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荒江女俠

作者:顧明道
荒江女俠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三十二回 彩鳳高飛猝逢鄧七怪 神鵰引路重晤雲三娘

第三十二回 彩鳳高飛猝逢鄧七怪 神鵰引路重晤雲三娘

毓麟把劍秋留給他們弟兄倆的信一看,沉吟不語,雙目緊瞧著玉琴。玉琴不由側轉螓首,迴避他的目光,兩頰微紅。毓麟是個聰明人物,估料劍秋不別而行,一定和他有關係的。玉琴也許有些知道,只恐她不便直說罷。遂假意問道:「劍秋兄這樣急於他去,或者有什麼要事,琴妹可知道麼?」
她把金眼鵰撫摩了一下,問道:「你的主人呢?為什麼不見?」話猶未畢,卻聽那鵰怪叫一聲,向玉琴表示著驚恐而哀求的樣子。玉琴見了,很覺奇異。四望又不見劍秋影蹤,暗想此鳥通靈,為何向我驚鳴?況且只見此鳥,不見劍秋,也是令人可疑。莫非兄有了不測麼?遂又向那鵰說道:「倘然你的師父有了危險,你可再叫三聲。」說罷,果然那金眼鵰張開了嘴,又怪叫三聲。
夢熊哈哈笑道:「你們還掛念著劍秋兄!不是的,不是的。方才曾福來說,逢見大柳集中的余信中,坐著騾車,帶了不少行李,到北京去了。聽說是他家老頭兒教他進京的。大概那老頭兒受了驚恐,深恐他兒子再要肇禍,所以要他離鄉了。」
夢熊、毓麟二兄均鑒:
玉琴點頭說道:「是的。我們明天一早便走,再讓那鵰兒引導,必能把我們引到那裏的。劍秋兄收了這個徒弟,果然不錯。」又將自己身陷螺螄谷,神鵰相救的事,講個詳細。雲三娘聽得津津有味,直談至更深,外邊已是寂靜無聲,二人方始同榻而睡。
玉琴師妹芳鑒:
玉琴道:「什麼事奇怪?」夢熊道:「劍秋兄走了!」玉琴聽著這話,不由一怔。忙道:「他走了麼?為的什麼事?怎麼不別而行?真是奇哉!怪哉!」
這一天早到了虎牢關。暗想:我以前聽說宋彩鳳的亡父名喚鐵頭金剛宋霸先,是個有名鏢師。諒必此地很著名的,不難訪問。恰值前面有一雜糧店舖,她遂上前問訊。起先有一個年紀輕的夥友回答:「不知,」卻問她到此何幹?打從那兒來的?
「為首的大漢,面上有一很大的青痣,先向彩鳳拱拱手道:『你可就是彩鳳姑娘麼?聞名久矣!今天我等特地到此拜訪。要見老太太有一事情商量。』彩鳳姑娘一見他們三人,便立在庭中。冷笑一聲道:『有什麼事商量?我們也知道你們的情形了。』這時雙鉤竇氏已聞聲走出,將手指著那瘦少年,對彩鳳姑娘說道:『那天你遇見的就是他麼?』彩鳳姑娘點點頭道:『正是的。他們找上門來,欺我母女倆無能不成。』
「那個面有青痣的大漢便接口道:『老太太,我們此來毫無惡意,不過為舍弟鄧騏請求親事,願與你家結朱陳之好。只要老太太和小姑娘答應了,便無問題。那天在七星店,彩鳳姑娘未免有意戲弄舍弟。然而我舍弟卻因此愛上了姑娘。後來探得是前輩鐵頭金剛宋老英雄的愛女,所以特地過來商量。想老太太不致於拒絕吧!』
「不過,七星店的一回事,我不能問。大概那個鄧騏看中了彩鳳姑娘,遂來求親哩!明天我又到他家去賣餑餑。卻見他們母女倆聲色不動,只有彩鳳姑娘右腕上紮著一塊白布,似乎受了傷的樣子。他們不提起昨夜的事,我也不好探問。大約昨夜必有一聲廝殺的。次日我又挑著擔子去,但是大門緊閉。他們母女倆都不見,不知走到那裏去了。以上都是我說的實話,你若要找他們母女倆,這件事很難了。」
次日早起,二人用了早餐,玉琴付去房飯錢,便要和雲三娘動身。店小二牽過花驢,又拉過一匹棗騮馬來,乃是雲三娘帶來的坐騎。玉琴將包裹放在驢背上,和雲三娘各自躍上。口中胡哨一聲,便見那金眼鵰已從頭上潑剌剌地飛來,向西南上去了。玉琴招呼著雲三娘,二人各個催動坐騎,跟著金眼鵰追去。途中又過了幾個村落。二人在一家小店內,用了午餐,又隨著金眼鵰趕路。看看前去,將近徐州了。不多時又到一個村莊,只見那金眼鵰卻在村口盤旋著,不飛過去。二人正在疑訝,那金眼鵰突然歛翼飛下,立到玉琴臂上,又向玉琴怪鳴聲。
店小二隨即掌上燈來。漢子又向玉琴點點頭,退出房去。玉琴遂知照店小二點了幾樣菜,又吩咐切一斤生牛肉,給那樹上的鵰兒吃,一起算帳。店小二答應一聲,回身出去。玉琴獨自坐著,心中十分著急。想起劍秋,不知他現在怎樣狀況,是凶是吉,這鵰兒雖然通靈,可惜牠究竟是禽獸,不會講話的,不能說出劍秋在那一處,到底遇著了什麼事?怎麼不令人心焦。
久仰盛名,幸遂識荊之願,欣幸何如!在府多日,諸多叨擾,無任感謝。茲因要事匆匆即行,所以未能面辭者,恐兄等之挽留也。他日如有機會,再當造謁。琴妹處另有一函致,她孑然一人,奔走無涯,所幸大仇已復。從此亟宜安身休養。府上與有葭莩之誼,想兄等必有以慰之也。尊大人處請代道歉。臨別倥惚,不盡佈臆。即請 大安
至於毓麟方面,我也顧不得了,若和他說穿時,很難啟齒,又恐他仍要苦留,不如也就學劍秋的方法,暗中一走罷了。我不妨順路到虎牢那裏去看宋彩鳳,代他們說成了姻緣,我總算對得住毓麟了。她思來想去,覺得只有此一著較為佳妙。主見已定,心中漸漸寧靜,遂在燈下寫成兩封書信:一致曾翁夫婦,大意說在此備蒙優渥,不勝感謝。今當遠離,請二位大人珍重福體,不必思念等語;一和-圖-書致毓麟,聲明此去崑崙,潛心修道,是照著以前的宗旨,所以不別而行。並非照抄劍秋的老文章,請曲予原諒。並望勿思念,至於深情厚誼,銘之心旌,不必拘泥形骸。此去便道至虎牢,當為玉成一段美姻緣。請他用心攻書,後會有期云云。
此來我是救你起見,卻不料因此又惹起了你的情絲。我這一去,又要加重你一道創痕了。
愚弟岳劍秋謹上 即日
幸虧帳桌上有一老先生,耳聞玉琴訪問宋家。便推一推眼鏡,立起來說道:「姑娘可是要尋宋鐵頭宋霸先一家麼?宋鐵頭是早已死了,我卻知道的。宋家住在離此三四里遠,鐵馬橋邊。家中只有母女兩人了。」
雲三娘驚異道:「你方才說他不知那裏去,怎樣又說他正有危險呢?」玉琴遂又把劍秋收伏神鵰,以及樂山說他在神禪子賈三春家裏,自己特地趕去找他,途遇神鵰獨飛,向她怪叫,引路至此的原因,敘述一遍。
玉琴走至桌前一看,果見有劍秋親筆寫的兩函。一封留給她的。還有一封是留與夢熊弟兄二人。業已啟封了,玉琴先把這函抽出信箋一讀。上面寫道:
玉琴展讀後,方知劍秋有了誤會,猝然有這種怪僻的行徑。書中所言「天假之緣」、「毋再猶豫」、「蘭心蕙質,當能知之」。字裏行間,大有疑我已垂愛於毓麟。所以他不欲在此做我和毓麟情愛間之障物,遂不別而行,完全為我起見。唉,劍秋,劍秋,你和我相聚兩年,難道還不知道我心裏的意思麼?一念至此,又怨又氣,珠淚幾欲奪眶而出,但她立即忍住。
雲三娘道:「我和他去年到雲南野人山走一遭,所辦的事倒很順手,所以就離開雲南,要到京師去。他和我在江西分的路,因我要上廬山一遊,他先到京師去了。我在廬山聞水月庵的慧空老尼,說起你的師父在青島嶗山,所以我又到山東來了,要想去拜訪你的師父。」
「彩鳳姑娘又回過頭來吩咐我道:『今天的事你瞧在眼裏,休到外邊去傳說。』我答應決不聲張。她遂告訴我說道:『方才來的便是鄧氏七怪中的三怪。他們都在洛陽鄧家堡,是黃河兩岸著名的惡霸。弟兄七人都有非常好的武藝,所以人家都見他們忌憚。那個有青痣的,年紀最長,名喚「青面虎」鄧騄;第二個兄弟名喚「出雲龍」鄧駿;第三個名喚「鬧海蛟」鄧駒;第四個名喚「穿山甲」鄧驥;第五個名喚「赤練蛇」鄧騁;第六個名喚「九尾龜」鄧馳;第七個便是那瘦小少年鄧騏,別號「火眼猴」。你瞧他那副尊容,不是活像一個猴子麼!』我聽了也不覺好笑,應許他們不講出去,就挑著擔子走了。
玉琴照著老者說的話,催動花驢,向前跑去。轉了一個彎,地方漸漸荒僻,已沿著河岸。走了不多時,望見前邊有一高大的石橋。跑到橋邊,見石橋南岸上有一頭碩大無朋的鐵馬,立在河邊。估量上去約有三百餘斤重,大約是鎮壓風水的,所以此橋名喚鐵馬橋了。
玉琴道:「不,他是剛才前去的,二位怎知道不在山上呢?」
曾翁道:「岳先生既已走了,我等挽留也不及,大概他總有事情的。援救小兒之德,只得俟諸異日,再行圖報。現在且請玉琴姑娘在此安心多住幾個月,我們好常常歡聚。」毓麟也道:「是的,我們希望琴妹不要走才好了。」說時,又看了玉琴一眼。玉琴只是不響。
到了毓麟室中,二人在沿窗桌上對面坐下。毓麟道:「劍秋兄走得這樣迅速,令人徒呼負負。我希望琴妹仍在此多住,不要為了這事縈心。不知琴妹意下如何?」玉琴道:「多謝你的美意。只是我本也要到崑崙山去拜見師父,恐怕不能住久罷。」毓麟聞言,不覺默然無語。
玉琴遂和雲三娘同用晚餐。餐後二人挑燈對坐,重話衷腸。雲三娘問起玉琴復仇之事,玉琴遂把龍驤寨和白牛山的事情,以及自己如何手刃飛天蜈蚣的經過,一一告訴雲三娘聽。雲三娘便向她恭賀道:「你的孝心可欽,果然給你復得大仇了,我也不勝歡賀。但是劍秋助你奔跑多時,現在他到底往何處去呢?」玉琴道:「他正有危險,不知如何光景?」
兄自在韓家莊與師妹邂逅相逢以後,以同門之誼,相隨多時,志同道合,兩心相契。竊喜白牛山一役師妹大仇已復,孝心可敬,奔走天涯,果不虛此行也。後又追隨師妹返里掃墓,雅意殷勤,中心藏之,何日忘之!然至今日,兄不得不恝然決然,捨師妹而去矣!其所以不告者,恐師妹必欲挽留,反多煩惱耳。以妹蘭心蕙質,當能知之。無需兄之喋喋也。自來此間,曾家兄弟誠意可感。而毓麟兄尤為耿介拔俗,瀟灑出塵,正如太原公子,令人神往。曾翁夫婦待人和藹,而師妹又為奇女,大可在此休養。荒江僻地,師妹又別無骨肉之親,形單影隻,除歲時祭掃外,不宜久居也。至若此間為安樂之鄉,天假之緣,師妹毋再猶豫耳。兄此去不知何年再來,然師妹之倩影已藏之心坎。他日或有機會,當重來一談別離之積情耳。望妹善自珍重,無以兄為念。
南岸上人遂去告知宋霸先,宋霸先一聲冷笑道:「好車泰,這小子一向目中無人。我本想去收拾他的,現在他卻敢來捋虎鬚。不獻些本領給他看,他還不知鐵頭金剛為何許人也!」於是他遂把長衣脫下,走出大門。許多人跟在後面,一和圖書齊走到北岸那座鐵馬之旁。湊巧車泰和幾個也站立著一邊。
便在這天晚上,玉琴回到房裏,挑燈獨坐,細細思想。覺得毓麟已著了情魔,自己還是早走。多留一天,魔深一天,將至於不可擺脫之境。深悔此行多事,何不先到虎牢,後來這裏呢?然而自己若不前來,恐怕曾家弟兄一場禍患難免咧!自己來得也不錯。只因情絲未斷,遂致他人作繭自縛了。又有劍秋兄這麼一走,真使自己大大不樂。想他和我奔走多時,難道還不知道我的性情?他為什麼這樣的多疑。我和毓麟始終光明磊落,沒有什麼曖昧,他何必如此與我決絕呢?想他必然上崑崙山去,那麼我當追到那裏,向他訴說個明白,問問他心裏究竟懷的何意?他若再不相信時,也只好由他去休。我便住在崑崙山上,再從師父修道習藝。
玉琴到了鐵馬橋,向一個走路人問訊,始知宋家在橋南,門前有一株榆樹的便是。玉琴走過橋去,果見橋左第二家門前,有一株榆樹,綠蔭罩地。想就是宋彩鳳的家裏了。可是大門緊閉著,不像有人居住。門前卻歇著一副賣餑餑的擔子。正有個衣衫破舊的漢子,右手挾著一個鐵拐,右腿已沒有了,只有虛空的褲腳管。面色金黃,口邊生了一對獠牙,形容可怖。拉著賣餑餑的問信。
有一天將近潼關,跑過一個山頭,覺得天氣微燠,有些乏力。來到山坡邊,下得花驢,坐在樹下休憩一回,看看莽蒼的山路,山勢雄峻,古木參天。忽聞後邊有廝殺之聲。急忙立起身來,立升樹頂,向山坡後瞧時,只見那邊孔道旁,正有一夥盜匪,圍住兩個沙彌,走馬燈般廝殺。
玉琴很焦躁地答道:「教我那裏知道呢!他本來要緊和我同到崑崙山去拜訪師父。或他等不及我,就此走了。」毓麟笑道:「劍秋兄這樣性急,便是要去崑崙山,也須和琴妹通知一聲啊!」玉琴不語。
玉琴細聆那女子的聲音,入耳很熟。便走到外邊一看,庭院裏立一個紫衣女,正是雲三娘,不由大喜。便呼道:「原來是吾師雲三娘到了,弟子玉琴在此。」雲三娘回轉臉來,也已瞧見玉琴。忙走過來握住玉琴的手道:「玉琴,我們離別多時,想不到在此重遇。劍秋在那裏呢?」
她方在默默思想,忽聽掌櫃的似乎又陪著一個客人走進來。聽那客人的聲音也是個女子,帶著慍怒的聲浪說道:「怎麼好好的一間上房都沒有了?掌櫃的,你可以想法一下麼。」接著掌櫃的帶笑答道:「姑娘請原諒,實在都已住滿。本來這一間朝南的大廂房也是很好的,但是姑娘後一腳到,已被一位關外來的姑娘住下了。別無想法,只好請將就一夜。便在那朝北的小房間裏暫歇罷。」女子道:「那邊太狹小,悶氣得很。我不要!」
毓麟道:「原來是這個消息。余信中去了也好,免得大哥再惹禍殃。我們更可安心了。」夢熊遂坐著亂說傻話,引得玉琴好笑。然而毓麟卻有心事,很厭聽他哥哥的胡說亂道呢!
玉琴看了,微微噫氣。冷笑一聲道:「他真走了!」夢熊道:「不錯,真的走了。今天早晨我想邀他出去馳馬,所以特地早起,跑到這裏來看劍秋兄。誰知房門虛掩著,推門進去看時,不見劍秋兄。只見桌上兩封書信,一封是寫給我們弟兄倆的。拆開一看,才知劍秋兄竟已不別而行。連忙又至後邊廄中察看時,他的龍駒已不在廄中。又去看那金眼鵰,也帶著走了。我便騎著馬追出村去,趕了一大段路,不見劍秋兄的影了,只好回來。遂命侍婢報告姑娘知道。但不知他有何要事?姑娘可得知一二麼?」
可是這麼一來,激動了北岸一個大力士。那人姓車名泰,生有拔山扛鼎之力。可是未遇名師傳授,只有蠻力。常常借著力氣強大,欺辱鄉人。宋霸先等製馬鎮壓風水的事,傳聞到他的耳朵中。他勃然大怒,以為南岸有了鐵馬,向北岸鎮壓,他日北岸豈不要像南岸那樣的接連死人麼?更有幾個鄰人慫恿著他出來干涉。
玉琴瞧著,知道那個獨腳漢子必是一個能人,可惜自己沒有注意,不曾將他攔住,問個究竟,又想聽賣餑餑的說話。宋氏母女已不在此,算我白跑一趟。不知到何處去找他們?那鄧氏七怪又是何許人物?我現在只得丟下不顧,且先上崑崙山。見了劍秋師兄和師父,講和明白,再來找他們不遲。於是她便跨上花驢,背轉跑去,重上大道,離卻虎牢,望潼關進發。
和煦的陽光映上明窗,庭中桐樹上鳥聲綿戀,好似歡迎著明媚的春光。玉琴醒在床上,對著帳頂,只是癡癡地出神,暗想毓麟如此戀戀於她,情意可感,似毓麟這樣人品,可無問然,不過自己的宗旨卻不是如此。想起劍秋師兄自在韓家莊邂逅之後,從此伴著我奔走南北,跋涉關山,一同復得大仇,以慰亡父在天之靈。他的性情雖然沒有毓麟那樣溫柔,他的人品雖然沒有毓麟那樣瀟灑,可是俠骨豪情,和我很是志同道合。我留意他在這許多時候,雖向我沒有什麼愛情的表示,然而件件事上覺得他也很體貼我的。恐怕他心裏的希望也是在我的身上!況且我聞師父和雲三娘等的口吻,他們的意思也欲我們聯就一段姻緣。實在我不嫁人也就罷了,否則劍秋便是第一個匹配。
玉琴道:「是的,是的。」老先生道:「你可一直望北走,只要轉一個彎,問鐵馬橋,便不會走錯。」玉琴謝了一聲,掉轉花驢便跑。只聽店夥說道:「這姑娘騎驢的功夫甚好,那花驢也是m.hetubook.com.com好一匹牲口啊!」
車泰便在一天早晨,走過南岸來。雙手把那三百四十斤重的鐵馬,撼了幾下,托將起來。從水裏走到北岸,放在河岸邊,馬頭向南。這一來轟動了南北岸許多鄉人,大家咋舌驚異,齊說車泰天生神力。
這時,曾翁夫婦和宋氏聽下人報說,一齊前來。毓麟也勉強起身,走來問訊。夢熊把劍秋不別而行的經過,告訴眾人、玉琴卻把自己的信塞在懷中,故作鎮定之色。曾翁和曾太太只說我們大恩未報,怎麼岳先生悄然走呢?究竟為了什麼重要事情?宋氏也向夢熊說道:「你怎麼不去尋找一下呢?」夢熊跳著腳道:「大清早我已跨著馬,追趕一大段路了。他有心要去,教我如何找得到?」
玉琴想來想去,覺得自己業已墜入情網,很難擺脫,很難應付。兩爿梨渦渲染著兩朵紅雲,心中難過得很。繼思一個人宗旨總要抱定,不可自誤誤人,更不可以愛人者害人。毓麟此刻沒有瞧見宋彩鳳,所以腦子裏沒有她的倩影。我只要到虎牢走一遭,極力求得宋彩鳳的同意,此事便好辦了。我再耽擱在此,恐怕雙方都非幸福,而毓麟的情魔勢必更深了。
玉琴遂跳下花驢,店小二代她牽著,走到左面一家客店裏。那客店雖小,地方卻收拾得很乾淨。櫃檯裏坐著一個胖大的漢子,正在獨酌。一見玉琴,慌忙放下酒杯,立起身來招呼道:「姑娘請進。」店小二遂牽花驢去上料。漢子引著玉琴,走到裏面去。庭中正有一株榆樹,那金眼鵰早從玉琴臂上飛上榆樹去了。
玉琴說道:「吾師要赴嶗山去見師父麼?師父到黃海去遨遊了,不在山上。吾師何必白走一趟?」雲三娘道:「咦,一明禪師在嶗山要耽擱好久的?你又沒有前往,怎的會知道他又到黃海法遊呢?」玉琴遂把自己遄上崑崙,途遇樂山、樂水二沙彌,他們曾赴嶗山去請禪師回山,方知師父已不在那邊了。雲三娘道:「那麼我幸虧遇見了你,不然真的要徒勞跋涉了。」這時店小二已端正晚膳,托著一大盤餚饌上來。
「竇氏聞言,也不請他們入內打坐,卻一口回絕道:『大約你就是青面虎鄧騄了。不答應你有什麼問題呢?老實說一句話,我膝下只有這一個嬌女,不情願馬馬虎虎地許給人家。何況你家素有惡霸的名稱,又看看你令弟的相貌:三分似人,七分似猴子。我女兒哪肯終身隨他呢?請你們息了這個妄念吧!至於那天在七星店的一回事,也是令弟自己招出來的,我女兒不為已甚,便宜了令弟,卻反要走上門來求什麼親。我是不答應的。』
玉琴搖搖頭,遂又將劍秋留給自己的函拆開一覽。函中道:
現在多出了一個曾毓麟,偏偏他對於我一片深情,鍥而不捨。昨天在他室中的談話,我聽得出他的意旨。教我把什麼去安慰他呢?我要代他做媒,滿意將宋彩鳳和他締成佳偶。依我看來,宋彩鳳的容貌,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她的武藝也是很好的。毓麟心中既要能武的女子,像她這樣人物,再好也沒有了。誰知他偏同我說什麼希望已屬飄渺,又說我工於媒人,不能理會他的意思。明明說我拙於謀已,自己不肯答應,卻拿別人家來李代了。唉,毓麟,毓麟,你那裏知道我的苦衷?何必戀戀於我不祥之身?我只得始終辜負你的深情了。
樂山道:「當我們赴嶗山的時候,中途在孟津附近,曾遇見劍秋師兄的,據他說要上崑崙去。我們以前聽師父說起劍秋兄和師妹一起出塞,去復師妹的父仇。所以向她問起師妹,他告訴說師妹居留在天津曾家村。他因等不及師妹,遂先走了。那時他聞說師父不在崑崙,便轉道到山東去訪神彈子賈三春了。師妹如要見他,即速到賈家去,或可相見。」
玉琴跳下花驢,走上前聽那賣餑餑的說道:「你幸虧問信問著我。對於他們母女倆的行蹤,略知一二的。因為我天天要到他家賣餑餑,他家彩鳳姑娘很喜歡作成我的生意。前五天的早上,我挑著餑餑擔,照樣挑入宋家門牆。因他家門裏面有個大院落,所以我的擔子歇到裏面去的。彩鳳姑娘這一天買了餑餑,剛才付錢之時,忽然門外闖進兩個大漢。都是虎背熊腰,相貌魁梧。背後跟著一個瘦小的少年,瘦得如一隻小猿猴,一雙眼睛赤紅得可怕。身上各個帶上武器。
使雙鞭的盜魁,陡見平空殺來一個女子,心中不由一呆。劍光迅速,不及抵禦,急閃避時,肩上已著了一劍,喊聲「啊喲」!回身便逃。還有那個使寶劍的劇盜要想退後時,兩道劍光前後從他身上掃去,早已跌倒在地,鮮血四淺。眾盜匪見了,紛紛作鳥獸散。
夢熊道:「是啊,不知他為什麼不別而行。姑娘且隨我來。」玉琴便跟著夢熊,一齊走到劍秋下榻的客室裏。見床上闃然無人,並無劍秋的蹤影。
她正吃罷時,忽見侍婢匆匆跑入,對她說道:「方姑娘,我家大爺有要事請你出去。」玉琴不知何事,但聞侍婢說得鄭重,遂即立起身來,走至廳後,見夢熊叉手立著,一見玉琴,便道:「姑娘,這件事真是奇哉!怪哉!」說時面上顯現出一種驚異神色。
盜匪中有兩人最為驍勇:一個身長一丈的,使著兩枝鐵鞭;一個面貌凶惡的,舞著一柄寶劍。鞭影劍光,滾來滾去,一些沒有間隙。再看那兩個沙彌時,各各舞著寶劍,兩道白光,閃閃霍霍地飛旋,盡夠敵得住那夥盜匪。眾盜四面圍住,齊聲呼殺。玉琴眼光何等銳利,一看那兩個沙彌穿著www•hetubook.com.com新製的杏黃僧衣,宛如崑崙山上的師兄樂山、樂水。即忙跳下樹來,拔出真剛寶劍,飛身來到坡後。大喝「強徒休要逞能,看劍!」一道白光已滾到那個使雙鞭的身前。
玉琴聽了樂山的話,遂道:「師父不在山上,這真不巧。但我因劍秋兄已至崑崙,所以仍須走一遭。」樂山、樂水聽了,一齊哈哈笑道:「師妹,你要見劍秋兄麼?他也不在山上。」
趕了好多天,有一日傍晚,將近曹州。那裏正是一片曠野,荒塚累累,樹木森森,夕陽橫抹在林梢,玉琴急於找尋宿店。催動花驢向前快跑,忽聽前面林子裏潑剌剌一聲響,飛出一頭巨鳥來,雙翅一擺,在她的頭頂上迴旋一下,很快地落將下來,定睛看時,卻是劍秋隨身的徒弟金眼鵰,那金眼鵰早已瞧見玉琴,飛在她的臂上立定。玉琴也把花驢收住,心中不由大喜。她見神鵰飛臨,劍秋一定也在這裏了。
直到晨雞唱和旭日東升時,她早已趕了數十里路。自忖此時曾家倘然發覺,那傻夢熊雖要追趕時,也趕不上了。便放緩轡頭,徐徐而行。覓一小店,用了早養,再向前行。她心裏自思,我既要去訪問竇氏母女,須先往河南,然後入潼關,走長安,出寧夏而至新疆。好在到了崑崙山上,總會遇見劍秋的。不料他竟這樣一聲不響地走去,毫無情義。在師父面前卻要請他老人家評個理,究竟誰的不是?否則我倒要受冤枉呢!一邊想,一邊趕路。晝行夜宿,路中沒有耽擱。
玉琴聞言,煞費躊躇。自思師父和劍秋既然都不在山上,我趕去做什?他們說劍秋已到賈三春處去,不如我就往那處去找他,或能見面。遂對樂山、樂水說道:「那麼我也趕到山東去罷。」樂山、樂水道:「很好,師妹見了劍秋兄,可一同再來。」玉琴點頭答應。又請他們在虯雲長老面前代言請安。大眾道聲珍重而別。
玉琴回到外邊,卻見雲三娘正和一個矮腳的漢子講話。那矮腳漢子瞥見玉琴走來,不由喊了一聲「啊喲」拔腳便奔。好像耗子遇見了貓,飛也似地望村口逃去。
玉琴聽了這話,玉容慘淡,覺得毓麟癡心難解。自己不得不有負他了。正在為難之際,忽聽夢熊大聲嚷將前來。一腳踏進房中,一見二人情形。便道:「咦,你們二人呆呆地坐在這裏做什麼呢?我有一個信息報告給你們聽。」二人聽說,一齊立起身來。忙問道:「莫不是劍秋兄有了著落麼?」
這時掌櫃的見二人彼此熟識,便帶笑說道:「兩位既是相熟,雲姑娘不如便與這位姑娘同住室罷。」玉琴和雲三娘都說「好的。」玉琴遂請雲三娘入室,問她可有行李搬來?雲三娘笑道:「我是東飄西泊,沒有東西」。一邊說,一邊走進玉琴的房間坐了。
玉琴被雲三娘一問,不好意思回答。頓了一頓說道:「他不與我同行,別處去了。吾師一向安好嗎?余師叔呢?」
那獨足漢子聽了賣餑餑告訴的話。便道:「原來是鄧氏七怪到此作祟,把她母女倆逼走的。我且去找他們講理。」說罷把那鐵拐撐著地,拔步便走,走得如飛也似的一般快,霎霎眼早已望不見影蹤了,那賣餑餑的嘴裏咕著道:「奇了,我今莫非真的遇著鐵拐李仙人?不然那人壞著一隻腿,怎會跑得如騰雲這樣快呢?」
玉琴卻低著頭細剔指甲。隔了一歇,毓麟忍不住說道:「我昨天說的聚散無常,實在是人生最可悲恨的事。琴妹來了不久,又要赴什麼崑崙山去?只是想起龍王廟琴妹捨身相救的大恩,不知怎樣報答。」說罷微微嘆了一口氣。
「青面虎鄧騄聽了,哇呀呀大叫道:『你這老太婆口口聲聲袒護你的女兒。你們不答應也好,當知我們鄧七怪的厲害!今晚請留心吧!』說畢三人都氣憤憤地走了。彩鳳姑娘對她的母親說道:『他們這一走,今晚我們倒不可不防呢!』竇氏冷笑道:『怕什麼?我的一對虎頭鉤好久沒有用著了。』
宋霸先瞅了車泰一眼,哈哈笑道:「那一個無名小鬼,誰敢把我鐵頭金剛宋爺爺所立著的鐵馬搬場,他欺人家沒有力氣搬回去麼?這真是井蛙之見了!」說畢遂施展雙手,把鐵馬搖了一搖,只一托,那鐵馬已臨空而起,托得和他雙眉相並,慢慢繞大轉彎,打從大石橋上走回南岸,安放原處,神色不變。南岸的人大聲歡呼起來。宋霸先又有意大聲喝道:「那一個不識時務的人,敢再來搬動時,須吃我一鐵頭。」這時北岸上的人都已悄悄走開,車泰也不知溜到那裏去了。從此鄉人改稱這橋為鐵馬橋。這鐵馬一直安置在鐵馬橋下,不再有人去移動他了。
大家見劍秋走定了,杳如黃鶴,也是沒法,只好罷休。獨有夢熊呼惜不置,因為一則劍秋曾赴京師援救他出來,二則他和眾少年得劍秋教導他們的武藝,聚首不久,忽又遠離,非常可惜。但在毓麟心裏,為了他戀戀於玉琴的緣故,對於劍秋的他去,並不措意。不過覺得劍秋這樣走法,明明是為了他和玉琴的事,他有意要把玉琴讓給我,好讓玉琴一心向我,否則也許負氣而去。無論如何,劍秋這樣一去,是促進他和玉琴的婚姻成功,不知玉琴心裏又怎樣?最怕她也學劍秋那樣背了人暗中一走,這才糟了。遂請玉琴到他的臥室小坐,玉琴勉強應諾。
玉琴問道:「大哥怎麼知道他走了呢?」毓麟將手指著桌子上兩封信說道:「姑娘你沒有瞧見這信嗎?」
劍秋上言
原來當宋hetubook.com.com霸先在世的時候,他的鏢局正設在橋南,那橋本名大石橋。不知怎樣的有一年橋南人家,接一連二的死人,宋霸先鏢局內也死去了一個朋友,他自己也生了一場大病。有人請了一位堪輿家來相視。那堪輿家說,橋北殺氣太盛,所以橋南人口夭折。宜製一鐵馬,把來鎮壓風水。宋霸先知道了,遂籌資特製一座鐵馬,重三百四十斤,立在南岸,馬首向北。果然南岸的人口漸漸太平了。其實時疫流行,並不關乎什麼風水。那堪輿家既然被請了來,自然要說出些花樣景。那時人民迷信之風甚盛,遂有此舉了。
樂山道:「師父在去年臘月中旬便至青島嶗山一陽觀去拜訪龍真人的,一直住在那邊。前月我們二人奉虯雲長老之命,特地下山到嶗山去請師父歸山。不料我們到得那邊,師父已偕同龍真人到黃海仙霞島去清遊了。我們不得已留了一封書信,放在一陽觀,便趕回來了。走至潼關,傳聞這裏新銅山上有一夥劇盜占据,常常殺害行旅。為首的兩個頭領,一名雙鞭將祝華,一名小太歲花達,本領十分了得。我們遂故意打草驚蛇,從這裏走過。高聲辱罵,果然驚動了他們出來行劫。現在小太歲花達業已授首,只有雙鞭將祝華被他漏網了去了。」
雲三娘聽了,憂形於色道:「如此說來,劍秋必有危險了。幸虧你遇見那鵰兒引路,才到這裏。我們必須設法將他援救為妙。」
玉琴便回頭對雲三娘說道:「吾師,你看那鵰兒如此形景,大約劍秋兄在這裏了。」雲三娘點頭道:「不錯的,我們且入村打聽一下看。」玉琴道:「只是那鵰兒卻不能露眼的啊!待我來安置牠。」說罷,跳下花驢。雲三娘也下馬立定。玉琴呼著金眼鵰,走進西首的樹林中,指著一株大柏樹說道:「金眼鵰,請你在樹上躲一下罷。我們知道了。要設法救你的主人。」那金眼鵰聽了玉琴的話,立即飛上樹去。
樂水道:「師父不在山上。」玉琴聞言一怔道:「啊喲,怎麼師父不在山中,到那裏去了呢?」
但是,天色已近黑暗,前面已到一個小鎮。玉琴把手一招,那鵰便落下來,立在玉琴臂上。玉琴向前行得數十步,只見有一個店小二走上前來,滿面帶笑的說道:「姑娘,天已晚了,不便趕路。小店房間潔淨,吃喝精善,請在此歇宿罷。」一手將花驢帶住,一手招呼玉琴。
想到這裏,立即披衣起身。早有侍婢進來,奉上麵湯水。玉琴洗臉漱口,對著菱花略事妝飾,理好雲鬢。侍婢又捧上一碗蓮子粥來。玉琴對著這碗蓮子粥,不由出神。原來以前玉琴病倒在曾家的時候,毓麟十分盡心地看護她。因為玉琴愛吃蓮子,毓麟常教下人每天早晨端整蓮子粥給玉琴吃。蓮子而外,添入栗子、白果、芡實、紅棗,再加白糖,很是可口的。玉琴想起前情,不勝悵惘。
玉琴大驚,料想劍秋果有禍事了。遂點點頭說道:「金眼鵰,你快引路走罷。」那鵰便振翅飛到半空,在前引路,一直向南飛去。玉琴一抖繮繩,也緊緊跟著而行。
她把兩函壓在古硯之下。立起身來,嘆了一口氣,便去將自己的衣服和銀錢以及零用品,打起一個包裹,背在肩頭。腰間繫上真剛寶劍。聽外邊更鑼聲正報三下,她遂悄悄開了窗,躍到外邊,重又把窗關上。輕輕一躍,已登屋面。躍至後邊廄內,牽出那匹花驢。幸喜無人知覺,便開了後門,走到外面。坐上花驢,把繮繩一拎,那花驢便向前跑去了。玉琴且行且回望著曾家的屋影,心中忽覺有無限淒惶,幾乎滴出眼淚來。直到有一叢樹林,把曾家的屋子掩蔽去了。又嘆一口氣,加上一鞭,跑出了曾家村,取道往東方去。
玉琴驅走了盜魁,回頭瞧那兩個沙彌時,不是樂山、樂水還有誰呢?但別後相見,覺得長大了不少。樂山、樂水也認得玉琴,便問師妹何來?玉琴欣喜道:「我正要上崑崙去拜見師父,恰巧在此地和二位師兄相逢,可以一起行程了。」
玉琴抬起頭來,對著毓麟嫣然一笑道:「毓麟兄,我不該說你一句話。你真有些傻了,此番我來救你,也是湊巧的事,天意使然。我做過了這回事,也就不放在心上,你何必時時要說報答呢?」毓麟又道:「古人有言,人有德於我,不可忘之。我有德於人,不可不忘。在琴妹一方言,當然要忘,而在我一方言,卻不可忘記了。這話是不是?」
玉琴別了樂山、樂水二位沙彌,腦中打量,此行虧得見了他們,否則我豈不白跑數千里路麼?劍秋既在賈家,總要耽擱多日,我趕快去罷。遂回至樹下,騎上花驢,取道望山東臨城九勝橋神彈子賈三春家行來。
玉琴見他如此拘執,便又笑道:「我又不要金錢,又不要利祿。便是你要報答我,可拿什麼來報呢?請你不要放在心上罷。」毓麟道:「就是心上不能忘記啊!」
漢子瞧著玉琴說道:「姑娘養得好一頭神鵰,打從那來?」玉琴道:「我從關外到此。你可是掌櫃的麼?」漢子點頭答道:「是的。這裏是柴家堡。小店開了十多年,一向招接往來行旅,很得客人歡心的。」說罷一手指著右手一個大廂房道:「裏進已有客人。這間廂房向南,倒很寬敞的。姑娘可中意麼?」一邊說,一邊推開了門,引玉琴去一看。床帳被褥,果然都很潔淨。玉琴點點頭道:「很好。」遂放下包裹,坐在椅子裏休息。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