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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俠義英雄傳

作者:平江不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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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巧報仇全憑旱煙管 看比武又見開路神

第四十九回 巧報仇全憑旱煙管 看比武又見開路神

吳振楚在鳳凰廳城裡的聲名既大,城裡的人,不論老幼|男女,不認識吳振楚的絕少。當他兩次受辱,及傾家出門的時候,風聲已傳遍了滿域,很有不少的人,替陳志遠耽憂,都說吳大屠夫不回來則已,回來定得與陳志遠見個高下。陳志遠終日坐在家中,事奉寡嫂,如事老娘一樣,也不出外尋師傅練武藝,只怕將來要敗在吳大屠夫手裡。這些話也有人說給陳志遠聽,陳志遠只當沒有這回事的,從容笑著說道:「我和吳大屠夫有什麼仇?他是出門做生意去了,毫不與我相干。」
吳振楚半信半疑的問道:「師傅這法寶,只能暫時借給弟子,有法寶在身,陳志遠是不能奈何我,然一旦將法寶退還了師傅,陳志遠不又得找弟子報仇嗎?」瞿鐵老笑道:「冤冤相報,本無了時,只是我知道陳志遠的為人,你儘管找他報仇,他但能放你過去時,沒有不放你過去的。你和他既是從小在一塊兒長大的人,而你與他結仇的緣因,錯處又不在他,你這番回去,只要略佔了些上風,就應該知道回頭,將前事丟開,彼此做個朋友,豈不彼此都沒有了冤仇了嗎?」吳振楚聽了這些話,心裡總不覺有些疑惑這旱煙管,不知是不是可以制服陳志遠的法寶,然當下除了依遵瞿鐵老的話,沒有旁的方法,遂和瞿鐵老作辭,仍挑了那一百串錢,下山回鳳凰廳來。這番回家,不比前番出來,須隨處停留打聽,得多耽擱時日。這回一帆風順,沒經過多少日子,便到了鳳凰廳。
「師傅說到這裡,就念了幾條戒章,教三師弟寫了。接著說道:『戒章雖然寫在這裡,只是若沒有一個執掌戒章的人,就有人犯了戒,也沒人能照戒章去處罰他。你們三人之中,只有大徒弟為人最正直,這戒章暫時交他執掌,將來再由他委正直徒弟執掌。自後無論是誰的徒弟,見了執掌戒章的人,就和見了我一樣,我這條旱煙管,此時也傳給大徒弟,將來大徒弟委執掌戒章,也連同旱煙管一同傳給。犯了戒章的,即用這旱煙管去責打,如敢反抗,便是反抗師祖,須逐出門牆之外。』師傅吩咐完了,就嚥了氣。所以我一見你捧出這旱煙管,我就知道是瞿鐵老給你來報復我的。」
瞿鐵老笑道:「法寶自然是隨身帶著的,豈有不在身邊的道理。不過我這法賨,說值錢,是無價之寶;說不值錢,便一文錢也不值。」吳振楚道:「這法寶果能給弟子報仇,那怕一文錢不值,也是法寶,師傅借給弟子,弟子敢當天發誓,只對陳志遠使用一次,使過了即送還師傅,絕不損傷半點,請師傅儘管放心。」
不知兩人比賽,誰勝誰負?霍元甲如何與二人交涉?且俟第五十回再說。
農勁蓀笑道:「這自是變相的賣藝騙錢方法,不然也不是這麼招搖了。」這日午餐,霍元甲的飯量,比最近三四日,差不多增加了一倍。吃了午飯,仍是師徒二人,跟著農勁蓀到張園。廣告上載的午後二時開幕,這時還不到一點鐘,場內的中西看客,已是擁擠得連足都插不進了。
陳志遠點點頭,接著說道:「我們三個人當中,論為人正直無私,居心仁厚,算瞿鐵老為最。論為人機智多謀,學問淵博,就得推三師弟;只我沒什麼好處,就只師傅傳下來的功夫,我比他兩人,略能多領會些兒。在四個月以前,我師傅老病發了,我得信趕去,想順便邀瞿鐵老同行,才走到那筆鋒山下,就見你昂頭掉hetubook.com.com臂的向山下走來,我料見面必然尋仇,連忙躲過一邊,讓你過去,及至山下看時,廟裡一個人也沒有,向山下的瞿鐵老徒弟家一打聽,知道已在數日前,和繆大少爺同下山去了。又打聽了你到那裡拜師的情形,回身上山,取了你一百多兩師傅銀。因怕你在山上用不著銀錢,無緣無故不會去床底下翻看銀兩,隔多了日子,發覺出來,或不免誣賴許多同學的小兄弟,所以故意將椅子移開,被褥翻亂,使你回去一望,就知道失竊。」
依霍元甲的意思,進場不等開幕就要農勁蓀先去和那兩個自稱大力士的交涉。農勁蓀不肯魯莽,說他們今日廣告上載的,是白種人與黑種人比武,並沒載出黃種人來。他們憑這廣告,招徠這麼多看客,在勢已不能臨時更改,惹起許多看客的反對,並且我們事前一次也不曾和他們接洽,此次突如其來,他們猜不透我們是何等能耐的人;而比武又是大之關係性命,小之關係名譽的事。這時去交涉,眼見得他們絕不肯一口承認,十九也是和在天津與俄國大力士交涉一樣,我們既花了買入場券的錢,何不等到看了再說,免得去碰他們的釘子。霍元甲只得依從。
霍元甲道:「就是農爺那時引他來見,我也絕不至收受他做徒弟,並不是因霍家迷蹤藝不傳外人,如果真有誠實好學的人,我也未嘗不肯破例。即如震聲在我這裡,表面上雖不曾成日的教他使拳踢腿,然骨子裡和他時常談論的,有那一拳那一腳,不是霍家迷蹤藝的精髓?我之所以絕不會肯收這漢子做徒弟的緣因,只是為他生成一副兇神惡煞的面相,一望就知道不是個好玩意兒,此時拒絕他很容易,日後懊悔就難了。」農勁蓀連連點頭應是。
這旱煙管通體是黃銅製的,煙嘴煙斗,和中間的煙管相連,是整的,不能像平常的旱煙管,隨意將煙嘴煙斗取下來。煙斗底下,有一個小窟窿,用木塞子塞了,以意度之,必是因煙斗取不下來,吸食過久了,管裡填滿了煙油煙垢,煙斗是彎的,不好通出來,留了這個窟窿,通煙油煙垢便當些。平時因恐洩氣不好吸,所以用木塞子塞了。這煙管和尋常煙管特別不同的地方,就在這點,以外的煙荷包,和配掛著好看的零件,一切都與旁人的旱煙管一樣,實在看不出有可以當做法寶的好處來。只得說道:「法寶是到了弟子手裡,但是應該怎生祭法,師傅還不曾把咒詞傳給弟子。」
一會兒,兩個自稱大力士的出場了。西人的體魄,本來比中國人高大,這兩個自稱大力士的,體魄更比一般西人高大,晃晃蕩蕩的走出場來,儼然和一對開路神相似。那立在右手邊的黑人,就像是一座鑌鐵塔,姑不論兩人的力量如何,就憑這兩副體魄,已能使一般看客吃驚。兩人出場對著行了一鞠躬禮,並不開口說話,分左右挺胸站著,隨即有兩個西人出來,帶了一個三十來歲的西裝中國人在後面,先由中國人向看客說明比武的次序。原來先用種種笨重的體育用具,比賽力量,最後才用拳鬥。
正遇著陳志遠間立在大門口,吳振楚見面,心中不由得有些害怕,惟恐法寶沒有靈驗,則這場羞辱,比前兩場,必然還要厲害,待不上前去罷,一則已被陳志遠看見了,一則後面跟了一大群看熱鬧的人,退縮也是丟臉,逼得沒有法使,只得回憶師傅吩咐盼話,試用雙手將https://m.hetubook.com.com旱煙管高高的捧起來,且看效驗怎樣。想不到這旱煙管的力量,真比廣成子的翻天印,還要厲害。陳志遠原是閒在大門口,意態十分瀟灑,一見吳振楚的旱煙管捧起來,立時改變了態度,彷彿州縣官見著督府一般,連忙抖了抖衣袖,趨前幾步,恭恭敬敬的,對吳振楚請了個安,起來垂手侍立,不敢抬頭。
話說瞿鐵老見吳振楚竟伏地痛哭,連忙攙扶起來說道:「不必這麼傷感,你且將你和陳志遠,怎樣結下了這般深仇大恨的緣因,說給我聽,我或者還有一點兒法設。」吳振楚這才揩乾了眼淚說道:「弟子和你結仇的緣因,說起來,本是弟子的不是,不過弟子雖明知錯在自己,卻萬分丟不開當時的痛楚,忘不掉當時的羞辱,就是弟子在家鄉的聲名,若不能報復陳志遠,也就不堪聞問了。」隨即將幼年時與陳志宏兄弟結交首尾,及兩次受辱情形,大略說了一遍。瞿鐵老微微的點頭笑道:「幸虧你多在此練了半年,於今還有一點兒法子可設,若在半年以前下山去,就無論什麼人,也沒有方法。」吳振楚聽得還有法設,頓時不覺心花都開了,笑問道:「有什麼法子,請師傅說出來,也好使弟子快活快活。」
吳振楚不覺怔住了,他本是一個性情極暴躁的人,至此已禁不住心中生氣,逞口而出的說道:「原來師傅還是和弟子開玩笑,尋弟子的開心的啊!」瞿鐵老正色說道:「你這話怎麼講?誰尋你的開心,你敢小覷這旱煙管麼?你知道什麼!這旱煙管的身量,說起來,得嚇你一跳,便是封神傳上廣成子的翻天印,也趕不上他,你知道什麼,敢小親他麼!」吳振楚見瞿鐵老說得這般認真,思量師傅是個言行不苟的人,況在我痛哭流涕求他的時候,他豈有和我開玩笑的道理,我剛才這兩句話,太說的該死了,再不謝罪,更待何時?隨即雙膝跪下叩頭說道:「弟子剛才回師傅的話,罪該萬死!千萬求師傅念弟子粗魯無知,報仇的心思,又太急切,所以口不擇言。」瞿鐵老扶起他來說道:「這條旱煙管,本來不能頃刻離我身的,因見你哭的可憐,又見並不是真有了不得的大仇恨,非將陳志遠殺死不可,才肯把他暫借給你使用一回,誰知你倒疑心是假的了。」吳振楚一面諾諾連聲的應是,一面看這旱煙管,有什麼特別驚人的所在。
吳振楚得了這點兒效果,膽就壯起來了。放下臉來說道:「陳志遠,你自己知罪嗎?」陳志遠躬身答道:「是,知罪。」吳振楚道:「你不應該兩次羞辱我,今日見面,我非打你不可。」陳志遠只連聲應是,不敢抬頭。吳振楚喝道:「還不跪下?」陳志遠應聲,雙膝往地下一跪。吳振楚舉著旱煙管,沒頭沒腦的就打,打得陳志遠動也不敢動一動。一般看熱鬧的人都說:「吳大屠夫這番出了氣了。」吳振楚聽了這種聲口,覺得自己有了面子,即停手說道:「我的仇已報了,你起來罷,我要回去了。」陳志遠立起身來,吳振楚轉身要走,陳志遠極誠懇的挽留道:「很難得吳大老闆的大駕光臨,請進寒舍喝杯水酒,我還有要緊的話說。」
這日吳振楚回到了鳳凰廳,消息又登時傳遍了滿城,有一部份人,親眼看吳振楚挑著一百串錢回來的,就推測吳大屠夫這番出門,必是不曾找著師傅,所以仍舊將挑去的師傅錢,挑了回來。也有人說,若不曾和-圖-書找著師傅,練好了武藝,吳大屠夫是個要強爭勝的人,絕不肯仍回鳳凰廳來。這兩種推測,都有相當的力量。一般好事之徒,就擁到吳振楚的寓所,想探一個明白。吳振楚也不敢將帶了法寶回來的話,對一般人提起,又不敢遲延,恐怕陳志遠逃避,到家隨即更換了衣服,慎重將事的提了那法寶旱煙管,大踏步走到陳志遠家來。
陳志遠道:「只要吳大老闆不嫌棄我,這是再好沒有的事。」吳振楚喜道:「我今日罵也罵了你,打也打了你,我知道我的本領,比你差遠了,只是你為什麼見了這旱煙管,就俯首貼耳的,由我罵,由我打,還要留我喝酒,這是個什麼道理?我真不懂得,還得請你說給我聽才好。我因存心從此和你做好朋友,所以不妨問你這話。」陳志遠笑道:「你至今還不懂得這道理嗎?」吳振楚道:「我實在是不懂得,若僅得,也不問你了呢。」
吳振楚心想這法寶不離身,他是奈我不何的,且看他有什麼要緊的話和我說?隨即點頭應允。陳志遠側著身體,引吳振楚到家裡,推在上座,吳振楚只緊緊的握住法寶,陳志遠並不坐下相陪,即進裡面去了。好一會兒,才親自搬出一席很豐盛的酒菜來,仍請吳振楚上座,自己主席相陪,只殷勤敬酒敬菜,並不見說什麼要緊的話。吳振楚心裡好生疑惑,實在想不出陳志遠怕旱煙管的理由來。他是個生性爽直的人,至此再也忍不住了,陳志遠又立起來敬酒,吳振楚伸手按住酒壺說道:「我酒已喝夠了,用不著再喝,並且我心裡有樁事不明白,酒喝的越多,越是納悶。於今我的仇已報過了,知道你是個度量寬宏的人,不必至因剛才的事記恨我,我願意從此和你做一個好朋友,不知你心裡怎麼樣?」
農勁蓀點頭笑道,當然是大力士,若不是大力士,平常人打架,有誰肯花錢去看。霍元甲道:「既是一般的自稱大力士,一般的到中國招搖撞騙,我來上海幹嘛的,為什麼不高興去?奧比音打不著,就打打這兩個也是好的。總之我抱定宗旨,不問是那一國的大力士,到中國來,不賣藝騙錢就罷,要賣藝騙錢,便要不給我知道才好,知道是免不了要和他見個高下的。我不幸被他打輸了,才心甘情願的讓他們在中國橫行。」
農勁蓀抬頭答道:「不,是有這麼一回事,我今早看報,不曾在廣告上面留神,沒看出來,就因聽得那人說是在報上看見的,所以連忙回房,向報上尋那條廣告。還好,很容易的被我尋著了,兩個外國大力士,今日午後在張園比武,這些話那人都說的不錯。只是一個是白種人,一個是黑種人,這廣告標題,就是快看黑種人與白種人比武。四爺若高興去瞧,我就陪四爺去一趟。」霍元甲道:「他們黑種人白種人,平日無故,為什麼重跑到上海來比武?比武就比武,為什麼要在張園比?更為什麼要在中國報紙上登廣告,招徠看客,這那裡是認真比武,借著比武騙錢罷了。這廣告上也自稱大力士嗎?」
吳振楚又跳起來指著陳志遠笑道:「好好好,師叔偷起姪兒的銀子來了,我說旁人那有這麼大的膽量,敢到那山上去偷銀子。」陳志遠笑道:「我並不需銀子使用,是有意和你開玩笑的,銀子還是原封未動,就還給你罷。」旋說旋從懷中摸出那銀包來,遞到吳振楚面前,吳振楚連忙推讓道:「這銀兩本是應送給師傅的,師傅不受,就送給師叔也是一樣和_圖_書。」陳志遠大笑道:「那麼我便真個成了小偷了。」
吳振楚聽出了神,至此忽然雙手擎著旱煙管,立起來說道:「該死該死,既是這麼一個來歷,這旱煙管不應我執掌,就交給師叔,將來求師叔轉交給師傅罷。」陳志遠道:「你師傅並非交你執掌,也沒教你託我轉交,你帶回好生供奉著便了。」吳、陳二人的冤仇,就此解決。後來又過了兩年,陳志遠的寡嫂死了,陳志遠替姪兒成立了家室,置了些產業,自云入山修道。就辭別親友,不知去向。吳振楚的武藝,於今鳳凰廳城裡,正在盛行,已有不少的徒弟。吳振聲的事,既已在這夾縫中,交代清楚了,於今卻要接敘霍元甲師徒和農勁蓀在上海,與沃林訂約的事。
話說這吳振楚去了之後,霍元甲對農勁蓀說道:「我見震聲喜孜孜的來說,有人要會我,我滿心歡喜,以為是沃林那裡打發人來了,誰知卻是這麼一個不相干的人。」農勁蓀笑道:「我也只道沃林那邊派來的。這姓吳的也合該要來上海跑這麼一趟,他到天津不害病,固然可以看得見四爺。我那日從四爺棧裡出來,在街上遇見他,若不是因他眉目間帶些殺氣,估料他不是善良之輩,也得上前問問他的姓名來歷,他一提是特地到天津找四爺的,我豈有個不引他見四爺之理。」
瞿鐵老道:「用這法寶沒有咒詞,你只好生帶著歸家,逕到陳志遠家裡去,見面就雙手將這法寶高高的捧著,儘管大膽叫陳志遠跪下,他一見這法寶,你叫他跪下,他絕不敢違抗;你不叫他起來,他就有通天的本領,也不能起來。你便可當面數責他,或用法寶打他一頓,不過不能傷他的要害。你自覺仇已報了,就帶著法寶回家,你法寶不離身,陳志遠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絕不能奈何你。」
吳振楚再想讓,陳志遠已繼續著說道:「我那日從筆鋒山趕到師傅家,師傅已病在垂危,不住的向家裡人,問我到了沒有?我一到,師傅就勉強掙扎起來吩咐道:『我練了這身武藝,平生只傳了你們三個徒弟,我知道我這家武藝,將來必從你們三人身上,再傳出許多徒弟來。不過我這家武藝,不比尋常,倘傳授不得其人,貽害非同小可。我上面雖有師承,然法門到我手裡才完備,就以我為這家武藝的師祖,我也居之無愧。我於今快要死了,不能不留下幾條戒章來,使你們以下的人,有所遵守。』
霍元甲聽了這類沒知識的話,雖覺好笑,然於今又來了兩個外國大力士的那一句話,入耳驚心!禁不住想向那人打聽個明白,只是還躊躇不曾開口,隨即就聽得那同坐的問道:「於今來的兩個,也是英國人嗎?你怎麼知道又來了兩個呢?」那人道:「是不是英國人,卻弄不清楚,我是剛才看見報上,有一條廣告,好像是一個白國的大力士,一個黑國的大力士,約了今日下午,在張園比武。」同坐的說道:「這倒好耍子,有一個白國的大力士,居然有一個黑國的大力士,和他配起來,可惜我今天沒工夫,不然倒要去張園瞧瞧這把戲。」霍元甲聽了這些胡說亂道的話,料知便向他們打聽,也打聽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看農勁蓀房中,只見農勁蓀正立在桌子跟前,低頭翻看報紙。霍元甲開口問道:「方才那人說,又來兩個大力士的話,農爺聽得麼?那裡有什麼黑國白國,只怕是信口亂吹的。」
霍元甲道:「方才因這漢子一來,把我的話頭打斷了,我https://m•hetubook•com.com們還是到沃林那邊去催促一番麼?」農勁蓀說:「好?」於是三人又往靜安寺路去訪沃林,這時沃林不在家,有個當差的中國人出來說,沃林到南洋去了,就在這幾日之內,仍得回上海來。霍元甲聽了,心中好生不快,對農勁蓀說道:「一般人都說外國人最講信用,原來他們外國人的信用,是這麼講的。他自己約我們在上海等通知,既要到南洋去,怎麼也不通知我們一聲呢!」農勁蓀道:「這留差的既說就在這幾日內,仍得回上海來,他必是自己沒有把握,若寫信或打電報去和奧比音商量,一則難得明瞭,一則往返耽擱時日,不如親自走一遭,當面商量妥洽,再來應付我們,這倒不是隨便推諉的舉動。沒奈何,只得耐煩再等他幾日。」
霍元甲勉強按納住火性歸寓,這夜連晚膳都懶得用。次早和同寓的許多天津商人,在一個食堂裡用早點,霍元甲生性最怕招搖,雖和許多天津商人住在一塊,並不曾向人通過姓名。這一般天津商人當中,沒一個腦筋中,沒有霍元甲的名字,卻沒一個眼睛裡,見過霍元甲的面貌。因此霍元甲在這客棧裡,住了好幾日,同住的沒一人知道。每日同食堂吃飯,霍元甲只是低著頭不說話。這時正在一塊兒用早點,霍元甲聽得隔桌一人,和同坐的說道:「才去了一個外國大力士,於今又來了兩個外國大力士。不知外國怎麼這麼多大力士,接連有得到上海來?」同坐的答道:「外國若沒有這麼多大力士,如何能有那麼強梁呢!我中國若有這麼多大力士,也接連不斷的到外國去,照樣顯顯本領,外國人也不敢事事欺負我們中國了。」
瞿鐵老隨手將旱煙管遞給吳振楚道:「我也知道你絕不會損傷半點,不過得仔細些,提防遺失了。」吳振楚伸手接了旱煙管,以為瞿鐵老要騰出手來,好從身邊取法寶,等了一會,不見他從身邊拿出什麼法寶來,只得問道:「師傅的法寶在那裡,師傅拿給弟子呢?還是要弟子自己去拿咧?」瞿鐵老提著旱煙管笑道:「這不就是法寶嗎?」
陳志遠道:「你不是瞿鐵老的徒弟嗎?」吳振楚很訝異的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是瞿鐵老的徒弟?」陳志遠笑道:「我若不知道,也不怕這旱煙管了。」吳振楚道:「我雖是瞿鐵老的徒弟,只是瞿鐵老交這旱煙管給我的時候,並不曾向我說出你怕這東西的道理來,我一路疑心這東西靠不住,直到剛才方相信這玩意兒,真有些古怪。但是像你這麼有能為的人,怎的倒怕了這一尺長的旱煙管,這道理我再也猜不透?」陳志遠道:「瞿鐵老不曾說給你聽,怪道你不知道,你於今和我算是一家人了,不妨說給你聽:『我和翟鐵老,原是師兄弟,我們師兄弟,共有三人,大師兄就是瞿鐵老,第二個是我,第三是我師傅的兒子,年紀很輕,性情很古怪,文學極好。我們師傅姓繆,師弟叫繆祖培,一般人都稱他繆大少爺。』」吳振楚聽到這裡,跳起來說道:「原來你是我的二師叔,我到瞿鐵老那裡去做徒弟,就是三師叔繆大少爺,寫信教我去的。」
瞿鐵老笑道:「我有一件法寶,可暫時借給你帶下山去,你拿了這法寶,保可以報陳志遠的仇。」吳振楚欣然說道:「師傅肯是這麼開恩,將法寶借給弟子,弟子但能報復了陳志遠的仇,不僅今生今世,感師傅天高地厚的恩典,來生變犬馬,也得圖報答師傅。只不知是一件什麼法寶?現在師傅身邊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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