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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女人仔細地輕輕地給蕭四擦身，當擦到下面時，手明顯在顫動。

船在一個地方忽然放緩了速度，慢慢靠岸。

這次是蒙面女人先走，她的身上忽然起了一層霧。

蒙面女人渾身一顫。

那年月，只要你有錢，別說做什麼「飛鳥」，就是讓人去移山填海，都會有人去做。全然不管山怎麼能移，海能不能填。因為有很多普普通通的人需要拿那點工錢回家，還有一家子要靠這點工錢養活，他們需要生存——是人類固有的最大的悲哀之一。

「篤篤篤。」有人在輕輕敲門。

船箭一般飛駛，很快出了莊、出了城。在郊外，河匯入一條大江，江面陡然開闊。

「你的手不要抖。」蕭四說：「站在你面前的現在不是一個男人。每次做事之前，我的慾望會特別強烈，但我即使要你，也要做完事以後。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什麼時候該做，孰輕孰重，我分得很清楚。你要記住，今晚一出這道門就沒有人類，只有生死！」

兩人腳尖在一根比較強韌的樹枝上同時用力，藉著樹枝的彈力，越遇護院www.hetubook.com.com河，竄上了牆頭，墜入院中。河中暴起的水柱隨後掩上牆頭，前後僅相差一剎那。

「不要轉頭，看著我。」蕭四說：「把毛巾給我拿來。」

談判出乎意料的順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還能趕回家過春節。妻子在家一定是等得望眼欲穿了。

「是的。」

進來的是一個穿一身黑色緊身保暖夜行衣的蒙面女人。黑色緊身夜行衣將女人凸凹有致的噴火身材暴露無遺。

「相機行事」並不是要他墨守成規，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是充分授權，讓他臨機處置。

船上早準備了兩個包袱。蕭四和蒙面女人一人拿了一個包袱，縱上岸。船立刻又啟動，緩緩駛向江中，在江心停了下來。紛紛雪中，遠遠望去，船的輪廓已經完全融入到夜色中，根本不易被人察覺。

蕭四和蒙面女人上岸之後，繼續潛行，沿一條砂土小徑走了一炷香功夫，眼前赫然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松林，松林後是一片白牆黑瓦的宅院。

樹梢盡頭，便是一條護院河，後面就是「松莊和圖書」。

談判進行得很順利。

蕭四擦完身，開始穿一件與黑衣蒙面女人一樣的黑色緊身夜行衣。沒穿之前，他還是一個赤身露體的人，穿上之後，他立刻變成了一隻渾身充滿勁力的豹子。

蕭四覺得很滿意，他一向對這個女人的用毒很有信心。

一想到要回去和妻子團聚，蕭四的心裏就充滿了溫馨和慾望。

沒有距離，便沒有思念。他也對美麗的妻子和三歲的女兒充滿了思念。也只有在思念的時候，孤獨才顯得特別美麗。思念是一種幸福的憂傷，是一種甜蜜的惆悵，是一種溫馨的痛苦。

「飛鳥」也製做得很順利。

窗外，寒風凍冽。蕭四和蒙面女人一前一後從窗戶躍出去，在黑夜裏，左挪右移，靜靜狂奔。

一隻吃人的豹子。

劍光遇霧便暗，有人慘叫墮地、蕭四殿後，一雙「修羅手」連出，幾枝飛來的箭被一一撥開，餘下兩枝從頭頂上擦過。

小秋在堅持原則、盡量為錢莊爭取利益的同時，又注意照顧青龍鎮的利益，平衡雙方m•heｔubook.cｏm.cｏm願望，努力實現雙贏。

這就是「松莊」。松莊周圍可不是一片普通的松林。他們要到「松莊」做什麼？進得去嗎？

冬夜，卯時。

一排排剛掛上的紅燈籠，襯出節日的喜慶。

進入院中就暫時安全了。外面殺得天昏地暗，院裏卻非常寧靜，平和。

遠山似黛、一江如練。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就在一桶熱水漸漸變涼的時候，門外傳來極其輕微的腳步聲。

「你用毛巾把我身體擦乾。」蕭四說：「每一個毛孔都要擦乾。」

棉布製作的，特別吸水的毛巾其實就在木桶旁邊。

長街盡頭一斷橋，橋下一條河。沿十多級石梯而下，小小的碼頭上靜靜停靠著一艫烏篷船。蕭四和蒙面女人悄無聲息地上了船，船上遮光的草布立刻放下，解纜、啟帆、搖楫、出航。

蕭四的心情很好。

然後，蕭四就在這個女人面前赤條條地從水桶裏站起來。

「雖然這兩天監視我的人少了很多。」蕭四說：「我們也不能大意。」

目送蕭四進入聽和圖書雨軒的背影，雍大總管的笑容忽然收斂，閃出一片冷冷的寒光。

「風」的宗旨就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鋤強扶弱，消弭殺禍。這也是小秋的願望。

可事情進行得實在是太順利了，順利得小秋都不太敢相信。

蕭四和蒙面女人並沒有等太久，松林裏忽然群鴉亂舞，一陣騷動，殺聲四起。顯然有人在吸引各處埋伏的高手。「走！」蕭四果斷地說。

「外面的人都睡了？」

蕭四和雍養財都很滿意，從他們發自內心的推崇的眼光就可以看出來。

蕭四有了大量自由空間，也受到了該有的禮遇。雍養財陪同他用一個上午的時間參觀了錢莊的「點銀部」、「清賬處」，詳細介紹了錢莊的一些運作流程。晚上還請蕭四到他住的居室參觀養的鴿子，說：「以後大家都是朋友了，歡迎常來看看。城裏有不少名勝古跡，可以隨意走走，四處遊覽。」還說：「臨走的時候，別忘了拿兩隻鴿子回去，給妻子補補身子。」回來的時候，一直客客氣氣將蕭四送到聽雨軒門外。

蕭四全身浸在熱水裏，已泡了一個時辰。他顯得非常愜和*圖*書意，現在需要徹底的放鬆。

蕭四緊跟在女人之後，兩人一起縱上了樹梢，貼著柔軟的樹梢向前飛掠。

在歡樂祥和的節日氣氛下面隱藏著什麼呢？他隱隱約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又無從說起，就是覺得心裏很不踏實。總不至於是杞人憂天吧？但願。

浴桶裏裝滿了熱水，水上面還漂有一些新摘的寒梅，空氣中洋溢著陣陣清香。

他們沒有從松林裏穿過，這是一個非常正確的選擇。松林裏的暗卡已經全部發動，下面人影閃動、殺伐不斷。即便如此，仍有一排管箭射來，腳下劍光飛舞——還是有人發現了他們。

這麼晚了還有誰會來？蕭四卻彷彿知道有人要來，平靜地說：「請進。」

他們沒有絲毫停頓，現在已是生死一髮的關頭，只要一停留，他們就出不了松林！

蒙面女人說：「他們都中了我特製的迷香，不到兩個時辰絕不會醒來。」

雖然沒有完成刺殺鄒夕鋒的願望，甚至到目前為止連面都沒有見上，蕭四卻相信他已經找到了打敗「怡和錢莊」的關鍵，他一定會在走之前做一些事情，他一定會不枉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