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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闆發問了：「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從來不給你發牌？」蕭四搖搖頭。

蕭四繼續陳詞：「像小秋那樣出名而又愛管閒事的人，怡和錢莊一定會有辦法查出他的底細，我們絕不能低估對手。他們會將注意力放在小秋身上，而小秋並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風』也並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組織。」

雍養財冷冷的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將紙條放入一盆早已兌好特製藥品的液體之中，慢慢地，紙的上方逐漸顯出四個蠅頭小字「幼年夭折」。

鴿子的爪子下套著一個小圓筒，裏面裝的就是雍養財一直在等的消息。他立刻取下，圓筒裏放著一張捲著的小紙條，展開，上面只寫著四個字「確有其人」。

在漸漸寒冷的秋夜裏，他在等什麼人？

蕭四一字一句道：「因為小秋後面有『風』」。

許多人養鴿、是為了吃鴿。據說鴿子大補。

蕭四在青龍鎮坐的是第四的位子，儘管以他的才幹和貢獻，早就可以坐上第二的位置了，他卻一直非常安於目前的位置。m.hetubook.com.com這也是讓胡老闆最賞識的地方。一個沒有野心而又有頭腦的人，毫無疑問是最容易獲得信任的人。

今晚，他等的鴿子是從千里之外滇黔交界的吉祥村飛來的——那裏是小秋化名「秦恆」的老家。

今夜，雍養財又獨坐在後院。他已坐了很久。餵完鴿子後，他沒有像往常一樣進屋，而是坐在後院的涼椅上，半坐半躺，似乎在等什麼人。

在書房左面第一至第七個書架上，放著許多人物的丹青，上面畫的是江湖中所能收集到的一切稍有名氣的人。

無論多麼忙，雍養財總要抽空餵一餵後院的鴿子，多年來這已成了他的習慣。一個人單獨生活，總要找一點愛好。養鴿就是他最大的愛好。

小秋呢？他是不是該喝一杯？

「因為一發牌就會有輸贏，」胡老闆解釋說：「有輸贏人就會興奮，就會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頭腦難免就會發熱。我不給你發牌是希和-圖-書望你頭腦一直清醒，特別是在關鍵的時刻。」

蕭四笑道：「我們不妨去喝一杯。」

他終於會心地笑了。他立刻轉身奔回書房，查找他所需要的資料。

「好，好，好。」胡老闆也不禁展顏道：「走，我們去喝一杯。」他們確實應當喝一杯，因為一切的變化都在控制之中。

同樣，也有許多人養鴿，是一種愛好，是閒暇時的消遣。這和那些喜歡養貓養狗的人沒什麼兩樣。

良久，胡老闆放下手裏的牌：「我們需要做什麼？」

骨瘦如柴的胡老闆在寬大的桌子旁顯得更加瘦小——瘦小並不等於弱小，從蕭四畢恭畢敬的神色就可以看出來。

最初養鴿純粹是為了傳遞消息，時間久了，雍養財漸漸喜歡上了養鴿，勞累一天之後，與鴿為伴，與鴿為友，是一件非常愜意的事情。

青龍鎮。

就在雍養財似睡非睡的時候，黑暗中「撲撲撲」地飛來一隻信鴿，落到雍養財手中。鴿子顯得非常勞累，彷彿用盡最後所有的力氣才飛回主人的身邊。

只是畫上www.hetubook.com.com人物的名字卻是：菊花小秋！

捉筆的是最擅長人物速寫，過目不忘的柳詩青。只要他見過一眼的人，事後都能憑記憶將此人畫得一分不差，躍然紙上。就是沒有見過的人，他也能憑別人口中的描述，將此人畫得八九不離十。

沿著一條鋪滿鵝卵石的小徑，就到了雍養財大管事的家。

「小秋？」胡老闆眼睛一亮。

在第四個架子上，第六層第二百七十二小格中，雍養財終於找到了所要找的丹青。

那間巨大的房子裏，唯一的一張賭桌旁。老山羊一樣的胡老闆一個人在不停地洗牌。只是洗，並不發。

——賭徒在賭錢之前是不是都這樣？

錢莊有很多的分支機構，有很多的客戶，網路遍及各地。調查秦恆身世的命令，幾天以前就通過信鴿，向滇黔分支機構發出了，算時間，今晚回信應該到了。

雍養財屬於後兩種，既是愛好，也是為了傳遞消息。他養的全部都是信鴿。在那個年代，信鴿無疑是最快的信息傳遞工具。

還有一種人，養鴿是hetubook.com.com為了傳遞消息。

這些都是胡老闆的經驗之談。

江湖上對他的評價是「老謀深算，詭計多端」。青龍鎮能夠在群雄逐鹿的中原，風雲數十年，屹立不倒絕不是偶然。其間，他所付出的汗水和鮮血，絕非常人所能想像。

「小秋豈不是很危險？」說這話的時候、胡老闆一點擔心的表情也沒有。

畫上是一個神采飛揚、英姿勃發的年青人，跟名叫「秦恆」的年青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每次遇到大事的時候，他總愛坐在賭桌旁，嘩嘩地洗牌。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感覺最緊張，最清醒。

蕭四也一直在思考。先計算，後冒險，是他的風格，他說出來的話同樣讓人信服：「以屬下愚見，怡和錢莊近期內不會發動大規模的進攻，不會有大的舉動。首先，我們的反擊已給對手巨大的損失，他們從打擊中恢復過來需要的是時間。其次，鄒夕鋒做事一向穩妥，沒有絕對把握的事他不會輕易做，他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最後，是因為小秋。」

他等的並不是人，而是一隻鴿子。和-圖-書怡和錢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管事，獨自在這樣寒冷的秋夜裏等一隻鴿子，而且一等竟等了大半個時辰。這是一隻什麼樣的鴿子？

蕭四就站在胡老闆面前。在老闆面前，他只能站。跟隨胡老闆多年，他早已知道老闆的這個習慣，知道在老闆思考成熟之前，最好不要開口。除非老闆發問。

屋子一下靜了下來，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到。他們很久沒有說話，也許是他們說得差不多了，也許是他們不想再提到小秋這個名字。

「風」是當今江湖聲譽最隆，口碑最好、年青人最嚮往的一個組織，也是怡和錢莊之類想獨霸江湖的人最痛恨最忌諱的一個組織。

胡老闆繼續說：「目前，正是關鍵的時刻，怡和錢莊一定不會甘心受到打擊，一定會有所反應。我非常了解鄒夕鋒這個人。他一定會先部署準備，一旦他完成部署，他就會發起迅猛的反擊，很可能是意想不到的，甚至是致命的打擊。所以，我們一定要思考，鄒夕鋒會從什麼地方動手。這也正是這幾天讓我勞心費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