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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眼變得充滿虔誠和虛無：「生命的真諦就像把篩子裝滿水一樣，不是一小杯一小杯往裏倒，而是把個體放入生命的海洋中去。你只有融入到大海一樣的生活中去，生命才有意義。」

一行披麻戴孝的人，抬著十口棺材，很快消失在深夜的街角，留下一地的紙錢，被風一吹，又在半空中飛轉。

阿黃的屋檐下，居然有一個鳥窩，鳥窩裏還有幾隻待哺的雛鳥。費極手在半空中一抓，鳥窩眨眼就到了他的手中。費極捉出一隻雛鳥，放在手心，問了第一個問題：「這隻鳥是活的呢？還是死的？」

「當然，」神眼忽然說，「天玲兒無意中告訴了我們生命的真諦。」

「豬可以是病死的，可以是被毒死的，但你看到哪一頭豬是笨死的？」天玲兒眨眨眼說：「你能證明嗎？」

「當然可以，舉手之勞而已。」小秋回答得很愉快，他很樂意做這種事情。

鳥窩平平穩穩地放回去了，費極示意一個手下到阿黃的廚房裏拿來了一個洗菜的篩子，出了第二個問題：「請將篩子裝滿水。」

費極將脫下的褲子反穿上，洋洋得意地將手放在褲袋中，說：「看，我做到了，怎麼樣？」這傢伙確實做到了，小秋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無可奈何地說：「這一局算費極勝。」

「我放了你就認輸？」「嗯。」費極立馬同意了，生怕天玲兒反悔。

「先天不足，則後天失調。」費極說：「人離開母體後單獨生活和成長的時期，就是後天。」

「第一題，天玲兒勝。」小秋大聲www.ｈetuｂoｏｋ•ｃｏｍ.coｍ說：「誰還有意見？沒有就繼續。」

篩子是專門用來淘米洗菜的，有很多漏水的小洞，一加水，水就會從篩底流走了，怎麼可能裝滿水？這是根本不可能辦到的事。費極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

費極如釋重負，忙叫：「快走。」

檀香燃起，比賽開始。天玲兒歪著頭想了一下，問了第一個問題：「豬是怎麼死的？」

天玲兒跑過去，用小手將雛鳥放進了鳥窩，帶淚的臉上露出陽光樣燦爛的笑界，輸了居然笑得很開心：「小秋，你能幫我把鳥窩放到屋檐下原來的地方嗎？」

棺材裏的人最後說：「我們走吧。」費極站在那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進退兩難——因為他現屬於天玲兒了。

「共八個問題，已經問了七個，你就是再問一個問題，獲勝了，結果仍是輸。」小秋說，「最多是天玲兒四勝三負一平而已。哈哈。」

天玲兒出了第二個問題：「有一種東西，買的人知道，賣的人也知道，只有用的人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第二種東西，殺的人知道，被殺的人知道，只有他老爸不知道，又是什麼東西？」

費極這次真的被難住了，撓著頭皮，答不出來。

「母貓為什麼要叫牠回去？你怎麼知道這是隻公貓？」「我是假設的……」「好，就算是公貓，牠為什麼不把老鼠捉去給母貓領賞？」

天玲兒又央求小秋：「你能幫我把大水缸抬出來嗎？」

費極忙說：「我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問呢。」

m.hetubook.com.com費極不服氣，說天玲兒贏得不光彩，小秋和神眼不公正。正在叫嚷，門外的一口棺材裏忽然響起輕輕咳嗽聲，費極馬上一聲不吭，神眼也顯然知道棺材裏的人是誰，所有的聲音都靜了下來。有人清喉嚨，是為了表達「我要說話了，請肅靜」。這種人當然都是大權在握的人。

天玲兒再問第四個問題：「如何才能把你的左手完全放在你穿在身上的右褲袋裏，而同時把你的右手完全放在你穿在身上的左褲袋裏？」

「耶！」費極高興得在棺材裏手舞足蹈。天玲兒張開眼，吐吐舌頭，作嘔吐狀。

「嗯，有什麼不對？快答啊。」天玲兒說。費極直等笑完之後，才說：「豬當然是笨死的。」「錯了！」「錯了？怎麼會？」費極說：「江湖人都知道的。」天玲兒一本正經地說：「豬是被屠夫殺死的。就這麼簡單。」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其實是一個圈套。如果回答鳥是活的，費極的五指一緊，鳥立刻變成死的了；如果回答鳥是死的，他會立刻將鳥放回去——無論天玲兒如何回答，費極都已立於不敗之地。

天玲兒說了第三個問題：「一隻兇猛的餓貓，看到老鼠，為何拔腿就跑？」

雛鳥還不能飛，即使能飛翔也逃不出費極的手心。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幾個人能逃脫他的魔掌。

十分之一炷香很快就燃到了。「時間到。」小秋高聲報道：「費極輸。」

費極想了想，手一拍頭，忽然找到了答案：「嗯，這還不簡單？當然是母貓把牠m.hetuｂoｏk.cｏｍ.cｏm叫回去了？」

「為什麼貓都要捉老鼠？」天玲兒說：「有的就不捉。」

費極大氣也不敢出，連聲稱是。

十分之一炷香燃得很快，所有的人都靜靜地看著天玲兒，等著她回答。

「左手放在右褲袋裏？」費極邊說邊試。「是的。」「右手放在左褲袋中？」「對。」天玲兒說：「而且要完全放進去。」

連神眼都忍不住微笑。這次，當然是天玲兒勝出。

費極啃雞骨頭的嘴停了下來，不知該說什麼好，他當然沒有辦法證明——除非承認自己是笨死的。

好好活著，開心地活著，為那些愛你的人和你所愛的人，勇敢而堅強地活著，這才是生活！歡樂就是生活的真諦！

棺材裏的聲音威嚴而條理清晰：「第一，費極輸了。第二，讓慕容世家所有的人回去。第三，阿黃和李三的屍身讓他們帶走，入土為安。如果慕容世家的人想報仇，錢莊的人隨時奉陪。不過今天的事情到此結束。」

論到費極提問了，他一共可以問三個問題。

「這樣也算啊？」費極大跌眼鏡。這個問題本來就是在故意刁難，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

棺材裏的人又說：「其實，我們今天應當感謝這位小女孩，她教會了我們仁愛、寬容、從容、自信。」他又叫：「費極。」「在，」「從此你就是這位小女孩的奴隸，你要遵守諾言。」「是。」

費極忽然開始脫褲子。天玲兒忙蒙住眼，叫了起來：「你要做什麼？」

「你這是強詞奪理。」費極嚷著：「我不服。」

費極不信。「嗯和圖書，我就讓你輸得口服心服。我再問你，一隻餓錨從一隻胖老鼠身旁走過，為什麼那隻飢餓的貓竟無動於衷，繼續走牠的路，連看都沒看這隻老鼠。」

「就是讓你想原因啊。」天玲兒說。

小秋拍手叫好。

「不對。」「為什麼不對？」「正確答案是：後天是明天的明天。」

小秋義不容辭，不過也有些納悶：水缸裏的水再多，也樣會流完啊。水缸很快抬到屋中，阿黃廚房裏的水缸很大，大得可以容納幾個人——酒館裏有兩個缸特別大，一個是酒缸，一個是水缸。

神眼先生主持了公道，說了自己的看法：「費極和玲兒說的都有道理，但都只答對了一半，這次算雙方平局。」

抬棺材的八個壯漢也在強忍著不敢笑，對他們來說，笑就是死。

費極答不出來了。天玲兒說：「想不想知道答案？」「嗯，想，請說。」「為何拔腿就跑？正確的答案是，去捉老鼠了，哈哈哈！」

費極怔了怔，忽然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就這道題？你也太低估我的智商了。」

天玲兒說：「因為這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

「這個……這個不算，貓當然要捉老鼠啦。」費極叫道：「你的答案不算數。」

「這一局我認輸，但我有一個條件。」天玲兒眼眶紅了。「什麼條件？」費極很得意。

費極說：「這怎麼可能？你說答案，讓大家評評理。」

故事結束得很圓滿。這天的事給小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得到了很好的啟和圖書示：江湖並不完全要靠刀劍，更要愛心和智慧。所以有時候不妨收起劍來，笑一笑，交幾個朋友，約三五知己，喝一杯小酒、品一杯濃茶、看一本好書，彈一首古曲。英雄不是每天都板著臉，扮酷裝帥。生活已經夠沉重的了，為什麼我們的英雄不能多一些歡笑和快樂？不能多一些灑脫和隨意？有的人活著就是不停地辛苦，辛苦是活著的證明，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意義？

天玲兒說：「我希望你把這隻鳥放回去，讓她和爸爸、媽媽、兄弟姐妹一起快樂地活著。」

費極人長得很胖，在棺材裏怎麼也無法將左手完全放在右褲袋裏，而同時把右手完全放在左褲袋裏，身子變得非常怪異，就像一隻左支右絀的肥蛙，看得天玲兒嬌笑不已。

天玲兒拿起篩子，順手就扔進水缸裏去了，篩子飄浮片刻便沉入水中：「現在它裝滿水了，而且永遠是滿的。」

小秋問：「是什麼？請先生指點。」

天玲兒笑瞇瞇地說：「第一種東西就是你躺的棺材，第二種東西就是你這個蠢東西。」

費極這次真的不服氣，大叫著讓小秋和神眼評理。

隨後，天玲兒臨真地想了一下，出了最後一道題：「『先天』是指父母的遺傳，那『後天』是什麼？」

天玲兒咯咯咯地嬌笑：「還不快走！真的要我把你當豬餵啊。」

「不會吧？有沒有搞錯？」費極說：「兇猛的餓貓看到老鼠，怎麼會拔腿就跑？不可能的。」

小秋高興地大聲報出結果：「天玲兒四勝二負一平，天玲兒勝！」

費極試探著問：「答案究竟是什麼？」