羅斯的哪裡,少爺?」
莉雅注視著雕刻成搖籃狀的碑石,注視著上面美麗的刻文:瑞吉娜.柯勞森之家。她的眼睛發熱,視線模糊了起來。「喔,道格,柯勞森太太不知會有多高興!自那樁悲劇發生以來,終於有件可以振奮人心的好事。」
「很難說,不過我告訴他要是卡洛琳.衛爾斯的確是被人推倒的,那不管是意外還是故意,若讓嘉士.衛爾斯發現凶手是誰,他的憤怒將會大到什麼事都做得出,包括殺人。」唐納可以從蘇珊沒有起伏的聲音裡聽出她的情緒有多低落。「聽著,妳的心情我了解。我本來就打算今天打電話給妳說,昨晚與妳的晚餐,我過得很愉快。這樣好嗎,我們今晚再聚一聚?我們找妳那兒一帶的餐廳,我還會去接妳。」
在放射線治療後,潔恩.柯勞森很是疲倦。但她看得出已在她家工作二十年的管家薇拉有多不願離開,所以她勉強擠出笑容。
蘇珊想笑,卻笑不出來。「恐怕不行,我正在研擬一個企畫案,不知道得花上多少時間。」
「已經逮到人了?」蘇珊木然地問。
他的臉一垮,人開始啜泣起來。「難道就沒有一個人了解我對她的感情?」他指著加護病房。「我不進去。要是卡洛琳是被人『推』倒的,而她也知道,只是沒能看清楚是誰推她,只怕就連她也以為是我!我什麼都不想講,反正多說無益。我只有一句話想問你們:要是卡洛琳跟那個她嘴裡一直念念不忘的『溫』有私情,為什麼那個傢伙不來看她?不來陪她?」
「相信我,」蘇珊大笑,「當心理醫生不僅僅是聽人訴苦而已。」
吉姆一看到老闆,便愉悅地道聲早。身為賴特家的長期雇員,吉姆很有分寸。他從來不多嘴,從來
和_圖_書都是配合主子的意願開口。除非主子找他聊天,否則他從不主動開口。有時候老闆想聊天時,一上車就會開口,而他們就會天南地北聊、聊天氣、聊政治、聊時勢,乃至聊吉姆的孫子。又有些時候,他的老闆雖然一派愉快地跟他打招呼,但上了車就翻開《紐約時報》,或是打開公事包,整個車程不說上一句話。
潘蜜拉後退,並別開眼睛。「對不起,我真的不想碰。」
不過當車子駛上曼哈頓橋的時候,亞歷卻把檔案一闔,放回公事包內。「下星期我還真是不得不去一趟,吉姆。」
「當然。不過等等。你知道嗎?那天下午衛爾斯先生出去時穿蘇格蘭粗呢外套,從外面回來時卻穿他那件Burberry回來,顯然他回過家裡。」
「這是石屋餐廳的停車場,現年二十五歲的蒂芬妮.史密斯昨晚凌晨在這裡被刺身亡。」主播說著,「昨晚稍早沙奇.翟翁曾騷擾史密斯小姐,並被趕出餐廳。目前假釋中的沙奇.翟翁有多項前科,他已因謀殺嫌疑被警方扣押。」
「她又在叫『溫』了。」早班的護理長告訴潘蜜拉。「只是在我聽來比較像『喔,溫』,好像她想跟他說什麼似的。」
他聽著亞歷的聲音由最初的溫暖應答轉為保留的語氣。「喔,荻,妳好嗎?……我現在在車上。家裡的電話設了電話跟隨……妳搭乘了夜班飛機?那妳一定累壞了……當然,可是妳確定妳的精神撐得住?……好吧,既然妳都這麼說了,我當然沒問題。那,五點在聖瑞吉斯見……好……我正在試著聯絡蘇珊,看她今晚能不能加入我們……好。回頭見。」他掛斷電話,接著又拿起,撥號碼。
電話鈴響。她放下照片,拿起話筒,心想肯定是道格.雷頓。
「你上次告訴我時,我就記下來了。你有沒有注意到他是否戴了戒指?」
不知怎的,蘇珊就是覺得這不是件個案。
「聽起來像是個事業很成功的男士嘛。怎麼?想嫁給他呀?」
蘇珊含笑向她保證,「我不會認為妳不正常。我絕對敬重妳所說的那種能力。我不了解它,但我相信它的存在。請妳告訴我,妳對這枚戒指的感覺是什麼?」她又遞了出去。
她的動作等於證實了蘇珊的預測:這也是枚死亡之戒。在經過短暫的靜默後,「衛爾斯太太在電話中的聲音,聽起來很緊張、很不安。我就直說好了,她聽起來好像很怕她先生。警局的隊長也有相同的看法。」
顯然她的上司也沒心情客套。他的語氣是慍怒的,「我知道,莉雅,妳是全公司唯一替上司煮咖啡的助理。」
「不是懷疑我?」
從今早亞歷少爺上車的肢體動作,吉姆知道今天又是一趟安靜的車程。因為在說完「早,吉姆」之後,亞歷少爺就打開公事包取出一份檔案閱讀。
皮提告訴她警方已經逮到兇手,而兇手認罪只是遲早的事。「他當然否認是他幹的。他們那種人一向都是那副德行,蘇珊。有個客人在進餐廳時,剛好聽見往外走的沙奇.翟翁嘴裡念念有詞,說回頭要給她好看。」
不到三分鐘,包爾警官已得知發生在星期一午間的風波始末。
潘蜜拉只能瞠目以視。
「妳的電話號碼給我,那傢伙一招認,我會通知妳。還有,蘇珊,別把什麼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這件事之所以會發生,怪只能怪咱們的假釋制度。就因為有這個制度,那些犯罪記錄有一手臂長的罪犯才能堂而皇之、大搖大擺在街上走。知道嗎?他被判了二十五年徒刑,卻只服了八年的牢役就出來了。猜猜他犯的是什麼罪?殺人罪哪。」
「聖彼得堡。挺美的一個城市,不過我可沒多少欣賞的時間,要是能搞定那間我們要建的醫院,我就該千幸萬幸了。他們選定的地點有點問題。」
「醫生,妳回電給賴特先生時,請告訴他我有多抱歉沒將他的第一通留言轉達給妳。妳不知道,他好生氣我沒把他的話通知妳。」
拭去奪眶的淚珠,潘蜜拉靜靜走出加護病房。經過等候室時,她發現嘉士在裡面。他鬍髭滿面,身上穿的是昨天的衣服。四目交投,嘉士起身到走廊來。
蘇珊的聲音有點遲疑,「事情恐怕有點複雜。今早我發現答錄機有她的留言,她說她得入院做進一步的治療,又說她覺得向我提的事可能有點失之偏頗。我想她的言外之意,是希望我把她說過的話忘掉。但我不能,我不認為她的懷疑是多餘或是偏頗。而且我擔心她。所以把帳單寄給我吧。」
「我不知道,」這幾個字像是硬生生勉強擠出,「卡洛琳現在仍在昏迷中。等她醒來,真相說不定跟我們的預設完全不同。不過我想我得告訴妳,卡洛琳似乎一直在叫一個人的名字。」
芭芭拉咬著唇,用力地思索,「那天他來上班時,穿的是蘇格蘭粗呢薄外套。他很會穿衣服,所以我都會注意他穿什麼,好幫我男朋友買。我男朋友的身材跟他差不多,也都是黑髮,所以當我想幫男朋友買衣服的時候,只要參考衛爾斯先生的穿著準沒錯。」芭芭拉露出笑容,「上星期我男朋友過生日,我就買了一件領子是白色的藍白條紋襯衫送他。那可花了我不少錢,不過他愛死了。另外我還買了一條領帶……」
星期四的早上,潘蜜拉早早出門,以便先到醫院探視卡洛琳,希望她的情況已有所改善。可是卻失望地得知卡洛琳依然如故。
「誰?」
「對。」
電話撥通石屋餐廳,是老闆東尼接的,「聽著,蘇珊醫生,我從半夜就被詢問到現在。垃圾子車就放在停車場,每天早上清一次,只不過今天清的人是警察。我想他們是在找凶器。還有別的問題嗎?我已經快累死了。」
「她說話的時候,她先生有沒有在場?」
「當然可以。」
「因為我看見了他的手臂,穿著外套的手臂和手。」
「什麼?」蘇珊有若被人重擊了一拳。她抓住桌緣撐住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