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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江女俠

作者:顧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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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窮途落魄鬻書臥虎邨 月夜飛刀蹈險天王寺

第二十九回 窮途落魄鬻書臥虎邨 月夜飛刀蹈險天王寺

玉琴躍出迎素閣,覺得自己這般處置鮑文遠,很是得當;將來鮑提督回來時,也知道他的兒子咎由自取。去掉兩道眉毛,真是大大的便宜呢!遂飛身出了後園,尋到衙前馬廄裏,輕輕地牽出一匹桃花馬,縱身躍上,潑剌剌地便跑。街市若死,一個人也沒有知道。但是來到城門口卻不能過去了!玉琴心生一計,便在馬上高聲喊道:「快開城門!開門!開門!」
玉琴道:「原來伯母大人已在此間,我自當去拜見的。」說罷立起身來。劍秋又笑嘻嘻地對玉琴說道:「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師妹,就是小鸞姑娘和袁頭領已於去年冬裏在山中結婚了。我們以後要改口稱呼哩!」
這樣,奔波旬餘,過了清明時節,才到螺螄谷。玉琴在驢背上望見山影,心中不勝快慰。現在她已認識山徑了,跑進谷中,遇見法明、法空二頭陀,正領著一小隊嘍囉出來巡山。瞧見了玉琴,一齊上前合十道:「玉琴姑娘來了,我們盼望之至。」
玉琴喜道:「你們二人果然肯去麼?賊禿更不足懼矣!我們要去便去,明天就走可好?」袁彪道:「姑娘難得到此,明日請再寬留一天,後天我們四人一齊前往可也?」
劍秋道:「不錯,鮑提督確是一位良將,能顧念民瘼,冒雪親征,所以我們幫著他把土匪剿除。況且他待我們的情意也很深厚,他只有這一個兒子,我們何忍使他抱喪子之痛,為若敖之鬼呢?師妹處置得很好。」
劍秋道:「在那石佛身上一定有機關的,我們怎樣破去?」四人正在猶豫之際,忽聽後面廊下有足聲走來,一時卻苦沒躲處,因為石佛眼上的兩盞燈非常明亮。幸喜兩邊有兩株大樹,枝葉甚茂,四人連忙縱身躍上,藉著枝葉屏蔽自己的身體。
玉琴聽了甚是快慰。忽見堂後有一個小婢跑出來,走到小鸞身邊,低低說了幾句,小鸞便開口向玉琴道:「家母聽得姊姊惠臨,不勝欣喜,要請姊姊入內一見。」
劍秋把手輕輕推開長窗,又把劍尖向地下一點,便聽刷的一聲,有一座很大的銅鐘,自上落下。劍秋回過頭來,向三人說道:「這就是一個機關,以前我誤走的。大眾仔細,還有大殿上的佛像也會轉動呢!」
李鵬聽說玉琴已復父仇,向她恭賀不止。二人也問李鵬在鄉可安好?李鵬說道:「愚夫婦托佑平安。現在我因親戚家中有事,故到京師一行,不想在此巧遇二位,足慰多時相思之忱了!」三人談談說說,用過午飯,劍秋搶著還了賬。因和李鵬多時未見,所以還坐著談話。
玉琴恐怕多事,那肯承認,便答道:「老闆原來為了這件事,我那裏有這種本領,能捕飛地大賊呢?我實在姓方。那男子是姓岳,況且兄妹兩同行的,老闆不要誤認。」
玉琴離了臥虎村,方覺肚子裏又饑餓起來,不由啞然失笑,自己本來不是要找飯館謀果腹的麼?怎麼遇見了一個江湖落魄生,多管了一件閒事,連自己吃飯也忘記了呢?只好挨餓跑路了!天晚時早又到得一個鎮上,覓著一家旅店住下,點了幾樣菜,飽餐一頓。且命店小二將草料好好餵花驢,睡了一宵。明天重行趕路。
玉琴將鑰匙開了房門,進去收拾一個大包裹,把所有的數百兩紋銀也帶在包中。在室中看了一回,復將房門鎖上。用了午餐,又到父母墓上去拜別,然後跨上花驢,離卻故鄉,重又趕奔前程。
這一天早到了張家口,投宿一家旅店中,探得天王寺正在大做水陸道場,尚有兩夜法事。玉琴便對劍秋說道:「寺內有水陸道場,當然香客眾多,全寺僧人誦經,我們也不能打草驚蛇,只好等待兩天了。」
玉琴聽了這一番說話,遂問戴仰高道:「先生遭逢真是可憐,在此也非久長之計,有意早些回鄉麼?」
店主東見玉琴一口回絕,自己當時又未親眼見過,不能確定,也只好罷了。便道:「那麼驚吵了。」退出房去。
玉琴有些不耐煩,正色說道:「老闆,你特來查問我的姓名幹麼?」
這時門外走進一個男子來,見了玉琴、劍秋,不覺失聲喊道:「你們卻在這裏啊!我正在思念你們呢!」二人回頭一看,原來是李鵬到臨,不由大喜,一齊立起身來,招呼入座,互談別後狀況。
於是四人吃罷早餐,商量行止,劍秋相偕玉琴到寨外去,拜望李天豪和宇文亮兄妹。但玉琴因為蓮姑和自己有隙不欲即去;想至曾家村探望曾母和曾毓麟,然後再上崑崙。順便可到虎牢去訪竇氏母女,便將自己的意思和劍秋說了。劍秋答應,於是袁彪夫婦向二人告辭回螺螄谷去,小鸞握著玉琴的手,洒了幾點眼淚,依依不捨而別。
玉琴道:「你不認識我麼?我就是住在鮑提督衙門裏的荒江女俠。因有緊要事務,要去請鮑提督回來,所以夜半出發,你休得誤了公事,快些開罷!」
戴仰高道:「啊呀呀!萍水相逢,我怎好受姑娘這許多的銀子呢?」
玉琴知是一個鄉間的學塾,催動花驢走去,又見門上懸著一副對聯是:「鐵肩擔道義」,下聯是:「棘手著文章」。寫得龍飛鳳舞,鐵畫銀鉤,個個字飽有精神。玉琴雖不諳書法,見了也知道絕妙好字。旁邊還有一條白紙貼著,下面已有些破碎,紙上寫著七個擘窠大字道:「江湖落魄生鬻書」。
「不料後來有一個朋友姓計名善的,介紹我認識一個吉林人,姓王名大吉,他們慫恿我到東三省販賣人參皮貨等物,運回江南,可以大獲其利。我的妹夫和-圖-書紀鳳池也十分贊成,願意偕我同行。於是我同妹夫各將私產或押或賣,湊足了二萬五千兩銀子,隨著計善、王大吉二人同行。計善也出五千兩銀子的股份,我以為他是好朋友,一切計畫都聽從他。又把家事託付給我的一個老友姓包名勉的。我們四人遂束裝北上。途中也不寂寞,乘著海船,到得大連,安然登岸。直到吉林邊界,在李家寨王大吉忽然遇見一個偉男子,姓阮名光。
玉琴才知那兩個毛賊已被兔脫,暗罵官吏的防範無能。深恐他們再要來問,或要露出破綻,便閉了房門,脫衣安寢。次日一早起身,用了早飯,付去房飯錢,匆匆地騎上花驢便走。店夥計們指著她的背影,說道:「說不定這又是一位俠女子呢!」
玉琴道:「我最恨人家挫折我的銳氣,增長我的餒心。四空上人雖是厲害,也不是三頭六臂的人,便是三頭六臂的人,也沒有什麼畏怯。難道合我們四人之力,還夠不上他的對手麼?師兄未免膽怯了!我們走了一趟,仍沒有和那賊禿見個上下;況且他既然臥病,我們都是好好的人,卻反怕一個病人,豈非笑話?」
玉琴被他一問,心裏有些奇異,遂說道:「老人家你是誰?」那老者答道:「我就是這裏的店主東。」
於是眾人來到集賢堂上挨次坐定。那集賢堂就是風虎堂。袁彪以為風姑娘已去,鬧山虎已死,此名不合,遂改了「集賢」二字,加工葺理,改造的十分宏麗,和昔日不同了。眾人遂互問別後狀況,好在玉琴回鄉的情景已有劍秋講過,不必贅述。大家急欲知道的便是玉琴如何對付鮑文遠的一回事。玉琴便將迎素閣上的一幕趣劇講給大家聽,笑得小鸞張開了口,合不攏來。
忽見門外有一輛大車趕到,停了車,便有四個解差,從車上拖下一個大漢來,項上戴著木枷,鐵索琅璫,被解差左右押著。走進店裏。那大漢生得面貌醜陋,口裏嚷著:「肚子餓得慌了,快些吃飯罷。」一邊說,一邊他的一雙骨溜溜的三角眼,早已看見了玉琴。連忙大聲嚷道:「玉琴姑娘久違了!」這時玉琴也已認得清楚那個大漢的面目,心中卻不由一愣。劍秋和李鵬在旁聽見了,更覺得十分離奇,不知那大漢是個何許人物?
一路曉行夜宿,途中無事,早已來到奉天省城。天色已晚,在一家逆旅內住下。黃昏時用過晚飯,忽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面上架著老花眼鏡,手裏托著水煙筒,走進房門,向她點頭搖腦地含笑問道:「姑娘,你姓方呢?究竟還是姓岳?」
玉琴道:「雲三娘已到雲南,我們向那裏去找她呢?」
小鸞笑道:「那農人不是無端倒楣麼?」
「將近省城時,我們在一個青龍鎮上一家小客店內寄宿。晚上計善倡議喝酒,王大吉首行贊成,遂端整了酒菜,五個人圍坐暢飲。我妹夫夙有劉伶之癖,嗜酒要命,所以他喝得最多。計善一一敬酒,對於我和妹夫紀鳳池尤其殷勤。但我因為在外邊須自節制,喝了幾杯不喝了。後來我的妹夫已喝得酩酊大醉方才散席。我扶著妹夫歸房安睡。因這客店房屋狹小,我和妹夫同居一室。他們三人在外邊合居一室。
年老太太和袁母見了玉琴,好不歡迎,相見後問長問短,絮語不休。玉琴始知小鸞母女在鹿角溝不能安居,因有通盜的風聲露出,所以他們只得住到山上來。由年、袁二老太太作主,代他們的兒女早日結親,盼望早生一位孫兒,以娛暮景呢!
四人急忙從樹上跳下,玉琴笑道:「這種頑意兒倒很有意思,我同師兄照樣進去一探,請你二位守在外邊以防不測。若有人來,盡力敵住,不要被人家斷絕後路。」袁彪和小鸞齊聲應諾。
玉琴道:「先生要回鄉,我願資助的。」說罷便從包裹內取出一百紋銀,放在桌上道:「這一些足夠你的盤川了。」
琴劍二人送了袁彪夫婦走後,便將旅店的房飯金付訖,也攜了包裹,跨上龍駒和花驢,呼了金眼鵰,向南歸來。路過京師,在京中遊覽了兩天,又向南下。早到天津,二人便在一家菜館裏用午餐。劍秋又吩咐酒保取了三斤牛肉,餵給金眼鵰在院子裏吃。眾人看了,好不奇異。
二禿賊一邊說一邊走,到了石佛前,一賊禿將手撼動佛前一座石香爐,轉了三下,只見那石佛前的鐵欄,忽然一齊陷入地下,變成平地。二賊禿方才走到石佛身邊,又用手向石佛挺出大腹的肚臍眼上,輕輕點了三點,那石佛的大腹陡的洞然開闢,好似開了一扇小門,二賊禿傴僂而入。一會兒石佛的大腹仍舊恢復了原狀,而地下的鐵欄又升高起來,把那石佛圍住了。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先生正坐在一張書桌前,把一塊戒尺拍得聲震屋瓦。一見玉琴步入,便立起身來,走到窗畔招呼道:「姑娘來此何事?」
三人點點頭,遂各帶上寶劍輕輕開了後房,一一躍出,躥出低矮的圍牆。已到後邊田野裏,月色如銀,照得大地很是光明。劍秋首先向東而走,在前引導,玉琴次之,袁彪、小鸞又次之。四人施展陸地飛行術,一路跑去,不多時已到了天王寺的上前。一齊如飛鳥般躍上高牆,見裏面並無動靜,遂跳下地來。輕輕走到大雄寶殿之前。
老先生笑嘻嘻地說道:「主顧來了,這位姑娘是要來買你墨寶的。」
天晚時,二人回轉客寓,見袁彪夫婦已回來了。四人坐定後,小鸞說道:「我們倆今天前去,瞧見天王寺門前陳列著和圖書香燭攤,十分熱鬧。那寺院果然偉大宏麗,大殿上撞鐘伐鼓,煙霧繚繞,有數十名僧人在那裏做道場。許多婦女一起起的膜拜。正中法壇上站著的一個胖大和尚,身披著燦爛的袈裟,合掌朗誦佛號。聽旁人指著說道:『就是主持四空上人,難得親自出來唸經的。此次水陸道場是張家口許多有名富家合拜的,所以他卻不過情面,自己也打起精神,念一天經。』但是我瞧那賊禿口裏雖宣著佛號,兩隻賊眼卻滴溜溜向四下斜睃,最後卻瞧到我的身上來了。可知這賊卻不是好人咧!我們假作隨喜,走到殿後。見庭中有一尊石佛,高大數丈,四周護著鐵欄。許多燒香的人,都向石佛膜拜。這尊石佛是新塑的,很覺有些蹊蹺。其餘地方卻瞧不出什麼破綻。內裏是走不進去的,不過走過許多殿罷了。」
守城的睡夢中聽得喊聲,連忙爬起來問道:「你是誰啊?半夜三更來喊開城門?須知城門關了,非到天明不開放的!」
小鸞道:「你們倆都說得甚是,但我知道玉琴姊姊是個有勇氣有膽量、不甘示弱的人,此去未曾大戰,便即退回;在我們認為謹慎,而她卻認為太示怯了。大概那賊禿的末日還未到臨,好姊姊暫且饒他一下,把他那顆光腦袋寄在他項上,日後再來取去罷!」
玉琴問道:「先生這一聯需價幾何?」書生道:「一串錢足矣!」玉琴道:「這樣的好字,只賣一串錢麼?太便宜了!」
劍秋道:「好在我已放下一兩銀子,在那農家的雞窠裏,他們也不致遭受損失了。」
玉琴點點頭道:「我也要走了,你好好看守家門,休管閒事,倘有人來問我,你只推說不知便了。」陳四諾諾連聲。他心裏卻在暗想:琴劍二人前被鮑提督邀請去的,風聞盜匪業已肅清,他們到賓州去歡聚,鮑提督正要酬謝他們的功德,何以二人一先一後的突然回來?又突然離家呢?恐怕又出了旁的事了。但他知道玉琴的脾氣,只得悶在肚裏,不敢詢問。
劍秋道:「我自在那天同兩個死鬼上馬加鞭,向前趕路,第二天來到一個小村落,在一家小客店裏住下。那晚他們只是把酒來灌我,我假作喝醉了,回房安寢。他們睡在我旁邊的。待到三更時分,偷眼瞧他們兩人掩起身來,耳語數句,各從壁上摘下他們的佩刀,上前來欲動手;被我倏地跳起,三拳兩腳,把他們打倒在地,便把二人結果了性命,留下一封信給鮑提督,說明自己不得已而殺人之意。這樣一則使他知道他兒子了的鬼蜮伎倆,二則也可不致連累那店裏吃官司。我又把鮑文遠交付我的公文拆視,原來是些廢紙。又把那小箱兒打開,也都是些石子將棉花包著。我也丟在地上。挾著寶劍,開了後窗,輕輕躍出,到外面跨了我的馬,一逕奔回荒江。至師妹家中,換了龍駒,帶了鵰兒,趕奔這裏,才到得兩天呢!」
到得後天晚上,玉琴說道:「今夜他們大概睡得很熟,因為連做三日水陸道場,一定累得大家都疲乏了。這是一個良好的機會,我們切勿錯過!」
琴劍二人不慌不忙,舉劍相迎,鬥了一二回合,早將兩巨人斫倒,定睛細視,原來都是木偶。玉琴微微笑道:「這也是機關,倒被這個怪東西嚇了一跳。」二人方欲走入小門,不料木偶一倒之後,牽連在木人身上的警鈴,噹啷啷大發響聲,響個不住。
玉琴道:「那麼我早已告訴你店裏的夥計說我姓方……怎會有兩個姓呢?」老者笑道:「便是為了這一層,我敢冒昧來問一聲。」
玉琴道:「那廝雖是可殺,但我看在鮑提督的臉上,姑且饒他一命。等到鮑提督回衙時,知道這事,必要重重地責備他的兒子,將來鮑文遠也許能改過為善咧!」
那書生慌忙立起身來說道:「姑娘喜歡些什麼?」一邊說,一邊指著牆壁。玉琴走進房來,見四壁掛著不少書聯,琳瑯滿目,美不勝收。玉琴將纖手指著東首的一聯,上聯寫著「低昂未免聞雞舞」,下聯是「慷慨猶能擊筑歌」。說道:「就是這一聯罷。」
那書生醒來,摩著雙目答道:「我是朽木不可雕也!」一眼卻瞧見了玉琴,不由一愕。
戴仰高和聶老先生又驚又喜,再要說話時,玉琴已走到外面,二人只得送將出來,卻見那些小學生正在大柏樹下捉迷藏,一見先生出來,嚇得立刻都逃歸原座。只有一個眼睛上縛著布的,還在那裏東摸西抓,引著玉琴笑起來了。二人達到門前,戴仰高一揖到地,玉琴早已躍上花驢,揚鞭而去。回頭見戴仰高還和那聶老先生立在門口癡望呢!
書生嘆一氣說道:「賣一串錢還沒有人顧問呢!」玉琴遂從身邊摸出二兩碎銀,向桌上放下道:「我就出了這一些罷。」
「據王大吉說,阮光以前曾在軍營中吃飯,很有武藝的。阮光自言吉、黑兩省鬍匪,異常猖獗,他和幾處鬍匪頗有交情,願意保護前去。計善和王大吉都一口允諾,要他同行。我是一個怯弱書生,聞得惡耗,心中即覺有些恐怖,既有此赳赳武夫,肯任保護之責,自然格外贊成。我妹夫紀鳳池當然也答應了。我們一行人到得吉省,路上也很平安。我問王大吉幾時可以著手採辦,以便早去早回?他說到了省城,自有人來接洽。我也只得聽他的話,朝晚趕路。
玉琴道:「很好,待到後天水陸道場完畢,我們再去一探罷。」
袁彪道:「玉琴姑娘的話說得最是爽快,該敬一杯!」於和*圖*書是斟了一杯,敬給玉琴,玉琴接過一飲而盡。大家舉杯痛喝,直到深夜始散。小鸞早已收拾好一間精美的臥室,為玉琴下榻。
袁彪道:「天王寺真如龍潭虎穴,羽翼既眾又多機關,我們走了一次,探得大略情形,以後想法再來便了。」玉琴不語,只是悶走。
書生道:「這是寫的放翁詩句,很有悲歌感慨之意,能蒙姑娘垂青,何幸如之。」便去取了下來。又問玉琴道:「要寫上款麼?請教姑娘大名?」
琴劍二人遂照著那賊禿的做法,石佛的大腹又洞然開闢,二人大喜,一齊傴僂著身子,鑽將進去。見裏有一層層的石級,可以下降,且懸有一盞硫璃燈,照得很是清楚。二人徐徐走下石級,乃是一條甬道,陰森森的闃然無人。二人向前走了二十多步,見前面又有一扇小門,緊緊閉著,二人不知開門的方法。劍秋大著膽,將驚鯢寶劍向門上一點,那門便呀的開了,即有兩個巨人跳躍而出,身穿全副盔甲,手中各執著一柄大砍刀,照準二人頭上砍下。
這幾句話說得玉琴回嗔作喜,接口說道:「我也並非恃勇好鬥,那天王寺固然不易破去,但覺得這麼一來,太示弱於人,心中覺得不爽快罷了!」小鸞又道:「姊姊不要懊惱,將來自有爽快的一日呢!」
這樣跑了整整一日夜,才到荒江。那馬已跑得疲乏,四蹄撲在地下,口中盡噴著白沫,再也不能走了。玉琴棄了那馬,走到家中。陳四迎著,便問:「姑娘回來麼?昨天黃昏時候,岳爺匆匆地跑回家的,我曾問他有什麼事?他只搖頭不語,帶了他的金眼鵰跨著龍駒便走。臨去時對我說:『倘然姑娘回來,只說我已上螺螄谷去。』教姑娘趕緊也到那兒。」
小鸞道:「天王寺的虛實,我們沒有知道詳細。既然他們做水陸道場,一定准許閒人入內,姊姊和劍秋兄不好露面,我們卻是陌生的,明天不如待我們二人裝作香客,到寺內窺探動靜,再作道理,可好麼?」玉琴道:「很好。」當晚各人早睡,一宿無話。
玉琴點點頭道:「好的。」劍秋又將自己夜探天王寺的經過告知眾人。且說寺中機關甚多,進去探險,必須步步留神,處處小心為要。袁彪道:「我們要能把這天王寺破去,也是很好的事。這些害人的賊禿,都是殺不可恕的!」說罷提著大酒壺,又代眾人斟酒。
玉琴道:「我是過路的,見此處門上貼著的門聯,寫得很好,很想買一副對聯玩玩。老先生可就是江湖落魄生麼?」
劍秋見法空、法明只是悶喝酒,不說什麼,不由想起一事,笑將起來。大家問他笑什麼,劍秋道:「你們不是當著和尚罵賊禿麼?」大家方才明白他好笑的緣故。
次日袁彪、小鸞又伴著琴劍二人,到山中各處遊覽。見壁壘森嚴,被袁彪經營得益見鞏固了。到得第三天早上,袁彪把谷中的事務託付與歐陽兄弟,自和小鸞束裝,拜別袁、年二老母,伴著玉琴、劍秋一同入關,赴張家口去。四人別了山寨中眾人,各個躍上坐騎,離別螺螄谷,金眼鵰也飛隨同行。途中無事。
玉琴忙過去拍著小鸞的香肩道:「好妹妹,你們怎麼背著我們兩個大媒趕緊成婚?如此心急,連喜酒也不請我們喝一杯麼?」說得小鸞頰上陡起紅暈,低頭不答。
戴仰高說到這裏,那位聶老先生插嘴說道:「孟子曰:『惻隱之心,人皆有之。』我雖家徒四壁,簟瓢屢空,然見戴君這樣可憐狀況,安忍袖手旁觀?況且讀書人惺惺相惜,所以留在草廬,待他病癒了。我見他寫得一手好趙字,遂慫恿他賣字,多少可以積幾個錢,以便回鄉。誰知知音者少,賞識乏人,此所以荊山有泣玉之士也!似姑娘這樣慷慨,以前沒有見過呢!」
袁彪也道:「量敵而後進,知難而退,這也不是劍秋兄的自餒。姑娘不要錯怪,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們謹慎一些也好!」
四人走進殿內,袁彪對著佛像想過去窺探,不防腳下已踏著一個小機關;左邊文殊菩薩座下的神像,突然將口一張,便有一毒矢,很快的向他射來。幸虧袁彪避得快,那箭從耳旁擦過,把袁彪嚇了一跳,說道:「前天我們日裏也曾到此,卻很安穩的,並無機關啊?!」小鸞道:「當然他們晚上佈置好的了,我們都要小心!」
玉琴道:「珠玉之玉,琴劍之琴。」書生點點頭,遂取過筆硯,在上聯添上一行款道:「玉琴女史指謬」,放在桌上待乾,又請玉琴上坐。老先生也坐在東連一張破椅子裏,只是摸著短鬚,細瞧玉琴。
便在這天晚上,袁彪大設豐盛的酒席,款請琴劍二人。一則謝媒,二則代玉琴洗塵。席間談笑風生,妙語解頤,各人心裏十分快活。玉琴又將自己路過臥虎村,遇見江湖落魄生鬻書,自己慷慨贈銀,以及戴仰高交友不慎,幾喪生命的事告知眾人。大眾很為慨嘆,覺得朋友真不可濫交了。飲至半酣,玉琴又想起天王寺的四空上人,且言此去將和劍秋至寺中一探,會會這個賊禿,看他有多大本領?袁彪、小鸞聽了也願隨往。
玉琴聞言,嫣然一笑道:「承蒙師兄謬贊,愧不敢當。我要問師兄別後怎樣來此的呢?」
老者道:「姑娘,我也並非別意,只因去年冬裏,城中大大地鬧著竊案,所失去的都是富家鉅室的珍寶,忙煞了許多的捕役,總是不能破案。後來不知怎樣的那兩個飛行盜賊,竟在城外徐太史的別墅裏,被兩位過路客人捕住,所有贓https://www•hetubook•com.com物都藏在墅中,經徐家家人報告後,才破了這個巨案。但那兩位客人卻早已走了,聽說是一男一女,兄妹稱呼,臨去時自稱姓岳,不肯說出名字居處。據聞女的騎著一頭花驢,甚是剛健。徐太史說:『這是風塵中的奇俠,所以如神龍見首不見尾,不肯出面呢!』聽說徐太史曾為此事,詩興勃發,做了五十首詩,印送朋友。且說可惜少了一個虯髯大漢,不然倒是風塵三俠了!至於那兩個飛賊一鞫而服,押在監牢裏,用大鐵鍊釘住,著人小心防視。哪知前月杪,竟有他們同黨祕密前來劫去,還殺傷了幾個獄卒,至今追捕未著,豈不可惜?我因瞧見了姑娘的花驢,以及裝束,很像人家傳說的那一個女俠,但見水牌上寫著姑娘的貴姓是方,所以不免有些懷疑,特地來問訊一下。還請姑娘不要見怪,直言無隱!」
守城的也早聞得女俠的大名,便咳嗽了一聲道:「原來是女俠麼?開了!開了!」一會城門果然大開,玉琴更不答話,把馬一夾,那馬潑剌剌地竄出了城,望大道上風馳電掣而去。
玉琴柳眉倒豎,星眼圓睜,喝一聲「何足道哉!」恰巧一柄飛刀正向她頂上落下。她舞動寶劍迎住,刀光和劍光圍成一片,往來飛舞。劍秋和袁彪小鸞也使開一齊抵住,四人的劍術雖皆精妙,但那飛刀之光,逼人可畏。鬥了一刻,劍秋恐不敵,先將兩雞放出,袁彪夫婦也把雞向空擲去,但見飛刀齊下,四隻雞的頭一齊削去。飛刀見血,方才旋轉方向,飛回寺去。
玉琴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我的性子喜歡幫人家的忙的,先生收了不妨,我要走了!」說罷立起身來,取了那一卷書聯,塞在包裏,回身便走。
四人偷偷地回到店中,已近五鼓,恐怕驚動他客,大家盤膝坐在床上,養神休息。轉瞬天明,大家起來洗面漱口。玉琴依然托著兩腮,似乎有些負氣的模樣。劍秋問道:「師妹敢是為了昨夜廝殺得不順暢,所以悶悶不樂麼?」
玉琴大喝一聲:「賊禿還認得我麼?」智能一見琴劍二人,便開口大罵。玉琴舞開寶劍,光芒四射,早刺倒了一個賊禿。這時寺內四處警鐘響應,石佛眼睛裏的燈光忽然變作綠色,隱隱有隆隆之聲。劍秋遂打個招道:「我們走罷!」四人便如飛燕般躍上殿屋。智能喝一聲:「追!」首先跟後跳上,小鸞回轉身將手一揚,一鏢飛出,正中智能右肩,一個觔斗跌下屋去。四人疾忙飛奔出了天王寺,回轉客寓。
玉琴要緊趕路,出了奉天城,又向前疾馳。走了數天,又來到一個村莊。其時日已近午,玉琴腹中饑餓,想找一家客店暫歇。進得村來,一時找不著客店,卻見那邊有一家,門前幾株垂楊嫩條淡綠,迎風而舞,裏面書聲琅琅,讀得好不熱鬧。
即見有兩個賊禿從後廊走出,手中拿著不知什麼東西。左邊一個,嘴裏喃喃地說道:「上人的身體本來很好的,怎麼今天病起來呢?」那右邊的答道:「師兄,人的肉體究竟不是金剛不壞之身,上人每夜要三四個婦人伴宿,旦旦而伐之,可以為常乎?自然要生病了,豈像我們難得歡樂呢?」
次日上午,小鸞便和袁彪端了香燭元寶,問明天王寺的地址,到寺內進香去了。玉琴、劍秋二人在客寓中閒著無事,玉琴遂要劍秋同她出去閒遊,劍秋允諾,二人也就出去四處走走。那地方有一座魁星樓,高六丈有餘,二人登樓眺望,見四邊山嶺起伏,居庸關崇垣高峻,真是天險之地。北面黃沙莽莽,一望無垠;湊巧有一大隊蒙古人騎著駝群而來,迤邐不絕,口中喝著莫名其妙的山歌。
劍秋道:「四空上人的飛刀果然厲害!還有他門下的兩個徒弟,小蠍子魯通,和無常鬼史振蒙,也是不弱。所以要破天王寺,看來我等四人之力尚難應付。適才聽說四空上人臥病,所以放了三柄飛刀前來,自己沒有出馬。否則那法玄賊禿不是說過上人有五柄飛刀麼?我預備的四頭雞做了我們的犧牲品,飛刀方才退去。恐怕久戰下去,他們還要追來,於我們有不利呢!」
劍秋知道這一響壞了事,內裏必有防備,便對玉琴說道:「不好,我們快快走罷!」玉琴想冒險進去,卻被劍秋挽著她的玉臂,一齊回身奔出。方才出得石佛的大腹,卻見四個賊禿正和袁彪夫婦鬥在一起,「鏗鏗鏘鏘」的兵刃相擊聲音,同時石佛的腹門已合攏了。劍秋說一聲:「險啊!」和玉琴揮劍跳上前去,見內中一個濃眉大眼的賊禿,便是智能,舞動緬刀,和袁彪殺得難解難分。
二人不覺為之軒渠。席地而坐,暢談塞外風景。劍秋又高吟著「漢家自失李將軍,單于公然來牧馬」的詩句大有感慨。玉琴問起李將軍的佚事。劍秋遂把李廣在漢武帝時,出寨與匈奴戰鬥的事情,告訴玉琴知道。玉琴聽到李廣被胡兒捉去,乘間躍騰而上胡兒馬,推翻胡兒,奪其馬奔回大營,以及夜射猛虎,箭鏃沒石的事,撫掌稱快;但又聽到醉遇霸陵尉,喝止去路,「今將軍尚不得夜行,何乃故也」兩句,以及李廣失道自剄處,卻又淚滴衣襟,非常可惜不止。
袁彪道:「姑娘不要見怪,今晚補請何如?」玉琴道:「好的!」遂挽著小鸞的手,走到裏面去了。
玉琴恐怕二頭陀更覺難堪,忙正色道:「人有智愚賢不肖之分,如四空虛人等狐群狗黨,都非善類。但我早說過的,即如我們的師父一明禪師,自和他們不可同日而語了。法https://www.hetubook.com.com空、法明兩位師父都是正人,那會受人唾罵呢!」說得法空、法明也笑了。
那書生和老先生見了燦燦的白銀,都現出驚異的面色,書生道:「姑娘賞賜得太多了!」玉琴道:「一些也沒有多,你就收了罷。」書生又道:「多謝姑娘慷慨解囊。」便把那聯捲好,交給玉琴,自己便把二兩碎銀塞在衣袋裏。
書生道:「落魄窮途,阮囊羞澀,揶揄有鬼,慰藉無人。可憐我這劫後餘生,空作故里之癡夢,長為他鄉之幽魂!難得姑娘不棄,要詢問我的底細,左右無事,我就作個簡略的報告吧:下走姓戴,草字仰高,江南梁溪金匱縣人,生長太湖之濱,山明水秀。自幼下帷攻書,博得一領青衿。卻恨文章無靈,兩次鄉試,都是名落孫山,使我灰心之極,不再作功名之想。差幸家中薄有資產,父母早喪,拙荊也還賢淑,在家閒居,終日以詩書琴酒自娛。
二頭陀遂伴了玉琴入山,早有嘍囉入內通報。只見袁彪和劍秋二人首先走來,背後又有年小鸞和歐陽兄弟一班人。玉琴連忙跳下花驢,嘍囉們代她牽著,她遂和來人歡然相見。小鸞走過來,握住玉琴的手腕,姊姊長長短短的問個不住。袁彪笑道:「我們且到裏邊坐定了再講罷!」
袁彪道:「姑娘真是金鋼的手,菩薩的心!換了我時,早已把他一劍揮為兩段。」
劍秋道:「是的,我們黃昏時前去便了。」小鸞聽著,甚是高興。晚餐後,大家坐在炕上,閉目養神。約摸至二更十分,四下人聲寂靜,玉琴第一個立起來道:「我們好去了!」
「我們回房後,我妹夫已醉臥床上,鼾聲如雷,我也睡在他的身旁,不知怎樣的輾轉反側,一時休想睡得著。捱了良久,肚子裏忽然又作痛起來,要想入廁,再也熬不住了,於是披衣起身,輕輕地開了房門,仍將房門掩上,走到後面上廁去,因腹痛不止,在廁中蹲了很久,才覺得舒暢些。於是回轉房來,卻見黑暗中竄出兩個人,我疑是盜賊,急忙躲在僻隅,卻聽他們說道:『那個胖子已殺死了,但是那個姓戴的卻躲在那裏呢?怎麼偏尋不見?不然也要請他吃一刀!』那一個答道:『不對吧,你不見房門已開,恐他已聞風逃走!我們快快告知計兄,趕緊便走,好在銀子已到手了。』說罷閃身走向外邊去。
劍秋急忙分辯道:「師妹不要見怪,不是這樣講的,實在四空上人未可輕侮!我也並非懦怯之輩,恐怕輕身蹈險,反受其害;不如見機而作,暫且退走。以後我們聯合了雲三娘、余觀海等前來,再把那賊禿收拾乾淨,未為晚矣!」
玉琴也道:「二位師父安好?可知我師兄劍秋曾否前來?」法空道:「岳公子方在前天晚上趕到的,他說姑娘不日也要來此,我們非常歡迎。」
戴仰高嘆了一口氣道:「雖有此心,卻無此力,只恨自己沒有眼睛,交著那些沒有良心的朋友,害得我如此地步!」
玉琴接了書聯,細瞧那書生,生得面目清秀,身上卻穿得一件破棉袍子,十分寒酸。便又向他問道:「不是我喜歡多管閒事,聽先生口音是江南人氏,怎的在此賣字?又寫著『江湖落魄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能以實相告?」
一邊說,一邊走著。四人走到殿後,乃是一個寬大的庭院。庭心裏有一座高可三、四丈的石佛,屹然坐著。面前香爐裏香煙還沒有熄滅,還在那裏氤氲。那石佛雙目突出,變成兩盞明燈,光明四徹。小鸞指著對琴劍二人說道:「咦,好不奇怪?日裏也沒有瞧見如此光景的。」玉琴微微笑道:「大概這又是什麼機關了。」
玉琴一時好奇心生,忘記了腹中饑餓,便跳下花驢,把驢拴在一株柳樹上。挽著包裹,走到門口。咳嗽一聲,那門兒正虛掩著,推開了走將進去。門內一座院落,有一株大柏樹,亭亭如傘蓋。正中一間室裏,坐著七八個童子,口裏唸著:「子程子曰……」、「孟子對曰:王請無好小勇。」、「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行至半途,聽得農家有雞啼之聲。劍秋對三人說道:「且請少停。」一縱身早躍入農家短垣裏去,不多時捕得四頭雞出來,授給各人手中攜帶一雞。玉琴將頭一偏道:「我不要。」劍秋只得代她提了,仍向前行。不到十數步。突聞背後天空聲如裂帛,愈近愈響,四人回身抬頭向上一看,只見月光下有三柄飛刀,長如柳條,騰如游龍,直向四人飛射而來,冷氣逼人,光芒耀目。劍秋便道:「四空上人的飛刀來了,我們快快提防!」
「我嚇得不敢聲張,又躲了一歇,才摸回室中,燈火早熄,到炕上一摸,我妹夫果然殺作幾段了。我遂大聲呼喊,店中人一齊驚起,方知謀財害命。忙去找他們三人時,早已走得無影無蹤了。可憐我妹夫竟死於非命,人財兩失。我總算還僥倖,未遭毒手。可是以後的事怎麼辦呢?一邊報官相驗,買棺收殮,一邊懇賞緝拿兇手,那裏會得破案呢?我又囊空如洗,不得已行乞而歸。來到這裏臥虎村,忽又病倒,幸遇這位聶殿臣老先生,憐我窮途落魄,遂留我在這裏住下。」
老先生搖搖頭道:「我乃翁而非生矣!江湖落魄生在裏面,姑娘請進。」玉琴隨著那老先生,穿過這間屋子。見後面小小一間書房裏,沿桌子上伏著一個二十多歲的書生,正在打瞌睡,桌子上卻攤著一卷書。老先生走到他身旁,輕輕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戴君,戴君,你竟效宰予晝寢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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